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已自成村落，首领位置上本来有三人，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个莫名其妙地死了，于是只剩两人管事，而且这两人之间并不太对付。山中的人因各自来历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护秋之战」后从更北方迁徙过来的，一派大多是附近的草寇，两位话事人分别是两派推举上去的，以前被死掉的那个压着，现在两个人都想争一争老大的位置。
“迁徙的那派更接受新人一些，不如我们直接装成来投奔的加入他们，等情报都收集好了就溜走。”永户双近首先提议。
看着这位贵族小少爷那一身金灿灿似的的气度，不破染月连连点头：“嗯，对，突然出现四个素质上佳、看起来半点都不落魄的年轻人说要加入，怎么会有人怀疑是驭灵军派来的。而且他们肯定马上就愿意让我们接触机密。”
“呃。”被这么一说永户双近也发现自己的计划有多像漏勺了。
“接近肯定是要接近的，永户这一点没有说错，只是不能四个人都去。”羽野丸作为队长时刻不忘鼓励队友。
“过明路加入的话，就能力来说加南最合适，他们一定很缺医生，但只有加南潜入进去也太危险了。”不破染月点了点桌上的资料，“今天上午我和地下妓院的管事套了套话……”
羽野丸腾地脸红了：“你怎么还去那种地方。”
“流民草寇最爱去的地方不是赌场就是妓院，赌场里人混乱眼线多，再加上我很漂亮，去赌场太扎眼了，而妓院的人一般对美女嘴比较漏风。所以我选妓院。”不破染月语气十分平静，“总之我问到了不错的情报，管事说每周都会往山上送姑娘，我可以跟着混进去。”
“我也愿意去！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才不怕！”布谷加南虽自认没有队友们厉害，但轮到她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别激动，你正常投奔就可以，我们还能接触不同的人。”不破染月忙摁住她。
“事都你们做了，我可不要坐享其成……我来负责接应。”永户双近主动举手。
事情都分配完了，队长却还没有插上嘴，羽野丸的神色在对话间变幻了好几次，他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说：“……我跟染月一道。”
“那是妓院送姑娘上山，你跟，你……”不破染月看着他，突然噤声。
“队长如果稍微打扮一下，确实看起来和漂亮女孩没什么差别。”布谷加南频频点头。
夸狩的地下妓院在隐蔽的角落，进了下城区后要拐好几个弯才能到。在卖通了管事之后，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眼前的两人加进了今晚的运送名单上，起了花名叫莉子和香子，还分了间屋子给他们收拾打扮。
“你实在是太适合了。”
羽野丸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不自然地迈着步子、捋着衣服的褶皱，还没抬起头，就听见不破染月这样说，心头那股憋屈又多了几分。他抬头想辩驳几句，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梳妆了起来，头发全部解下去披在身后、正在往脸上扑着粉的不破染月，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来你会化妆啊……”羽野丸从认识她开始就没见过她化妆。
“会一点，我以前在影楼打过工，不是，就是在照相馆帮忙。”盯着镜子不破染月分心乏术差点说漏了嘴，她转过脸来又看了看羽野丸，觉得有哪里差了点味道，打量了一阵，说，“你把头发放下来。”
他依言解开自己脑后的那撮头发、再拨到前面来，长度只到锁骨，但也给脸又增添了一丝柔意，本就清秀的脸更加柔和了起来。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羽野丸斜着看向镜子里，不破染月正在描着眼线，她刻意画垂了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没有那么凌厉，画完后她冲着镜子做了做表情，确实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他看了都忍不住心神动摇，更不用说别人。
果然跟过来是正确的选择，这家伙只知道自己漂亮，根本意识不到到底漂亮得多有杀伤力，他得在旁边好好盯着才行。
“差不多了，这头发得找个会盘发的来帮忙……”不破染月放下笔，将自己的头发挽到一边，又比划了一下，“还是说这么披着就行？”
“少和这儿的人接触。”羽野丸皱了皱眉。
透过镜子她看清了他脸上那种淡淡的鄙夷，那是从未见识过苦难的人，对他认为堕落的群体的不屑，因为良好的教养而十分克制冷静，但这种情绪的来由却阶级分明。
“……丸子，这里的人没有几个自愿的，大都是可怜人。我们没有比她们高贵。”虽然感觉说这个有些多嘴，但不破染月还是忍不住开口。
透过镜子他们对上了视线，羽野丸又愣住了，刚才脸上鄙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揭穿心思后的羞愧笼罩他。
“别傻在那里了，过来我给你化妆。”在气氛彻底僵硬之前，不破染月招了招手。
羽野丸如蒙大赦，赶紧跪坐在她身前，闭上眼睛，那些柔软的棉花蘸着他不懂的粉末，像羽毛拂过脸颊，他突然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不破染月的手稳稳的，像她握刀一样稳，“你只是前半生过得太顺遂，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以慢慢学吗？”
“当然可以。”她说话的语气十分从容，让人听了便会信服。
