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嘉大学时代非常喜欢看绿江上的幻想言情类小说，于是，她很快接受了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这一颇为炸裂的事实。
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她揪住土拨鼠的后颈，把它从网兜里提起来，颇为核善地开口：“你说什么？”
卫言气鼓鼓抬头——
眼前的女子有一双略带冷淡风的猫眼，眼型细长，内眼角勾出锐利的弧度。
只是她下巴短圆，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还未退去，气恼间嘟起嘴唇，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反倒显得幼态感十足。
“就算你长得很好看，小爷也不会改口的！”
卫言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
“……”宋嘉嘉被呛到了，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
土拨鼠的重量压得她胳膊酸软，看着它圆滚滚的肚皮，再联想到自家农场里被糟蹋的庄稼果蔬，宋嘉嘉回过神来，板着脸继续发问。
“为什么每天都来偷吃庄稼？”
“因为你们家种得最好吃！”
“……”
“你是妖怪吗？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
“小爷我可是修炼了百年的土拨鼠精！听懂人类的语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从天黑等到天亮，耐心即将耗尽的宋嘉嘉无情地打断它：“那你知不知道，擅自偷吃我的庄稼、乱扔我的果蔬、啃秃我的幼苗——是犯法的？”
“……”
感受到凝聚在四周的杀意，卫言蜷起四肢，猛地打了个冷颤。
从前去别的农场偷吃时，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他从没被抓过现行，即使不小心掉入陷阱，也能很快被放出去。
可这次，他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其实，宋嘉嘉也没料到，自己能跟一只土拨鼠聊得有来有回。
虽然它长相软萌，还会说人话……但是！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可怜果苗，她还是下定决心，要给这只土拨鼠点教训尝尝。
思索半响，她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咳咳”宋嘉嘉咳嗽两声，缓缓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偷吃了那么多庄稼，就用打工来抵债好了！”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型颈圈，精准无误地套住土拨鼠的脖子。
“咔哒”一声，电子项圈自动上锁。
卫言则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在地上激烈地挣扎起来。
“咳咳咳……”
宋嘉嘉起初有些慌张，但在发现问题后很快冷静下来，俯身为他调宽了项圈大小。
“你也有点太胖了，这给来福带上都是正好的。”
……卫言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暴击，躺在地上装死。
“行了别装了，项圈能实时监控佩戴者的身体状况，还被我加上了GPS系统。”
宋嘉嘉拍拍身上的土，重新站起来。
趁她不注意，卫言撑起一只眼皮，用小爪子疯狂拨拉起脖子上的铁圈圈。
“没有密码是打不开的。”她慢条斯理补充道。
“你你你你无耻！”经过一系列的失败尝试，卫言愤怒了。
“你来偷吃，还好意思说别人无耻？”宋嘉嘉再次把土拨鼠提溜起来：“我看你也别打工还债了，我今晚就把你炖了你信不信！”
她目露凶光，把卫言吓得息了声。
好……好可怕的女人！
为了保住小命，卫言被宋嘉嘉提住命运的后脖颈，拎回了家。
一路上，她给卫言今后的工作指出了方向。
“我都想好了，土拨鼠不是擅长打地洞吗，你以后就负责给农场松土。”
“等你把新菜园的土都松完，我就放你走，当然，期间包吃包住，不过你可不许偷吃啊，要是被我发现……”
宋嘉嘉边说边走，一人一鼠成功在中午十二点前回到了前院。
“老宋，之前肥料的钱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还有人工费，不是说这个月底还完吗？”
“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你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几道粗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宋嘉嘉扶在门上的手一下子停住。
从门缝中看去，老宋被几个高大壮实的男子堵在门口。
“不好意思啊哥，可能还要再等等。仓库里的那批货还没卖完，卖完之后我一定……”
他弯腰给人赔不是，却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我看你那批货都快烂在仓库了！”
“净说些有的没的，就说什么时候能还钱？”
最后一个男的甚至推了老宋一把。
宋嘉嘉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大门呵斥道：“干什么呢你们！”
见女儿回来，老宋心里暗道不妙，连忙给宋嘉嘉打手势，让她别来掺合这档事。
几个男人瞅了宋嘉嘉一眼，哈哈笑出声。
“小姑娘长得挺好，脾气倒不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也想当小老赖啊？”
“……”宋嘉嘉被激怒了。
