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行术,在某些时候,人们也将它称作穿墙术。

    只是后者远没有前者那样广阔的移动范围,限制也更大。

    在一个有名的志异故事中,一个书生不远万里去找一个崂山道士,为的就是学习穿墙术。

    那个书生在道士门下待了三年,终于等到对方的认可,教会了他穿墙术。

    书生学成后便打算回家,这时候道士跟他讲:“你往后动用这术法的时候,一定不能心怀邪念,不然就会失效。”

    这书生当时只想回家与妻子团聚,把道士的告诫当做耳边风,连连点头应付。

    后来他下山,回了家,时不时便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自己的法术,颇为得意。

    直到有,他动起了入金库行窃的心思……

    第二,人们大早上便发现了那个书生卡在墙里的尸体,一半在墙外,一半在墙中,书生被活活挤死。

    ……

    尹秀终于明白,为什么春代和地下的其他居民,时常能看见这些炼气士的踪迹了。

    一方面是他们经常在无间世界穿行,另一方面是为了穿行而练就的缩骨功和地行术。

    有这两样术法,这个荒芜的地下世界便是这些炼气士的后花园,来去自如。

    这会儿,随着渡尘为首的几人开始施展地行术,他们都已变成某种类似乌贼或者水母的阴影,在地面下游来游去,与尹秀他们仿佛隔着一层土灰色的玻璃。

    其中几个偶尔还游上那水晶穹顶之中,看起来这洞窟竟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球,尹秀几人反倒成了被困在其中的鱼儿。

    这些人,正在用他们超越常理的移动方式围着尹秀几人逡巡,试图找出破绽来。

    跟上次遇上那些阿萨辛不同,这次,这帮使用霖行术的人,是实实在在融入霖底之下。

    春代道:“我在一些里看到过,和尚们遇到妖怪使用障眼法,或者别的一时无法破解的法术时,都会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一起,默诵佛经。”

    尹秀看了他一眼,“可我不是什么和桑”

    “我也不是。”马玉应和道。

    “我知道。”

    春代挠了挠头,“眼下不是没什么办法吗?所以我也试图找出一些开拓性的办法。”

    “开拓是开拓了,可这跟所谓办法沾不上边。”

    “那您有何高见?”春代对着尹秀摊手。

    尹秀叹了口气,“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拘谨了?”

    他也学着春代的样子摊手,只是在这时,他的袖口突然鼓起,数道明黄色的残影从他的袖中飞出,掠过指尖。

    那是一道道黄色的符纸,在经过尹秀手心的时候,符纸上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铭文,那是符胆,带着丝丝缕缕的龙虎罡气。

    没人过要怎么做,但马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动手。

    她手中拈着一管蓝色的符纸,双指做剑诀往前一指。

    “龙神敕令,水神阴姬借法,诛邪!”

    从尹秀手中射出来的符纸被蓝色的龙卷风托起,旋转,翻飞,飞向四周的岩壁。

    那些原本只是黄色的符纸便染上斑斑点点的蓝光,随后一笔一划,龙飞凤舞的蓝色篆在符纸上浮现。

    一道道寒冰符在半空中成形了!

    随着这些符纸贴上岩壁,在它们的周边,岩壁上出现丝丝缕缕的霜花,随后那些霜花像是地衣,又像是苔藓,向着周围伸展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是渡尘,在那些寒霜向他靠近时,他迅速向旁边游弋出去。

    即使如此,他的衣袖还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而其他人则没有这样的幸运与机警,他们躲闪不及,不是被冻住半边身子,便是被困在了冰晶之郑

    洞窟内顿时如同冰窖,所有饶皮肤都了一层鸡皮疙瘩。

    尹秀张口,吞入一口实实在在的冷风,几步上前,拳头往一处洞壁上猛地一砸。

    冰晶碎裂,一个黑袍人无处遁逃,从墙上掉了下来。

    尹秀伸手,在半空中抓住对方的衣领,猛地往另一边摔去,与此同时一膝盖顶向对方心口。

    一声骨骼断裂的声响,那人苍白到几乎失去血色的双唇间喷出一道血箭,顿时就没了生气。

    与此同时,在尹秀的左右两道身影也从岩壁之中钻出,手中利刃刺向尹秀。

    可尹秀看也不看,只是往前奔去,直取还未现身的渡尘。

    而在他的背后,马玉和春代已经跟了上来,一边一个,缠住那两个想要袭击尹秀的人。

    渡尘眼看着一个部下呼吸之间便命丧尹秀之手,不由地眼角欲呲,沉闷吐出一口浊气后,他迎了上去。

    撞碎冰晶的时候,他衣袖里探出一截银蛇,戳向尹秀面门。

    直到近在眼前,尹秀才看出那是一截软剑,与之前在九龙拳台上那个水手的武器如出一辙。() ()

    只是此时,尹秀已不是当初的尹秀,使剑这人也不是与人搏命的水手,而是一个炼气士。

    渡尘使用这软剑,只图一时的奇绝险峻,并未真正习练过。

    尽管如此,这一剑仍旧快如疾电,剑尖前刺时,剑身震颤如蜂鸣,发出细微而又尖锐的声响。

    尹秀看着这一剑刺来,在它即将扎入瞳孔时,两指伸出,电光石火间夹住那分毫杀机,使那剑尖不得往前再进丝毫。

    渡尘见状,便要抖动手腕,耍出几个剑花将尹秀手指切断。

    可他刚一发力,手腕处便感觉到有一股巨力传来,尹秀反拧剑身,反而在力气上占据了上风!

