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常(二)
准备好中午饭，此刻日头尚早，李宥从船尾亮出一根鱼竿，挂上饵食，坐在竹椅上下盯着远处的浮杆出神。
“想什么呢？”洛颜走到他身边。
“没什么，小事，不值一提。”李宥摇摇头，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很闲啊，偶尔带带念姐儿。”可比洛颜在现代社会当社畜的生活要惬意的多，她终于明白此间乐不思蜀的感受。若不是还挂念着孟章神君的事，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李宥还是很关心她的生活：“可有好好练箭？”
“有啊。”洛颜得意地将手上练习落下的痕迹亮到李宥面前，表明自己是认真的，可不是猎场一朝心血来潮：“每天都在练。”
李宥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手上的伤痕和茧子，眼神怜惜：“痛吗？”
洛颜被他看的不自在，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抽回去：“还好啦，也不是很痛。”
毕竟她自己真心愿意，也就不觉得难受。
然后她说起自己的成绩还小小骄傲一把：“固定靶还行，就是移动靶没机会练。”然后在李宥的视线内声音小了点：“当然肯定是比不上你。”
“时间长短而已，以后说不定谁的箭术更好。”李宥是亲手教过洛颜，自然知道她天赋非同一般。
“嗯，那你——”洛颜看向李宥，下次什么时候再约？
毕竟现在皇帝见她容易，她想见皇帝却是千难万难。
李宥故意做看不懂她的神色，老神在在看向湖面。
洛颜不喜欢跟他绕弯子，直接提要求：“你下次什么时候带我去猎场练习活动靶？”
李宥作势掐指一算：“明日不行，后日有朝会，大后日也不行……”
看着洛颜摩拳擦掌露出威胁的神色，他呵呵笑：“下次休沐吧，起码别让阁老们追在朕的身后找麻烦。”
梁朝的官员们是十日休沐，每十天放假一天，看来还得等上好些时日。
还真是个勤于政务的劳碌命皇帝。
洛颜在李宥身边半蹲下，看似不经意地问：“最近的朝务很烦吗？”
李宥眼中透着深意，口中纹风不动：“还好。”
“阁老们喜欢给你找麻烦？”
李宥像是忽然对不远处的浮杆发生了极大的兴趣，看似随口道：“多年都习惯了，倒也不是很麻烦。”
洛颜又随意扯了两句朝堂的事，但李宥就是不肯正面接话她的话茬。
实在不习惯打太极拳的方式，她开门见山道：“是我当时提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李宥不知道想歪到哪一方面，神色透着疑惑：“你什么意思？”
洛颜叹气：“你不必为了我的强行要求跟满朝大臣过不去。”
看来沈羡昌先前说的是大实话，不然李宥不会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
李宥不吭声。
洛颜强调：“郭家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李宥好似完全会错了意，他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姐姐，你是打算要与我划清界限？”
这是洛颜今天自见到皇帝后，他露出的第一个让人看了就恨不得给拿橡皮擦掉的笑。他像是又重新戴上面具，突然收起在洛颜面前那个鲜活的自己。
见洛颜不答话，皇帝了然自嘲，声音微起波澜：“可是有什么盘算？”比如与人同甘共苦、再续前缘之类的……
又来了又来了——
洛颜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
一提起郭家，这人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完全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想当然以然。
她压根不愿再多浪费口舌，打定主意直接给皇帝一个教训：当她之前说的话都是废话？
洛颜咔嚓咔嚓按了按手指的关节，在李宥困惑的目光中，扯出一抹邪气凛然的笑。
李宥不明所以然。
洛颜扬着双手就要往李宥脖子上叉，身子前倾，好似下一秒就要扑倒在皇帝身上。
李宥被她不说只做的架势给吓一大跳。
他完全想不到她不按理出牌的套路，往后大退一步，神色惶恐。
小船摇晃了两下，李宥整个人差点掉在水里。
