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等到葡萄液完全进入身体,方姨取完针:“你去房间睡吧。”

    李落回到房间,没有力气打开灯,只是疲软的坐在床沿。

    鼻腔里充满着被子里散发出来的于硕的味道。

    月光铺撒下来,透出天空一片暗蓝。

    穿过落地窗的余光,把桌腿影子拉到李落的脚下。

    室内静谧的光影慢慢爬行到墙根,刚才被照亮过的那一面,现在显得更加黑。

    生活在变化,年龄在增长,感悟也不由得从脑海里蹦出来: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总是翻来覆去的做梦,梦见高中的课本,过去的人,和追人的狗。

    多希望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李落的专业是调剂上的,毕业之后没有从事教育相关,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看了很多儿童间的是非对错。

    她比较赞同荀子的“人之初,性本恶”,毕业后有些排斥和孩子相关的职业。

    幸运的是遇到于硕,他在软硬件方面有超强的硬实力。

    大四的时候就有专利技术,靠着专利付清了爸妈的贷款,全款买了一套房,李落做了全职太太。

    婚后于硕增开多家公司,涉猎食品、医疗、教育等行业,拥有多项专利技术,产品的策划、设计、运营、产品经理等等事无巨细。

    5年来经济实力极速攀升,加上书香世家的加持,丛于硕和李落夫妇跻身上津市百亿富豪榜。

    即便是富贵有余,李落和丛家一样,秉承低调谦逊,内修自己的实力,不参与虚华无实的攀比。

    李落做全职太太后,选择了一部分事情提升自己,主要学习糕点、钢琴和读书会,和其他企业家、富豪、名媛强强联手的宴会,李落参与得比较少。

    创业初期一起跑市场,辗转多个城市见客户,频繁的数据分析,一遍遍的提交政务材料……

    真真切切,这几年一路走来,两人互相陪伴。

    之前节日里都是两人一起回爸爸妈妈家的,她拨通了于硕的电话:

    “我要回爸爸妈妈家,你要带什么礼物?”

    电话里咳了一声:“你决定就好,我有事。”

    多余的话都没有,李落只能应了声挂断电话。

    问什么,问了又会得到什么答案,答案是偏向自己这边的吗,谁会知道?

    一刀切中要害,其余的擦伤还有找补的理由吗。

    她挑选好月饼,今天一个人去爸爸妈妈家。

    爸爸妈妈在这7年一直对李落不错,她不能让两个人之间的问题给爸妈带来担忧。

    整理好心情李落进了爸妈家,嘟嘟摇着尾过来围着她打转。

    它好像能感知李落的心情一样,没有激动跳跃,之后静静地躺地上让李落摸脑袋。

    爷爷从上津师范大学卸任后,和爸爸妈妈住在离上津财经学校不远的小区,这样既方便爸妈任教也方便照顾爷爷。

    “落落,我和赵姨做了糯米糍,你看看吃甜的还是咸的?

    你盯着爷爷不要吃甜的,他血糖高。”妈妈端着2盘糯米条出来给李落。

    “我觉得咸的好吃,香香的,是不是爷爷?”李落也和平常一样。

    “年轻的时候,管它甜还是咸,怎么吃都香。

    不像现在吃哪个都粘牙,就像那猫儿抓糍粑,甩不掉。”爷爷摇摇头无奈的说。

    “不会的,爷爷对电工电路胸有成足,这糍粑岂不是小儿科。”

    爷爷虽然对电学颇有成就,但也摇摇头笑着说:

    “老了,说话不管用,有人听不进去了。”

    “谁敢不听爷爷的,就用爷爷的电工钳把他耳朵拧到后脑勺去。”李落边说边用手演示一下。

    “现在不比以前,拿不稳钳子了,谁我都不去管。”老伴昨晚托梦给他,让他不要再去干涉孙子的事。

    “对,爷爷不要去管别的,你只管长命百岁!”李落也不愿意老人再为他们操心。

    午饭吃得嘻嘻哈哈,温馨团圆,只是于硕不在。

    爸爸饭后午休,爷爷出去找棋友。妈妈知道李落喜欢泡菜,她把泡萝卜切成块,方便李落带回家:

    “我们现在老了,身体到处是毛病,你的喜好太静,也多运动下,锻炼身体,身体好什么都好。要不你也养只狗,遛它就当锻炼。”

    李落知道丛家还是关心自己,坚定的回答说:“那我去学习下瑜伽。”

    狗狗是这段感情的开始,现在这段感情即将破裂,以后应该都不会养狗。

    “都行,只要身体健康,方式不重要。你们开开心心的,凡事都可以找我们。”

    “嗯。”李落低下头,尽力掩饰眼眸的湿润。

    妈妈把切好的一颗红萝卜块装进保鲜盒,又继续:“她在你之前。”

    后面这句话是李落从昨晚开始,最想了解的因果。

    “高三的时候,她们家要把她送去英国留学。那年于硕18岁,奶奶病危,爷爷奶奶自然不舍得他留学。

    你们的事情好好处理,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你的爸爸妈妈爷爷。”

    “好的,妈妈。”李落倔强,感情的事不该让几位长辈操心。

    一句简短的话,就概括了一段深刻的感情。

    是缘分轻浅如柳絮飘零,还是情深意重如深壑极渊?

    只知道她确实在李落之前,他们的感情确实存在。

    却不知道他们何时开始,存续多久,又何时结束。

    青春期的悸动,不仅折磨着真挚、热烈的两位当事人。

    感情的余热还炙烤着多年后的第三人。

    李落心底像是压着一块玄铁,沉重却又落不下去。

    这一顿午饭,一切都很明了,她带着泡萝卜离开爸妈家。

    开车经过曾经的大学,辛苦耕读多年考上的大学,谁知道毕业之后竟然难以再返回。

    李落停好车,想去再逛一逛曾经播种青春的场所。

    中秋三天假期,近处的学生回家了,远处的学生留校或者出去游玩。

    午饭过后,有一群群返校的舍友,也有亲亲密密的情侣,最鲜艳的还是大一新生的军训迷彩服。

    什么都会变,每年这抹有朝气的军绿色总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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