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脑中诡虫,梁上皇子

    神薹,炼士修至神薹之境,其第三内景洞开后,炼士圈子对这第三内景的称谓。

    但余琛更喜欢称之为……脑花儿。

    咋?

    你们京城的人都喜欢没事把脑花挖出来玩儿的吗?

    先是文圣老头儿,又是眼前这枚身份不明的脑花。

    并且,这枚脑花吧……它似乎还不太一样。

    ――那粉红色的柔嫩的血肉中,一缕缕好似老树根一样的金色纹路,几乎将整个脑花都密密麻麻地占据了。

    那模样,就像是一枚果子,被菇类真菌寄生后的模样。

    而通过余琛的天眼,他能看见,在脑花的内部,那无数金色的根须汇聚之处,有一枚小拇指大小的金色虫子,圆滚滚的,身形弯曲,浑身上下有无数细小的缝隙,就好像是闭着的眼睛一样。

    “这金色虫子又是什么东西?”

    余琛自然不可能认得这玩意儿,看向鲁钝。

    其二,曰“符水”,顾名思义,可借天地之为笔墨纸砚,在虚空画符,种类繁多,有诸多奇效。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皇宫乃是绝对的禁地,一辈子恐怕也没有任何机会踏足。

    纱幔之后,宽大的横梁上,三尺白绫垂落而下,一道道身影悬挂在白绫上,眼眶暴凸,红舌垂落,好似一个个布娃娃,随着夜风左右摇晃。

    都被折腾成这幅模样了,还活着呢?

    “虽然生命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但您看――这神薹表面还在律动,也就是说它并没有完全死去,否则也没必要放进这长生棺里保存了。”

    借着月色,能通过那窗花看到里边儿,影影绰绰,好似有人在左右游荡。

    门窗紧闭,密不透风。

    甚至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这偌大深宫里还有一位残废的皇子。

    据鲁钝老头儿说,当初他破解文圣老头儿的神薹,用了将近个月的时间。

    ――毕竟戚后和那海外邪修的整个事件脉络里,没一点儿提到和这铁棺里的神秘脑花。

    好家伙!

    余琛直接好家伙!

    怪不得整个万永宫都没人啊!

    一个让几乎内定的太子,未来的大夏皇帝都落荒而逃的原因。

    余琛点点头,离开了齐物司。

    两扇朱红色的门扉被推开,木头摩擦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万永宫显得极为刺耳。

    ――当初文圣老头儿的神薹里,藏着夺天造化的下卷阵图,正是鲁钝将其破解,方才让神武王的大阵成型。

    房梁之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被高高吊起,瞪着双眼,斜吐着舌头,随风飘荡。

    余琛趁着夜色,下了山去。

    刹那之间,且看身上白光大放,所有尘埃污渍,尽皆洗去了。

    符水一类中一种障目之术,贴在胸口,可让人视若无睹。

    偌大的万吉宫,鬼影儿都没一个。

    可对于余琛来讲,要进去那森严的大内皇宫逛一圈,那就跟下山买个菜没什么区别。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黑漆漆的宫殿,没有挂灯,没有点烛,阴风阵阵,森然恐怖。

    哪儿知一向见多识广的鲁钝老头儿也是摇头,“大人,从未见过,但从它的形状来看,应当是寄生在这枚神薹之中。”

    找到虞幼鱼,问那脑中金虫是不是她那方天地的事物。

    半个时辰后,余琛来到万永宫。

    当然,这黑扎术也和被扎者的道行境界有所关系,若是对方太过强大,不仅黑扎不成,还有可能被反噬。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偶尔有一队宫女提着花灯,匆匆而过。

    但这巍峨的万永宫,不仅没人,灯都没点。

    他的鬼魂也褪去了那狰狞可怖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朝余琛深深躬身道谢后,了却了阳间事,乘上那黄泉乌篷船,度过黄泉转生投胎去了。

    一路前行。

    两本古书一碰到余琛手臂,便化作流光钻进他的身躯。

    于是,天色入暮,京城灯火通明。

    如同鬼蜮。

    顿了顿,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露出那种相当感兴趣的神色:“这枚神薹……还活着!”

    然后,其中的景象,终于映入余琛眼帘。

    因为这很可能和仁德王装病都要远赴海外的原因有关系。

    ――八皇子,周助。

    ――有人。

    夜色沉沉,余琛就这样大摇大摆跨过洛水,进了皇宫。

    当然,对于高境界的炼士,用处不大。

    都在这儿整整齐齐挂着呢!

