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allen Down》
除了运气好,高达也是喜欢赌牌的,他喜欢那种开牌前的未知,猜着估着,要极刺激就极刺激。
但未知又是如此短暂,在开牌那一瞬间,就都结束了。无论输或赢,吸引力都转到了下一局,勾着他追逐着一局又一局。
那么巧,良叶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高达是先天的,良叶是后天的。
6岁那年,她被丢到了青森的树海里面,一整年。外公要求她学会安静,学会怎么消弭自己的存在感。
她总会时不时梦到那时候的情景,茫茫的树海里面,没有人,只有无尽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绿,连动物都难以看清。
听觉被放大,风流走的痕迹,鸟掠走的方向,走兽的步态……传入神经在脑内模拟,她愈发清晰到他者的存在,随之的,自己的存在则越来越模糊。
因为恐惧剧烈跳动的心跳,因为寂寞唱起的歌谣编造的故事,都渐渐小声,直至融入了树海之中。
活动范围也扩大了,她也遇上了进入树海的人,可那时候她已经不想再打招呼让人注意到自己了,而且,她观察得到,进入树海的人并不想被打搅,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与结束。
有时,她会靠在她们的身旁,像从前她靠在她的毛绒小熊身旁一样;有时,她会钻进她们的怀里,短暂地做上一个冰凉的梦……
良叶睁开了眼,本能地先急急呼吸了几下,低头去看,原来是高达的手圈得太实,压到她呼吸不畅了。
她想推开这个当她公仔一样揽实实的大儿童,但是反而被贴得更紧,近到心跳声都震埋过来。
不习惯。良叶皱着眉,忍了几秒,还是无法妥协,她放松了身体,缓缓地动作,呼吸细到几乎无。
如同不存在。
她脱离了高达的怀抱,跟条无骨蛇一样自床上滑落,站起来,慢条斯理穿好了衣服。
走之前,她回头看高达,困惑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快乐也算报复吗?报复结束了吗?
-
良叶开着机车到达市区的时候,天已经亮起,饥肠辘辘地好似里面装了个闹钟。
她随便在一家早餐店前停下,跟店家点单:“流沙包3个加杯豆浆唔该。”
说完,她旁边响起了另一把声: “我要叉烧2个,粉丝4个,油条豆浆各2份。”
声音非常熟耳,良叶忍不住偏过头看去,那么巧,那个人也刚好看过来。
哦豁。良叶嘴角抽起,在崩坏前强行扭转成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么巧啊,咖喱。”
咖喱愣愣地点着头,眼神变得忧伤,但是他已经很有进步了,没有哭出来,还能扬起笑容回话:“前几日我看到案件的协助调查人员有你的时候我就有预备了,不过没想到不是在差馆见到你,而是在这里。”
哇哦,怪不得这次芽子回的是香港的家。良叶了然地点点头,转而想的是希望芽子这次不要又是见完咖喱来帮着数落自己。
“这个你的。这个你的。”店家适时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寒暄。
“那我走啦。”良叶提着早餐向咖喱摆了摆手。
咖喱欲言又止,想要挽留却又没理由,只能原地看着良叶开车离开。
良叶开出街,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得清楚,咖喱那痴痴凝望的身影,吓得她赶快收回视线。
如果他没那么痴痴地,她都不需讲那么绝话自己死了来让他消停,这样的话像现在这种时候还可以来个重温旧梦。
而且,他唱歌其实蛮好听的。良叶又想起了更多的相关的回忆,笑着晃了晃头,模仿着他唱过的调子胡乱填词唱了几句。
大概是车都看不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猛地就停住了,罢工。
