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月下血蝉,地下洞天

    贺子秋也是懵的啊!

    先前他和宋相根据已知的线索,推导出两个结论。

    第一,因为京城在子季大儒死后,立刻布下天罗地网,而圣玺既没法装进芥子袋,也难以被掩盖气息,所以它应当还在稷下书院。

    第二,杀死子季大儒的,应当就是稷下书院的人,并且深得子季大儒信任,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几位师兄。

    明悟了这两点以后,宋相的人的行动起来。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宋相本身并没有来到稷下书院,而是派遣贺子秋和他手下的炼士组成的组织“龙骧”,潜入稷下监视那几个大儒和无数门生。

    一开始吧,倒是没什么问题,风平浪静。

    贺子秋也就在稷下闲逛。

    毕竟他以前也在稷下读过书,这会儿故地重游,少年心性,肯定有些感慨。

    但就在路过那子贵大儒的宅邸前的时候,他发现了异常。

    ――尽管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贺子秋却透过那虚假的表象,看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不得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意气,说干就干,他直接奔行而去,砰一声踹开大门。

    就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和在远处看到的风平浪静不同的是,在这沉沉的黑暗里,他看到墙壁上钉死了一个血肉模糊,不断怒吼挣扎的身影。

    而在那身影前方,是前些日子那凶名赫赫的判官!

    第一眼!

    虽然贺子秋是第一眼看到“判官”本人,虽然他无法看破对方的真实面容,但他却莫名地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当初在梨春楼搭讪自己的那个年轻人!

    原来是他!

    而再看那被钉死在墙壁上的身影,贺子秋更是瞳孔猛缩!

    ――子贵大儒!

    稷下书院一代大儒!神薹圆满的文道炼士!

    这会儿竟然像条死狗一样被钉死在墙上!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

    那判官突然抛给他一个铁箱子,打开一来,竟是那丢失的圣玺!

    而也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判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子秋人都傻了。

    ――这啥情况啊?

    很明显的,从眼前一幕来看,就是判官杀了子贵大儒,而圣玺也在他手里,足以让人猜测他就是那盗走圣玺,杀害大儒的凶手!

    但让贺子秋搞不明白的是,在他眼里,那个家伙应当不是这种乱杀无辜的人。

    而且倘若他是凶手,为何没对自个儿动手,还将圣玺扔了出来?

    贺子秋想不明白。

    只能发射信号箭,喊来了老师。

    然后看向这屋子里唯一的活口,子贵大儒。

    而这个时候,子贵大儒也发现了贺子秋和宋相。

    心头顿时燃起生的希望,赶忙开口喊道:“救命!丞相大人救命啊!那十恶不赦的判官杀了子季,夺了圣玺,又想杀老夫!”

    倒打一耙!

    虽然子贵大儒不晓得为啥宋相突然就闯了进来,但眼前的场景,一百个人看了都会觉得判官才是凶手。

    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啦!

    但就在宋相皱着眉头,想要先将子贵大儒放下来的时候。

    子贵大儒看到,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兔崽子眼里刀光,突然拉住了宋相的袖子,摇头。

    “――你说谎。”

    子贵大儒:“……?”

    那一刻,他也不晓得自个儿到底哪儿暴露了。

    总之宋相好似非常相信那小兔崽子的话,立刻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那一刻,子贵大儒心头一沉!

    他明白,完了。

    同一时间。

    就在宋相开始审问子贵大儒的时候。

    余琛已经莱驾驭九幽鬼辇,飞上了天,朝着子贵大儒和那月下蝉的约定地点而去。

    他倒要看看,这些戚后留下的余孽,究竟想干个什么。

    ――而且他们拥有那阎魔圣地叛徒的手段,虞幼鱼也想搞清楚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

    至于那稷下的圣玺,交给贺子秋,余琛也放心。

    反正贺子秋在的地方,宋相也不会远。

    而本身子季大儒的遗愿,就是帮大夏找回圣玺,这会儿圣玺落在了宋相手里,遗愿也算是完成了去。

    金光大放之间,尘缘事了,他对着余琛深深一躬后,释然地踏进了度人经里。

    “真想看看他见到李寰那老头儿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虞幼鱼双亲托腮,咂了咂嘴。

    余琛也是一笑,先前为了夺回圣玺,来去都匆忙,子季还不晓得他老师就在阴曹地府等着他呢!

    到时候真见了面,恐怕得吓一大跳吧?

