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雨拾把信送到门口的时候也被上门拜会的人吓了一跳,之前都没见过这场面。

    她没有进去,一来还有事在身,二来卫国公送来消息,邀请岳万抿明日上门做客,自己到时候一起去,也好给钱敏敏看病。

    而在府里休息的钱家女眷也在谈论岳雨拾的事,钱老爷子不在,钱家大爷带着小一辈出门会友去了,正好碧玉书院也放了假,钱家姐妹就陪在身边说话。

    坐在上首的钱老太太率先开口问道:“奇怪,我们也来了一天,不是说熙儿已经找回来了,怎么还没见上面?”

    钱二夫人崔沁珠连忙应和说:“说的也是,听说这外甥女我也见过,就是之前安排给大嫂家芙儿的那个护卫,说到这大嫂你可有福了,外甥女肯定和芙儿关系最好。”

    大夫人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倒是帮岳雨拾解释说:“我问了芙儿,熙儿认亲的事出了些波折,还没正式认祖归宗,加上她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最近没有住在府里,来不及过来也情有可原。”

    崔二夫人对此嗤之以鼻:“据说人家昨天迎人的时候还在,后来带上自己的养父母就走了,就算流落民间不懂礼仪,基本的规矩也应该有的,长辈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再走。”

    钱老太太被这话说的不高兴了,面上还是不显:“行了,没听你大嫂说吗,还没正式认亲,现在人多闹得慌,你让她以什么名义上门,岳家对她有教养之恩,在京中有人生地不熟的,不得多陪陪。”

    在一旁撒娇的钱宜萱看到母亲挨训,连忙上来打圆场:“祖母说得对,我娘也是担心认亲这事弄不好让姑母的病有所反复,想着以后多教她一些礼仪,也不堕家里的声名。”

    站在大夫人身后钱宜芙也在一旁劝道:“表妹看着就是与我们钱家有缘,不是钱家带她上京,这认亲之路不知还要怎么曲折,俗话说这血浓于水,表妹即便是一时与我们生疏,等她回府里后总会熟悉的,等她天天来见祖母的时候就怕您觉得烦。”

    几句话下来总算是揭过此事,钱老太太突然兴起,要两姐妹讲讲这个刚认回来的外孙女是什么性子。

    钱宜芙之前与她同进同出,所以老太太就让她先说,钱宜芙挑了些好听的说了,听得老太太开怀。

    最后老太太还是发话了:“看样子这丫头本性还是好的,只是没读过什么书性子出格了些,和你姑母小时候一样,倒也无妨,只是这礼仪还需要多加教导,往后我和敏敏说说就行,你们这些当舅母的也要好好帮忙。”

    这话说完没多久,钱敏敏就过来了,赵容瑾将李维云带走了,她自然要来陪陪好几年没见的母亲。

    听大家都对女儿失而复得的事情感兴趣,钱敏敏想到丈夫之前的叮嘱,只从岳雨拾早晚都会配自己吃药说起,隐去了岳雨拾武林中事。

    而在府里住了几个月的钱宜芙和钱宜萱姐妹,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事,也是一脸震惊。

    “雨拾对我很好,就算身份未名时也能毫无芥蒂的照顾我这个失职的母亲,最近好像有很多事情阻止我们相认,不过我会让她重新接受我的。”

    钱敏敏到底是老夫人亲生的,听到她这么说,对这个女儿十分心疼,以前没离开京城的时候,一年半载好歹能见上一面。

    后来钱家搬回杭城,女儿远在边疆,听她精神不好的时候,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如今看她逐渐恢复,同时更加成熟与强大,心中的痛苦才稍微减轻一些。

    钱老太太虽然心疼外孙女,但她更疼的,是为此饱受折磨的钱敏敏。

    听钱敏敏说起肖玉荷的事情时,钱家女眷都有些义愤填膺,钱敏敏还没出嫁时,肖玉荷经常到钱家做客,钱家的人也对她不错,没想到会是她毁了钱敏敏这小半辈子。

    崔二夫人嘴快,脱口而出一句:“当初看她机灵,没想到不是好人,专害身边对她好的人,这种人心最毒。”

    “咳咳。”听到这句话的大夫人都被被呛到了,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她的宝贝女儿见天的针对芙儿的事谁不知道,虽然在大人看来都是无伤大雅的琐事,但这样放纵万一哪天出了大事就悔之晚矣。

    不过大夫人没将这话说出口,老太太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等肖玉荷的事情说完了才对钱敏敏说:

    “你信中说将芙儿和萱儿送进了碧玉书院,这件事钱家要好好感谢你。”

    大夫人此时也说:“对啊,这碧玉书院的名额敏敏是出了大力气的,嫂嫂在这里多谢你了。”

