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日的案件,倒是便利,榆儿他们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萧恒期的卷宗。

    打开看时,果然上写着萧恒期因私人积怨,于一月十八,与胡四喜白银二百两,指使其于三月十四杀害药监郎官孟福满。

    苦主离家时久不归,未曾到堂,由官府公审。

    证人胡李氏、胡四喜。

    还画了作为物证的玉佩的图案在上,亦有萧恒期的签字画押。

    再找了一回,略费了些时辰,方才翻到胡四喜的卷宗。

    上亦写明胡四喜三月十四日与孟福满于玲珑坊发生争执,当场将其杀死。

    物证是一把锋利的柴刀。

    苦主为孟福满之妻李氏。

    证人为玲珑坊的老板娘、伙计、侍女等。

    胡四喜画押服罪。

    榆儿与栗原仔细看罢,仍将卷宗放回,出了府衙。

    “可觉有何不对吗?”榆儿一边走一边向栗原问道。

    “邪性。”栗原摸了摸下巴道。

    “怎么说?”榆儿道。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栗原向榆儿笑道。

    “那个胡四喜明明是自己杀了人,为什么要赖上萧大哥?”小弥凑上来道。

    “你真觉得没有不对的地方?”榆儿又向栗原问道。

    “你说,咱可是妖,不去修炼成仙、逍遥快活,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做什么?”栗原忽然立住身子,望着榆儿道。

    “怎么了?好好地忽然说这个?”榆儿亦停下脚步,望着他道。

    “榆儿姐姐。”小弥也停在了榆儿身侧。

    “我知道你担心三公主错嫁了别人,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栗原道,“迟凛是个死脑筋,你就别跟着他犯傻了。”

    “你也觉得他是冤枉的了?”榆儿望着栗原笑道。

    “他哪里冤枉了?没看出来。”栗原别过脸,望着暗黑的夜色道。

    “卷宗上他是签字画押,似乎是证据确凿,但是,还缺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榆儿道。

    “什么东西?”小弥忙问道。

    “动机。”榆儿望着栗原的脸缓缓道。

    “动机?卷宗里写得很清楚。”栗原道。

    “是啊,我也看见了。”小弥道。

    “私人积怨,这四个字而已,哪有清楚?”榆儿道,“人皆道这位三公子温和有礼,怎会轻易与人结怨,何况是积怨。”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发毛的时候吧?”栗原道。

    “就算是偶尔性情急躁些,这积怨二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榆儿道,“那卷宗中写着死者不过是个小小的药监郎官,连个小小的县令也比不了,怎么能跟一个堂堂的相府公子长期来来往往,以致积下仇怨?”

    “对啊,榆儿姐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小弥恍然大悟地点头道。

    “皇家还有三门穷亲戚呢,相府公子有几个不入品的朋友,这也不稀奇。”栗原不以为然地道。

    “好吧,就算他们不小心认识了,又不小心结了怨,”榆儿犹自琢磨道,“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小弥道。

    “总之就是很奇怪!”榆儿右手撑住左手,将食指点于脸颊,兀自猜想。

    栗原却望着榆儿,摇头叹道:“看来,你是真要捞他啊。”

    “你也觉得不对,对不对?”榆儿望着他笑道。() ()

    “唉,若说一个人与人起了争执,一时热血上脑,失手杀了人,这倒还可以理解。既然是买凶杀人,必然是筹谋在胸,何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去杀人?”栗原摇头道。

    “也许就是故意争执,好让别人以为是一时冲动、所以才杀了那个姓孟的。”榆儿道。

    “也有道理。”栗原道,“要不是这个老太婆横插一脚,拿了个玉佩来指认,其实这个案子应该是早就了结了。”

    “没错。”榆儿道。

    “可是就算有这个玉佩,说不定是在哪里遗失了被这个老太婆偶然捡到,并不能证明跟这个案子就有必然的关联。”栗原道。

    “你不是明明知道嘛?还说什么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榆儿伸手推了栗原一下道。

    “榆儿姐姐,你们究竟知道什么了?”小弥却还是不解。

    “他这个认罪法,倒很像是在替人顶罪。”榆儿道。

    “替人顶罪?”小弥听了道,“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挺像的。”

    “他要真是替人顶罪,那就是无罪了。”栗原道,“你把他捞了出来,能让皇上改了圣旨、把三公主许给迟凛吗?你别跟着迟凛瞎起哄,好好的美事儿给搅和了。”

    “三公主当然要嫁给迟凛,大不了、我们再帮他们私奔一次?”榆儿向栗原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颜道。

    “好啊!”小弥拍手笑道,“这次算我一个!”

    “快走吧。”榆儿忽然加快了脚步。

    “去哪儿?”栗原和小弥赶上她道。

    “折腾了这半宿,回去好好补个觉。”榆儿笑道。

    离开府衙后的幽绝却来到乾凌府牢狱中。

    两个狱卒趴在桌上睡着了,桌上酒菜狼藉。

    “倒省了我的事。”幽绝哼了一声,取下狱卒挂在腰间的钥匙,顺手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然后走到胡四喜的牢房前,打开了牢门。

    他走进牢房中,胡四喜正坐在地上的稻草上熟睡。

    幽绝踢了他一脚。

    胡四喜醒来,见一个黑影立在自己眼前,不由得吓了一跳,爬起身来正要叫嚷,被幽绝一脚踢在小腹上,痛得冷汗霎时就下来了,一声也出不得。

    幽绝冷声道:“我现在问你的话,但凡有一句不实,会比这还痛百倍。”

    胡四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是。”

    “究竟是谁给你银子让你杀人的?”幽绝问。

    胡四喜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是萧三公子。”

    “还嘴硬?”幽绝冷哼道,又一脚踹在胡四喜胸前。

    胡四喜狠狠地撞到墙上才又跌落下来。

    只觉胸前疼痛如刀割一般。

    胡四喜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喘出一口气:“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幽绝向他走了过来。

    胡四喜连忙起身想爬起来,被幽绝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看来你还真有几分骨气。”幽绝冷笑道,“你这条贱命本也不值什么。不过,你那个瞎了眼睛了老母亲是不是也死有余辜?”

    胡四喜听了连忙拼命昂起头来:“不、别、这事跟我母亲没关系!”

    幽绝加大了脚上的力度,胡四喜被踩得再次整个趴在了地上。

    “到底是谁?还不快说!”幽绝厉声道。

    胡四喜终于道:“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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