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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苑垂下眼眸,不真切想着,如果万阳真的要对她动手,她该如何是好?

    要求他吗?她还从来没求过他,一直都是……

    突然之间,被丢车地上的万飞突然发难,挤开洛苑冲着车座当盾牌卡向了万阳,成功卡掉了万阳只枪,而副驾驶上被控制的真司机也趁机动作,阻止万阳的手下。

    车还在行驶之中,突发这样的情况,方向盘也在混乱中被猛然推动。

    翻天覆地——

    洛苑在呕。

    她因为生着闷气,不断喝着酒,当身体反应过来,已经过了量,加上她又跑去跳舞,更是加剧了酒精的吸收。于是,身体为保证自身安全,呕吐必须强自发生。

    洛苑呕得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但好在,难受的浪潮到顶之后缓缓退去,她又得以站起身来。

    “小姐,你没事吧?”一站起身,洛苑就先看到了一张纸巾,视线往上,接入是一张自以为绅士的猪头脸,她差点又呕出来。

    “滚开。”洛苑哑着声驱赶。

    “哎呀,你看看,你呕得声都沙了,小姐,不如我请你喝点润润喉咙的。”猪头犹不知趣,纸巾一丢就要上手去扶洛苑的肩膀。

    洛苑沉默着决定再缓多几口气,够力了再给这个猪头一记狠的。

    不过,还没得到她要忍辱负重,另一只手就隔开了她跟猪头的距离,有人介入。

    她抬眼看着那扎着小辫子的后脑勺,感觉有些熟悉。

    没等她想明白为什么觉得熟悉,她预谋的暴力已经被顶替上演,而她成了观众。

    “好!”她醺醺然地笑着鼓掌。

    万阳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猪头身上起来,转身对助威的洛苑卸下凶狠,笑得灿烂。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洛苑似乎找到了些印象,迟疑地说:“你?”

    “你不是那么快就不记得了吧?”万阳歪了歪头,有些委屈地上前,提醒她,“刚刚我们还在一起跳舞。”

    他这么一说,洛苑晕乎乎的脑子里闪过些画面,提供了零星的证明。

    “我记得!”她脱口而出,信誓旦旦的模样。但如果没有刚刚那一出,估计第二天睡醒,她根本不会记得到底跟谁热舞过,为取信于对方,她还追加强调:“我钟意你的辫子!”

    万阳相信了,还关心人:“你吐成这样,不如别再进去了,我带你去醒醒酒?”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是不行。洛苑乖巧地点了点头,上了万阳的机车,也做好了他会将她带去哪个旅馆的准备。

    她今晚实在太不开心了,需要一些暂时的慰藉借来渡眠,酒刚刚她呕光了,正好由他来填补。

    她做在他的后座,抱着他的腰倚靠,温度较弱融合得适宜,周遭陌生又显得熟悉的流动风景也像双手一样按摩她的思觉,令她的沉闷的心情逐渐平和。

    她不想顾太多,她现在只需要一份即食面。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车停了,却没到旅馆的终点,她看到的,是一家药店。

    她意外地被万阳交代让自己等一等,她进去药店,出来给她递了一排药。

    “呐,解酒药,吃下去你会好些的。”万阳见洛苑愣愣的,直觉拉过她的手将药放到她的手心,又跑开,再过一会儿回来将一瓶水也交给她,“水在这里。”

    这个时间足够洛苑反应,但未够她接受,她甩了甩药片,不愿意领情:“全是泰文,我看唔明。”

    “老板拿给我的,他说这一款最有效果……”万阳解释着明白了洛苑的潜台词,有些不爽起来,“你以为我要对你下药?!”

    他那好心没好报的样很委屈。洛苑忽然地觉得这个人很可爱,所以她立即换了说辞,“不是呀,只是我对一些药过敏的,看不清楚成分,我等一下过敏了怎么办?”

    “这样。”万阳恍然,又笑起来,拿起了药,“你过敏的药是什么?我去药店帮你再跟老板换货。”

    “不用了。”洛苑捏住了药的另一头,没让万阳拿走,“吃药伤肾,我喝点热水就可以。”

    但是,她手上那只瓶装水可是贩售机下来的,冷的……

    冷的瓶装水被倒入了锅子,加入了红糖、姜,烧开,再打入鸡蛋,最后盛入碗中,彻底改头换面。

    万阳将糖水蛋端上了天台,放到了洛苑的面前,“这个应该够暖你胃。”

    她之前呕得胃空,此刻确实需要这样一份香甜可口的糖水。

    洛苑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温热的糖水入口,甜中带着丝丝姜的辣味,鸡蛋是恰到好处的嫩滑,她吃得很满意。

    “你也是香港人吗?”她抬眼看向他。

    “嗯……”万阳点点头,有种两个人关系拉近的错觉,“不过我12岁就过来这边了,你呢?来这里旅游?”