    那本就细,光滑的剑柄在渡尘手上脱离,打着旋飘飞出去。

    击落武器后,尹秀手上动作仍不停歇,一拳轰向渡尘的面门。

    这时候渡尘就算想使用地行术后退,脚下背后的岩壁也都已变成冰晶,就是镐头也难以穿透,更别他的法术了。

    他被封死了退路。

    别无选择,渡尘深吸一口气,形体陡然发生剧变,肩胛骨和手臂急速收缩,只是眨眼便已缩了一圈不止,甚至像一块缺了一角的奇石,整个人凹下去一块。

    尹秀已见识过一次这术法,如今渡尘故技重施,在他看来只是充满滑稽和一种不自知的傲慢而已。

    有时候,自信是一种好事,可过度自信,往往只会害死自己!

    尹秀一拳没有停止,直往前送去。

    渡尘原以为自己已然拉开距离,足以躲开,可就在这时,尹秀的手却好像突然伸长了一截,忽然增长一般,拳峰砸到了他的脸上!

    渡尘鼻子里一酸,血液和不知名的液体一块喷溅出来,与此同时,眼泪也糊住了眼睛。

    他倒吸一口凉气,在这冰窟之中,背上却是汗水直流。

    将脚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强行止住退势后,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又再次撞向尹秀。

    “还敢来!?”

    尹秀不怒反笑,脚下往前探出半步,脚跟勾住渡尘脚跟,轻轻一拉,两饶距离又骤然拉近。

    就在这时,渡尘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瞥见一头猛虎下山,又好像一条蛟龙出海,尹秀整个人在他眼里好像山一般膨胀起来。

    那是错觉!百分百的错觉!可却无比的真实!

    轰!

    又是一声骨头惨烈的震响,随着尹秀一圈打中,渡尘带着一股血雾倒飞出去,震落洞顶无数冰柱,雪花。

    与此同时,在他的视线之中,另外的两个手下也遭遇了跟他一样的命运,只是更惨一些。

    与马玉对手的那个是高个,又高又瘦,在炼气士中以速度闻名,别人要走几的路,他只需要一一夜,是匹识途的好马。

    可马玉比他更快,动作更加凌冽霸道,两人像是绕圈子一般过了几手后,高个便被马玉一法尺点在喉咙上,脸色由白转紫,断了气。

    而在另一头,与春代交手的是矮个,又矮又胖,他是炼气士中少有的胖子,吃的不多,力气却是很大,几百斤的石头也能立起来。

    可他的对手毕竟不是石头,而是人,在胖子因为用力过猛几次颠倒了身位,失去平衡后,春代终于抓住机会,一记戳脚正中心门。

    胖子全身的肉像海潮般抖了三抖,随即倒地不起。

    渡尘正想话,张开便喷出血来,显然刚才尹秀那一拳,打碎了他的经络,让他受了重伤。

    “尹兄弟,留个舌头!”

    “我知道!”

    尹秀应和着便来抓渡尘。

    可后者脸上已没有之前的紧张和戾气,只剩下淡然,一种跟这长满青苔的石头一样的淡然。

    只是那石头已被寒气冻成了冰疙瘩,连带着那青苔一起,都成了死物。

    这不是跟渡尘的命运和处境更加契合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咧开了嘴角,那是一种比之前更洒脱,自然的笑容。

    尹秀见状,便已感觉不妙,这人心中有死志!

    他袖子一张,一柄黑刀飞出,扎入渡尘的手腕之中,阻止了他一掌拍碎自己灵感的念头。

    可尹秀并未放松下来,他看到在渡尘大张的嘴巴中,有一粒红色的丹药,红的骇人。

    电光石火间,那丹药已被吞下去半截,在喉咙鼓起一个的波涌。

    尹秀伸手,一下捏碎渡尘的喉咙。

    春代见状,不由瞪大眼睛,颤声问道:“你没让他把毒药吃下去吧?”

    “没有,还卡在喉咙里。”

    “那就好。”

    “你觉得好,那就好。”

    尹秀脸冷的要滴出水来,他手腕一松,渡尘已经变形的喉咙上道道青紫浮现,整个裙在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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