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人族震动

    西伯侯首度感觉到了恐惧,他害怕大商做出改变,尤其是按照姜黎提出的礼制进行改变。

    礼制是何等的重要,遵循以礼治国的西伯侯很清楚,这强国之法。

    大商不变,周国只需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早晚能取代大商。可大商要是做出改变,那未来迎接周国的会是什么,西伯侯简直不敢想。

    他有心想要阻止,可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是商臣,他的立场不允许他阻止。

    即为商臣,就要为大商考虑,尤其是在君王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更应该为大商兢兢业业。

    姜黎的提议,明显利好大商,乃至整个人族。西伯侯要是反对,在场的诸侯都是聪明人,岂会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身为商臣,不思报国,反而为了一己之私,破坏国家大计。历史上的奸臣,就是这样的。

    西伯侯真要这样做了,他就会从人人称赞的贤臣,变成世人唾弃的奸臣。

    同时,就算他以后真的推翻大商,取而代之,那在历史上也不会留下什么正面形象。

    史书形容他时,会用上奸臣窃国这四个字来形容,让他留骂名于千秋万代,并让他的子孙后代抬不起头,世世代代受人指点。

    “我辈中人,皆是先贤之后,没能留名青史,已是愧对祖宗,又怎能留骂名于青史。”

    相反,他不仅不反对,还要大力的支持,动用所有的力量,去促成此事。

    倒是帝辛可以,但他肯定不会反对。以他的智慧岂会看不出来,按照姜黎的提议,获得最大利益的人无疑是他。

    其余诸侯也纷纷表达了赞同。

    实际上,他们反对也没用,现在姜黎虽然是在用商量的语气和他们说话,但不要忘了,此时的姜黎仍在高举人祖的大旗。

    “黎侯所言甚是,有了统一的标准,以后祭祀起来也方便,该准备什么全都一目了然,也不用担心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了。”

    “此乃利国利民之事,若有人反对,必将留骂名于千秋万代。”

    帝辛一锤定音,做出了最后的总结。谁要是反对,谁就留骂名于千秋万代,不仅愧对列祖列宗,死后也无颜见人。

    “真要这样,就算死了,也无颜见人。”

    身为贤臣的西伯侯,知道自己不能犹豫,故而最先回过神来,率先表示了支持。

    身为商臣,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三公,这是西伯侯的本份。但凡他有一点做的不对,那天下人都要骂他奸臣、小人!

    三公这个身份,就是制约西伯侯最好的武器。只要他还是大商的三公,那按照他以前打造的人设,就必须要为大商鞠躬尽瘁。

    至于他预想中的推翻暴君,再造乾坤等评价,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西伯侯的人设是贤,所以他必须要做贤臣该做的事,鞠躬尽瘁的为大商奉献自己。

    “黎侯的想法,当真令人耳目一新,也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没有意见。”

    不这样做,人设就崩了啊!

    立人设的人,以后必然会被立下的人设所绑架。西伯侯现在,就是如此。姜黎未来,也会如此。

    反对姜黎,就是反对人祖。换成圣地的人族先贤,倒是可以继续反驳姜黎,在人域的这群诸侯,他们还差得远呢。

    姜黎的人设是忠心,所以他必须为帝辛出谋划策,甚至是帝辛遇到危险时,也要第一个冲上去。

    这句话就有些严重了,等同于直说,敢于反对的人,必是千古罕见的大奸臣,败类中的败类。

    故而,无论如何,西伯侯都不能出言反对,甚至还要大加赞成,积极促进此事,并帮助姜黎完善礼制。

    只要将姜黎的提议推行下去,那他的权力就能得到加强,地位也能得到巩固。那时,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天子,帝辛疯了才会反对。

    “大王说的是,如此利国利民之事,谁敢反对,谁能反对?”

    帝辛的嫡系,比干与商容两位大臣反应的很快,立即高声附和道。

    这下子,大商内部的那些贵族见此,就算心中想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出言反对,也是不敢开口了。

    谁敢!谁能!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敢言反对者,死!在场的大商贵族都听出了这句潜台词,自然不敢再反对。

    天子没有反对,诸侯没有反对,贵族也没有反对。四方鬼神在这种场合插不上嘴,神域的诸侯先祖,更是被人祖震慑不敢开口。

    于是,姜黎的提议,就这么通过了。

    不过,通过归通过,可具体怎么执行,却不是姜黎一人能决定的,需要大家商量着来。

    刚好,为了庆祝姜黎封侯,天下八百诸侯几乎都到了,也不用再重新召集。

    封侯典礼结束后,众诸侯没有离开,而是随帝辛前往王宫大殿,在那里对姜黎的提议展开商议,争取早日制定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章程。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再逢祭祀之事,也不用再召人商议了,直接按照章程上的规定来就行了。

    至于那些没来的诸侯,以后都不用来了,他们,已经不是诸侯了。

    姜黎何等的小心眼,他的封侯大典,这些诸侯都敢缺席,可见是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若不报复,岂不是显得他有些好欺?

    所以,趁着几乎所有的诸侯都在,姜黎直接把那些没来的诸侯排挤出大商的贵族圈子,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如今帝辛正值鼎盛,同为大商诸侯,若无他的命令,彼此之间根本不能爆发战争。

    若无天子命令擅自开战,即为藐视天子,天下诸侯皆可伐之。

    所以,别看姜黎在坠星域,时不时的就攻打姬发等人一下,就以为诸侯之间可以随便开战了,那是不可能的。

    天子还没死呢,怎么可能允许这种动摇自己权柄的事发生?