他几乎吓到语不成调：“你，做什么……”
“你脑壳坏掉了，之前那夜我不是说过你再有这般自以为是，我就照旧。”
“需要我让你重温下彼时的记忆吗？”洛颜眼中坏笑满满，追着扑过去就要缠手缠脚，还假模假样地征求意见：“我继续啦？”
缴枪才不杀。
李宥当即毫不犹豫高举白旗投降，再无法保持先前的疏离势态：“好好好，我不说了，听你一一道来。”
洛颜翘起嘴角，鼻中轻哼一声：小样，不治你你就急。
她就知道杀手锏好用。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嘛，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洛颜其实很认同沈羡昌的观点。
“天道昭彰，世理循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只要没因私情借法度逞威，予人公平即可。”其实洛颜压根不太清楚自己之前与皇帝达成什么协议，也懒得知道。
反正都是为了保持人设，她忍。
“你安心吧，我就待在台城哪里都不去。”
表明自己并没有跟前夫破镜重圆的打算。
话音刚落洛颜就看到李宥眼珠子乱转，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重入幻境的时候在皇帝面前可是一心要求离开。
当下描补疏漏：“暂时的暂时的，等有空还是要四处转转的。哪能一直守在一个地方，多无聊。其实我这边已经有盘算……”故意拖长声音观察李宥的反应。
皇帝目露失落之色。
洛颜兴致勃勃，不理会皇帝自顾自地举起一根手指：“你上次说的那个株洲那边的枫叶景致十分不错，第一年的秋日，我们一起去看枫叶好吗？”
李宥眼睛亮了亮。
第二根手指顺理成章立起来：“金陵的灯市不错我还没看过，第二年一起去猜灯谜，看元宵花灯好不好？”
李宥的眼睛更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举起第三根手指：“听说……第三年我们……”
洛颜举起一个巴掌，一口气细数五年，把最近在游记内看到的值得欣赏的景点都报了一遍。
行程安排的透透的，每个年头都有两人共同出行。
绝不落下任何一个人。
此时她已将沈羡昌的话完全抛之脑后，想不起一星半点。
李宥眼神恍惚，似乎通过洛颜的描绘已经看到彼时两人相伴而行，游遍大好山川的情形。他们并肩而立，看遍人世繁华，十丈软红……
洛颜兴致勃勃地提问：“好不好？”
李宥的声音微颤：“好……好。”
怎么能不好？
他心心念念不就是这么一天？
“那赶紧让郭家的事情了结好吗，也让我能心安，毕竟昭狱——”
本放任自己沉溺在洛颜的描绘中的李宥闻言意外：“嗯？”
“没事没事。”洛颜差点嘴瓢将沈羡昌带自己去昭狱的事情捅出来，还好刹车及时，不然小心眼的皇帝估计又要变脸。
不过昭狱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该怎么怎么，早点事毕把人放出来，也好走沈羡昌给她安排好的路。
“行不行啊？”洛颜轻轻晃了晃李宥的衣服。
李宥还在以不多的理智坚持：“我再想想，朕再想想……”
洛颜给本已动摇的皇帝加把劲，助推：“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结了我们才好安生过以后的生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株洲看红枫了。”
“……好！”
***
将话说开的两人准备吃午饭。
李宥从船舱中拿出带着铁盘的炉子，取了泡在酒中的青虾放在铁板上准备两面翻煎。
青虾一接触到铁板就发出滋滋的声音，淡淡的酒香开始弥漫在船上。
洛颜深吸一口气，未醉却有几分陶陶然：“好香好香，我来，你先去忙别的。”
这个简单，她会。
自己动手会更香，洛颜将李宥赶到一边自己动手翻面。
李宥慢悠悠地笑，见洛颜忙活的不亦乐乎，自己径自取了腌好的鱼，放在一边慢慢翻转烤着。
铁板上炕的通红的虾上只需要洒下一层薄薄的青盐，味道就鲜的不得了，好吃的简直要吞掉舌头。
洛颜在强忍烫意尝了一个后，忍不住将一个烤熟的虾子吹凉递到李宥嘴边。
好东西不能独独乐，必须要分享。
李宥望进洛颜圆溜溜充满期待的眼睛，怔了一下。
洛颜催促他张口：“快呀！”
李宥轻轻启唇咬了一口，一瞬间万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真好，他梦寐以求的，眼前触手可及。
……
垂下眼帘，又上心头：抢来的幸福又能长久到几时？
