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身后的彩戏一把将她擒住,毒针也滚落在地,停在了何洛闵脚边。

    何洛闵勾勾唇角,将毒针捡起,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抬手,将鲜血点在了季音唇间:“染了血呢,就更好看了,是不是啊,爪子带毒的小野猫,哈哈哈哈哈哈......”

    季音瞪了他一眼,骂道:“......疯子!”

    何洛闵讥诮:“嗯,说得好啊。”

    说罢,他起身,走到高台处坐了下来。

    彩戏见状,也松了手,任由季音狼狈万分地跌坐在地上。

    奇怪的是,何洛闵明明离得更远了,可她却感觉周遭的内力波动越来越强烈。

    地上的流云飞针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下一瞬,季音只感觉浑身气脉猛地被一股极为凶悍的内力压制!

    糟了,是威压!

    “好啦,说说吧,你跟白清旭,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季音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了:“都......说了,我不......认识他!”

    哪怕心里有了猜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被人当成能够威胁白清旭的筹码。

    而且......她也真的算不上什么筹码。

    何洛闵不语,嘴角一翘,眼尾发红,内力波动霎时更添几分迅猛!

    季音头疼欲裂,胸口闷痛,当场一口鲜血爆出!

    “嘴硬?呵呵,没关系,不着急,我呢,有的是时间......”

    话音未落,阵阵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彩戏蹙眉,急道:“怎么回事?!”

    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禀大长老!有人强闯......!!!”

    下一瞬,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原本昏暗的屋子登时变得灯火通明!

    方才排山倒海势的威压瞬间一扫而空,不待季音回神,一双十分有力的手便将她拉到了身后。

    她望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却仍旧妄图挣扎。

    其实,她宁可自己被何洛闵一剑砍死,也不要看到那个人出现在这里。

    可他真的来了,并且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季音突然就不认识他了。

    明明还是那身紫衣,还是那柄折扇,一切却都变得......异常陌生。

    白清旭看着她,喉结微动,似是松了口气,眸底闪过一丝疲惫。

    瞧见来人,何洛闵笑得更开心了,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好久不见呀,我的......小师弟。”

    “是吗?明明前不久才带人打过我,师兄竟这么快就忘了?”白清旭打量着屋内的黑衣侍卫:“莫不是因为这回带的人多了,怕我不招待?放心,好酒好菜定然只多不少。”

    何洛闵双眸微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呢。”

    “诶,不敢当,不敢当。”白清旭笑了笑:“师兄若不喜欢,不如给我五十两银子好了,我保证半个字都不再多说,如何?”

    何洛闵没有接话。

    他起身,缓步朝两人走来,每走一步,脸上的神情就狠厉一分,兴奋一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敢来。”

    白清旭摇了摇折扇:“没办法,师兄的人太热情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擅自闯进云天派,带走我的人。”

    他一顿,语气竟难得添了几分认真:“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云天掌门,放在眼里了?”

    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那根流云飞针就再次颤动起来!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季音并无半点不适,反倒是旁边那群黑衣侍卫,个个跪倒在地,面露苦色,彩戏强撑半天,终也是冷汗直冒,跌坐在地。

    何洛闵歪了歪脑袋,突然拔剑刺向季音!

    季音一颗脑袋嗡嗡直响,根本来不及反应,杀气腾升的剑刃便已映出了她的双眸!

    电光火石间,只听“吭哧”一声,一柄折扇迅速挡下对方的攻势,拦在了两人之间。

    白清旭眉梢微挑:“看来这段时间,师兄的剑术精进了不少。”

    何洛闵却是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白清旭,你果真在护着她!”

    他笑得太厉害了,连带手中的掩日剑都跟着抖动起来:“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懂得保护别人吗?”

    白清旭神情一顿,敛了笑容,反手便将剑气逼了回去!

    季音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清旭。

    她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莫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一丝......不安。

    他......在害怕?

    ......

