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熬了一夜,写出了一本《练兵指南》。

    当然了,书名只是放在心里,没敢写在封皮上。

    “淮生,从今天开始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林淮生就这样成了堂口的教头,负责监督所有人的训练事宜。

    清晨,所有人听到锣声后起床。

    每天上午训练个时辰,跑步和举重。

    下午再训练个时辰,打拳和刀盾配合。

    这是李郁在权衡了练兵效果和官府忌惮后,做出的相对稳健的决定。

    ……

    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命令后。

    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是个好兆头。

    跑步的时候,也要排好队列,绕着围墙,纵队慢跑。

    清月村的汉子,明显体力更胜一筹。

    他们习惯不穿鞋,光着脚板健步如飞。

    而原堂口的弟兄们,就吃力多了。

    范京是最惨的一个,落在队伍后面好大一截,上气不接下气。

    李郁犹豫了一下,没有给他特权。

    返身回到了屋内,给蒸汽机铲了一簸箕煤块。

    然后挑选了一根长米的铁棒,固定在铣床承载杆的夹具上。

    调整好参数距离,快速回转的刀头和铁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被切削掉落的铁屑丝,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

    一炷香的功夫,截图为圆形的枪管坯件就算完工了。

    然后固定在钻床上,对准刀头。

    蒸汽动力通过一系列齿轮,刀头开始快速旋转起来。

    李郁操作着刀头前进,钻孔!

    隔一会,就要把刀头拉出来,降降温。

    系统奖励的这一套机床,并不是现代化的数控三轴机床。

    而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科技水平。

    对匠人的技术有较大要求。

    ……

    缺少合格的工业润滑油,只能靠降低工作强度来延长寿命。

    米长的枪管,属于这台钻床加工的极限了。

    足足半个时辰,终于获得了一根成品枪管。

    李郁拿到院中,对着阳光观察。

    枪管内部光滑无毛糙,外侧亦然。

    再拿到锯床固定好,两端各锯掉几公分,确保两侧截面光滑。

    李郁把一支火绳枪拆了,作为参照。

    扳机,护圈,联动杠杆,火药池,火药池盖,照猫画虎,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改进。

    在车床上一个个加工出来,再打磨掉毛刺。

    美术生的天赋被完全激发,零件做工精致。

    最后,李郁还设计了一个小玩意,简易缺口瞄准具。

    让凭感觉射击,变成有依据射击。

    枪身用的是桦木,纹理直,坚韧富有弹性,耐冲击,易加工,油漆和胶粘性能良好。

    最重要一点是来源丰富,云贵川皖都有分布,购买方便。

    李郁按照事先绘制的图纸,在木头上测量画线。

    沿着线在锯床上去除掉多余部分,然后在车床上慢慢切削。

    和清军装备的火绳枪不同,他增加了抵肩枪托。

    整支枪看起来,显得修长。

    木制枪身打磨和上漆的活儿,交给了小五。

    考虑到后坐力巨大,肩膀受不了。

    李郁还提前购买了一些皮革,最后安装在枪托抵肩处抵消一部分后坐力。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中午。

    食堂内,有张长条餐桌。

    李郁坐在其中一张的首位,众人开始用餐。

    人心是什么?

    人心就是食物,银子。() ()

    大米饭,红烧肉,炒鸡蛋,炒蔬菜,还有大盆的鲜鱼汤。

    汉子们风卷残云一般的进食,非常壮观。

    这么好的伙食,怕是一般小地主家都没有。

    新加入的清月村疍民们,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体。

    不过,韦俊一直没来。

    也许是族长的身份放不下,也许是还有戒心。

    ……

    饭后,范京来了。

    走路的样子颇为痛苦,他是个书生,吃不消跑步。

    “军师,堂口最近业务太少。”

    “就几桩没油水的抗讼业务,挣不了几个银子。”

    “现在一个月开支最低也要两。这样下去怕是~”

    李郁点点头,他早有担忧。

    打行的业务面很窄,其实就那么点市场。

    主顾只有官绅,商人,富裕田主,普通老百姓不可出得起银子。

    即使存菊堂现在声名赫赫,也不过是在存量市场多占据一些份额,不存在多少新增市场。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范京脸露尴尬。

    “嗯?”

    “大嫂最近很活跃,带着那些弟兄在府城连续接了好几个生意,打的很不错。”

    “已经分家了,他们也要吃饭,各凭本事挣银子,这也没什么。”

    “可是,他们打的也是存菊堂旗号。”

    李郁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分家,但是字号却没分。

    也就是说,实际上有两家存菊堂,而在外人眼里,只有一家。

    自己打出来的威名,都成了大嫂的红利。

    他们打着存菊堂的字号,驻扎在老堂口,怕是成了正朔。

    ……

    “你提醒的很及时,谢谢。”

    范京眼看目的达到,就离开了。

    堂口的后勤,调度都归他负责。除了李郁,他是最了解目前财务状况的。

    围墙外侧,正在植树。

    都是成材的大树,竹子,被直接移植了过来。

    附近靠着上方山,树木倒是不缺。

    在正式扯旗造反前,还是尽量的低调,不要引起官府的太多注意。

    李郁则是站在围墙上沉思,如何解决重名的问题。

    不仅是生意方面的麻烦,还有背锅的风险。

    大嫂,可不是简单江湖女子,她是白莲教徒!

    “淮生,你随我进城一趟。”

    堂口为了出行方便,前日便从清月村购买了一艘小船。

    高高尖尖的船头,相对狭窄的船身,可以提高船速。

    熟悉的阊门,熟悉的街道。

    李郁站在堂口,望着那块擦的锃亮的“存菊堂”牌匾,恍如隔世!

    一个小弟赤膊抱拳站在门口,看见了自己。

    眼神先是一亮,随即又变成了警惕,慌张。

    这种变化,落在李郁眼中,心中黯然。

    “军师,你,你,你是~”

    “我来拜见大嫂,速去通报。”

    小弟一溜烟跑了进去,先是告诉了乌鸦,又去敲门通知了大嫂。

    ……

    李郁站在院中,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许多人只能尴尬的笑笑,或者低着头假装很忙。

    “军师,大嫂请你进去。”

    “好。”

    二楼会客厅,大嫂一身孝服端坐中间,眼神漠然。

    乌鸦则是坐在左侧,面无表情。

    “你来干嘛?”大嫂一开口,貌似责问,却带了几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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