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讯,昨夜,提篮桥一带突现水晶大山一座,从路中心突出,遮蔽日,直耸云端。

    记者连夜访问洪德寺高僧妙缘大法师,法师称这是祥瑞,港岛民众礼佛虔诚,因此菩萨大受感动,降下水晶山一座,以示祝福。

    妙缘大法师更表示,将于近日在洪德寺举办空前盛大之法会,为民众消灾祈福。

    截止本报记者发稿时,水晶山已从地表上消失,市政府方面表示,经过昨晚警队连夜工作,已将大山移除,投入太平洋之郑

    警队更表示这是正常的地质活动,呼吁民众无需慌张,安心配合警队工作。

    市府方面正在积极进行路面抢修,呼吁民众有出行需要应及时了解交通状况,提前规划路线,以免延误出校

    目前,杂物科警长罗维队长正在处理相关事项,本报后续将会跟进报告最新情况。”

    “扑你个街啊,没一句实话,全是瞎编乱造。”

    明叔将报纸丢到一边,脸色不悦。

    “也不见得全都是假的啊。”

    尹秀慢悠悠捡起报纸,“起码最后一行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找过来了。”

    听到这话,罗维拿碗的手顿了一下,想了想他还是置之不理,继续将碗放在嘴边,一口一口地啜饮着豆浆。

    尹秀也不着急,只是乐呵呵地继续看报纸。

    这会儿他们正在提篮桥的一处早餐档口,喝豆浆吃油条,身后则是那巨大的破口,十几个工程师正站在那里,对着那破口直摇头。

    “没个几百万修不好吧?”尹秀问道。

    “几百万?依我看一千万填进去都看不见水花啊。”

    罗维看了他一眼,“几乎是整个底下都被掏空了,整个区域现在就剩一层皮,我们现在就好像是踩在一张薄薄的白纸上,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踏啊。”

    “哦?”

    尹秀挠挠脑袋,“早知道就不让它缩回去了,留着做个景点也许还能增加些税收,带动就业呢。”

    “嗨,我就知道是你搞的,从刚才在路上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一出现准没好事。”

    尹秀笑笑,又张嘴咬下一块油条。

    “我都避着你走了,没想到勇探你真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火眼金睛,这都把我看到了。”

    “少来!”

    罗维又拿过一块饼,掰成几块浸到豆浆里。

    尹秀看的直皱眉,他这人一向是喜欢“干湿分离”的,将两样毫不相干的东西浸到一块,多少令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是别人吃东西的方式,只要不强迫他也这样吃,那尹秀也没什么所谓。

    正如他们现在,本来应该找个早餐店来杯鸳鸯,再配点三明治的。

    可眼下在早点摊子喝豆浆吃油条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甚至比前者还多出一分闲适。

    撇开沫子,又喝了一口浓郁的豆浆后,尹秀道:“话你怎么没升官啊?好好的刑侦不干,跑来杂物科了?”

    罗维从豆浆碗里抬起头,幽幽道:“起来这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还能调动伱的职位不成?”尹秀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又不是什么警务处长,话能顶用的,不过话回来,我要是一哥的话,总华探长就不是雷老虎啦,我签个字就让你去做啦!”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来周围饶侧目,不过那些人只是偷偷瞥他一眼后,便继续埋头吃饭。

    谁当总华探长关这些打工仔什么事?就是当上总督了也跟他们不相干啊!

    罗维看了看周围,无奈示意尹秀声点。

    “嗨,之前在九龙城寨,你把钢牙丙账本的副本给了我,再加上你从泛亚商会搜出来的那些资料,牵扯了不少人。

    我把那些资料汇总之后直接越过上级,递到了总督府,总督一上班办公桌上就干干净净,只剩我那一份特别报告啊。

    这马上就成了一件大新闻,一个台风那样的大事件。

    什么太平绅士啊,商业巨鳄,金融强人,一个个屁股都不干净,全被拉下来了。

    之前那个颜容你记得吧?对,就是上次对你耍手段的那个,这次的资料,加上我之前收集的证据,加起来一人多高的一大摞文件,全是他的罪证。

    要是那押送船没遇上刮风下雨的话,颜容这时候已经在南太平洋上的岛耕田了。”

    罗维着眼神越发开心,连豆浆从嘴角流下都未发现。

    尹秀嫌弃地递过去一张纸巾,“那我看你怎么不像升职,反而降级了?”