“好吃吗？”洛颜大写的笑颜忽然怼到他面前。
李宥抖了一下，微微点头，眼神复杂：“好。”
“那就我不客气啦。”洛颜坐在旁边，一边忙一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真好，真想这一刻永远停住……”忍不住，李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洛颜敏锐地捕捉到，不赞成：“你的想法好奇怪，为什么要这一刻停住而不是多来几次同样的？”
有人有景，多出游几次不就有了？
李宥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孔上，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专心地为她烤鱼。
行吧，不愿意再往下提，那就暂且放下。
安心得一日悠闲吧。
***
洛颜吃饱喝足，躺在树荫下的竹椅上休息。
小风徐徐，耳边水波一浪一浪，微微荡漾，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李宥也同样的姿势，阖目并肩躺在她的不远处。
洛颜有心事，她睡不着。
翻了个身侧靠在扶手上看向李宥，神情带点不多的小希冀。
虽然内心觉得不大可能，但她还想试一试。
毕竟现在风清气爽，酒足饭饱，气氛正合适。
“怎么了？”李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当下睁开眼睛，不解地望向洛颜。
“那个……”洛颜露出几分鬼祟神色，一边说一边抬头小心翼翼观察天色。
“怎么？”
“神君，你知道百里……翾和云顶天……”
“你在说什么，颜姐？”李宥一副完全听不懂的神情。
“没什么！”洛颜重新倒回竹椅中，撞得竹椅吱呀呀作响。
就知道不成。
虽然她现在跟皇帝处的不错，奈何啊，执念还未解……
洛颜躺在摇摇晃晃的竹椅上，感受清风拂过脸颊，宽慰自己。
起码沈羡昌交待的任务完成，自己挂心的事情也少一桩，而且郭家这个大坎即将迈过。
总是有进步的，不是吗？
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要是神君的心魔幻境能如此简单结束，也不会让百里翾为难百年之久。
“想什么呢？”洛颜走到他身边。
“没什么，小事，不值一提。”李宥摇摇头，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很闲啊，偶尔带带念姐儿。”可比洛颜在现代社会当社畜的生活要惬意的多，她终于明白此间乐不思蜀的感受。若不是还挂念着孟章神君的事，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李宥还是很关心她的生活：“可有好好练箭？”
“有啊。”洛颜得意地将手上练习落下的痕迹亮到李宥面前，表明自己是认真的，可不是猎场一朝心血来潮：“每天都在练。”
李宥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手上的伤痕和茧子，眼神怜惜：“痛吗？”
洛颜被他看的不自在，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抽回去：“还好啦，也不是很痛。”
毕竟她自己真心愿意，也就不觉得难受。
然后她说起自己的成绩还小小骄傲一把：“固定靶还行，就是移动靶没机会练。”然后在李宥的视线内声音小了点：“当然肯定是比不上你。”
“时间长短而已，以后说不定谁的箭术更好。”李宥是亲手教过洛颜，自然知道她天赋非同一般。
“嗯，那你——”洛颜看向李宥，下次什么时候再约？
毕竟现在皇帝见她容易，她想见皇帝却是千难万难。
李宥故意做看不懂她的神色，老神在在看向湖面。
洛颜不喜欢跟他绕弯子，直接提要求：“你下次什么时候带我去猎场练习活动靶？”
李宥作势掐指一算：“明日不行，后日有朝会，大后日也不行……”
看着洛颜摩拳擦掌露出威胁的神色，他呵呵笑：“下次休沐吧，起码别让阁老们追在朕的身后找麻烦。”
梁朝的官员们是十日休沐，每十天放假一天，看来还得等上好些时日。
还真是个勤于政务的劳碌命皇帝。
洛颜在李宥身边半蹲下，看似不经意地问：“最近的朝务很烦吗？”
李宥眼中透着深意，口中纹风不动：“还好。”
“阁老们喜欢给你找麻烦？”
李宥像是忽然对不远处的浮杆发生了极大的兴趣，看似随口道：“多年都习惯了，倒也不是很麻烦。”