“谁说我们还不上钱的！”她把土拨鼠丢在地上，掏出手机迅速点了几下，翻手亮出自己的工资卡余额。
为首的男人眯着眼睛凑上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
“我艹老宋！”男人现场表演了一波京剧变脸，绕到老宋身边。
“有个这么有钱的女儿，你不早说啊！”
“呵呵呵……”老宋只得尴尬陪笑。
宋嘉嘉冷哼一声。
在资本家手下打了几年工，虽然天天被cpu，但是精神损失费倒是挣了不少。
“我爸欠你们多少？”
“嘉嘉！”老宋又瞪她一眼，明显不愿意让她掺和进来。
“哎！其实我这边也没那么急！”催债的男人看看老宋，又看看宋嘉嘉，咧开个嘴：“你们父女俩商量一下，看看这钱到底是怎么个还法！”
他吹吹口哨，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跟上他。
“不过按江湖规矩，利息还是有一天算一天的哈！”
……
院子里重回平静，宋嘉嘉面色不善地看向老宋。
老宋却若无其事一般，绕到后面抱起地上那只肥美的土拨鼠。
“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是它非要跟我回来的。”宋嘉嘉没好气地回答。
卫言震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所以，他们说的“欠钱不还”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又把话题拉回来。
“哪有不还？”老宋摸着土拨鼠，低头小声辩解：“明明是这些人突然涨价，再加上仓库里那批货一直滞销……”
“那你不早点跟我说？”宋嘉嘉一下拔高音调。
“那当爹的还能让女儿还钱不成？”
……瞧瞧，他还有理了。
“哎……”早就知道老宋这个脾气，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问：“仓库里的苹果怎么会卖不出去？明明果型色泽和口感都没得挑啊！”
“刚研究出来的新品种，没什么名气，价格却比其他品种高，所以……没什么人肯收。”
“再卖不出去，可能就都要烂在仓库里了。”老宋抱着土拨鼠，一脸的萎靡不振。
听到这话，他怀里的卫言却两眼放光：“不然都让我吃了……”
宋嘉嘉立刻赏了他个脑瓜崩。
……
把土拨鼠安顿到小卧室，宋嘉嘉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看老宋刚才倔强的样子，她暂时没再提要帮忙还钱的事。
自从母亲去世、老宋开始一个人打理农场后，总是对她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自己一个月前突然杀回来，都不知道农场快要倒闭的事。
本来以为只是积蓄没了，没想到还欠了外债。
“苹果滞销……”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她决定上网找找思路。
打开电脑，在浏览器上输入“果农”“水果收购”等一系列关键字，她轻敲回车。
网页卡顿片刻，显示出全屏的搜索结果。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过去——很快，被中间的某条视频吸引了注意力。
标题是：“果农直播销果忙。”
鼠标移到封面，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姐姐捧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对镜头介绍起自家葡萄从种植到采收到配送的全过程。
左下角的新闻主持人以微笑回应，待直播切片播放完毕，总结道：“近年来，我市大力推广“农村电商+物流配送”等新业态新模式，农民的收入呈几何级数上涨……”
……
直播带货、农村电商？
对啊！
她立马给自己那正在遛狗的亲爹打了个电话。
“老宋，我想到怎么卖果子了！”
第二天。
吃过早饭，卫言一大早就被赶去农场松土。
宋嘉嘉和老宋则去镇上采购了直播需要的物件，在果园里搭好简易的露天帐篷，完成初步布景。
镜头内，蓝天白云，远山苍翠，风景极好。
两排茂密的苹果树遮盖住大部分天空，还没收下来的果子红彤彤挂在树枝上，周围洋溢着清甜的果香味。
“搞定！”架好机位，她摘下草帽，绕到镜头前。
一切准备就绪，老宋听从指挥按下开播键，宋嘉嘉则笑着举起苹果，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开场白。
“家人们好！我是S市郊农场的果农主播，今天第一天开播，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家又大又甜的特级苹果～”
或许是新人福利，刚一开播，就有几十名网友涌了进来。
“主播好啊！”
“小姐姐是新人主播？长得好甜呀。”
“你家苹果是什么品种？”
直播间左上角显示出淡红色的人气值图标。
宋嘉嘉忙回答起他们的问题。
“第一次开播，烦请大家多多关照！”
“谢谢，我家的苹果更甜！”
“是我们新培育的品种，从红富士里精心选育出来的！”
老宋在摄像头后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暗示自己先回家干活去了。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也被封面上主播的颜值吸引，涌入直播间。
提问的弹幕逐渐变多，宋嘉嘉从苹果品种之类的话题逐渐聊到农场栽培与采收的趣事，中间还不忘把手中的苹果掰开，怼上一个特写镜头。
——鲜红的果皮包裹着乳白色的果肉，苹果汁液从开口处缓缓渗出，令人垂涎欲滴。
“看起来很好吃哎！”
“链接呢？”
“主播家的苹果怎么卖的啊？”
直播间现在有几百人围观，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她切回后台，发布链接。
“链接已经上了，大家点击左下角即可！”
“苹果原产现发，市场价11块钱左右，直播间只要9.9一斤哦！”
此话一出，直播间内的弹幕却突然炸了。
“9.9？我家附近的苹果才两三块一斤。”
“什么品种的苹果？居然卖这么贵？”
“买不起买不起买不起......”
