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莫青
莫青把夜壶拿到倾倒的池子附近时，刚准备倒掉，一把长剑便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吓得根本不敢动，眨眼间，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她的周围已经围上来数人。
莫青顺着持剑人的动作，缓缓转过头，她的身后，站着蔺征，他的下属，还有满脸担忧的周采采。
.
“大人，我真的不是凶手！”
莫青眼中含泪，她抬头看着蔺征，情真意切地说道，“夏柔出事那天晚上，我根本连自己的屋子都没出过！”
“那你为何窝□□物，还要处理掉证据？”蔺征道，“这可不是我胡乱猜测，你被同院的乐师举报形迹可疑，现在证据确凿，何来冤枉一说？”
“证据确凿？”
莫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证据确凿！我倒掉的东西根本不是毒药！”
“大人，你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是犯了些错，但绝不敢杀人，我……”
莫青磕磕绊绊地想要解释，蔺征拿起一根针尖发黑的银针，看着她，说道，“你说你不敢杀人，那这砒.霜又是怎么回事？”
莫青看向那根针，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上面，神情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不可能！大人，不可能的，我根本没碰过什么砒.霜，杀人一事与我无关。”莫青疯狂摇头解释道。
蔺征又拿起从莫青身上搜出的香囊，道，“夜壶是你去倒的，你身上的香囊里还有纸包碎片，你倒是说说，谁能把这些都放在你身上，谁又能指使你销毁证据？”
“我！”莫青抬头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顿住了。
她不能牵连到严家，但也不能认了这个命案，一旦自己被认定是杀人案的凶手，大理寺一定会彻查她的底细，那她背后的人也会被查出来。
“回大人，”冰凉的地板跪得让她膝盖有些疼，也让莫青的理智逐渐开始回拢，她撇过头，语气稍稍平静了一些。
“昨日，我的确下了药，但不是砒.霜，是催情的药物。”
莫青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身体的颤抖影响到自己说话，继续道，“我这药也不是下给夏柔的，是下给那位新来的乐师，竺音。”
新来的乐师这几个字让蔺征青筋一跳，怎么转来转去，又来到这位身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新来的乐师，与你应该并无什么牵连吧？你这么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挡着我的路了，大人。”莫青的眼神逐渐黯淡，“昨日你审问我的时候，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说，却一直不敢说。”
“什么话？”
莫青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挣扎了一刻，闭上眼睛，咬牙道。
“其实，我根本不是个乐师。”
让她意外的是，在听了这句话以后，蔺征并没有发出愤怒或是质疑的声音，反倒是沉默了。
莫青睁开眼看向他，蔺征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朝她问道，“你不会……也是来做扫地丫头的吧？”
莫青浑身一僵，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她愣了好一会，原本鼓起的勇气被消磨了大半。
“我确是来做丫鬟的，在来这里之前，我会点筝乐，但没想过要做乐师。”莫青着急开口，隐瞒了自己之前根本不会的事实，如果把这个说出去，教她的老师也要暴露了。
蔺征看了她半晌，蓦然站起身，笑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拿我寻开心是吧？这伯爵府的管事当真如此无能？搞错一个就算了，还搞错两个，你们合起伙来逗耍我？”
两个？
莫青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除了她，还有谁？
“大人，我说的千真万确，绝无虚言！”莫青硬着头皮道，“若是我说的有半个字作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她横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是杀人还是陷害，哪一方都不会放过她，不如在死前替小姐做些事。
蔺征不相信什么承诺，很多犯人嘴上一套仁义礼智信，实则杀人放火根本不手软，这一套，骗骗善良的百姓就得了，他只相信证据。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一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人下手？”
“自然是为了钱财！”
莫青打算破罐子破摔以后，语气都直率了不少，“我得来这样的福气，老天都在帮着我，可那个新来的，她也会筝！我实在担心她会夺走我的一切，见她有几分姿色，又心系王爷，所以才出此下策。”
“你是怎么做的？”
“夏柔出事那天，我原本准备了别的计划，可没想到竺音她居然来了，于是我趁着去茅房的功夫，提前打点好了往常给我们送膳的厨房，让他们多做几道辣菜。”
“晚膳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收拾桌子，我去添茶，趁机在竺音的茶杯里下了药，王爷那边，我原本就收买了一个引路的，不管前日竺音来不来，我最后都是要完成这个计划的。”
“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问厨房与那个丫鬟，我是否做了这些事，他们若是不认，那就去找竺音，竺姑娘那晚的反应就是证据。”
蔺征盯着莫青，朝她鼓了鼓掌，然后笑道，“编的不错，可你知道你这故事里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
莫青不解地看向他。
“竺乐师那晚，除了身体略有不适晕了过去，根本没什么别的反应，当晚她的丫鬟收了一夜，大夫也去看过，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事情，整个院子的人恐怕都得瞎了。”
“你能有渠道获得催情/药，自然也有渠道获得砒.霜，你能有机会在竺音杯中下毒，自然也能有机会在夏柔杯中下毒。”蔺征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莫姑娘，你这是自己把自己交代了啊。”
“可我在晚膳后再也没出过门！”莫青着急道。
“谁能证明？”蔺征问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催情/药呢？为何你销毁的不是催情/药，而是砒.霜，这府上谁还知道你的计划，谁还能悄无声息地调换药物，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你？”