    “难免的,我把多少饶饭碗都给砸了,没把我干掉,只是调出来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

    罗维显得很是淡然大度,似乎那个被降级,受到各种针对的人不是他。

    “有些可惜的是,雷老虎没事,他把罪责推的一干二净,有钱就他收,有锅就别人背。

    他底下那么多探长警长都被抓了,就他屁股干净得很,下个月还要接受老板娘授勋呢。挑!伪君子。”

    明叔吐了口烟气,“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这世界就是这样的,越奸越恶的人,活的就越好,老实巴交?那是要受欺负的。”

    罗维显然不太同意,“明叔,我不觉得,我只知道行得正做得直,才能半夜不怕鬼敲门,不会有什么报应。”

    明叔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觉得是,那就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方法的,只要你觉得舒服就行,别的都无所谓,别人讲什么,你只当放了个屁就行了。”

    罗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只是淡淡点头。

    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明叔一支。

    明叔这次罕见地竟然接了他的烟,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他拿过烟,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勇探,从医院出来后,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罗维摇头,“没什么大不聊,虽然跟你们相识三个月,我已进了两次医院。

    躺病床睡觉的时间比躺我家里那张沙发的时间都久,但我在警校里是体能冠军,八项全能,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算不了什么?”明叔看了他一眼。

    随后,他从茶杯中沾点水出来,在桌上写写画画,同时问道:“勇探,你的生辰八字,记得吗?”

    罗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记得我阿妈写过一张纸条给我的,叫我不要随便给人看到。”

    着他从风衣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明叔。

    明叔接过,看了一眼后又开始写写画画,看起来像是在写文章一般。

    尹秀知道,明叔在算的,是紫微斗数中的一种。

    虽然不管是铁口直断,还是写命书,明叔都没有刘半仙厉害,可他怎么也是个道长,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手指在水杯中沾了三次水后,明叔终于停下书写,抬起头来。

    “勇探,我话直接,你不介意吧?”

    罗维苦笑,“明叔,你话直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我真的在意的话,我们现在不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豆浆。”

    明叔敲了敲桌子,“我们确实也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

    罗维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这张看起来能坐四饶矮桌,其实是两张独立的桌子拼成的,他和尹秀一张,明叔独坐一张。

    “好吧,您有什么就直。”罗维摊手。

    “好,刚才我看了你的面相,又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算了一下,我发现你的命星闪烁,黯淡,显然是生命力下降的趋势。

    再加上你这八字命格,忌阴忌潮,如果是在夜里行动也还好,只是对健康有损而已。

    可要是下到地底下,像是井里,暗河,地下岩洞那样的地方,你要是去了,恐怕对你的生命会造成影响。”

    “你是我会死?”罗维直接问道。

    “没错。”

    明叔点头,“在卦象上是这样的,如若你去了这些地方,将会有性命之虞。”

    尹秀一下联想到了近来的状况,问道:“这地下溶洞的事情,是归你管的?”

    罗维回答道:“当然,杂物科嘛,就是别人不愿意管,皮球踢来踢去没人管的事情,都归我们管。”

    尹秀扶额,“那你也算是劳苦功高啊。”

    完他又看向明叔,“那有什么办法破解的吗?做个法事?或者我们摆个七星灯,给勇探续命?”

    明叔翻了个白眼,“他是诸葛孔明啊?什么档次也配用七星灯续命?

    至于做法事,摆道场什么的,也没用啦,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

    也许刘半仙在这里的话,以他古灵精怪的头脑,也许还能想出些什么来,按我们茅山派的做法,就是顺其自然,有些禁忌别去碰它就行了。”

    罗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明叔,对于你,还有茅山道法,我一向是尊重并且相信,佩服的。

    可要我抛下工作,置广大市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我做不到。如果市民会遇上什么危险,就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他们。”

    明叔叹气,“我知道,所以我顺其自然啊。”

    尹秀则是不以为意,喝了口豆浆后拍拍罗维的肩膀。

    “放心吧,哪里有那么多倒霉的事情全叫我们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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