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大老板入来搅局,龙卷风被娉婷算计而死———

    蝴蝶在暴动。

    昔日不舍得动用的凌厉此刻毫无保留地狠辣释放着,一如信一内心止不住的痛苦——

    为什么会是娉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平时总爱说俏皮话的人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咬紧了牙关,只有眼睛在述说着:“我恨你。”

    这伤害不了娉婷,能伤害她的只有他密如罡风的杀招,她也同样没有对信一留情,手上用着他教会她的刀法防御着,腿踢出的也是杀人技,灵巧而残酷。

    她用的蝴蝶.刀还是他送给她的,那时候,他笑得还很得意,美名其曰这是情侣款。料不到,现今却是双蝶分飞相残。

    只是大概是近日的谋算过于耗费心神,加上忽然下起了过云雨,落在身上的雨水迅速带走体温的影响,娉婷缓缓感到体力不支,落入了下风。

    更不巧的是一阵腹部的抽痛阻滞了她的变招,而这破绽还被信一抓住了,他勾住了她停在他腰侧的脚腕,猛力抽拽将她拉向自己,就像曾经他迫切渴望拥她入怀那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温暖的拥抱在等待,而是冰冷的刀在预备着伤害——

    要输了吗?她不甘心!娉婷于危急时刻扭转重心,虽然改变不了惯性还是会撞上刀刃,但至少不是伤到要害。

    紧要关头,谁也没想到,包括信一自己,于娉婷扭变姿势的同时,他将刀刃反收到了腕下,任娉婷撞上了自己。

    于是,这就造成了最后他们两个双双跌倒在雨洼之中,而污浊的雨洼在片刻后开出了红色的花,在阴翳的天气之中格外艳丽。

    两个纠葛的身影分开,挣扎踉跄起身,最狼狈的是刚刚还占上风的信一,他被自己的刀口所伤,整个持刀手被鲜血染红,不断滴落在地上,晕染开出血花。

    他杀不了她。

    不知道对峙过了多久,失血过多面青口唇白的信一恨恨掐住了自己的伤口,最终选择毅然转身离去。

    萧条背影隐没在雨幕中,唯有雨声郁郁不散,噪杂。

    五个月后。

    海边船坞来了意外的客人。

    是鱼蛋妹韩仪贞,不过,看着如今一身学生装的她,叫她学生妹才对,她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瘦削且颓唐的信一冷眼看着这个熟人走近,不知道她的到来究竟为何。

    总不会是派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来对自己斩草除根吧?怀里的难道是炸药?他内心讥讽地揣测着,却也没有避开,就这么等着韩仪贞的接近。

    直到韩仪贞近前他才看清,她怀里的并不是能威胁他生命的炸药,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什么?信一愣住了,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老板话,她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翻俾你。”韩仪贞不废话,说完就将婴儿举高作势要递给信一。

    她欠他的一条命,龙爷的一条命,怎么会是一个婴儿能抵过的?不,不对,她那样的人,不会对害死龙爷感到亏欠的……要算,只能是上次他的放过才能算,但是,为什么是一个婴儿……

    这是他跟她的孩子?信一恍惚地盯着那个婴儿,在玄妙的感应指引下得出了唯一的答案。意识到瞬间只觉得荒谬,但在包围上来巨大的荒谬感之中,却难掩那一丝可耻的庆幸——他跟她在世间居然还有斩不断的联系。

    要承认吧?恨她得不透彻,是对龙爷的背叛。

    可要怎么自欺欺人才能忘记,曾经发生过的幸福?

    他不能再为她哭。信一抑制着内心无措,模拟着她往日绝情用着冷酷的口吻说道:“她就笃定,我会好好对这个细路?”

    视线自信一旧伤叠着新伤的手臂上离开,韩仪贞老成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对城寨每个人都见证过甜蜜的恋人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但她是老板那边的人,所以,要做的是收起唏嘘,准确地传达老板的意思,“老板的意思是,命还给你,你想点都得,丢掉也好,养大找她报仇都好,由你。”

    是,那是他永远学不会的冷酷。如果没有那次留手,恐怕,这个孩子也不会有降生的机会吧?无法再伪装,酸涩的痛楚再度割裂心中疮口,信一瞬间红了眼,表情变得难看。

    韩仪贞举孩子举得手很酸,但她依然耐心等待着信一做出决定,无论是什么决定。

    不过,她可以忍,小小的婴儿却无法忍受,小宝宝扭动几下发现难受处境还没有改变后,无所顾忌地哇哇大哭挣扎起来。

    一挣扎,婴儿眼看着就要脱离韩仪贞手心的掌控往地上掉落——

    下一秒,韩仪贞的手空了。

    婴儿在掉落之前被信一抢先抱走了,以曾经在城寨帮人带孩子的经验,他还熟练地哄着婴儿,“乖乖,冇惊冇惊,冇事了冇事了。”

    那是发自内心对世间唯一亲人小心翼翼的痛惜。

    传递任务达成,还是她乐意看见的发展。韩仪贞欣然地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却又听得信一的声音:“她叫咩名?”

    韩仪贞对着信一同情地摇了摇头,顿了顿,实在无话可找补,转身离去,她还是回去对着功课为难吧。

    这样啊。失落掩映在信一低垂看向孩子的眼眸之中,他不断告诫着自己,这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可以为这个孩子起名,就像龙爷为他取名一样,龙爷能一个人养大他,他也一定能一个人养大这个孩子。

    只不过,他是被遗弃的孤儿,所以选择无谓姓氏,只以“信一”立身世间,但这个孩子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却也要像他一样吗?

    婷婷的妈妈,好像是姓沈吧?信一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随即痛恨自己的不慎软弱,但他怀抱着婴儿,无法再自残以痛镇悔,只得苦忍内心谴责。

    小婴儿不懂自己身世曲折,她只觉得此刻的怀抱摇晃得她很舒服,于是渐渐止住了哭声,朝着信一破涕为笑。

    “乖宝。”看着婴儿的笑容,信一心情再复杂都软下去,被责任感占据,“爸爸一定同你起个好听名字,好唔好?”

    回应他的是婴儿依然纯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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