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高一阵无语,随即缓了缓情绪,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子思念陛下,乃父子常情,老夫理解,但是,陛下已经走了”

    “老师!父皇真的没死!你信胡亥啊——!”

    赵高的话还没有说完,胡亥就歇斯底里的打断了他。

    赵高眉头大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胡亥如此神态,不由心头一凛,将目光落在了胡亥所指的柜子那里。

    这寝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亲手布置的,所以这柜子的摆放,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只见原本与墙壁留有一道三寸左右缝隙的柜子,现在与墙壁紧密贴合在一起,很明显,有人动过此柜子。

    稍微沉默,赵高当即下令;“王忠!通知外面的禁军,将太子寝阁团团围住。另,通知泾阳君,就说太子有要事相商!”

    “诺!”

    王忠应诺一声,恭敬退出了胡亥寝阁。

    同时,其余宫侍宫女也识趣的退出了胡亥寝阁。

    等整个寝阁,只剩下胡亥和赵高,赵高才一脸郑重的询问胡亥;“太子能否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老夫?”

    “老师,万一父皇他.”

    胡亥眼眶中溢满了骇然的泪水。

    刹那之间,几乎又要晕倒过去。

    赵高连忙将他扶在怀中,沉着脸道;“汝是大秦太子,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岂能小女儿姿态!?”

    “老师”

    胡亥嚅动了下嘴唇,强忍下心中的恐惧,定了定心神,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赵高。

    赵高听完,满脸惊讶,倒不是说他相信了胡亥,而是想起了一件之前一直关注的事,那就是楚南阁的地道。

    当初他从南海回到咸阳,第一时间就派阎乐去楚南阁搜寻地道,结果阎乐却一无所获,让他大为恼火的同时,又怀疑起了自己的推测,于是,地道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听到胡亥这样的讲述,让他不禁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那就是,赵昊不仅在楚南阁挖有地道,在宫外也有,而且就在甘泉山之下。

    想到这个可能,赵高对柜子下的情况越发好奇。

    但是,他又没有盲目的搬开柜子。

    因为柜子下面如果真是赵昊挖的地道,以赵昊的秉性,一旦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很有可能就是鱼死网破。

    所以,为了安全期间,他首先让人将胡亥寝阁团团围住,再让嬴子阳来一探究竟。

    不管嬴子阳是否有威胁,他都能第一时间了解真实情况,且不会受到伤害。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嬴子阳就带着数十名亲卫,来到了胡亥寝阁。

    此时,胡亥和赵高已经来到了寝阁外面。

    只见嬴子阳率先跑到胡亥身边,拱手行礼:“臣,嬴子阳,见过太子!”

    “叔公免礼!”胡亥客气的回了个礼。

    嬴子阳满意的笑了笑。

    胡亥称呼他‘叔公’,说明胡亥将他当一家人看待。

    如果胡亥称呼他‘泾阳君’,或者只是表情淡淡的点头,说明胡亥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对他以后的权力争夺,非常不利。

    好在胡亥对他十分客气,让他心情舒畅的同时,又朝赵高行了一礼:“见过赵府令!”

    “君上客气了。”

    赵高笑着回了一礼,然后直奔主题:

    “这么晚麻烦君上,实在是迫不得已,太子日间突然晕倒,太医说是受了惊吓,老夫适才听太子说,看见了刺客,所以才麻烦君上来此捉拿刺客!”

    “哦?”

    嬴子阳挑眉,不由沉着脸道:“又有刺客上山了?那公子昊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在调查刺客吗?!”

    “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公子昊恐怕也分身乏术吧.”

    “无能之辈就是无能之辈,什么分身乏术!还好先帝没有立他为太子!”

    “泾阳君慎言!”赵高故作惶恐的提醒嬴子阳。

    嬴子阳冷哼一声,没有理他,随即又朝胡亥拱手道;“太子能否告诉老夫,刺客在什么地方出现的,又往哪里去了?”

    “这”

    胡亥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赵高。

    赵高笑着抬手道;“君上不是外人,太子可详尽告知!”

