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对自己的幻象表演十分满意。

    “借助你的一小部分身体组织稍加催化,就能达到刚刚那样炸裂全场的效果,要不然我说你很有潜力呢,如果能催化你整个人……

    啧啧,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你就不想看看吗?”

    “不想。”里亚揣着口袋,语气波澜无惊。

    “嗷啊!”那一刻,小史瓦尔再次从里亚的皮肤表面露出一张脸,凶神恶煞地盯着詹姆斯,金瞳内的瞳仁在极短时间内缩成针尖状。

    此时的它咧开嘴角,喉咙内的长管相互摩擦,发出响尾蛇尾巴般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明显,它在警告。

    这幅模样直接把詹姆斯逗乐了。

    “你的小崽子倒是蛮护着你,不过你最好当心,某天它露出真面目一口就能把你咬死。”

    “你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关注关注当下情况。”

    里亚将手从口袋中掏出,当着鸟嘴医生的面摊开手掌,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体温未散的古铜色硬币。

    “巴坦图萨硬币?”詹姆斯把目光移向它,“你把它拿出来是想干什么?”

    “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这样说着,里亚握住硬币向上一掷,在它落下的瞬间用“啪”地手背接住了它,另一只手的掌心覆盖其上,让人猜不出硬币正反面。

    “硬币,告诉我,当初辅助你找到我的神秘物品是否没有被任何人带走,还留在温斯镇。”

    说完这句话,里亚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慢慢移开,露出手背上的神秘物品。

    正面。

    答案是“正确”。

    另一件神秘物品的确存在。

    而作为等价交换的牺牲品,里亚失去了肩膀处的一颗眼球。

    他捂住肩膀身形僵硬了片刻,这才发自内心地弯起嘴角,忍不住笑了几声。

    “哈,哈哈……”

    “我就知道。”

    已知,巴坦图萨硬币的作用是确定真假答案,代价为器官。

    结果,调查员失去骨骼而亡,教会的人采用最不正确的方法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入木棺埋葬。

    附加条件——几名调查员匆匆赶往这里,处理掉伪造的尸体,顺便带走了他们同伴的遗骸。

    照以上的几个方向来推断,里亚可以推论出那名死去的调查员行事鲁莽,做事冲动,在秩序协会内部也属于不喜与同事接触的人。

    最初,他先于所有人来到了这里,认为仅凭几件神秘物品就可以成功解决掉里亚,得到某些人群的赞赏。

    这些神秘物品可以有巴坦图萨硬币,可以有那种针对病变遗躯的蓝色药水,但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并非它们,而是另一件神秘物品。

    调查员需要在找到里亚方位后嘱咐教会的人,但骨骼被取出后,他就算还能活几分钟也说不出任何话。

    一摊皮肉包裹着内脏失去支撑后重重落地,又能做得了什么?

    ——它什么都做不了。

    “是某件神秘物品帮了他,那东西让他得到了一小段苟延残喘的时机,让‘我’被教会的人找到。

    而且从史特夫人和安格娜都没有察觉任何异常来判断,几天前,是‘我’自动走出了房门,自动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

    这对于性情孤僻,不爱交际的“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乌龟不会主动离开它的壳,原身也不会轻易离开他脏到发霉的屋子。

    离开,则死路一条。

    “有东西对‘我’施加了幻象!”

    像是发掘到一个不得了的宝物,里亚一锤手,兴致越发高涨。

    詹姆斯看着自己的病人站着站着突然亢奋,完全猜不透他的心里路程。

    “你刚刚说‘幻象’,伱觉得被遗留的神秘物品是可以造成幻觉的东西?”

    “不是觉得,它一定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詹姆斯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如果是与幻象有关的神秘物品,当初你来找我购买的《神秘物品图鉴》上就有,我还特意将它们标注了出来。

    非常明显,一翻就能看到。

    你也不用担心下方介绍虚假,我记得里面还是有几段内容相当可信。”

    “你确定可信?”

    “当然,我以我的人格魅力担保。”

    “我不相信你的人格魅力。”

    话虽这样说,但里亚还是很快辞别了詹姆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史特夫人和安格娜去做礼拜还没有回家,里亚自身的修养也不会让他轻易做出闯入他人屋子这种事。

    正好现在没事可做,他回到房间打扫了一下地面,用黑面包填饱小史瓦尔的胃,外加在纸上给安格娜出了几十道数学题。

    既然她……她的弟弟喜欢读书,那自然无法抗拒数学的魅力。

    数字编制的王冠一直沉寂在王座上,等着人踏上阶梯将它取下,身披智慧披风手持权杖的学者终将加冕为王。

    “这么一想,几十道会不会太少了……还是多写一些,写到安格娜回来为止。”

    屋子里的环境光黯淡,里亚写着写着,突然放下用小史瓦尔羽毛做的羽毛笔,开始寻找起蜡烛。

    杂物橱柜里的蜡烛只剩下一根,它旁边还有一盏煤油灯。

    这东西主要以煤油为燃料,透明玻璃材质,外形像是大肚无腰的葫芦,上面安装一个张嘴蛤蟆一样的灯头,两侧分别打了一個孔,铁丝穿过孔洞变成铁提手。

    说真的,里亚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他一直想要用煤油灯来照明而非蜡烛,但可惜的是,屋子里屋子外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滴煤油。

    “贫穷还真是要命。”

    里亚默默感叹一句,决定待会儿出门去买煤油和蜡烛,现在的他也只能点燃最后一根蜡烛来将就一下。

    “嗯,火柴、火柴……火柴呢?”

    他四处找火柴盒,好不容易找到,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也许他上次随手使用的火柴已经是家里最后一根。

    这下,里亚终于忍无可忍地撕下一张纸条,开始记录家里缺失的必须要买和必须攒钱要买的东西,他记录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字体让小史瓦尔忍不住探出头来凑了上去。

    嗷。

    它发现自己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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