“有没有搞错啊。”良叶差点被惯性甩飞,好在及时夹稳了机身才没扑街。
这台车摆在香港的家已经很久了,她上手试了一下,能启动就没仔细检查,想着就开一下应该没问题,但事实证明真的不应该侥幸。
“车坏了?要不要帮忙?”良叶身边停下了一辆车,是一个好心人。
“要……啊。”良叶抬起头刚要答要,就因为见到意想不到的人而气弱。
“远远看见我就觉得是你了。”阿忠将头盔挂在车头,翻身下车上前,“好耐冇见。”
“是啊,好耐冇见。”良叶扮晒斯斯文文客客气气作答。
“我想讲,其实我提过那个医生他真的可以的……”
“比起check人,不如你先check车啦。”
良叶讲完就知道不好,果然,阿忠愣住了,眉眼之间细微变化,严酷变得温柔。
“刚刚……”
“唔该你。”良叶连忙打断阿忠的思绪,向他伸手示意被他忽略的车。
“好,我先帮你整车。”阿忠点点头,意思是修好车后再继续谈帮找医生的事。
良叶顿觉麻烦,这位看着又冷又酷的,实则非常有耐心又执着。
漫漫长夜里这样当然很好啦,但是天都光晒,当然要结束啦。
如果他真的冷酷到底就好了。良叶想着他拿着花跟她求婚的画面,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退到阿忠的机车旁。
说起来,还是他教她骑的机车。良叶跨上了阿忠的车,起火,对闻声站起来的阿忠摆了摆手:“我有急事,先借你车一用啦~”
阿忠刚一伸手要说什么,良叶已经绝尘而去,但是他没有因此觉得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
或者,不用去看医生,她也能回来。
良叶连着撞到正,都觉得自己今天的运势有些邪,回到有心想看看黄历,可惜,家里根本没有,只能作罢。
巧合罢了。良叶这么安慰自己,翻叮流沙包,不过因为忘记调整火力,流沙包惨变实心包。
自己整出来的,只能吃下去啦。
不过,吃完一个之后,良叶就吃不下了,拿着剩下两个去给芽子。
花言巧语:“家姐!我特登买了奶黄包给你!”
芽子正做完运动,擦着汗,闻言狐疑地看过去,“无事献殷勤。”
“怎么无事了哦,我知道,你这次又要见咖喱的嘛,辛苦晒~”良叶卖着乖。
“你又知?”芽子还是捻起了一个包子,撕开,往嘴里一丢,边吃边觉得不对:“这个是奶黄包?怎么味道不太像,又点点像流沙的味……”
“嘻嘻,流沙叮熟就是奶黄咯~”良叶说着就放下托盘要跑,但是,芽子反应也快,一下就勒住了她的脖子将人带回来。
剩下的包子都被芽子塞进了良叶的嘴里,逼她吃干净。
“我就不应该回这里。”努力嚼着包子,良叶愤愤不平地说。
“本来你不偷偷跟着我就不用来这里了嘛。”芽子摇摇头,喝起了咖啡,“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次又要跟咖喱合作的?”
“早上买这个抵死的流沙包撞见他咯,他讲的。”良叶猛灌了几口豆浆,仍在迁怒。
“既然你都知道了,萨萨这次休假了,你来帮下手我。”芽子拿出了一份文件给良叶。虽然良叶感情生活混乱,但是工作上的事她没耽误过,在这方面,芽子还是很相信自家妹妹的。
“当还你啦。”良叶也无聊,接过了文件大概看了一下,不厌烦看那么多字就合上了文件,直接问芽子:“我要做什么你直接安排我啦。”
芽子也料到了会这样,撕下便签写了一串地址给良叶:“你去这个地址帮保护证人啦。”
“OK~现在,马上,即去!”良叶兴冲冲地应下了。
一个钟后,她想收回这句话。
“我都不知道你会来这边,早知道我跟咖喱换一下啦,他之前还给我送了早餐。”
安全屋门口,辣椒跟良叶核验过身份又寒暄后让了让位置,露出了身后的空间。
那里正站着一个一脸烦躁的男子,似有所觉,他也看了过来,在看到良叶脸的时候烦躁平复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介绍一下,这个是芽子小姐,来一起保护你的。这个叫刀仔,古惑仔来的。”辣椒随便介绍完就窜到了刀仔身悄声威胁:“你不要看呆眼啊,这个是我伙计咖喱的前女友来的,准备复合那种,你没机会的!”