    闻言,嬴子阳瞬间舒畅,觉得这赵高很会做人,难怪嬴政那么赏识他。

    却听胡亥小心翼翼地说道:“叔公,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

    嬴子阳听完胡亥的讲述,也是脸色大变。

    但是,一旁的赵高似乎早有预料,连忙朝他安慰道:“此事疑点颇多,君上不用担心,有可能是某位公子得不到太子之位,故意戏弄太子的”

    他这话的目的,是让胡亥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产生忌惮之心,以方便他之后的操作。

    果然,胡亥听完他的话,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毕竟嬴政若是真的活着,怎么可能放任赵高和李斯乱权?

    “虽然此事确有疑点,但老夫觉得,还是进去一探究竟的好!”嬴子阳沉吟道。

    “君上圣明!”

    赵高笑着恭维了一句。

    胡亥连忙附和:“那就有劳叔公了”

    “太子放心,有老夫在,任何人都别想伤你!”

    说完,嬴子阳大手一挥,立刻带着数十名亲卫,冲进了寝阁。

    赵高和胡亥对视一眼,默契的远离了寝阁,来到阁外小院。

    此时,嬴子阳按照胡亥的说词,也来到了那个柜子面前。

    他眼神一扫而过,跟随他而来的数十名亲卫,‘刷刷刷’的拔出佩剑,紧接着,一名身材壮硕的亲卫,大步上前,一把将柜子抱起。

    只听‘唧唧唧唧’的一阵乱叫,数只看不见身形的地鼠,一溜烟儿的从柜子下面冲了出来,吓得本就神情紧张的一众护卫,原地跳的老高。

    就连一直关注柜子下面的嬴子阳,也惊慌失措的跌在了地上,并大喊大叫道:“什么东西?!快!快保护本君!!”

    “君上.是地鼠!这柜子下面有地鼠!”

    抱着柜子的那名亲卫,连忙朝嬴子阳提醒。

    嬴子阳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愧的道:“你们都看到地鼠了?”

    “这”

    众亲卫互相对视,不由尴尬点头。

    嬴子阳脸色更加难看了。

    但是,还没等他再次开口,那名抱着柜子的亲卫,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再次提醒嬴子阳道;“君上,这里还有个洞!”

    “嗯?”

    嬴子阳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去,果然发现柜子下面有个洞。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似的跑到洞前,仔细查看。

    这个洞,宽约一尺左右,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具体情况。

    “来人!掌灯!”

    嬴子阳大喊一声,立刻有亲卫端来一盏油灯。() ()

    借着油灯的光线,嬴子阳往下看去,只见里面依稀可见十几只拇指大小的地鼠幼崽,以及杂乱无章的干草,绒毛等等。

    “还真是一窝地鼠.”

    嬴子阳有些郁闷的嘀咕了一句,随即恼羞成怒的将剑深进地鼠窝里,将里面的地鼠幼崽全部绞杀。

    然后似乎还不放心,又用力的将剑往下插入,确定下面是夯土,而不是所谓的地道,这才放心的拔出佩剑。

    “来人!去将赵高和胡亥叫进来!”

    嬴子阳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般,语气也比之前少了些客套。

    很快,赵高和胡亥就被嬴子阳的亲卫带进了寝阁。

    只听嬴子阳冷声道;“太子若是无事,可与李廷尉、或朝廷大臣商议国事,何故戏弄老夫?”

    “这”

    胡亥语塞,不由扭头看向赵高。

    赵高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朝嬴子阳拱手:“君上此言何意,莫非下面没有异常?”

    “哼!”

    嬴子阳冷哼一声,随即拔剑相向。

    胡亥一眼就看到剑上的血迹,当即脸色大变,惊诧道;“伱,你竟杀了我父皇!?”

    “荒唐!”

    嬴子阳脸色一沉,怒喝出声:“此乃地鼠血!太子莫非患了眼疾,连地鼠血和人血都分不清了?!”

    “什么!?”

    胡亥满脸诧异:“叔公说这是地鼠血?您刚才杀的是地鼠!”

    “哼!”

    嬴子阳哼了一声,没有理他,随即扭头看向赵高,沉着脸道:“赵高,你有何解释?”

    “这”

    赵高此时也有些惊异不定,连忙朝嬴子阳拱手:“君上可否让在下亲自查看?”

    “要看便看,本君又没拦着你!”

    说完这话,嬴子阳当即让开了赵高。

    赵高话不多说,径自来到洞前,俯身查看。

    只见里面果然如嬴子阳说的那般,是个地鼠巢穴,而且里面的地鼠幼崽,已经被嬴子阳绞杀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了。

    “怎么样?老夫眼睛没有问题吧?”

