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臣子,一个个被赵昊麾下的黑甲逮捕,嬴政先是有些诧异,而后脸色黑成了锅底。

    这小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造反!

    真是父亲能忍,皇帝不能忍。

    “赵昊!你要干什么!?”

    嬴政怒喝出声,周围的黑甲,包括那些正在被逮捕的南海官吏,都微微一愣,鸦雀无声。

    却听赵昊义正言辞道:“父皇,这些人勾结赵佗,任嚣,图谋不轨,儿臣这是在秉公执法!”

    “混账!”

    嬴政闻言,怒拍桌案:“朕在这里,哪需要你来执法!”

    “父皇英明,儿臣知道父皇一时无法理解儿臣的做法,但是能否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绝不会辜负父皇!”

    说完,赵昊朝唐睢挥手示意:“唐将军,请我父皇下去休息!”

    “诺!”

    唐睢应诺一声,当即朝嬴政比了请的手势。

    哗!

    全场哗然!

    有的人呆若木鸡,满脸的不敢置信。

    有的人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

    有的人像被踩中了尾巴,疯狂谩骂。

    只有嬴政,眼睛微微眯起,直勾勾地盯着唐睢:“唐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陛下,老臣又不是第一次威胁伱,自然知道.”

    嬴政:“.”

    唐睢:“.”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嬴政深深看了眼唐睢,又看了眼赵昊,二话不说,跟着唐睢便离开了大堂。

    南海官吏见始皇帝都被赵昊囚禁了,也不敢再叫嚣反抗,纷纷低下头颅,任赵昊的黑甲押走。

    而跟在嬴政身边的赵高则内心狂喜,心说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终于做实公子昊反叛了。

    哎呀,我都没出什么力,他就自己上钩了!

    得尽快通知赵佗和任嚣,让他们带兵来勤王,到时候看你赵昊怎么死!

    哈哈哈,天助我也!

    与此同时。

    侥幸逃过一劫的任嚣和赵佗,一身狼狈的回到大营。

    所有士兵无不侧目。

    甚至还有许多士兵眼中充满恐惧,以及狠辣之意。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敢发出一点异样的声音,更没人敢有异动。

    因为他们知道,能让主将受如此严重的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只需静静等待命令即可。

    而秦人,从不畏惧任何大事。

    “军医!快让军医过来!”

    任嚣抱着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赵佗,急忙来到中军大帐,一边呼喊军医,一边给赵佗止血。

    早就得到赵佗受伤消息的军医,很快便来到中军大帐。

    军医看到赵佗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道:“任任郡尉.大.大将军这是.”

    “别管那么多,先说能不能救!?”

    任嚣哪里有时间跟军医解释,直接喝声询问。

    军医仔细打量了一眼赵佗,而后迟疑的点头道:“能救是能救,就是大将军这手臂,恐怕.”

    “救命要紧!其他的不用管!”

    “好好好”

    军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朝身边的助手道:“马上准备酒精,针线!”

    “啊啊啊——”

    “你这是在做什么?!”

    “消毒.”

    “啊啊啊——”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缝缝合伤口”

    “啊啊啊——快杀了我吧!”

    本就已经昏迷不醒的赵佗,被军医这一通操作,直接疼醒了。

    一旁的任嚣虽然看得心惊肉跳,但也知道军医是在救赵佗,便没有再多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军医才处理完赵佗的伤口,并仔细涂抹好药膏,缠上纱布,然后才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

    “任郡尉,大将军的伤势很重,最近切记不可走动,还有那伤口,绝不能沾水!”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军医!”

    “分内之事而已,我下去开几副药给大将军,就不在这打扰了。”

    “去吧.”

    目送军医离开大帐,任嚣又神色复杂的看着赵佗。

    此刻的赵佗,虽然气息奄奄,但满脸都是愤慨之色,眼中更是布满血丝,全靠恨意支撑到现在。

    他们互相对视,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这次失利,完全是他们的大意。

    他们觉得自己太相信始皇帝了,觉得始皇帝不会骗他们。

    但是,王翦死而复生之事,又‘啪啪’打了他们的脸。

    或许始皇帝早就知道王翦还活着,只是没有告诉他们而已。

    那始皇帝为何不告诉他们?

    很明显,始皇帝已经不怎么信任他们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赵昊。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佗才沙哑着声音道:“赵昊能假传陛下的旨意,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咱们一直在他的算计中!”

    “你是说,包括老将军诈死?”

    任嚣蹙眉反问。

    赵佗沉吟了几声,又道:“老将军假死,可能是为了对付西瓯,因为大秦与西瓯的国土相互接壤,大秦若征伐南越,首先要通过越城岭,这是西瓯绝不允许的;

    “而老将军之死,是个极大的诱惑,既能提升西瓯军民的士气,又能打击到大秦;

    “至于我们.”

    说着,勉力一笑,自嘲道:“恐怕早就被人看穿了心思,等着我们上钩呢!”

    “这”

    任嚣语塞,顿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是啊,若非对方早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也不可能如此设计我们!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任嚣懊恼的揪着头发,痛苦道:“”西瓯已经亡了,我们也快完了”

    “未必.”

    赵佗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使自己能稍微舒服一点。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戏谑道:“赵昊和老将军,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们以为灭了西瓯,除掉我们,南海就能高枕无忧?

    他们以为南海只有我们对大秦有二心?

    他们难道以为我没有后手?”

    看着伤痕累累,面如白纸的赵佗,依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任嚣有些不忍直视的叹息道:“你还打算挣扎吗?赵昊这小子简直太恐怖了;

    就是孙猴子落在他手里都得表演猴戏,唐僧去了都得亲自割肉煮火锅,猪八戒那双猪蹄肯定也得落下”() ()

    “哼!”

