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凭空冒出个侄女,秦氏集团的董事们炸开了锅,各个疑惑重重,却没人敢当面过问,说到底这毕竟是秦阳的私事。于是,几个人合起伙怂恿秦至诚去打探消息。

    秦至诚是秦阳的伯父,他的儿子秦林比秦阳大一岁,目前掌管着秦氏集团分公司,算是秦氏集团的二把手。不过,分公司大大小小的决策皆由秦氏集团总部负责,秦氏集团总部的董事长是秦阳,所以,在大家眼中,秦阳才是拥有最高权利的人,秦林只是空有虚名罢了。私下里,大家都不太把秦林当回事儿。

    秦林现在的处境和他当年一样,都被自己的弟弟压上一头。

    他决定去趟秦家宅。

    到了秦家宅,秦至诚虚情假意一番,秦至义直接挑明:“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被戳穿的秦至诚皮笑肉不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我这侄子未婚未育,哪来这么大一侄女?”

    秦至义喝口茶,面不改色道:“这事儿我们也是刚知道,具体的你得去问秦阳。”

    秦至诚错愕,一向对儿子管教严厉的秦至义,在这件事情上竟置若罔闻,他心里更加疑云密布。

    “侄子日理万机,我这个当伯父的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不如我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你好当面问问他。”

    秦至诚连忙站起身,道:“不可,不可,这是侄子自己的事情,我也就纯属好奇罢了。”光是想到秦阳那张脸就让他望而却步了,更别说问这种问题了。

    走出秦家宅,秦至诚背后有一丝丝冷汗,刚才真是虚惊一场。

    秦至义和秦阳不愧是父子俩,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一样的,活脱脱的冷血动物。

    要说冷血,他觉得秦阳比秦至义更高一筹。

    那是七年前,秦氏集团名下的酒店需要采购一批面料,准备加工做成酒店床上用品。谁知,秦林以次充好掉了包,把纯棉贡缎换成了化纤面料。化纤这种材质中含有大量碳、氢、氧等元素,这些元素在高温或火源的作用下容易发生自燃和氧化燃烧。秦林没有常识,这种材质面料应选择厢式货车运输,他却选用了常规货车。也凑巧,运输这批面料当天,太阳热得像个火球,面料因长时间暴晒产生高温,瞬间变成熊熊大火,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消防车赶到的时候,黑色的烟雾正腾腾上升,如同沸腾的墨水,涌向无尽的天空,货车只剩下车架,化纤面料化成了灰烬。

    烧毁一车化纤面料不算什么,令人惋惜的是丧失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警方定义这场大火为意外,秦阳不以为然,他私下找人调查,发现这场意外和秦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秦林的利欲熏心,间接害死了两个无辜之人。

    秦阳大发雷霆,把证据扔在秦林面前,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自首,要么等着出庭。秦林吓坏了,他百口莫辩,当着秦至诚的面儿跪在了秦阳跟前。秦林交出了自己手里一半的股份,并吐出了在公司挪走的公款,从此对秦阳唯听事从。

    秦阳的目的达到了。

    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从秦家宅回来,秦至诚一进家门便遭到秦林的谴责。

    “他是你亲弟弟,你还不了解他吗?你向他打听能打听出什么啊?”秦林越想越气,气他这个父亲无能。

    秦至诚说:“至少我在秦家宅,没见到那个女生。”

    秦林说:“废话,这么一个大活人,能明目张胆的养在秦家宅吗?”

    秦至诚说:“回头我再打听打听秦阳现在住哪儿。”

    秦林的火气腾地上来了。

    “爸,现在当务之急是他住在哪里的问题吗?”

    “那是什么?”

    “是我叔叔的态度啊。”秦林大吼道,“如果我叔叔接纳了她,以后在秦氏给她安排个职位,那秦氏可还有我们一席之地吗?你别忘了,我叔叔手上还留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股份不给秦阳,是因为他和秦阳不和,但不代表他不会给其他人。”

    秦至诚擦把额头上的汗,试图浇灭秦林的怒火:“儿子,你不得了,想问题越来越有深度了。”

    果然,秦林从小到大很吃这一套。

    “那当然,如今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要我说,我们应该先向他家的保姆、司机,侧面打听一下,看看这个“侄女”有没有经常出现在秦家宅,毕竟我叔叔不认可的人,是进不了秦家宅的。”

    “这事儿我马上找人去办。”

    秦林背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狂妄嚣张,更是势在必得________秦阳,你终于露出把柄了。