    嬴子阳见赵高趴在洞口,默然不语,不由冷嘲热讽了一句。

    但是,赵高依旧默然不语。

    大概过了片刻,赵高才从地上爬起来,招呼四周的亲卫,肃然道:“你们去端几缸水来!”

    “嗯?”

    众亲卫一愣,下意识看向嬴子阳。

    嬴子阳也是眉头大皱,沉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君上勿怪,在下只是想确认这下面是否有地道.”

    “确认地道,何须用水?直接让人挖开不是更好?”

    “君上难道看不出来吗?这里距离寝阁的地基只有三尺,若是贸然挖掘,很容易造成寝阁坍塌”

    赵高解释道:“可若是往地鼠洞里注水,却能很快发现下面是否有地道!”

    “这”

    嬴子阳反应了一瞬,似乎觉得赵高说得有理,便挥手道:“来人,去挑三缸水来!”

    “诺!”

    很快,几名亲卫就抬来了三缸水。

    赵高当即指挥他们往地洞里倒水。

    刚开始的时候,地洞里的水很快就被吸收了。

    但是,当第二缸水倒到一半的时候,地洞的吸收速度就逐渐降低了,直到第二缸水倒完,地洞便不再吸收了。

    “这”

    胡亥和嬴子阳见状,不由面面相觑。

    却听赵高幽幽一叹:“如果这下面有地道,不可能才吸收这么点水”

    “那依老师之见”胡亥忍不住开口询问赵高。

    赵高皱眉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太子或许真的有眼疾,该去太医院看看了。”

    “怎么可能?”

    胡亥蓦然惊疑,又恍然笑语;“老师在跟胡亥开玩笑是不?”

    赵高正色道:“错将鼠精认成先帝,天将降祸也。老臣以为,太子当远避甘泉宫而居,或许能攘之。”

    “鼠精?”

    胡亥大为惊异,连忙朝嬴子阳道:“叔公,我老师说世上有鼠精?!”

    “若非鼠精迷惑太子,太子怎么会看到已故的先帝?”

    嬴子阳看了眼赵高,皮笑肉不笑的道。

    胡亥一阵大笑,随即斩钉截铁的道:

    “你们休得糊我,这世上根本没有鼠精,我只是眼疾复发了,我这就去找太医!”

    说完,转身便走。

    目送胡亥离开,嬴子阳再次将目光落在赵高身上,又沉着脸道:“此事当真没有蹊跷?”

    “结果如君上所见,在下也不是很清楚”赵高摇头道。

    “那”

    “先让太子回咸阳,再做定夺!”

    “好!”

    嬴子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直接带着众侍卫离开了寝阁。

    而赵高则仔细查看胡亥的寝阁,想要发现一些端倪,结果却一无所获,最终忧心忡忡的走了。

    与此同时,地道里的嬴政和来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们在胡亥晕倒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想办法补救。

    好在刚才有惊无险,没有被赵高等人发现。

    不过,胡亥如此畏惧赵高,让嬴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难道,赵高的野心不止于此?

    想到赵高伺候在自己身边数十年,恭顺的就像一条拔掉牙的猎犬,嬴政不禁后背发凉。

    “陛下,幸亏有您在这里,若是小人遇到这种情况,怕是早被发现了。”

    来福擦了擦头上滴下来的地鼠幼崽血水,笑嘻嘻的恭维道。

    嬴政瞥了眼他举着的地缸,蹙眉道:“你可以放下来了,没事了。”

    “不用,小人不累,再等等吧,万一他们又回来检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呵呵。”

    嬴政哑然一笑,随即看了眼四周,又道:“这地道,除了通往楚南阁,还通往哪里?”

    “小人不”

    “你若敢说不知道,朕就让你跟赵高作伴!”

    “啊?”

    来福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双腿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一般。

    很明显,他不想跟赵高做姐妹,于是一咬牙,便道:

    “楚南阁东南西北,纵横数里,皆有地道”

    好家伙!

    嬴政直呼好家伙!

    感情朕的咸阳皇宫被你们挖通了?

    那朕还修个屁的皇陵啊,直接埋咸阳皇宫下面得了!

    “陛下.”

    “怎么?”

    “小人有些累了,可以放下来了吗?”

    “放什么放,给朕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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