    赵佗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撇了撇嘴,阴测测地道:“现在才刚刚开始,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我们做的那些事若传到陛下耳中,九条命的猫都不够活,更何况我们”

    “我说了,不用急,你忘了外面那些人做过什么吗?”

    “什么?”

    任嚣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赵佗。

    赵佗却阴测测的冷笑道:“他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袍,按照秦律,全家都要连坐!”

    “你的意思是”

    “他们现在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可能背叛我们,所以,我们有五万大军,你懂吗?”

    “这”

    任嚣心头大动,不由直愣愣的看着赵佗:“你早就料想到会有今天,所以设计了那场屠杀?”

    “没有。”

    赵佗平静摇头:“我没想到赵昊如此诡诈,只是习惯性的留了一手!”

    “那你打算.”

    “报——!”

    还没等任嚣的话问出口,账外就传来一道禀报声。

    任嚣眉头大皱,下意识看向赵佗,只见赵佗悄无声息的给他递了个眼神,然后看了眼架子上的兵器,他瞬间会意,立刻拿起架子上的兵器,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举着兵器道:“何事?”

    “启禀任郡尉,赵府令派人来传信,说有紧急军情通知大将军!”

    赵高?

    怎么又是他?!

    任嚣面色一沉,再次看向赵佗。

    只见赵佗稍微沉吟,随后点头示意,让任嚣放下武器。

    任嚣有些犹豫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听从了赵佗的意见,放下了武器。

    “咳咳.”

    赵佗咳嗽了两声,随即沙哑着声音道:“让传信之人进来”

    “诺!”

    门外应诺一声,很快一名宦官走了进来,垂首道:“小人高要拜见大将军!”

    “抬起头来.”

    “是”

    高要依言抬头,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大将军赵佗,而是一个看起来垂垂将死的病人。

    “大将军,您”

    高要见到赵佗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想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一柄青铜长剑,赫然出现在他的脖颈处。

    “大将军饶命,小人是奉赵府令之命,请求您南下勤王的!”

    高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直言自己的来意。

    赵佗和任嚣皆是一惊,心说什么情况这是?!

    赵高居然让他们南下勤王?

    莫非有人反叛陛下?

    谁啊,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始皇帝的反?!

    似乎是看出了赵佗二人的疑虑,高要连忙又道;

    “今日,南海官吏联名向陛下弹劾公子昊,谋害老将军,陛下将公子昊招到幕府大堂,本意是让公子昊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公子昊非但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将弹劾他的官吏给抓了起来,说他们勾结反贼,图谋不轨!”

    “啊?这”

    赵佗和任嚣目瞪口呆,心说赵昊这么勇吗?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抓人。

    然而,高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却听高要接着道:“陛下本欲阻止公子昊胡作非为,结果公子昊不仅抗命不尊,还勾结陛下亲卫唐睢,将陛下给囚禁了起来!”

    “什么!?”

    赵佗和任嚣闻言,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哪是勇

    这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怎么敢的啊!

    “哈哈哈——!”

    震惊过后,赵佗忍不住朗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本来他以为自己最后的出路是拉着这五万大军造反,结果赵昊来这一出,给了他天大的机会。

    他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杀赵昊,还能借此机会,将始皇帝扣留在南海。

    以后说不定还能迁都南海,让南海控制整个中原。

    想到这,赵佗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收敛笑声道:“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

    “有的。”

    高要点头道:“小人有赵府令亲笔书信.”

    “不够!”

    赵佗肃然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冒充赵府令的使者,本将这条手臂,就是那人弄断的”

    “啊?这”

    高要怎么也没想到,赵佗这条手臂是假信使弄的,当即解开衣服,以证清白:

    “大将军别误会,小人确实是赵府令的人,您看,这是赵府令亲自为小人做的宫刑,旁边还有他的亲笔刻纹,绝不可能有假!”

    “嗯?”

    赵佗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看去,只见高要腹股沟处,确实有个红色的小篆,名为高。”

    看那疤痕,也不像最近纹上去的。

    想不到赵高还有这癖好。

    稍作沉吟,赵佗摆手示意高要将衣服穿上,然后缓缓来到他的身边,接过那份信件,交给任嚣:“你先看吧,我现在不方便。”

    “嗯。”

    任嚣二话不说的点头,直接当着赵佗的面,打开信件。

    只见上面确实是赵高的笔记,不由道:“此人方才之言,与赵府令信中交代的情况,别无二致,赵昊确实抓了弹劾他的南海官吏,将陛下囚禁在了幕府后院”

    “呵,真是睡觉有人送枕头.”

    赵佗冷笑一声,随后义正言辞道:“公子昊勾结王翦,祸害南海众臣,挟持陛下,图谋大位,吾等要清君侧!”

    “且慢!”

    “怎么,任郡尉不同意?”

    听到任嚣出言阻止自己,赵佗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然而,任嚣并没有急于解释,只是摆手打发走了高要。

    等大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任嚣才若有所思地道:“虽然因为你的设计,我们麾下这五万大军,能誓死追随我们,但你莫非忘了,王翦还活着?”

    “你是说,王翦会跳出来阻止我们?”

    “不是,我觉得赵昊应该没那么愚蠢,如果王翦没活着,我可能相信赵高的话,但王翦还活着,他真的会背叛陛下吗?”

    “这”

    赵佗迟疑了一下,眯眼道:“你是说,这又是赵昊的阴谋?”

    “不管是不是赵昊的阴谋,他确实挟持了陛下!”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任嚣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看了眼手中的长剑,沉声道:

    “让南海彻底乱起来,看那赵昊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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