见风向不对，她连忙开口解释：“我家的苹果从培育到施肥到授粉，采用的都是最高标准，绝对没有凭空溢价！”
她没骗人，这些苹果都是优中选优的精品。
可惜网友们并不买账，半个多小时过去，只有几人下单，卖出去的苹果不超过十斤。
“我们在市郊有十几亩的精品果园，引进了非常科学的种植技术……”
宋嘉嘉讲得口干舌燥，直播间的人气却不升反降。
“感觉跟别家的苹果也没什么差别。”
“准备吃饭去了。”
“最喜欢的游戏主播开播了，走了走了。”
淡红色的人气图标暗淡下去，她的心也变得冰冰凉。
站了许久，腰酸腿疼，直播间却没剩下几个人。她从后面拉过把凳子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之前看其他果农直播，也没有这么难啊……
低头注视着手中的苹果，宋嘉嘉郁闷非常。
然而，几分钟后，屏幕上接连飘过的几条弹幕，却让空荡荡的直播间再次热闹起来。
“咦！主播后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
“我去！居然在晃苹果树！”
“主播快看后面！！！你家果子要被偷吃啦！！！！！”
但宋嘉嘉浑然不觉，仍沉浸在颓废之中。
“砰砰砰！！！”
直到被礼物的特效声惊醒，她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见满屏的弹幕和爆红的人气图标。
“啊啊啊好可爱的野生土拨鼠！”
“它好肥美哎，居然还在偷吃。”
“哈哈哈哈哈主播回头了，保护我方鼠鼠！”
当然，在一众起哄弹幕之中，也出现了几条不同的声音。
“嘶，大家看，这只土拨鼠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个项圈啊？”
“难不成是主播散养的？”
“土拨鼠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主播敢养的话怕不是要进局子喽！”
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她揪住土拨鼠的后颈，把它从网兜里提起来，颇为核善地开口：“你说什么？”
卫言气鼓鼓抬头——
眼前的女子有一双略带冷淡风的猫眼，眼型细长，内眼角勾出锐利的弧度。
只是她下巴短圆，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还未退去，气恼间嘟起嘴唇，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反倒显得幼态感十足。
“就算你长得很好看，小爷也不会改口的！”
卫言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
“……”宋嘉嘉被呛到了，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
土拨鼠的重量压得她胳膊酸软，看着它圆滚滚的肚皮，再联想到自家农场里被糟蹋的庄稼果蔬，宋嘉嘉回过神来，板着脸继续发问。
“为什么每天都来偷吃庄稼？”
“因为你们家种得最好吃！”
“……”
“你是妖怪吗？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
“小爷我可是修炼了百年的土拨鼠精！听懂人类的语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从天黑等到天亮，耐心即将耗尽的宋嘉嘉无情地打断它：“那你知不知道，擅自偷吃我的庄稼、乱扔我的果蔬、啃秃我的幼苗——是犯法的？”
“……”
感受到凝聚在四周的杀意，卫言蜷起四肢，猛地打了个冷颤。
从前去别的农场偷吃时，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他从没被抓过现行，即使不小心掉入陷阱，也能很快被放出去。
可这次，他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其实，宋嘉嘉也没料到，自己能跟一只土拨鼠聊得有来有回。
虽然它长相软萌，还会说人话……但是！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可怜果苗，她还是下定决心，要给这只土拨鼠点教训尝尝。
思索半响，她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咳咳”宋嘉嘉咳嗽两声，缓缓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偷吃了那么多庄稼，就用打工来抵债好了！”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型颈圈，精准无误地套住土拨鼠的脖子。
“咔哒”一声，电子项圈自动上锁。
卫言则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在地上激烈地挣扎起来。
“咳咳咳……”
宋嘉嘉起初有些慌张，但在发现问题后很快冷静下来，俯身为他调宽了项圈大小。
“你也有点太胖了，这给来福带上都是正好的。”
……卫言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暴击，躺在地上装死。
