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城市炮战

    北街口鸟铳声打响以后,城中心附近的巡逻队就迅速聚集到林凤府邸外大街布防,防备敌军对这里的突袭。

    玳瑁城并不算大,在击溃北街口的防御后,不多时陈带领的突击队就已经抵达这里,瞬间街道上就爆发激战。

    明军的鸟铳手率先开火,“啪啪啪”清脆的鸟铳声后,对面就倒下不少人。

    毕竟街道宽度有限,大量士卒拥挤在这里,鸟铳的阵列线打法在这里杀伤力是巨大的。

    随后,对面的海盗军中鸟铳也打响,双方开始对射。

    可毕竟前排有三列鸟铳手,明军苦练的三段击此时就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海盗其实是可以向明军发动冲锋,毕竟这时代鸟铳的装填速度不快,即便是三段击,依旧有巨大的射击空隙可乘。

    不过这里的海盗人数有限,只有数百人,而对面明军及身后上千苏禄国军队让海盗们产生了畏惧心理,不敢向前冲。

    可海盗所用的火器,那里有明军火力猛烈。

    明中后期的名将,几乎都是对火器的使用烂熟于胸,极为擅长,不管是俞大猷还是戚继光。

    即便是一直重视骑兵冲锋的马芳和李成梁,军中也是大量使用火器压阵,抵抗蒙古骑兵的冲击。

    同时,他们还为骑兵依据士卒手臂力量,装备了三眼铳甚至五眼铳,所求不过就是在骑兵冲锋接敌前最快速度把弹丸打出去,随后挥舞火器做战锤使用。

    实际上,三眼铳和五眼铳这类火器,确实是适合重骑兵使用的利器。

    虽然因为装药量不足限制了其杀伤威力,穿甲能力堪忧,但是突然的打击还是可以让敌人受伤甚至被震落下马。

    可以说,明朝中后期,实际上中国已经步入热武器时代,只不过因为此时火器技术发展的限制,并没有在和冷兵器的交战中获得绝对的优势地位。

    只不过,不占优势那是面对行动迅捷的北方骑兵,可不包括南方的海盗。

    如果说在大海上,明军水师曾经因为朝廷的不重视,在面对海盗时也没有优势,可现在不同了,大明已经开始重视水师发展,海盗自然就讨不到好去。

    现在海盗离开了大海上了陆地成为山匪强盗,那战力自然更加孱弱。

    双方几轮齐射后,明军依靠数量优势的火器自然大占上风。

    不过陈看到对面伤亡上百人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心里却也有些发迹了。

    毕竟他的任务就是快速攻占林凤府邸,不给其他人救援的机会。

    在这里拖延越久,林凤走脱甚至调动其他军队过来的可能就越大。

    无疑,而会对明军快速占领玳瑁城形成巨大的威胁。

    在又一轮排枪过后,陈下令道:“上佛朗机,扫射。”

    对面貌似不怕死,那是因为前排被击中倒地的人从后面看上去不恐怖,所以站在后面的海盗还能有恃无恐。

    甚至,前面的人成了他们的挡箭牌。

    而前面的人,被堵在前面,就算想转身跑也没有道路可走。

    机灵的,排枪过后果断倒地装死,可也有被踩踏的风险。

    可以说,对面未必有坚持的信心,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才让他们死战不退。

    那就只能用炮了。

    可惜,南海水师虽然装备了大量火器,却缺少明军军中的一种利器,这就是虎蹲炮,可以大面积杀伤敌人的武器。

    水师军中其实有类似武器,那就是佛朗机炮,每条船上都有中小型号,不是用来打船,而是近战时扫射对方船甲板的利器。

    只是受到子药筒大小影响,威力没有虎蹲炮那么大。

    这次,明军也把佛朗机炮带上岸一些,在这里正好就用上了。

    随着陈下令,六门小号佛朗机炮和一门中号佛朗机炮就被送到一线,取代鸟铳手的位置。

    “急速射,打光子药筒。”

    陈当即大声下令道。

    “砰砰砰”