    “嫂子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这也是应该的,再说我只是提供了名额,也是两个孩子自己优秀,在书院的成绩都不错。”

    大夫人笑着拉过钱宜芙说:“这孩子的亲娘没有上京,让我替她好好感谢你,还为亲手准备了礼物,一会我让芙儿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不过芙儿的生母怎么没来?我记得她娘家也在京城。”

    老太太插话解释:“我们都上京了,府里没个主人在,下人岂不是翻了天,我就让她在家照管了。”

    “原来是这样,还真有些可惜。”钱敏敏听母亲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崔二夫人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惜的,我还担心她处理不好府里的事呢,还是说说熙儿的事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她回府。”

    “我们还没决定,公公说要先和熙儿的养父谈谈,问清他们的意思。”

    “这有什么可想的,漂泊江湖的日子和富贵荣华的生活,世人都知道怎么选。”

    “你问我想怎么选?”

    岳雨拾压低声音看着对面假装吃菜,实则在监视的岳万岷说道:“你突然这么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明天就要和你家人正式谈话,想提前知道你的想法。”

    岳万岷接着说:“其实在路上你那个祖父就来找过我,不过当时不知道你什么态度,被我混过去了,但总是要面对的。”

    岳雨拾一脸坏笑反问道:“你希望我是怎么选择?”

    岳万岷低头扒饭,回避她的眼神,又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当然希望你能过得好,赵家既然是你的亲人,能一家团聚总好比我们相依为命的好。”

    他的语气在岳雨拾的耳中听来极不自然,岳雨拾看他的样子取笑说:“看你这样子,不知道以为我欺负你了,我早就选好了,既然你都说了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哪能丢下你,我选你。”

    没等岳万岷惊讶完,她又说:“再说等我们报完仇,到时候别说京城,整个皇家恐怕都容不下我们,何必去牵连赵家。”

    岳万岷沉默了,女儿说得很对,千算万算想不到,当年岳家灭门案的幕后黑手居然是当朝皇帝的叔叔。

    “其实这仇你不一定要背负下去的,要是现在停手,以后小心些,不一定能查到你身上,你可以借此机会改头换面去做千金小姐。”

    “你瞎说什么,我可不爱听,报灭门之仇是我们这么多年的目标,现在这种时刻,我这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再说,要是想过富贵闲人的日子我们也不是过不起,等报完仇了我们在蓝姨附近买个地盘,好好过日子。”

    岳万岷往嘴里塞了满满的菜,强撑着咽下去才说:“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

    “我觉得公平就行了,别说了,人要走了,我们跟上去,”急匆匆开口喊道:“伙计,算账。”

    结完账两人跟上去,还好没将人跟丢。

    被跟踪的是一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岳雨拾之前夜探廉王府的时候曾见过他,他有一个特征,大半个额头和一半脸颊有厚厚的疤痕。

    岳雨拾将这个特征说给老爹听,他过了很久才想起这么个人来,恶疤刀客徐断江,这人成名在二十几年前,不过已经退隐多年,江湖上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父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徐断江后面,看他悄悄来到一座酒楼,径直上了三楼。

    岳雨拾看三楼把守严密,等闲也上不去,只有在一楼等着人出来。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重新点了饭菜,两人却是一口也吃不下。

    “早知道刚刚就不吃那么多了。”岳雨拾小声吐槽。

    “不是你说的,点了不吃浪费,你看现在怎么办。”

    岳雨拾想了想说:“你等着,我来想办法。”

    出去没多久,带了一个男子进门,来到岳万岷面前:“我打听了,老牛是周围最能聊天的车夫。”

    坐下后岳雨拾说:“说好了,我请你吃顿饭,你给我们介绍下周边的好东西。”

    “得嘞,二位初来乍到,老牛我一定给你们讲清楚。”

    岳雨拾见此情景,又让伙计上了一壶酒,亲自给老牛斟酒:“那牛老伯就从酒楼开始说起吧。”

    “说起这酒楼,这可了不得,四大世家知道吧,这酒楼就是柳家的产业。”

    四大世家的事情钱敏敏说过,当朝的柳相就是柳家出来的,在整个朝堂也是举足轻重的。

    老牛还在继续说:“这酒楼可是远近闻名,就连柳家的大公子都喜爱不已,你看这三楼就是被柳大公子包下来的,一般人可上不去,听说从三楼窗口望去,能俯瞰大半个京城。”

    即使岳雨拾不了解政事,也能从钱敏敏的描述中听出来,世家和皇族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那这个徐断江又怎么能做到既为廉王办事,又私下会见世家中人。

    岳雨拾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徐断江也许是被安插进去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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