刀仔一把推开了辣椒,辣椒猝不及防倒在了沙发上,一副被辜负的样子看着刀仔,刀仔可没空管他,神色复杂对着良叶开口:“好耐冇见。”
抵死的“好耐冇见。”良叶笑浸浸地回应,只觉得肚里的流沙包变质了,好苦,好苦。
下次她真的要买本黄历看下再出门。
除了运气好,高达也是喜欢赌牌的,他喜欢那种开牌前的未知,猜着估着,要极刺激就极刺激。
但未知又是如此短暂,在开牌那一瞬间,就都结束了。无论输或赢,吸引力都转到了下一局,勾着他追逐着一局又一局。
那么巧,良叶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高达是先天的,良叶是后天的。
6岁那年,她被丢到了青森的树海里面,一整年。外公要求她学会安静,学会怎么消弭自己的存在感。
她总会时不时梦到那时候的情景,茫茫的树海里面,没有人,只有无尽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绿,连动物都难以看清。
听觉被放大,风流走的痕迹,鸟掠走的方向,走兽的步态……传入神经在脑内模拟,她愈发清晰到他者的存在,随之的,自己的存在则越来越模糊。
因为恐惧剧烈跳动的心跳,因为寂寞唱起的歌谣编造的故事,都渐渐小声,直至融入了树海之中。
活动范围也扩大了,她也遇上了进入树海的人,可那时候她已经不想再打招呼让人注意到自己了,而且,她观察得到,进入树海的人并不想被打搅,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与结束。
有时,她会靠在她们的身旁,像从前她靠在她的毛绒小熊身旁一样;有时,她会钻进她们的怀里,短暂地做上一个冰凉的梦……
良叶睁开了眼,本能地先急急呼吸了几下,低头去看,原来是高达的手圈得太实,压到她呼吸不畅了。
她想推开这个当她公仔一样揽实实的大儿童,但是反而被贴得更紧,近到心跳声都震埋过来。
不习惯。良叶皱着眉,忍了几秒,还是无法妥协,她放松了身体,缓缓地动作,呼吸细到几乎无。
如同不存在。
她脱离了高达的怀抱,跟条无骨蛇一样自床上滑落,站起来,慢条斯理穿好了衣服。
走之前,她回头看高达,困惑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快乐也算报复吗?报复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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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叶开着机车到达市区的时候,天已经亮起,饥肠辘辘地好似里面装了个闹钟。
她随便在一家早餐店前停下,跟店家点单:“流沙包3个加杯豆浆唔该。”
说完,她旁边响起了另一把声: “我要叉烧2个,粉丝4个,油条豆浆各2份。”
声音非常熟耳,良叶忍不住偏过头看去,那么巧,那个人也刚好看过来。
哦豁。良叶嘴角抽起,在崩坏前强行扭转成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么巧啊,咖喱。”
咖喱愣愣地点着头,眼神变得忧伤,但是他已经很有进步了,没有哭出来,还能扬起笑容回话:“前几日我看到案件的协助调查人员有你的时候我就有预备了,不过没想到不是在差馆见到你,而是在这里。”
哇哦,怪不得这次芽子回的是香港的家。良叶了然地点点头,转而想的是希望芽子这次不要又是见完咖喱来帮着数落自己。
“这个你的。这个你的。”店家适时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寒暄。
“那我走啦。”良叶提着早餐向咖喱摆了摆手。
咖喱欲言又止,想要挽留却又没理由,只能原地看着良叶开车离开。
良叶开出街,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得清楚,咖喱那痴痴凝望的身影,吓得她赶快收回视线。
如果他没那么痴痴地,她都不需讲那么绝话自己死了来让他消停,这样的话像现在这种时候还可以来个重温旧梦。
而且,他唱歌其实蛮好听的。良叶又想起了更多的相关的回忆,笑着晃了晃头,模仿着他唱过的调子胡乱填词唱了几句。
大概是车都看不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猛地就停住了,罢工。