    秦阳就像长在他心中一根刺,拔不出来的同时还越扎越深。

    这次,他要连根拔起。

    人的记忆不是永恒的,人当下的感受更不会被永恒封印,年深月久,秦林开始蠢蠢欲动了。

    ——————

    距过年还有一周的时间,秦阳兑现承诺,带着曲青青回了趟老家。

    筒子楼依然存在,楼梯间依然堆满了杂物,水泥地台阶上依然布满纹路,狭窄的楼梯过道依然需要侧身避让。这些都没变,只有人变少了,原本这里充满了烟火气,现在冷冷清清。

    推开家门,熟悉感瞬间袭来。

    木制的圆形桌子,蓝白相间的简易沙发,发黄的白色冰柜,修了又修的电视机......这个家的一切定格在她离开的那天。

    曲青青的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她用手触摸着家里的一切,回忆着当初的点点滴滴。

    忽然,她看见电视机旁边立着一个小物件,小物件上布满了灰尘,她用手拭去灰尘,小物件露出了本来样子,一只玻璃制成的绿色小猫。小猫背后刻着几个字:青青生日快乐。

    曲青青“哇”地哭出了声。

    一直守在门外的秦阳冲了进来。

    “怎么了?是磕到哪里了?”

    曲青青摇摇头,泣不成声。

    秦阳知道她会触景生情,但没想会是这般严重。

    曲青青吸吸鼻子,举起手中的小猫哽咽:“这个是....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我却...我却忘了把它带走了。”

    她在自责。

    秦阳的心跟着揪了下,揽她入怀:“这次我们把它带走。”

    曲青青趴在秦阳的胸口继续抽泣着。

    不知哭了多久,屋内的光线暗下来,太阳落山了。

    秦阳拍下她的肩膀,说:“我们去吃点东西,明天去墓地。”

    秦阳开着车,面无表情的盯着周边的门店。这里是县城,根本没有符合他标准的餐厅。

    车子围着这些地方绕了一圈又一圈。

    曲青青开口道:“这里县城,西餐厅和大点的饭店需要去市里。”

    秦阳想一下,说:“我没关系的,在这里都依你。”

    “真的?”曲青青凑近他,“小吃也行吗?”

    秦阳顿了顿,无奈点头:“行。”

    小吃街附近,曲青青和秦阳下了车。

    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声,油锅滋啦声,还有孩童的欢笑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辛香,有麻辣烫,烤肉串,铁板鱿鱼,糯米甜点……

    曲青青的眼睛都直了:“还是原来的小吃街!”

    秦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整个人有点拘谨。他来回侧身,生怕别人碰到他。

    曲青青买了两串鱿鱼和两串肉串,把其中一串递给他,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过来,但没吃。且不说这东西卫不卫生,他更受不了脸上沾满食物残渣。

    好在曲青青很开心,他今晚的忍耐还是值得的。

    为了尽快能把想吃的吃到嘴里,曲青青让秦阳帮她在一家小吃摊前排队,她去另一家排队。买完后,两人再集合。

    秦阳手里举着一堆食物艰难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忍耐到极限的他想把食物摔在地上。

    曲青青看到这样的他,忍俊不禁。

    秦阳两只手拎着满满的食物,沉着声音问她:“这么多,吃得完吗?”

    曲青青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啊。”

    秦阳语气坚定:“我不吃这些。”

    这么多小吃,需要找个地方消化,附近能坐的地方都已经人满为患,只有一家冰粉店的人不算太多。

    曲青青对老板说:“两份冰粉,一份不要花生。”

    秦阳说:“都说了,我不吃这些。”

    “你尝尝嘛。”曲青青在座位上吃起一块黑黑的豆腐。

    秦阳看着她嘴角的汤汁,嫌弃道:“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精心调教,刚回到这里,瞬间变回原形。”

    曲青青啃一口卤鸭头:“因为这是我的地盘啊。”之前还说让她做回自己,这就开始嫌弃了。

    没一会儿,老板端着两碗冰粉走过来:“冰粉来了。”

    “都给她。”秦阳对老板说。

    曲青青说:“我不能吃花生。”

    老板笑一下,把有花生的冰粉放在了秦阳面前:“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曲青青说:“我是,他不是。”

    “难怪他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老板说,“我家冰粉很好吃的,这要搁在夏天,我这小店排队至少半个小时起步。”

    曲青青拿起勺子吃一口,冰冰凉凉,酸酸甜甜。

    “好吃。”

    秦阳不为所动。

    曲青青恳求道:“你尝一口,就一口。”

    秦阳最终妥协,不情愿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还行吧。”

    就这样,秦阳在曲青青一声声“尝一口”吃下了不少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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