    他抬头看去,那些尸首早已咽了气儿。

    但这会儿他惊觉过来,似乎……并非如此。

    ――障目符。

    但直觉告诉他,那铁棺里地脑花儿的身份和背后的秘密,很重要。() ()

    其一名为黑扎术,乃是一种古老的诅咒之术,取被扎者头发毫毛指甲血液等任一即可,藏于稻草人里,以银针扎之,以铜刀斩之,以金剑削之,便可使那被扎者受同等损坏,可害人于千里之外,悄无声息,极为阴险,极为恶毒。

    而那些道行深厚的炼士,有森罗脸谱的掩藏,也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方才那符白符,名为“避尘”,吞服而下,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浑身不染尘埃。

    你说哪怕那周助再没存在感,人家也是个皇子吧,而且他双腿残疾,行动不便,肯定需要人伺候才是。

    余琛皱眉,看向鲁钝老头儿,“我记得你当初破解了文圣李寰的神薹?”

    度人经卷中,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涟漪里有两枚事物飞出来,落在余琛手里。

    吱嘎。

    “老头子……可以试试。”鲁钝老头儿看着那被金色虫子寄生的脑花,眼里泛起精光。

    余琛试了一试,手指划动之间,一枚玄奥的符纸便出现在虚空当中,宽一寸二,长一尺三,如纸如帛,散发隐隐白光。

    鲁钝老头儿颇为不好意思,叹了口气:“老头子我痴迷这些东西,却不想最后差点儿把整个江州毁于一旦。”

    不过虽然铁佛陀和八皇子约定了交货的时间和地点,但这会儿铁佛陀的覆灭人尽皆知,八皇子只要脑子没被门夹了,就不可能如约出现在约定的地儿。

    可惜鲁钝破解那神薹还需要时间,虞幼鱼又对那脑中金虫一无所知。

    且看那是两本浅黄色封皮的古书,通体陈旧,释放出一股腐朽古老的意味儿。

    根据装扮来看,有太监,有宫女,有管家……就像是万永宫的所有人,都被吊死在了这儿。

    那就只有……亲自去找他了。

    余琛一愣。

    虽然无尘不晓得他究竟为什么要夺取铁棺,但既然他要取,至少应当知晓铁棺中的神薹究竟是谁的吧?

    和那仁德王口中“京城的病”有关系。

    “好,我等你消息。”

    一开始的时候,余琛还以为仁德王是发现了戚后的秘密,所以仓皇而逃。

    朱万田的两枚遗愿,一为【不共戴天】,一为【物归原主】,这会儿都已经全部完成了去。

    缓缓落下。

    和恢弘大气的皇宫,格格不入。

    顿时,便感觉在完全没有使用道行的前提下,身轻如燕,步履轻盈。这黄符,唤作“飞身”,又是一枚加快奔行速度之法。

    他后来自然也知晓了这事儿,一直颇为愧疚,

    “过去的事,不必再谈了。”余琛摇了摇头,“现在,你能像当初一样,让这枚神薹醒过来么?”

    所以余琛嘱咐下去以后,余琛来到黄泉河畔。

    呼――

    那么,似乎就只有一个人可能知晓背后的隐秘了。

    ――八皇子,周助。

    浅尝辄止以后,余琛收起度人经,回了不归陵上。

    那就行。

    与此同时,度人经上,金光大放。

    余琛没有多作停留,朝八皇子周助的寝宫而去。

    余琛艺高人胆大,只要人在,管你什么妖魔鬼怪,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被撬开嘴。

    空明悟道,神通自成。

    后者听了描述,却是一脸茫然,表示从未听闻。

    疑惑之间,余琛来到万永宫寝房前。

    余琛皱了皱眉头,迈步踏入。

    穿过他们的尸首,余琛来到宫殿尽头。

    倒是一门颇有意思的神通术法。

    不过对皇宫里这些没什么神智的御林铁卫,却是足够了。

    和他那极不起眼的身份一样,八皇子的寝宫位于皇宫北宫边缘,住在一座名为“万永”的宫殿里边,经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出一次门儿,所以哪怕是皇宫里的人,对于这位八皇子也相当陌生。

    森严的大内禁宫里,十步一哨百步一岗的御林铁卫,面对闲庭信步的身影,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

    一阵凉风从屋外吹进房里,漫天白色纱幔飞舞起来,在梁柱之间遮上了一层有一层。

    符成,余琛一把抓住,往嘴里一塞,咕噜吞了。

    所以仁德王远赴海外,或者说他的仓皇逃窜,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

    正是他完成两枚遗愿的奖励。

    推门而入。

    想来这一次,也不会短到哪儿去。

    余琛听闻,也只能罢休了。

    余琛觉得好玩儿,手指又动,画出一张黄符来,啪一声往脚上一贴。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余琛从文圣老头儿的走马灯里认识他。

    这个吊死在房梁上的少年,就是八皇子周助,也是雇佣铁佛陀夺取铁棺的幕后黑手。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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