莫青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人的面庞，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蔺征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转过头，对下属道，“带走！”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哪！我也没有杀夏柔的理由啊大人！”
莫青抓住蔺征的腿，还想要挣扎，被两个官兵一左一右钳制住，押走了。
一路上，府里的人眼瞧着莫青被带走，皆是议论纷纷。
竺音站在回廊上，看着莫青被押送走的背影，扶着柱子，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凶手抓住了。”张承感叹道。
“不是她。”竺音道。
“怎么说？”
“你说过，那晚她在练琴。”竺音语气平静道，“你是她的目击证人。”
“可惜啊，我是魔，干涉不了凡间的事。”张承幸灾乐祸道，“不过她害了你，也算罪有应得。”
竺音不语，张承又想起什么，朝她问道。
“你那天喝茶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现不对了？”
他还记得竺音那个莫名其妙的停顿。
“那倒没有。”竺音实话实说，“甜的，好喝。”
嗯？
张承有点纳闷了，他以为竺音是反应过来水里有毒才提前调动身体排斥吸收，没想到她真的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味道。
按照他驰骋人间多年的经验来看，人间这催情/药就算有味道，也不该是甜的甚至好喝啊？而且要是竺音真的没排斥吸收，那也该按照莫青计划的路线有些反应才对。
难不成莫青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或者是神仙在禁制下的体质比较特殊？
张承挠了挠不存在的头，跟上竺音。
“既然她不是凶手，那凶手必定还在伯爵府，你不准备提醒他们吗？”
竺音看着前方，冷淡道，“神仙不得干预凡人的事，就算大理寺真的误判，也与我们无关。”
凡人可不是单独的个体，他们彼此联系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只要保住谢予言的命就好了，其他人管不着。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神仙里，最有原则的一个。”张承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小小年纪，如此清醒。”
他刚说完，迎面走来了两个丫鬟，小声又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杨乐师的狗死了。”
“啊？那条小花吗？怎么会这样啊！小花好聪明的，我喂它东西，主人没叫吃，它都不敢吃的。”
“可不是，平日里它也就听那么几个人的话，可惜……夏柔姑娘也走了。”
“唉……真是看不出来，那莫青平日里一声不吭，看着挺胆小的，竟然是这种人！”
两个丫鬟讨论着，抬头一看，正好撞上了竺音，连忙道，“竺姑娘好。”
竺音问她们，“狗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摇头道，“不太清楚，也没什么外伤，可能……也是被毒死的。”
她吓得根本不敢动，眨眼间，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她的周围已经围上来数人。
莫青顺着持剑人的动作，缓缓转过头，她的身后，站着蔺征，他的下属，还有满脸担忧的周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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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真的不是凶手！”
莫青眼中含泪，她抬头看着蔺征，情真意切地说道，“夏柔出事那天晚上，我根本连自己的屋子都没出过！”
“那你为何窝□□物，还要处理掉证据？”蔺征道，“这可不是我胡乱猜测，你被同院的乐师举报形迹可疑，现在证据确凿，何来冤枉一说？”
“证据确凿？”
莫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证据确凿！我倒掉的东西根本不是毒药！”
“大人，你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是犯了些错，但绝不敢杀人，我……”
莫青磕磕绊绊地想要解释，蔺征拿起一根针尖发黑的银针，看着她，说道，“你说你不敢杀人，那这砒.霜又是怎么回事？”
莫青看向那根针，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上面，神情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不可能！大人，不可能的，我根本没碰过什么砒.霜，杀人一事与我无关。”莫青疯狂摇头解释道。
蔺征又拿起从莫青身上搜出的香囊，道，“夜壶是你去倒的，你身上的香囊里还有纸包碎片，你倒是说说，谁能把这些都放在你身上，谁又能指使你销毁证据？”
“我！”莫青抬头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顿住了。
她不能牵连到严家，但也不能认了这个命案，一旦自己被认定是杀人案的凶手，大理寺一定会彻查她的底细，那她背后的人也会被查出来。
“回大人，”冰凉的地板跪得让她膝盖有些疼，也让莫青的理智逐渐开始回拢，她撇过头，语气稍稍平静了一些。
“昨日，我的确下了药，但不是砒.霜，是催情的药物。”
莫青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身体的颤抖影响到自己说话，继续道，“我这药也不是下给夏柔的，是下给那位新来的乐师，竺音。”
新来的乐师这几个字让蔺征青筋一跳，怎么转来转去，又来到这位身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新来的乐师，与你应该并无什么牵连吧？你这么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挡着我的路了，大人。”莫青的眼神逐渐黯淡，“昨日你审问我的时候，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说，却一直不敢说。”
“什么话？”
莫青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挣扎了一刻，闭上眼睛，咬牙道。
“其实，我根本不是个乐师。”
让她意外的是，在听了这句话以后，蔺征并没有发出愤怒或是质疑的声音，反倒是沉默了。
莫青睁开眼看向他，蔺征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朝她问道，“你不会……也是来做扫地丫头的吧？”