“有没有搞错啊。”良叶差点被惯性甩飞,好在及时夹稳了机身才没扑街。
这台车摆在香港的家已经很久了,她上手试了一下,能启动就没仔细检查,想着就开一下应该没问题,但事实证明真的不应该侥幸。
“车坏了?要不要帮忙?”良叶身边停下了一辆车,是一个好心人。
“要……啊。”良叶抬起头刚要答要,就因为见到意想不到的人而气弱。
“远远看见我就觉得是你了。”阿忠将头盔挂在车头,翻身下车上前,“好耐冇见。”
“是啊,好耐冇见。”良叶扮晒斯斯文文客客气气作答。
“我想讲,其实我提过那个医生他真的可以的……”
“比起check人,不如你先check车啦。”
良叶讲完就知道不好,果然,阿忠愣住了,眉眼之间细微变化,严酷变得温柔。
“刚刚……”
“唔该你。”良叶连忙打断阿忠的思绪,向他伸手示意被他忽略的车。
“好,我先帮你整车。”阿忠点点头,意思是修好车后再继续谈帮找医生的事。
良叶顿觉麻烦,这位看着又冷又酷的,实则非常有耐心又执着。
漫漫长夜里这样当然很好啦,但是天都光晒,当然要结束啦。
如果他真的冷酷到底就好了。良叶想着他拿着花跟她求婚的画面,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退到阿忠的机车旁。
说起来,还是他教她骑的机车。良叶跨上了阿忠的车,起火,对闻声站起来的阿忠摆了摆手:“我有急事,先借你车一用啦~”
阿忠刚一伸手要说什么,良叶已经绝尘而去,但是他没有因此觉得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
或者,不用去看医生,她也能回来。
良叶连着撞到正,都觉得自己今天的运势有些邪,回到有心想看看黄历,可惜,家里根本没有,只能作罢。
巧合罢了。良叶这么安慰自己,翻叮流沙包,不过因为忘记调整火力,流沙包惨变实心包。
自己整出来的,只能吃下去啦。
不过,吃完一个之后,良叶就吃不下了,拿着剩下两个去给芽子。
花言巧语:“家姐!我特登买了奶黄包给你!”
芽子正做完运动,擦着汗,闻言狐疑地看过去,“无事献殷勤。”
“怎么无事了哦,我知道,你这次又要见咖喱的嘛,辛苦晒~”良叶卖着乖。
“你又知?”芽子还是捻起了一个包子,撕开,往嘴里一丢,边吃边觉得不对:“这个是奶黄包?怎么味道不太像,又点点像流沙的味……”
“嘻嘻,流沙叮熟就是奶黄咯~”良叶说着就放下托盘要跑,但是,芽子反应也快,一下就勒住了她的脖子将人带回来。
剩下的包子都被芽子塞进了良叶的嘴里,逼她吃干净。
“我就不应该回这里。”努力嚼着包子,良叶愤愤不平地说。
“本来你不偷偷跟着我就不用来这里了嘛。”芽子摇摇头,喝起了咖啡,“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次又要跟咖喱合作的?”
“早上买这个抵死的流沙包撞见他咯,他讲的。”良叶猛灌了几口豆浆,仍在迁怒。
“既然你都知道了,萨萨这次休假了,你来帮下手我。”芽子拿出了一份文件给良叶。虽然良叶感情生活混乱,但是工作上的事她没耽误过,在这方面,芽子还是很相信自家妹妹的。
“当还你啦。”良叶也无聊,接过了文件大概看了一下,不厌烦看那么多字就合上了文件,直接问芽子:“我要做什么你直接安排我啦。”
芽子也料到了会这样,撕下便签写了一串地址给良叶:“你去这个地址帮保护证人啦。”
“OK~现在,马上,即去!”良叶兴冲冲地应下了。
一个钟后,她想收回这句话。
“我都不知道你会来这边,早知道我跟咖喱换一下啦,他之前还给我送了早餐。”
安全屋门口,辣椒跟良叶核验过身份又寒暄后让了让位置,露出了身后的空间。
那里正站着一个一脸烦躁的男子,似有所觉,他也看了过来,在看到良叶脸的时候烦躁平复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介绍一下,这个是芽子小姐,来一起保护你的。这个叫刀仔,古惑仔来的。”辣椒随便介绍完就窜到了刀仔身悄声威胁:“你不要看呆眼啊,这个是我伙计咖喱的前女友来的,准备复合那种,你没机会的!”
刀仔一把推开了辣椒,辣椒猝不及防倒在了沙发上,一副被辜负的样子看着刀仔,刀仔可没空管他,神色复杂对着良叶开口:“好耐冇见。”
抵死的“好耐冇见。”良叶笑浸浸地回应,只觉得肚里的流沙包变质了,好苦,好苦。
下次她真的要买本黄历看下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