羽野丸放下心来，眼睛撑开一条缝往外瞟，窗外的光透过纱帘影影绰绰地照进房间里，因为不破染月把头发放下来了，抬手之间总有几缕不听话的会掉到脸旁，她拿右手手腕捋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它们卡回耳朵后面。
“这些朝雾白夜也都懂？”羽野丸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较起来。说到顺遂所以不识人间疾苦的话，朝雾白夜比他出身还好，成天也是一副不知愁的样子，还惯会在不破染月面前卖乖。
“哪些？”
“打探消息的渠道、接近目标的办法、还有怎么收买各类人……这些。”羽野丸本来想问难道他就没有少爷毛病吗，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都是明善先生教你们的吗？”
“是呀，教我们的时候老爹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会的白夜当然会，有些手段他学得比我还好呢。”不破染月说，“不过呢，他早就打不过我了，所以只能在小技巧上找找胜利的感觉。”
“……哦。”
她语气里的亲昵听得人心头一涩，然而此时手里却正拿着唇脂，刷子上蘸了嫣红色，一笔一笔刷在羽野丸嘴唇上，那触感明明很美好，却不免和酸涩交织在一起。
“好了，你照镜子看看。”不破染月搁下笔，把镜子推过来，“要是你不习惯，之后就少说话，掩面作害羞状。收敛好灵力，光看样子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入夜后深山的寨子里又送进来了一批女人，看门的原本只程式化地问了管事老鸨几句，目光却突然被昏暗天光中的一抹亮色吸引了过去。
“大哥，没问题我就带着姑娘们进去了。”管事遮住了他的视线。
“那两个成色不错啊。”
“是是，那是送给首领的。”管事拍掉了看门人的手，领着一群女人大摇大摆进了寨子。
不破染月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恭顺，但暗地里已经她已经找到了正潜伏在树林中的永户双近，通过他布下的灵阵，两人可以简单地传递信息。永户双近和布谷加南两个人午饭后就已经出发了，这时候布谷已经在寨子里了，医生确实是稀缺资源，即使是新来的布谷加南也被派去了医馆，永户双近随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如果有意外可以带着人马上撤退。
走进寨子后，羽野丸默默记着周围的地形和道路，好几种撤离方案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他小心翼翼地释放灵力，想要再向外扩散一圈侦查范围，却立马被不破染月按住了。
“有高手，资料之外的。”她低声说，这份额外的危险也被立刻传递给了寨子外的永户双近，“计划改一下，如果需要紧急撤离我来断后，你们带着加南有多快跑多快。”
羽野丸心中一凛：“知道了。”
“别紧张，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不破染月抬起头，仍是稳操胜券的样子。
默念我可是队长我可是队长，羽野丸点了点头。
“迁徙的那派更接受新人一些，不如我们直接装成来投奔的加入他们，等情报都收集好了就溜走。”永户双近首先提议。
看着这位贵族小少爷那一身金灿灿似的的气度，不破染月连连点头：“嗯，对，突然出现四个素质上佳、看起来半点都不落魄的年轻人说要加入，怎么会有人怀疑是驭灵军派来的。而且他们肯定马上就愿意让我们接触机密。”
“呃。”被这么一说永户双近也发现自己的计划有多像漏勺了。
“接近肯定是要接近的，永户这一点没有说错，只是不能四个人都去。”羽野丸作为队长时刻不忘鼓励队友。
“过明路加入的话，就能力来说加南最合适，他们一定很缺医生，但只有加南潜入进去也太危险了。”不破染月点了点桌上的资料，“今天上午我和地下妓院的管事套了套话……”
羽野丸腾地脸红了：“你怎么还去那种地方。”
“流民草寇最爱去的地方不是赌场就是妓院，赌场里人混乱眼线多，再加上我很漂亮，去赌场太扎眼了，而妓院的人一般对美女嘴比较漏风。所以我选妓院。”不破染月语气十分平静，“总之我问到了不错的情报，管事说每周都会往山上送姑娘，我可以跟着混进去。”
“我也愿意去！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才不怕！”布谷加南虽自认没有队友们厉害，但轮到她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别激动，你正常投奔就可以，我们还能接触不同的人。”不破染月忙摁住她。
“事都你们做了，我可不要坐享其成……我来负责接应。”永户双近主动举手。
事情都分配完了，队长却还没有插上嘴，羽野丸的神色在对话间变幻了好几次，他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说：“……我跟染月一道。”
“那是妓院送姑娘上山，你跟，你……”不破染月看着他，突然噤声。
“队长如果稍微打扮一下，确实看起来和漂亮女孩没什么差别。”布谷加南频频点头。
夸狩的地下妓院在隐蔽的角落，进了下城区后要拐好几个弯才能到。在卖通了管事之后，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眼前的两人加进了今晚的运送名单上，起了花名叫莉子和香子，还分了间屋子给他们收拾打扮。
“你实在是太适合了。”
羽野丸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不自然地迈着步子、捋着衣服的褶皱，还没抬起头，就听见不破染月这样说，心头那股憋屈又多了几分。他抬头想辩驳几句，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梳妆了起来，头发全部解下去披在身后、正在往脸上扑着粉的不破染月，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来你会化妆啊……”羽野丸从认识她开始就没见过她化妆。