    姜黎敢这么干,是因为他每次攻打姬发等人的时候,都给对方扣上了勾结妖蛮的帽子,占了大义,这才动手的。() ()

    若无这个理由,就算帝辛再纵容他,也不会允许他擅自与别的诸侯开战。

    所以,有一个天子在上面很重要,起码那些弱国小国不用担心,自己会无缘无故的被大国所吞并。

    同为大商诸侯国,彼此之间没有天子的命令,不得擅自开战。可面对那些不属于大商的诸侯国,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一群蛮夷罢了,谁打下来就是谁的。

    这就是姜黎将那些没来的诸侯,排挤出大商诸侯圈子的意义。

    等于是在告诉天下诸侯,这些诸侯国已经不是大商的属国了,你们想怎么攻打就怎么攻打。

    可怜这群诸侯,就是因为没来参加姜黎的封侯典礼,就被他给记恨上了,直接从大商诸侯圈子里除名,成为天下诸侯攻击的对象。

    想来,他们若知晓此事,必然会后悔万分。

    ……

    …………

    将那些不来的诸侯除名,只是小事,莫说天子不会在意,就连在场的诸侯们,也只是感慨这群没来的诸侯不懂事。除此之外,没一个人为他们求情。

    不来参加姜黎的封侯典礼,看似恶了姜黎,其实是恶了天子。毕竟,召集天下诸侯的,是天子而非姜黎。

    不来,只是不给姜黎面子,可打的却是天子的脸,帝辛不生气才怪呢。姜黎将他们除名,可谓是正合他的意。

    事实上,就算姜黎不将这些诸侯除名,等帝辛腾出手来,也会一个个的收拾他们。

    不尊天子令,已经是事实上的谋反了。天子除其名,并将其灭国,实乃理所当然之事。

    在场的诸侯就是看出这一点,才没有人出言求情。为谋反者求情,这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自在了吗?

    除名诸侯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给那些死去的先烈分级定品。

    这里的先烈,指的是为人族立下功绩的英雄,也只有他们,才配天子和诸侯一同商议。

    而那些为各自国家立下功绩的英雄,则是由诸侯回去之后,关起门来自行商议,用不着劳烦天子与别的诸侯。

    分级定品,看似简单,可具体实施起来却很难。不就是按照生前的功绩大小来决定排位吗,有什么难的?

    有什么难的……

    首先,功绩是大是小,在不同的人看来,有着不同的结果。

    其次,有的功绩在当时看起来没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是越来越大了。

    反之,有的功绩在当时看来很大。可现在再来看,却是称不上功绩了。

    在为先烈分级定品的时候,这些都要考虑。毕竟,这是在制定模范,不仅他们要遵守,后人也要遵守。

    因此必须要慎重,务必做到不能有任何错漏之处。否则,他们就是人族的罪人,要被刻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当然,这些很重要,可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为这些先烈分级定品的人,是活人。

    而人只要还活着,就有私心。再加上,在场的诸位,其实都是那群人族先烈的后人。

    后人评价先祖,要说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必然是怎么美化怎么来,尽可能的提高其地位。

    这不仅是为了先祖,更是为了自己。先祖的地位与评价越高,他们这群后人统治的法理就越牢固。

    今后再有人问他们,凭什么你们生来高高在上。他们就能理直气壮的回应,因为人族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他们先祖打下来的。

    大家都有私心,都想抬高自己先祖的地位,这就使得本来就很困难的事,一下子变得更加困难了。

    最开始时,大家还能控制情绪好好商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愈发的暴躁了,现场已全然失控,诸侯之间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对骂。

    如此持续了两三日,见实在无法说服对方,部分诸侯咬了咬牙,开始请外援了。

    然后,祖地为之震动,各大上古氏族纷纷派出强者赶来朝歌,参与此次辩论,为各自的先祖争名分。

    是的,这群诸侯请来的外援,就是位于祖地的上古氏族。

    好了,事情升级了,从大商之事,演变成了整个人族的大事。

    不过,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不仅人域的诸侯贵族是人族先烈的后裔,祖地里的上古氏族,也同样是他们的后裔。

    这是为人族先烈分级定品,又不是给大商先烈分级定品,当然绕不过祖地。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那祖地一定要派人过来。

    万一因为他们不在的缘故,导致人域的族人没有竞争过对手,未给先祖取得应有的地位,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全都成了不孝子孙。

    来,一定要来,断不能让先祖失去应有的地位及荣耀。

    祖地动了,但圣地没动。因为这种事,圣地实在不适宜掺和。

    怎么说呢,因为众人争论的人族先烈先贤们,有很大一部分,都隐居在圣地当中。

    若是圣地插手此事,落在外人的眼里,就是那群人族先烈先贤为了一点名声,亲自下场干预后人的判断,为自己争名分。

    先贤先烈也是要脸的,要是因为此事闹得晚节不保,那就尴尬了。

    所以,在得知此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封闭了圣地,以防有后人趁他们不备跑去朝歌,坏了他们的身后名。

    当然,不派人来,不代表他们不关注此事。他们也好奇,在他们隐居后,后人对他们昔日立下的功绩,会做出怎样的评价。

    生前的名声很重要,可身后的名声更重要。赢得生前身后名,这是所有先贤的追求。生前的名声他们已经有了,现在他们好奇的,是身后名。

    ……

    事情越来越大,连祖地,以及一些隐藏的势力都没忍住跑来朝歌,参与这场盛事,让身为东道主的帝辛,既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于,事情越大,越有利于他提高自己的影响力,事后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担心的,同样是事情太大。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要是出了结果还好,要是没能弄出结果,那他可真就成人族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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