“行了别装了，项圈能实时监控佩戴者的身体状况，还被我加上了GPS系统。”
宋嘉嘉拍拍身上的土，重新站起来。
趁她不注意，卫言撑起一只眼皮，用小爪子疯狂拨拉起脖子上的铁圈圈。
“没有密码是打不开的。”她慢条斯理补充道。
“你你你你无耻！”经过一系列的失败尝试，卫言愤怒了。
“你来偷吃，还好意思说别人无耻？”宋嘉嘉再次把土拨鼠提溜起来：“我看你也别打工还债了，我今晚就把你炖了你信不信！”
她目露凶光，把卫言吓得息了声。
好……好可怕的女人！
为了保住小命，卫言被宋嘉嘉提住命运的后脖颈，拎回了家。
一路上，她给卫言今后的工作指出了方向。
“我都想好了，土拨鼠不是擅长打地洞吗，你以后就负责给农场松土。”
“等你把新菜园的土都松完，我就放你走，当然，期间包吃包住，不过你可不许偷吃啊，要是被我发现……”
宋嘉嘉边说边走，一人一鼠成功在中午十二点前回到了前院。
“老宋，之前肥料的钱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还有人工费，不是说这个月底还完吗？”
“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你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几道粗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宋嘉嘉扶在门上的手一下子停住。
从门缝中看去，老宋被几个高大壮实的男子堵在门口。
“不好意思啊哥，可能还要再等等。仓库里的那批货还没卖完，卖完之后我一定……”
他弯腰给人赔不是，却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我看你那批货都快烂在仓库了！”
“净说些有的没的，就说什么时候能还钱？”
最后一个男的甚至推了老宋一把。
宋嘉嘉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大门呵斥道：“干什么呢你们！”
见女儿回来，老宋心里暗道不妙，连忙给宋嘉嘉打手势，让她别来掺合这档事。
几个男人瞅了宋嘉嘉一眼，哈哈笑出声。
“小姑娘长得挺好，脾气倒不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也想当小老赖啊？”
“……”宋嘉嘉被激怒了。
“谁说我们还不上钱的！”她把土拨鼠丢在地上，掏出手机迅速点了几下，翻手亮出自己的工资卡余额。
为首的男人眯着眼睛凑上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
“我艹老宋！”男人现场表演了一波京剧变脸，绕到老宋身边。
“有个这么有钱的女儿，你不早说啊！”
“呵呵呵……”老宋只得尴尬陪笑。
宋嘉嘉冷哼一声。
在资本家手下打了几年工，虽然天天被cpu，但是精神损失费倒是挣了不少。
“我爸欠你们多少？”
“嘉嘉！”老宋又瞪她一眼，明显不愿意让她掺和进来。
“哎！其实我这边也没那么急！”催债的男人看看老宋，又看看宋嘉嘉，咧开个嘴：“你们父女俩商量一下，看看这钱到底是怎么个还法！”
他吹吹口哨，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跟上他。
“不过按江湖规矩，利息还是有一天算一天的哈！”
……
院子里重回平静，宋嘉嘉面色不善地看向老宋。
老宋却若无其事一般，绕到后面抱起地上那只肥美的土拨鼠。
“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是它非要跟我回来的。”宋嘉嘉没好气地回答。
卫言震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所以，他们说的“欠钱不还”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又把话题拉回来。
“哪有不还？”老宋摸着土拨鼠，低头小声辩解：“明明是这些人突然涨价，再加上仓库里那批货一直滞销……”
“那你不早点跟我说？”宋嘉嘉一下拔高音调。
“那当爹的还能让女儿还钱不成？”
……瞧瞧，他还有理了。
“哎……”早就知道老宋这个脾气，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问：“仓库里的苹果怎么会卖不出去？明明果型色泽和口感都没得挑啊！”
“刚研究出来的新品种，没什么名气，价格却比其他品种高，所以……没什么人肯收。”
“再卖不出去，可能就都要烂在仓库里了。”老宋抱着土拨鼠，一脸的萎靡不振。
听到这话，他怀里的卫言却两眼放光：“不然都让我吃了……”
宋嘉嘉立刻赏了他个脑瓜崩。
……
把土拨鼠安顿到小卧室，宋嘉嘉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看老宋刚才倔强的样子，她暂时没再提要帮忙还钱的事。
自从母亲去世、老宋开始一个人打理农场后，总是对她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自己一个月前突然杀回来，都不知道农场快要倒闭的事。
本来以为只是积蓄没了，没想到还欠了外债。
“苹果滞销……”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她决定上网找找思路。
