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江北的那颗棋子,启动了!

    司马尚低声说道:

    “张兄。我可以和你透个实底,我打心眼里看好新主子,但我不会劝你率兵下山投吴。”

    张厉勇终于笑了:

    “如果你劝我拔营下山投吴,我会一刀砍了你。”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以贵部的成色进入吴军,只会格格不入,君臣忌惮。陛下不喜鬼神,忌惮秘密结社组织。所以我只想劝你关键时候在背后捅清军一刀,之后,萍乡、宜春、万载县可归你。”

    “枪炮呢?”

    “除了大炮,其他的你都可以拿银子来买。”

    “我能信吴人的许诺吗?”

    司马尚笑了:

    “据我所知,新主子十分注重自己的承诺,目前为止还未曾有食言之举动。他不是司马公!他是刘邦!”

    张厉勇低头,犹豫了好一会。

    猛地一拍桌子:

    “兄弟,我听你的!”

    ……

    可傻子也知道,不可能在过境船只里搜出伪吴王!

    ……

    他再升一级正式成为了新设的绿营江浦镇总兵。

    胡之晃甚至多次出动麾下兵丁,以缉私名义打压竞争对手,为自家生意保驾护航。公器私用,很符合一个封建军头!

    董大官人越看越喜欢,对当初择婿的眼光十分满意。

    贤婿手握重兵,跺一跺脚隔壁安徽都有震感。

    除非有明确的、高额的悬赏。比如江西巡抚悬赏万两捉拿伪吴王。

    还准备了一份给李郁的礼。

    因为这玩意真的好使。喊喊口号,洗洗脑,花文钱,就可以得到文钱的效果。

    呐喊声里透露着疯狂,战阵配合虽然略显生疏,可那股子以命换命的狂热是实实在在的。老兵都闻的出来!

    张厉勇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大隐隐于市,反而不起眼。

    厌恶白莲,又舍不得丢弃白莲。

    不久之前,由钦差郑谨生推荐、兵部批准。

    张厉勇十分认可,送上丰厚临行赠礼。包括护卫在内人人有份。

    离开萍乡,

    完成了说客任务,他总算有了再入仕途的机会。以后的路就算再难,也不会比拉皮条难。

    隔江的战事,从未影响到这里。

    司马尚在山寨住了日。

    这类教义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极低的动员阙值,极广的动员规模!

    ……

    清晨,

    下山时又逢暴雨。

    咱董家如今的势力大的没边,为了配得上身份,悍然垄断了整个县的药材生意。之前霸占的滁县铜矿也加大了开采力度,半公开的向外销售铜料。

    期间,张厉勇还组织了一次演练,让他和随行的名吴军护卫观看自己的军事实力。

    一派繁荣热闹景象。

    胡之晃身穿便装慢悠悠踱了进来,和熟稔的掌柜点头致意。这里是情报署为他特设的一处隐蔽联络点。

    县城内,一间不起眼的豫南风味早餐铺子。

    一路上遇到了次地方巡检兵丁登船,皆有惊无险,银子买路无往而不利。

    江浦县的很多人都知道,胡大人喜欢这一口家乡味道,经常光顾。

    ……

    比他更开心的是岳父一家,董氏一跃成为整个江浦县乃至周边鼎鼎有名的家族。

    如今去县衙,就连知县老爷也对自家客客气气,洽谈事情结束,还会亲自送到县衙大门口。

    张部最为精锐的个营全是白莲老底子。

    麾下有浦口营、六合营、汤泉营,以及镇标左右营,经制兵额为。

    他先搭乘小船顺袁江而下,之后走赣江,过樟树镇,在丰城县下船,走陆路绕道取东。之后辗转在南昌城下和大军汇合。

    江浦县城。

    用董大官人的话说,

    “待大事已定,吴军席卷江西之时,部可以拿着枪炮往西打,抢在吴军攻略两湖之前拿下湖南醴陵县、浏阳县。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怪罪你。将来吴国一统南方,你也可以待价而沽,卖个更高的价钱。你我兄弟,将来未必没有同朝为官的可能。”

    提标中军副将胡之晃,身穿崭新官袍骑着大马,一路喜气洋洋。

    另派名心腹随行,去吴军大营交换签约。

    设卡检查的兵丁们压根不觉得这是渎职,也不觉得这样会漏掉什么有价值目标。

    离开武功山时,司马尚还给他出了个主意。

    司马尚倒是并不厌烦,相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大人,来点什么?”

    “烧饼、胡辣汤,菜蟒。”

    没一会,三样食物上桌。

    胡之晃心不在焉的吃着,突然听见里间屋子有人咳嗽。抬头望去,见掌柜的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默默的上板拒客。

    他立马意识到,

    隐姓埋名许久的自己要被启用了。

    ……

    掌柜的痛苦的捂着肚子上板,铺外挂上了“休憩一日”的招牌。

    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去找大夫看病。

    邻居们倒也不觉得诧异,这个时代有点小病小灾太正常了。

    胡之晃静静坐着,嚼着烧饼!

    里间黑乎乎的屋子,有人点燃了油灯。

    随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在油灯的照射下,屋内走出一道魁梧修长的身影,竟然是身高米的刘千!

    “胡老弟,别来无恙?”

    “老刘!”

    胡之晃很兴奋,望着手端油灯的刘千。

    压低声音问道:

    “陛下终于想起我了?”

    “嗯,你上次传回来的情报很重要。我不放心,决定亲自来一趟。”

    天前,

    胡之晃被秘密召至安庆,吓的他一度以为自己暴露了。

    后来才发现虚惊一场。

    安庆城守尉,富察.明亮召自己前去,一则是示好,提前告诉自己升官的喜讯。

    二来是交给自己一个秘密任务,募兵配合他渡江!