    鬼使神差的,季音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白清旭一怔,举着折扇的右手蓦地垂了下来。

    “……”

    “这女人的事,以后归云天派管了。”

    他的嗓音很低,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身后的季音听得此话,呆愣愣地抬起了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之人竟变得十分陌生,陌生到她好像完全不认识了。

    明明还是熟悉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她却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夹杂,疏远与距离感扑面而来。

    “师兄若看我不顺眼,随时恭候,不必牵连无辜之人。”

    说罢,他便拉着季音走了出去。

    彩戏见状,急忙起身道:“大长老,是否要追?”

    “不必......不必。”何洛闵还在笑:“果然,果然!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师弟啊,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能明白。一个怪物,就算再怎么伪装,也不会变成正常人啊!哈哈哈哈哈......”

    待两人离开客栈时,天色已晚,皎月当空。

    灵州城外围有一条长河。传闻当年此地水患频发,民不聊生,危急时刻,两名少年挺身而出。其中一个看似文雅,却武艺卓绝,一掌断水,引流泄洪。而另一个虽瞧上去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却及时疏散百姓,安抚民心。

    水患解决后,当地百姓为感谢他们,特将这条河命名为忆君河。并且每年的这一天,男女老少皆会出门,燃放明灯为这两人祈福。后来,祈福的规模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人们开始不单单只为这两人祈福,而是为全天下像他们这般济世安民的少年人祈福,时间长了,便衍生出了一个专门的节日——忆君节。

    关于这忆君节的故事,季音在云天派时便听得倒背如流了.

    因为故事中的两个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徐君彦与苍溯淮。

    而今夜,恰是此城一年一度的忆君节。

    自灵州城惨案爆发后,家家户户皆是胆战心惊,坐立难安。如今一切好像又重新归于平静,借此机会,大家都走出家门,庆祝劫后余生。

    远远望去,无数盏明灯似极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融融如海。

    然而季音却无心欣赏。

    她与白清旭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均是沉默不语。街边不少商贩见此情形,都举着明灯笑问道:“公子可是与夫人闹别扭了?买盏灯哄哄夫人吧!”

    季音吐了口气,顿住脚步,恰见头顶夜空天花绽放,五颜六色的烟火直窜九霄。

    白清旭见她不走了,亦停了下来,有些好笑地问道:“笨女人......想不想放盏灯?”

    季音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提起双刃就朝他砍去!

    一旁的商贩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个个吓得边躲边喊:“不得了!不得了!家暴了啊!”

    季音整个人一片混乱,满脑袋里只剩下了“白清旭”三个字。

    是因为被他骗了这么久感到愤怒?被他耍了这么久感到丢脸?还是因为自己太蠢太笨,相处这么长时间,居然连他就是云天派掌门都毫未发觉?!!!

    心脏处熟悉的撕扯感传来,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她的周身气脉,使她内力爆增,甚至压过了满身的伤痛!

    无论如何,她都感觉自己急需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否则她定然会当场吐血暴毙!

    提着双刃的手不受控制地朝着对方砍去,招招使了全力,丝毫不留情面。白清旭倒也不还手,只是边躲边道:“笨女人,你先听我说。”

    “你他妈闭嘴!!!”季音咬牙切齿道:“把我当猴耍,看我笑话看我出丑很好玩儿是不是?!留着你的话跟阎王爷说去吧!”

    两人从地上追到天上,从长街打到屋顶,若要寻个词来形容,定然非酣畅淋漓莫属。

    白清旭向后撤了一步,似是有些无奈:“别生气了,生气会让人变丑的。”

    “滚蛋!”季音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巴掌扇了过去:“云天掌门是吧,本事大就可以耍人玩儿是不是?!告诉你,今晚你的命跟空青扇,老娘都要了!”

    听得此话,白清旭叹了口气,旋即站定在原地,不再动作。

    季音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巴掌就那么扎扎实实地落了下来!!!

    啪!

    瞬间,世界安静了。

    季音整个人都懵了,通红的手掌仍在微微发抖,掌心只余火辣辣的痛。

    她刚才......好像打了云天派掌门?

    “你......你愣着干嘛,怎么不躲?!”

    老实说,季音生气不假,但她也清楚,眼前这人是云天派掌门,巅峰榜上的人物,她充其量只是发泄一番,哪里想过真能得手?!

    白清旭却道:“打完了?”

    季音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去哪儿......诶诶诶,你......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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