打开电脑，在浏览器上输入“果农”“水果收购”等一系列关键字，她轻敲回车。
网页卡顿片刻，显示出全屏的搜索结果。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过去——很快，被中间的某条视频吸引了注意力。
标题是：“果农直播销果忙。”
鼠标移到封面，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姐姐捧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对镜头介绍起自家葡萄从种植到采收到配送的全过程。
左下角的新闻主持人以微笑回应，待直播切片播放完毕，总结道：“近年来，我市大力推广“农村电商+物流配送”等新业态新模式，农民的收入呈几何级数上涨……”
……
直播带货、农村电商？
对啊！
她立马给自己那正在遛狗的亲爹打了个电话。
“老宋，我想到怎么卖果子了！”
第二天。
吃过早饭，卫言一大早就被赶去农场松土。
宋嘉嘉和老宋则去镇上采购了直播需要的物件，在果园里搭好简易的露天帐篷，完成初步布景。
镜头内，蓝天白云，远山苍翠，风景极好。
两排茂密的苹果树遮盖住大部分天空，还没收下来的果子红彤彤挂在树枝上，周围洋溢着清甜的果香味。
“搞定！”架好机位，她摘下草帽，绕到镜头前。
一切准备就绪，老宋听从指挥按下开播键，宋嘉嘉则笑着举起苹果，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开场白。
“家人们好！我是S市郊农场的果农主播，今天第一天开播，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家又大又甜的特级苹果～”
或许是新人福利，刚一开播，就有几十名网友涌了进来。
“主播好啊！”
“小姐姐是新人主播？长得好甜呀。”
“你家苹果是什么品种？”
直播间左上角显示出淡红色的人气值图标。
宋嘉嘉忙回答起他们的问题。
“第一次开播，烦请大家多多关照！”
“谢谢，我家的苹果更甜！”
“是我们新培育的品种，从红富士里精心选育出来的！”
老宋在摄像头后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暗示自己先回家干活去了。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也被封面上主播的颜值吸引，涌入直播间。
提问的弹幕逐渐变多，宋嘉嘉从苹果品种之类的话题逐渐聊到农场栽培与采收的趣事，中间还不忘把手中的苹果掰开，怼上一个特写镜头。
——鲜红的果皮包裹着乳白色的果肉，苹果汁液从开口处缓缓渗出，令人垂涎欲滴。
“看起来很好吃哎！”
“链接呢？”
“主播家的苹果怎么卖的啊？”
直播间现在有几百人围观，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她切回后台，发布链接。
“链接已经上了，大家点击左下角即可！”
“苹果原产现发，市场价11块钱左右，直播间只要9.9一斤哦！”
此话一出，直播间内的弹幕却突然炸了。
“9.9？我家附近的苹果才两三块一斤。”
“什么品种的苹果？居然卖这么贵？”
“买不起买不起买不起......”
见风向不对，她连忙开口解释：“我家的苹果从培育到施肥到授粉，采用的都是最高标准，绝对没有凭空溢价！”
她没骗人，这些苹果都是优中选优的精品。
可惜网友们并不买账，半个多小时过去，只有几人下单，卖出去的苹果不超过十斤。
“我们在市郊有十几亩的精品果园，引进了非常科学的种植技术……”
宋嘉嘉讲得口干舌燥，直播间的人气却不升反降。
“感觉跟别家的苹果也没什么差别。”
“准备吃饭去了。”
“最喜欢的游戏主播开播了，走了走了。”
淡红色的人气图标暗淡下去，她的心也变得冰冰凉。
站了许久，腰酸腿疼，直播间却没剩下几个人。她从后面拉过把凳子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之前看其他果农直播，也没有这么难啊……
低头注视着手中的苹果，宋嘉嘉郁闷非常。
然而，几分钟后，屏幕上接连飘过的几条弹幕，却让空荡荡的直播间再次热闹起来。
“咦！主播后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
“我去！居然在晃苹果树！”
“主播快看后面！！！你家果子要被偷吃啦！！！！！”
但宋嘉嘉浑然不觉，仍沉浸在颓废之中。
“砰砰砰！！！”
直到被礼物的特效声惊醒，她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见满屏的弹幕和爆红的人气图标。
“啊啊啊好可爱的野生土拨鼠！”
“它好肥美哎，居然还在偷吃。”
“哈哈哈哈哈主播回头了，保护我方鼠鼠！”
当然，在一众起哄弹幕之中，也出现了几条不同的声音。
“嘶，大家看，这只土拨鼠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个项圈啊？”
“难不成是主播散养的？”
“土拨鼠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主播敢养的话怕不是要进局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