莫青浑身一僵，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她愣了好一会，原本鼓起的勇气被消磨了大半。
“我确是来做丫鬟的，在来这里之前，我会点筝乐，但没想过要做乐师。”莫青着急开口，隐瞒了自己之前根本不会的事实，如果把这个说出去，教她的老师也要暴露了。
蔺征看了她半晌，蓦然站起身，笑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拿我寻开心是吧？这伯爵府的管事当真如此无能？搞错一个就算了，还搞错两个，你们合起伙来逗耍我？”
两个？
莫青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除了她，还有谁？
“大人，我说的千真万确，绝无虚言！”莫青硬着头皮道，“若是我说的有半个字作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她横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是杀人还是陷害，哪一方都不会放过她，不如在死前替小姐做些事。
蔺征不相信什么承诺，很多犯人嘴上一套仁义礼智信，实则杀人放火根本不手软，这一套，骗骗善良的百姓就得了，他只相信证据。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一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人下手？”
“自然是为了钱财！”
莫青打算破罐子破摔以后，语气都直率了不少，“我得来这样的福气，老天都在帮着我，可那个新来的，她也会筝！我实在担心她会夺走我的一切，见她有几分姿色，又心系王爷，所以才出此下策。”
“你是怎么做的？”
“夏柔出事那天，我原本准备了别的计划，可没想到竺音她居然来了，于是我趁着去茅房的功夫，提前打点好了往常给我们送膳的厨房，让他们多做几道辣菜。”
“晚膳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收拾桌子，我去添茶，趁机在竺音的茶杯里下了药，王爷那边，我原本就收买了一个引路的，不管前日竺音来不来，我最后都是要完成这个计划的。”
“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问厨房与那个丫鬟，我是否做了这些事，他们若是不认，那就去找竺音，竺姑娘那晚的反应就是证据。”
蔺征盯着莫青，朝她鼓了鼓掌，然后笑道，“编的不错，可你知道你这故事里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
莫青不解地看向他。
“竺乐师那晚，除了身体略有不适晕了过去，根本没什么别的反应，当晚她的丫鬟收了一夜，大夫也去看过，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事情，整个院子的人恐怕都得瞎了。”
“你能有渠道获得催情/药，自然也有渠道获得砒.霜，你能有机会在竺音杯中下毒，自然也能有机会在夏柔杯中下毒。”蔺征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莫姑娘，你这是自己把自己交代了啊。”
“可我在晚膳后再也没出过门！”莫青着急道。
“谁能证明？”蔺征问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催情/药呢？为何你销毁的不是催情/药，而是砒.霜，这府上谁还知道你的计划，谁还能悄无声息地调换药物，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你？”
莫青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人的面庞，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蔺征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转过头，对下属道，“带走！”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哪！我也没有杀夏柔的理由啊大人！”
莫青抓住蔺征的腿，还想要挣扎，被两个官兵一左一右钳制住，押走了。
一路上，府里的人眼瞧着莫青被带走，皆是议论纷纷。
竺音站在回廊上，看着莫青被押送走的背影，扶着柱子，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凶手抓住了。”张承感叹道。
“不是她。”竺音道。
“怎么说？”
“你说过，那晚她在练琴。”竺音语气平静道，“你是她的目击证人。”
“可惜啊，我是魔，干涉不了凡间的事。”张承幸灾乐祸道，“不过她害了你，也算罪有应得。”
竺音不语，张承又想起什么，朝她问道。
“你那天喝茶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现不对了？”
他还记得竺音那个莫名其妙的停顿。
“那倒没有。”竺音实话实说，“甜的，好喝。”
嗯？
张承有点纳闷了，他以为竺音是反应过来水里有毒才提前调动身体排斥吸收，没想到她真的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味道。
按照他驰骋人间多年的经验来看，人间这催情/药就算有味道，也不该是甜的甚至好喝啊？而且要是竺音真的没排斥吸收，那也该按照莫青计划的路线有些反应才对。
难不成莫青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或者是神仙在禁制下的体质比较特殊？
张承挠了挠不存在的头，跟上竺音。
“既然她不是凶手，那凶手必定还在伯爵府，你不准备提醒他们吗？”
竺音看着前方，冷淡道，“神仙不得干预凡人的事，就算大理寺真的误判，也与我们无关。”
凡人可不是单独的个体，他们彼此联系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只要保住谢予言的命就好了，其他人管不着。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神仙里，最有原则的一个。”张承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小小年纪，如此清醒。”
他刚说完，迎面走来了两个丫鬟，小声又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杨乐师的狗死了。”
“啊？那条小花吗？怎么会这样啊！小花好聪明的，我喂它东西，主人没叫吃，它都不敢吃的。”
“可不是，平日里它也就听那么几个人的话，可惜……夏柔姑娘也走了。”
“唉……真是看不出来，那莫青平日里一声不吭，看着挺胆小的，竟然是这种人！”
两个丫鬟讨论着，抬头一看，正好撞上了竺音，连忙道，“竺姑娘好。”
竺音问她们，“狗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摇头道，“不太清楚，也没什么外伤，可能……也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