洛颜又随意扯了两句朝堂的事，但李宥就是不肯正面接话她的话茬。
实在不习惯打太极拳的方式，她开门见山道：“是我当时提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李宥不知道想歪到哪一方面，神色透着疑惑：“你什么意思？”
洛颜叹气：“你不必为了我的强行要求跟满朝大臣过不去。”
看来沈羡昌先前说的是大实话，不然李宥不会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
李宥不吭声。
洛颜强调：“郭家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李宥好似完全会错了意，他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姐姐，你是打算要与我划清界限？”
这是洛颜今天自见到皇帝后，他露出的第一个让人看了就恨不得给拿橡皮擦掉的笑。他像是又重新戴上面具，突然收起在洛颜面前那个鲜活的自己。
见洛颜不答话，皇帝了然自嘲，声音微起波澜：“可是有什么盘算？”比如与人同甘共苦、再续前缘之类的……
又来了又来了——
洛颜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
一提起郭家，这人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完全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想当然以然。
她压根不愿再多浪费口舌，打定主意直接给皇帝一个教训：当她之前说的话都是废话？
洛颜咔嚓咔嚓按了按手指的关节，在李宥困惑的目光中，扯出一抹邪气凛然的笑。
李宥不明所以然。
洛颜扬着双手就要往李宥脖子上叉，身子前倾，好似下一秒就要扑倒在皇帝身上。
李宥被她不说只做的架势给吓一大跳。
他完全想不到她不按理出牌的套路，往后大退一步，神色惶恐。
小船摇晃了两下，李宥整个人差点掉在水里。
他几乎吓到语不成调：“你，做什么……”
“你脑壳坏掉了，之前那夜我不是说过你再有这般自以为是，我就照旧。”
“需要我让你重温下彼时的记忆吗？”洛颜眼中坏笑满满，追着扑过去就要缠手缠脚，还假模假样地征求意见：“我继续啦？”
缴枪才不杀。
李宥当即毫不犹豫高举白旗投降，再无法保持先前的疏离势态：“好好好，我不说了，听你一一道来。”
洛颜翘起嘴角，鼻中轻哼一声：小样，不治你你就急。
她就知道杀手锏好用。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嘛，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洛颜其实很认同沈羡昌的观点。
“天道昭彰，世理循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只要没因私情借法度逞威，予人公平即可。”其实洛颜压根不太清楚自己之前与皇帝达成什么协议，也懒得知道。
反正都是为了保持人设，她忍。
“你安心吧，我就待在台城哪里都不去。”
表明自己并没有跟前夫破镜重圆的打算。
话音刚落洛颜就看到李宥眼珠子乱转，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重入幻境的时候在皇帝面前可是一心要求离开。
当下描补疏漏：“暂时的暂时的，等有空还是要四处转转的。哪能一直守在一个地方，多无聊。其实我这边已经有盘算……”故意拖长声音观察李宥的反应。
皇帝目露失落之色。
洛颜兴致勃勃，不理会皇帝自顾自地举起一根手指：“你上次说的那个株洲那边的枫叶景致十分不错，第一年的秋日，我们一起去看枫叶好吗？”
李宥眼睛亮了亮。
第二根手指顺理成章立起来：“金陵的灯市不错我还没看过，第二年一起去猜灯谜，看元宵花灯好不好？”
李宥的眼睛更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举起第三根手指：“听说……第三年我们……”
洛颜举起一个巴掌，一口气细数五年，把最近在游记内看到的值得欣赏的景点都报了一遍。
行程安排的透透的，每个年头都有两人共同出行。
绝不落下任何一个人。
此时她已将沈羡昌的话完全抛之脑后，想不起一星半点。
李宥眼神恍惚，似乎通过洛颜的描绘已经看到彼时两人相伴而行，游遍大好山川的情形。他们并肩而立，看遍人世繁华，十丈软红……
洛颜兴致勃勃地提问：“好不好？”