    一桩事儿了,九幽鬼辇向西疾驰,不久便来到子贵大儒和月下血蝉约定的那荒废寺庙。

    夜色之下,月光照耀。

    山林之间,一座占地庞大的寺庙映入眼帘,残檐断壁,梁倒柱塌,原本金红色的寺庙在时光的摧残下只剩下一地棕黄的废墟,断了头的佛像上也爬满了绿色的植被,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

    说这原本吧,大夏是有佛寺的,但并非话本故事里那些神通广大的圣僧居所,多是吃斋念经,收收香火钱的地儿。

    可几十年前,还在妖佛入侵,被先帝斩了以后,牵连了整个大夏的佛寺。

    自此以后,朝廷一声令下,所有佛寺尽数荒废,也就成了一处处破旧的荒庙。

    刚开始那几年,还有些发偏门儿财的家伙,翻山越岭在这些佛寺之间寻找宝贝。

    但几十年过去,能被搜刮的都已经被搜刮干净了,这些佛寺就再也无人问津。

    这处佛寺,便名为红光寺,几十年前也是香火鼎盛,僧人成千,这会儿却物是人非,只剩凄凉。

    但驾驭着九幽鬼辇从天而降的时候,余琛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红光寺地处深山老林,又因为当初的灭佛,导致方圆百里都没什么人烟,可以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但偏偏,余琛却从天上看到了山间,一条条陈旧的、错乱的车辙印子。

    这是只有长期马车的通行才能完成的痕迹,就像大夏的那些官道一样。

    “看来这红光寺不只是个接头点,更有可能……是那月下蝉的一处据点?”虞幼鱼做出合理推测。

    “下去看看就晓得了。”余琛深吸了一口气,容貌开始变幻。

    眨眼之间,便化作那子贵大儒的模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走。”

    说了一声后,他直接从九幽鬼辇上一跃而下,落在红光寺的废墟山。

    走进佛堂。

    巍峨的佛像早已坍塌,刻满佛经的上次也凋零破碎,数不清的绿色藤蔓将最大的佛堂填满,给人一种腐朽与破败的感觉。

    而也正当余琛落地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被窥视的感觉,从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升起。

    就好像在这天地之间,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样。

    “稷下子贵,如约而来。”

    他心头门儿清,这窥视的,多半就是那些月下蝉的人,于是顶着子贵大儒的身份,朗声开口。

    几个呼吸后,那种被窥视感觉散去。

    ――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然后,余琛只感觉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

    沉闷的石头的摩擦声响起,那些原本将整个地面都覆盖的藤蔓好似有了生命力一般,缓缓让开。

    紧接着,大地像是钟盘一般旋转起来,尘埃漫天!

    最后,露出一个通往底下的漫长阶梯,

    其中黝黑,难以见底,好似深渊。

    “子贵大儒,请。”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甬道里传来,紧接着一道传墨黑色紧身软甲的身影走出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余琛看了他一眼,天眼一开。

    轰!

    血红的血气,铺天盖地。

    ――杀生不少。

    但也也默不作声,跟着身影走进甬道。

    轰隆隆。

    余琛头顶的地板再响,逆向运转,将佛堂的地面重新封锁,那些藤蔓也缠绕上来。

    待尘埃落定以后,又变回了那座破落的荒废古寺。

    那带路的黑衣人,一言不发,余琛也懒得多说,就跟着走就是了。

    而通过那长长的甬道以后,黑暗尽散,映入余琛眼帘的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底下空间!

    它相当广阔,目测得有十分之一的朱雀城那么庞大,通体被灰白色的石头覆盖,石头里边儿又镶嵌着散发白光的宝珠,将整个空间照亮得宛如白昼。

    而尽管修在地下,却一点儿都不显得逼仄,反而有百丈之高。

    放眼望去,整个地下洞天井然有序,俨然的房屋,巍峨宫殿,高耸的楼阁,纵横交错街巷……整整齐齐。

    再往前方看去,在这地下东洞天的最远处,一座庞大的灰白宫殿巍峨矗立,肃穆俨然。

    而余琛眼前的街巷上,一道道男女老少的身影,匆匆穿行而过。

    只是余琛注意到,这些家伙都不是凡人,皆气息浩荡,最次也是先天的大宗师,更有炼灵相境的炼士。

    再以天眼看去,每个人身上更是血气翻涌,都是些手上沾着血的狠人。

    那带领余琛进来的身影也在回到这地下后,解开了伪装,露出真容。

    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面目冷峻,气息雄浑。

    同时,余琛也注意到,无论是这个带路的,还是那些“行人”,案子上都有一个红色小蝉的辉记。

    从文圣老头儿的走马灯来看,这正是属于戚后的组织“月下血蝉”的标志。

    ――都是月下血蝉的人,粗略一看,足足上千!

    想不到那已经覆灭了的月下蝉,竟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余琛内心暗叹。

    “子贵大儒,大人在宫中等候了,请。”

    那领路的人转过头,打断了余琛的思绪。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然后就又恢复了那副死鱼脸,领着余琛朝那座庞大的灰白宫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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