    随即,明军队列中响起密集的炮声。

    七门佛朗机炮快速发射,很短时间里就打光了几十个子药筒。

    而对面密集的海盗队伍经过这轮炮击后,阵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无数人倒地之后发出痛苦的哀嚎。

    佛朗机炮在街头上的轰击效果,可比鸟铳强了无数倍。

    在炮击结束后,双方只是稍稍安静了片刻,海盗队列里就有人开始扭头就跑。

    这次炮击的威力太大了,对面显然没想到明军把火炮会搬上陆地,更是在城市里使用大炮轰击。

    好吧,受限于火炮的笨重,以前只是在城墙攻防战中大量使用。

    把大炮拉到城里,用火炮在街道上进行轰击可是很少见的。

    这其中,那门中号佛朗机炮显然建功不小,那巨大的炮声直接打掉了对面坚守待援的信心。

    是的,对面能承受明军数轮鸟铳打击,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城市就那么大,在他们心里只要坚持一下,四周就会有援军赶到,击退面前这伙明军。

    可是在遭遇炮击后,不仅是队列前面的人倒下,弹丸的贯穿力直接打穿好几个士兵的位置,让后面的人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们,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阵型一旦从后面出现了崩溃的苗头,前面的人自然也是顶不住的,马上就有残存的人转身穿过缝隙向后退。

    仅仅是片刻时间,先前还密集的阵型就向后溃散开来,不管那些首领、小头目如何弹压,也根本压制不住海盗求生的欲望。

    “进攻。”

    陈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大声下令道,随即鸟铳手和长矛手走到前面,开始向前推进,身后乌泱泱的苏禄国士兵紧紧跟随着他们。

    只是在路过先前海盗的防线,踩着地上堆积的尸体时他们才感到震撼。

    先前前方明军部队火器发射虽然震撼,可也就是声响巨大。

    当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后,才能体会到人面对火器打击时那种脆弱的感觉。

    此刻,他们受到巨大的触动,特别是那些苏禄国的将领,一些人弯腰查看地上的尸体。

    而在看过之后,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恐,明军强大的战力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

    不过,只是这片刻的迟滞,前面的陈就注意到了,马上派人过来催促他们跟上。

    要知道,明军人数不多,像先前这样的对射当然没有问题。() ()