李宥的声音微颤：“好……好。”
怎么能不好？
他心心念念不就是这么一天？
“那赶紧让郭家的事情了结好吗，也让我能心安，毕竟昭狱——”
本放任自己沉溺在洛颜的描绘中的李宥闻言意外：“嗯？”
“没事没事。”洛颜差点嘴瓢将沈羡昌带自己去昭狱的事情捅出来，还好刹车及时，不然小心眼的皇帝估计又要变脸。
不过昭狱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该怎么怎么，早点事毕把人放出来，也好走沈羡昌给她安排好的路。
“行不行啊？”洛颜轻轻晃了晃李宥的衣服。
李宥还在以不多的理智坚持：“我再想想，朕再想想……”
洛颜给本已动摇的皇帝加把劲，助推：“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结了我们才好安生过以后的生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株洲看红枫了。”
“……好！”
***
将话说开的两人准备吃午饭。
李宥从船舱中拿出带着铁盘的炉子，取了泡在酒中的青虾放在铁板上准备两面翻煎。
青虾一接触到铁板就发出滋滋的声音，淡淡的酒香开始弥漫在船上。
洛颜深吸一口气，未醉却有几分陶陶然：“好香好香，我来，你先去忙别的。”
这个简单，她会。
自己动手会更香，洛颜将李宥赶到一边自己动手翻面。
李宥慢悠悠地笑，见洛颜忙活的不亦乐乎，自己径自取了腌好的鱼，放在一边慢慢翻转烤着。
铁板上炕的通红的虾上只需要洒下一层薄薄的青盐，味道就鲜的不得了，好吃的简直要吞掉舌头。
洛颜在强忍烫意尝了一个后，忍不住将一个烤熟的虾子吹凉递到李宥嘴边。
好东西不能独独乐，必须要分享。
李宥望进洛颜圆溜溜充满期待的眼睛，怔了一下。
洛颜催促他张口：“快呀！”
李宥轻轻启唇咬了一口，一瞬间万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真好，他梦寐以求的，眼前触手可及。
……
垂下眼帘，又上心头：抢来的幸福又能长久到几时？
“好吃吗？”洛颜大写的笑颜忽然怼到他面前。
李宥抖了一下，微微点头，眼神复杂：“好。”
“那就我不客气啦。”洛颜坐在旁边，一边忙一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真好，真想这一刻永远停住……”忍不住，李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洛颜敏锐地捕捉到，不赞成：“你的想法好奇怪，为什么要这一刻停住而不是多来几次同样的？”
有人有景，多出游几次不就有了？
李宥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孔上，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专心地为她烤鱼。
行吧，不愿意再往下提，那就暂且放下。
安心得一日悠闲吧。
***
洛颜吃饱喝足，躺在树荫下的竹椅上休息。
小风徐徐，耳边水波一浪一浪，微微荡漾，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李宥也同样的姿势，阖目并肩躺在她的不远处。
洛颜有心事，她睡不着。
翻了个身侧靠在扶手上看向李宥，神情带点不多的小希冀。
虽然内心觉得不大可能，但她还想试一试。
毕竟现在风清气爽，酒足饭饱，气氛正合适。
“怎么了？”李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当下睁开眼睛，不解地望向洛颜。
“那个……”洛颜露出几分鬼祟神色，一边说一边抬头小心翼翼观察天色。
“怎么？”
“神君，你知道百里……翾和云顶天……”
“你在说什么，颜姐？”李宥一副完全听不懂的神情。
“没什么！”洛颜重新倒回竹椅中，撞得竹椅吱呀呀作响。
就知道不成。
虽然她现在跟皇帝处的不错，奈何啊，执念还未解……
洛颜躺在摇摇晃晃的竹椅上，感受清风拂过脸颊，宽慰自己。
起码沈羡昌交待的任务完成，自己挂心的事情也少一桩，而且郭家这个大坎即将迈过。
总是有进步的，不是吗？
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要是神君的心魔幻境能如此简单结束，也不会让百里翾为难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