    “不是……”想起被斥责的画面,洛苑低头去继续喝糖水填补自己的不开心,但也还是回答了万阳:“我过来读大学。”

    他呢?16岁就去行蛊惑了。万阳不自在起来,再次明白,刚刚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

    糖水碗空了,而客人还没走。

    虽然解了酒,但洛苑还是觉得有些晕,情绪高涨着思维却处理缓慢,这样的状态,她是应该去休息的。

    可是,她又还不想那么快一个人回酒店待着,便一直漫无边际跟万阳讲话拖延着。

    “你的辫子,谁帮你辫的?”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是。”万阳耸耸肩,一派小意思的样子。

    “你自己辫?”洛苑想到了那个画面,感觉有些可爱,也有些好笑,“你咁贪靓?”

    “唔威?”他反问,轻佻起来。

    是带着勾引吧,可随即又按捺不住泄露出些腼腆起来。

    很新手的青涩样子。洛苑忍不住偷笑,见万阳有些挂不住脸,她又连忙收敛起了三分笑意夸赞他,“全场你最威!”

    “那,你帮我也辫一辫好不好?”

    “好啊。”

    他一口应承,就此站起身绕到了她身后,动手。

    本来她也是随口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那只能让他编吧。

    不是没被人碰过自己的头,她也时常让发型师去打理发型,这会有什么呢?

    但是当万阳站到她身后,洛苑才意识到,原来,这感觉是不同的。

    她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那不是担心他会弄坏的紧张。

    而是一种即将触碰过敏源的不安预感。

    她是不是醉得更厉害了?

    万阳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自己给自己编的头发。给自己编都可以,自然,给别人编更不在话下。

    他的手势很好,很灵活,手指划入头皮,分出纹路去抽丝编织,照顾着不扯痛她,小心翼翼地做得精细而缓慢。

    很正常,但,就是这样细而慢的拉扯,陌生手指时而触及发根、头皮,敏感的传达令得这过程竟成折磨。

    又不是做什么,只是编头发而已。洛苑让自己不要再去关注,但偏偏越这样想越是无法分神变得自然。

    第一根发辫绑好,自他手中滑落,碰到了她脖子,像是被什么异物吻了一般陌生。

    她忍到了第二个发辫,还是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宣称:“编太多我到时难拆,还是不编了。”

    起意的是她,要结束的也是她。

    他才刚有些成就感。万阳意犹未尽地收手,还是遵从她的意愿,点了点头,“由你。”

    不过,视角从背后到正面,果然……万阳走近了洛苑,轻触她头侧的辫路。

    “很好看……”他说。

    满意,又不好意思。

    “是吗……”她明白他的难为情。

    静默的四目相对间,比一起热舞时更加吸引,吸引到压抑得无法一蹴而就的情绪在酝酿。

    逐渐逐渐,他们在试探着靠近——

    即将开始的吻又被突然响起的酒醉高歌打断。

    热火朝天的歌声,爽朗得正好打破暧昧。

    洛苑偏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明明之前就起意过跟面前这个人过夜的,可刚刚她却连亲吻都无法干脆。

    就像他从一份处处可见的即食面变成了绝版的柠檬慕斯,吃完就没有那种。

    怪怪的。洛苑选择转移视线,走到了天台边张望寻找声源——是不远处的路边一群年轻人。

    “他们在唱的是?”她辨认出来,“Auld Lang Syne哦。”

    “应该是附近大学毕业的学生。”万阳也看到了那群人,带着几分羡慕跟几分不甘说话。

    虽然是被提前赶过来的,但过四年后,她也会在这样的街头跟同学一起唱这首歌吧?这么想着,洛苑和唱起声:“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 For auld lang syne……”

    而万阳的眼神也从那群人偏移投向她,他知道,她也是这样的人,跟他不同世界的人。

    自她跳到他身边,他直觉就告诫过他。

    他早就知道。

    洛苑察觉到万阳凝视自己的目光,转过头对他笑唱完了末句:“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 ”唱完她还扬起了笑容,神采奕奕得耀眼。

    就在这一刻,没有宣告地,他凑身过去吻了她,以一种即将就要失去的迫不及待。

    柔软的瓣,湿润的蕾,无可救药的甜蜜。

    不合时宜的,万阳想起了16岁第一次被指使去打劫的时候,砸碎玻璃那一瞬间。

    无法回头的危险与刺激。

    为珍宝,甘做亡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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