赵昊心情起起落落,想在尉缭的茅草屋前自挂东南枝。

    但因为踩着木凳都够不着绳子,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别人穿越回古代,不是三妻四妾,就是红颜不断。

    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怎么可能去从军!

    万一死在战场上,那岂不是两辈子当处男,这也太悲催了。

    “不行!本公子一定要骄奢淫逸,成为咸阳城人人避之而不及的纨绔!”

    “嗯,最好再被酒色掏空身体,连战马都骑不了,这样就没人拉本公子上战场了!”

    说着,直接朝阎乐道:“咱们不回宫了,去楼台!”

    “诺。”

    阎乐嘴角一抽,恭敬地应了一声,心说果然如此,这公子昊果然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他刚刚说的上战场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陛下有意派哪位皇子上战场啊!

    难道国尉那里漏出了什么风声?

    如果公子昊上战场,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想到这里,阎乐目中闪过一道精光,转瞬即逝。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咸阳城中最大的秦楼楚馆,雪月楼。

    刚进雪月楼,赵昊就感觉到了不同。

    楼台之上,多半是开着窗子的小房间,有女子站在窗后,也有女子探出身子来,偷偷查看。

    这时,一名妖娆的妇女迎了上来,朝赵昊招呼道:“这位小良人,第一次来吧,可有心仪的佳人?”

    “佳人吗?”

    赵昊挑眉,笑着道:“不知这里谁最佳?”

    “这雪月楼里,女子无数,各有千秋,若单论容貌,当属琴姑娘,若以才艺而论,秋姑娘必是魁首,若论可人,谁最惹人怜,柳姑娘不容错过.”

    “呵,倒是有意思,那就把三位姑娘都叫过来吧。”赵昊轻笑道。

    小小年纪,野心不小,竟要以一御三?.妇人面露讶异之色,打量了一阵赵昊,又看了看阎乐,迟疑道:“小良人,今日不巧,柳姑娘,琴姑娘都有客人,不妨让秋姑娘来陪你,如何?”

    “秋姑娘?就是那位有才艺的?也好!”

    “小良人,呵呵,嘿嘿”

    妇人笑得很自然。

    赵昊看了阎乐一眼,淡淡的道:“这么没眼力见吗?”

    “哦,哦哦.”

    阎乐反应了一瞬,连忙摸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妇人。

    妇人掂了掂,不用打开查看,就知道里面最少不低于五十个半两钱,于是笑呵呵的领着赵昊上楼。

    “小良人,秋姑娘就在里面,你进去便是。”

    妇人将赵昊领到一门前,朝他抬手示意。

    然而,正当赵昊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妇人又拦住了他,笑道:“小良人,秋姑娘一次只能陪一位.”

    “嗯?”

    赵昊一愣,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阎乐也跟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

    “我负责保护少主,少主在哪,我便在哪。”阎乐义正言辞的道。

    少主?

    哪有少主才一个随从的?

    如此看来,这小良人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子。

    妇人沉吟了几声,摇头道:“不行,楼里的规矩不能破,一次只能一位.”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就是钱吗?我们加钱,就两位!”

    阎乐自然不可能让赵昊一个人涉险,于是再次掏出一个钱袋,扔给妇人。

    妇人愣了一下,接过钱袋,然后鄙夷似的看了阎乐一眼,然后将钱袋还给他,不客气地道:“雪月楼虽是欢愉之地,但也讲规矩,如果不守规矩,给再多钱也请离开!”

    “伱!”

    阎乐气急,就要发怒,赵昊抬手制止了他,道:“你在外面守着便是!”

    说完,也不等阎乐反应,便独自推门而入。

    刚进去,赵昊便看到一位妙龄女子,站在窗边,口中喃喃低语:“天青色,秋光粼粼,转转情伤,思良人知近春宵,薄衣上装,绿酒浅尝,一番风雨,一番炎凉.”

    “嗯?”

    赵昊脚步一顿,心说秦朝的姑娘都这么文雅吗?

    她这是在跟自己秀才艺?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配合她?

    想了想,赵昊眼珠子一转。

    下一刻,站在窗边的妙龄女子,蓦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艳阳天那么风光好。”

    “红的花儿是绿的草。”

    “我乐乐呵呵向前跑。”

    “踏遍青山人未老.”

    她定睛瞧去,唱歌的,正是赵昊

    这良人.好小不对不对,这分明是一个孩子嘛!

    他怎么进来的?

    还有,他刚才唱的什么,怎么从未听闻过,是儿歌,还是童谣?

    “你你就是大家带上来的客人?”

    秋姑娘试探着问道。

    在楼台里,老鸨不被称为老鸨,而是称‘大家’。

    赵昊在宫外厮混有段时间了,自然懂得这个,于是笑呵呵的点头:“正是。”

    “那”

    秋姑娘张了张嘴,脸上带着几分错愕的追问:“敢问良人今年贵庚?”