    可要是遇上对面海盗发动冲锋,陈就会果断撤回明军火器手,让苏禄国的军队顶上去。

    明军人少,自然经不起近战的消耗。

    而此时,东西两座城门的城楼前方也在爆发类似的激战。明军火器手用火器攻击城墙上的海盗守卫,希望尽快击溃对方的防御,冲过去占领城楼,控制城门。

    在鸟铳排枪无法击溃对军防线后,果断使用火炮进行轰击。

    不过在这里的明军也遭遇了不小的损失,那是因为海盗人也不傻,他们费力推动朝向城外的大炮向城墙上的明军进行轰击。

    一场小规模炮战在城墙上爆发。

    得益于海盗炮少,明军依旧占据火力优势。

    在苏禄国军队顶住几轮海盗的反扑后,战场也已经接近了城楼,眼看胜利在望。

    在城市各处爆发激战时,最轻松的地方莫过于南城这边了。

    明军的推进还没有抵达这里,所以他们还没有遭遇到敌人的进攻。

    但是,大当家的也迟迟没有命令传递过来,让他们派兵进城抵抗或者是分兵支援其他城门作战。

    此时明军终极目标,海盗军队拼死保护的城中心林凤府邸,早已是人去楼空。

    林凤在从钱老六那里得知消息后,就带着亲信百余人躲进了靠近城北的一个院子里。

    城北是林逢春的防区,这里是他预留的院子,围墙和周围相邻院子打通,可以神不知鬼拒绝接近北城门。

    等进城的敌军过去后,剩下防守的兵力自然就少,这个时候冲出去,直奔河边才有一线生机。

    可以说,林凤早就有抛下其他人逃窜的打算。

    实在是没有办法带走更多人。

    人多了,目标太大,很难逃过明军的追剿。

    不过此时最为震惊的,其实还是城外西班牙军营。

    此时西班牙驻菲律宾军队最高长官,马尼拉城防司令撒韦拉被卫兵从睡梦中叫醒,告之明军已经突破玳瑁城北门的消息。

    出了木屋,听到听到远处玳瑁城里传来的枪炮声,撒韦拉紧急召集部下,准备尽快集结兵力开始攻城,从其他方向对城里的海盗施加压力,为明军夺城创造条件。

    到此时,撒韦拉还没有意识到明军的到来时奔着这里来的,还以为是因为林凤才被吸引而来。

    毕竟,差不多二百年前明国就可以占领这些地方,但明国的皇帝却对这里的领土不闻不问,放任不管。

    这样的操作,确实很具有迷惑性,让此时的西班牙人误以为大明对此地并没有兴趣。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玳瑁城,想想撒韦拉就感觉心情好极了。

    很快,手下的将领就召集齐了,在作战室里,撒韦拉指着墙上挂出来的简易地图说道:“今晚收到明军传递过来的消息,他们夜袭突破了玳瑁城北门,现在正在全力攻城。

    为了帮助我们的盟友,让他们进攻时减轻压力,我命令东门和南门的驻军,立即调集部队投入攻城行动中。

    之前我本来打算调集部队从北门进城帮助明国军队进攻的,不过他们拒绝了,担心天黑看不清,发生误会。

    所以我们攻城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南门,东门只是适当佯攻,牵制守城海盗,不让他们可以抽调军队去攻击入城的明军就是了。

    不管是哪个方向,都要注意伤亡情况,能够攻占城门自然最好,不能也不要因此造成大的伤亡。

    明国的军队既然已经入城,玳瑁城应该是坚持不下去了。”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派人从北门进城,沿城墙进攻东门,这样成功的概率更高。”

    手下负责东门的军官起立开口说道。

    “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东门发生的战争吗?明军也是这样计划的,从城墙进攻东、西两门,最后围攻南门。

    就算现在你带人过去,序列也只在明军身后,来回换防还会给敌人缓气的机会。

    夜战,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如果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将军,在你们调换进攻位置的时候,就是反击的绝佳时机。

    我明白你急于建功的想法,可却有可能导致我们失败。

    何况,让明军去打,对我们并没有坏处。”

    说到这里,撒韦拉意味深长的环视屋里所有军官,才阴险的笑了起来。

    “舰队那边是否也要通知一声,让他们靠近海岸线,如果林凤从西门出城,海军还可以用猛烈的炮火进行狙击。”

    有海军军官起立,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以,你马上联系舰队,让他们靠近海岸线,注意观察城市方向敌军动向。

    另外也要命令南面的巡逻队,加强对西门的监视。”

    撒韦拉当即点头,认可了海军军官的提议。

    而此时,保护林凤府邸的海盗军队正陷入苦战。

    动用佛朗机炮打穿第一条防线后,每次遭遇到海盗的拦截,陈就果断派出炮手轰击地方防线,一路上摧枯拉朽攻到了林凤的府邸之外。

    不管敌人是在街上防御,还是躲藏在街边屋子里,只要一轮炮弹砸过去,什么都解决了。

    “陈大人,这里就是林凤府邸的围墙,里面就是林凤居住的地方。”

    许应美指着前面高高的围墙对陈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府邸的大门,就是敌人最后的防线了。

    现在城里负责巡逻的人,应该都已经集合到那里了。”

    “这里就是林凤住的地方?”

    陈听说里面就是林凤的居所,登时来了兴趣。

    他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林凤,只要抓住或者杀死林凤,整座玳瑁城就会停止抵抗。

    毕竟,继续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活着的人,总不会一心求死吧。

    只要对着海盗喊话,其中许多人应该都会选择投降,放下武器。

    “找梯子。”

    当即,陈就下达了命令。

    虽然击溃前方的地方可以控制府邸大门,可现在时间紧急,他只想尽快获得林凤的下落。

    抓人,自然不用和敌人苦战的。

    直接放弃大门,带兵从围墙翻进去也是一样的。

    很快,就有士兵撞破周围的房屋,在一阵吵杂吵闹和女人的惊叫声中,有人找到两张梯子。

    陈布置好防线,当即命令明军爬上梯子准备翻越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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