“会一点，我以前在影楼打过工，不是，就是在照相馆帮忙。”盯着镜子不破染月分心乏术差点说漏了嘴，她转过脸来又看了看羽野丸，觉得有哪里差了点味道，打量了一阵，说，“你把头发放下来。”
他依言解开自己脑后的那撮头发、再拨到前面来，长度只到锁骨，但也给脸又增添了一丝柔意，本就清秀的脸更加柔和了起来。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羽野丸斜着看向镜子里，不破染月正在描着眼线，她刻意画垂了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没有那么凌厉，画完后她冲着镜子做了做表情，确实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他看了都忍不住心神动摇，更不用说别人。
果然跟过来是正确的选择，这家伙只知道自己漂亮，根本意识不到到底漂亮得多有杀伤力，他得在旁边好好盯着才行。
“差不多了，这头发得找个会盘发的来帮忙……”不破染月放下笔，将自己的头发挽到一边，又比划了一下，“还是说这么披着就行？”
“少和这儿的人接触。”羽野丸皱了皱眉。
透过镜子她看清了他脸上那种淡淡的鄙夷，那是从未见识过苦难的人，对他认为堕落的群体的不屑，因为良好的教养而十分克制冷静，但这种情绪的来由却阶级分明。
“……丸子，这里的人没有几个自愿的，大都是可怜人。我们没有比她们高贵。”虽然感觉说这个有些多嘴，但不破染月还是忍不住开口。
透过镜子他们对上了视线，羽野丸又愣住了，刚才脸上鄙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揭穿心思后的羞愧笼罩他。
“别傻在那里了，过来我给你化妆。”在气氛彻底僵硬之前，不破染月招了招手。
羽野丸如蒙大赦，赶紧跪坐在她身前，闭上眼睛，那些柔软的棉花蘸着他不懂的粉末，像羽毛拂过脸颊，他突然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不破染月的手稳稳的，像她握刀一样稳，“你只是前半生过得太顺遂，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以慢慢学吗？”
“当然可以。”她说话的语气十分从容，让人听了便会信服。
羽野丸放下心来，眼睛撑开一条缝往外瞟，窗外的光透过纱帘影影绰绰地照进房间里，因为不破染月把头发放下来了，抬手之间总有几缕不听话的会掉到脸旁，她拿右手手腕捋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它们卡回耳朵后面。
“这些朝雾白夜也都懂？”羽野丸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较起来。说到顺遂所以不识人间疾苦的话，朝雾白夜比他出身还好，成天也是一副不知愁的样子，还惯会在不破染月面前卖乖。
“哪些？”
“打探消息的渠道、接近目标的办法、还有怎么收买各类人……这些。”羽野丸本来想问难道他就没有少爷毛病吗，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都是明善先生教你们的吗？”
“是呀，教我们的时候老爹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会的白夜当然会，有些手段他学得比我还好呢。”不破染月说，“不过呢，他早就打不过我了，所以只能在小技巧上找找胜利的感觉。”
“……哦。”
她语气里的亲昵听得人心头一涩，然而此时手里却正拿着唇脂，刷子上蘸了嫣红色，一笔一笔刷在羽野丸嘴唇上，那触感明明很美好，却不免和酸涩交织在一起。
“好了，你照镜子看看。”不破染月搁下笔，把镜子推过来，“要是你不习惯，之后就少说话，掩面作害羞状。收敛好灵力，光看样子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入夜后深山的寨子里又送进来了一批女人，看门的原本只程式化地问了管事老鸨几句，目光却突然被昏暗天光中的一抹亮色吸引了过去。
“大哥，没问题我就带着姑娘们进去了。”管事遮住了他的视线。
“那两个成色不错啊。”
“是是，那是送给首领的。”管事拍掉了看门人的手，领着一群女人大摇大摆进了寨子。
不破染月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恭顺，但暗地里已经她已经找到了正潜伏在树林中的永户双近，通过他布下的灵阵，两人可以简单地传递信息。永户双近和布谷加南两个人午饭后就已经出发了，这时候布谷已经在寨子里了，医生确实是稀缺资源，即使是新来的布谷加南也被派去了医馆，永户双近随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如果有意外可以带着人马上撤退。
走进寨子后，羽野丸默默记着周围的地形和道路，好几种撤离方案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他小心翼翼地释放灵力，想要再向外扩散一圈侦查范围，却立马被不破染月按住了。
“有高手，资料之外的。”她低声说，这份额外的危险也被立刻传递给了寨子外的永户双近，“计划改一下，如果需要紧急撤离我来断后，你们带着加南有多快跑多快。”
羽野丸心中一凛：“知道了。”
“别紧张，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不破染月抬起头，仍是稳操胜券的样子。
默念我可是队长我可是队长，羽野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