    “去年十二,今年还未满十三。”

    未满十三

    秋姑娘的心情不由复杂起来,想想也是,秦国‘傅籍’年龄十七,很多秦人,十二三岁就成亲了,因为‘傅籍’之后,随时都可能被征召傜役,或者上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早点成婚,也是好事。

    但她并非秦人。

    想到自己的身世,秋姑娘暗叹了口气,然后朝赵昊恭敬行礼道:“秋月,见过良人。”() ()

    青丝随风,摆动于细腰之间。

    清冷,柔弱,悲情。

    赵昊看着秋月姑娘,微微颔首,笑着抬手:“秋姑娘请坐。”

    “嗯?”

    秋月有些诧异,见赵昊眼中并无欲念,不由心中揣测,这小良人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秋姑娘来雪月楼多久了?”

    眼见秋月走向自己对位的桌案旁,坐了下来,赵昊随口问道。

    “回小良人的话,已有三年。”

    “三年?”

    赵昊皱眉,心说这个时间点,不是跟自己穿越来的时间一样吗?不由追问:“看秋姑娘不像秦人,是哪国人?”

    “国已不在,谈何国人”

    秋月摇了摇头,面带悲戚地道:“往事如风,尽随去也”

    “呃”

    赵昊嘴角一抽,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秋月忽然望向他,眨着眼睛道:“良人不让妾身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赵昊歪头,一脸懵懂。

    “这”秋月轻咬红唇,心说这种事还要自己主动吗?如果是第一次,倒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有所表示啊,就这么木木讷讷的坐着,自己怎么好意思展现才艺。

    似乎是看出了秋月的窘迫,赵昊微微一笑:“秋姑娘会箫吗?”

    “会”

    “那吹吧”

    秋月愣了一下,然后依言点头。

    与此同时,雪月楼外的渭风酒馆,挂起了‘屋漏停宿’的木牌。

    紧闭的大门外,一名身穿黑色布衣的中年,翻身上马,朝城外赶去。

    秋野山冈的树林中,树木萧疏,眼界宽阔,却难以看清这片怪石嶙峋的山谷。

    来到山谷深处,中年下马笑道:“此处倒是个好地方,可以了无人烟,有些凄凉!”

    此言一出,一棵大树背后,走出一个白巾青年:“又不是进山做贼,还怕找不到人么?”

    “羽儿,好久不见。”

    “叔父,亚父,快出来,是伯叔!”

    白巾少年看到中年,兴奋地扭头,朝林子里大喊。

    “来了!项伯骑术越来越精湛也!”项梁带着范增,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朝中年笑道。

    中年不是别人,正是项梁之弟,项伯。

    “大兄,范先生。”

    项伯朝项梁,范增,拱手一礼。

    项梁摆了摆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好!”

    项伯点头,没有多说,直接牵着马,跟上梁梁三人。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山洞中。

    “大兄用心良苦也。”项伯看到山洞,不由点头赞叹。

    “弟有所不知,此处并非为兄寻得的藏身之所,是陈余找的!”

    “陈余?”

    项伯眯了眯眼睛,而后问道:“你们可是为公子昊之事而来?”

    “正是!”

    项梁点头:“陈余,张耳,魏豹、赵歇等人,都愿配合这次行动,为兄觉得可以一试!”

    “我觉得人多麻烦,靠我们也能杀了那小子!”项羽板着脸道。

    项梁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做大事要的是成功,不是逞能,明白吗?”

    “行了叔父,羽儿明白!”

    项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项梁和项伯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后者沉吟道:“今日出城之时,我刚好看到公子昊进雪月楼”

    “哦?”

    范增很是机敏,这次刺杀赵昊,虽然由陈余牵头,但实际由他谋划。

    他的第一步,是利用咸阳城里的奸细,向赵昊发出警告,进行一次试探性的刺杀。

    第二步,在咸阳城人心惶惶的时候,多方出击,一举斩获赵昊的头颅。

    第三步,利用雪月楼中的密道,作为临时藏身之地,等风声过去,再逃出咸阳。

    如今赵昊出现在雪月楼里,让他不禁生出改变策略的想法。

    “最近公子昊可有异动?”

    范增冷不防的问道。

    项伯想了想,道:“我进城之时,听说少府在筹办什么球赛,不知是否与公子昊有关?”

    “球赛?”

    范增愣了下,而后大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范先生有新的计划了?”项梁听到范增的话,眼睛大亮。

    范增捋着胡须,笑了笑,道:“项将军可知墨家三派?”

    “墨家?”

    项梁愣了下,好奇道:“先生的意思是,墨家能助我们?”

    “老夫有一故人,为秦墨之人,供职少府!”

    “此言当真?”

    项梁诧异,而后狂喜。

    “此人虽为秦墨之人,但并不归心暴政,乃是墨子一派,而刺杀公子昊,正是震慑暴秦,重振墨子一派雄风的关键!”

    说着,范增顿了顿,又道:“也是我们建功立业,成名于天下的关键!”

    他对赵昊,从本心上是非常蔑视的,但也不妨碍他想杀赵昊的心。

    项家三人在他眼里,唯有项羽才是未来,所以让项家在诸侯中崭露头角,对项羽的未来有大用。

    而赵昊则相当于,项羽为争霸天下,纳的投名状。

    “既然如此,那就依范先生的计划行事!”

    项梁深吸一口气,环顾众人,沉沉的说道。

    众人互相对视,齐齐点头,项羽目光中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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