    ……

    胡之晃当时就拍着月匈膛保证,守口如瓶。

    朝廷指向哪儿,他就打哪儿。

    自己从一名普通绿营兵,混到如今一方总兵。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身为武人,冲锋陷阵乃是分内之事。

    虽然奇袭江北风险很大,可是收益更大。

    明亮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甚至透露了这其实是抚远大将军阿桂的谋划。

    一旦时机成熟,胡之晃将和自己一起渡江!

    离开时,

    还给他拨了白银万两,火绳枪杆,抬枪架。一水的新枪,上面赫然刻着,景山造办处督制!

    回到江浦后,胡之晃就开始着手应变。

    一,扩军,照着兵额扩,另募兵青壮编入辎重。

    二,传出情报!

    这个情报起了坐镇扬州的刘千的极大注意。

    兹事体大,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

    “老刘,整两口?”

    刘千皱眉,接过一块烧饼啃咬,对其他两样敬而远之。

    胡之晃则是端起碗,呼哧一大口胡辣汤,浑身畅快。

    然后低声说道:

    “我的营中有一队安庆来的八旗兵。”

    “督战?”

    “算是吧。我行得正坐得端,啥也不怕。他们在营里随便打听,我不惧。”

    胡之晃得意洋洋,

    因为除了名李郁安插的军官,整个军营再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岳父一家也不知。

    他隐藏的很深!

    “说说你对清廷渡江计划的了解?”

    “中。”

    胡之晃低声耳语,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刘千听的后背发冷。() ()

    因为,情报署事先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阿桂这个老奸巨猾的统帅把计划隐藏的很深,仅限于极少数人知情。

    ……

    “如此推算,海兰察可能也知情?”

    “这厮肯定知道。江北大营那么多的兵,阿桂不可能不用。他们都吃了年的闲饭了。”

    屋内陷入了死寂。

    只有豆粒大的灯光在摇曳,还有胡之晃呼哧呼哧进食的动静。

    “何日出兵?”

    “不知!”

    不过,胡之晃提醒了一个关键问题:

    “找船!”

    刘千如梦初醒,立马告辞离开江浦。

    胡之晃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先去营中观看士卒训练,然后骑马去江浦县西边的汤泉镇泡温泉。

    虽没有一江之隔的汤山温泉出名,也颇具野趣。

    风景秀丽的野山,天然朴实的温泉,再找个山野村妇陪伴,木托盘里有酒,有小菜,有白毛巾。

    丈外,还有忠心耿耿的亲兵值守。

    老胡玩的不亦乐乎。

    主要是孤身在敌营潜伏,压力很大,需要及时的解压。

    ……

    潇洒完毕,他换了一身棉布袍子,给名脂粉气颇重的俊俏“村妇”胡乱赏了几十两。

    晃悠悠地离开温泉。

    “大人,本镇这个月的饷银刚到。您看该发多少?”

    老胡眼睛一瞪:

    “有多少就发多少,老子是喝兵血的人吗?”

    亲卫恭维道:

    “江浦镇的弟兄们都说,大清开国一百多年,从未有过像大人这般爱兵如子的总兵。”

    岳父家有的是银子~

    老胡想得开,怕老丈人只会挣钱,不会花钱。以后万一人没了,钱还在,就太悲哀了。

    他每个月至少从府里拿两银子随便花花。

    董府上下,谁敢说个不字?

    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姑爷真性情。

    ……

    巡视完汤泉营,亲自监督发放了足额饷银后。胡之晃在忠心亲卫的簇拥下,纵马狂奔回城。

    刚到董府大门口,

    管家就迎了上来,低声说道:

    “姑爷,大小姐独自回来了。”

    “啊?我那大姨子回娘家省亲了?一家人团聚,咋不早说。嘿嘿,我泰山呢?”

    “大官人到县衙吃酒,还未归府。”

    “好,好。”

    管家忍住笑,跟在后面替姑爷把马褂上的尘土拍干净,把褶皱抹平。

    胡之晃突然伸手,接过亲兵手里的红缨帽戴在脑门上。

    步伐矫健,直趋内宅。

    窗口,一道靓丽的背影背对着自己,正在修剪盆景。

    老胡纳闷,夫人何时喜欢摆弄花草了?

    他两步走到后面,伸手搂住。

    “哎呀~”

    一声尖叫,坏了。

    这大姨子怎么穿了件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衣裳呢,手里还握着个剪刀。

    ……

    老胡本想松手道歉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堂堂正二品大员,于是严肃说道:

    “光天化日,大姨姐手持利刃,莫非是要行刺本官?念在乃是初犯,姑且算了。”

    “呸~”

    年刚旬的董氏大小姐没想到被倒打一耙,竟有些恼怒。

    低声嗔怪:

    “你还不松手?让下人看见了怎么办?”

    正说着,

    一名丫鬟恰好路过窗外,目瞪口呆。

    大小姐悲愤欲绝,几乎垂泪。

    胡之晃连忙招手:

    “小桃,进来。”

    丫鬟小桃乖巧的去把院门关了,小碎步走进房间。

    “拜见姑爷、大小姐。”

    ……

    胡之晃笑嘻嘻的捏了一下小丫鬟的脸蛋,搓了搓。

    “哎呀,姑爷真坏。伦家刚买的脂粉。”

    “拿着,去脂粉铺随便挑。”

    说着,小桃的手里就多了一锭银子。喜的她眉眼带春。

    大小姐目瞪口呆:“你们,你们有~”

    丫鬟小桃左右打量了一下,低声说道:

    “大小姐、姑爷,你们继续。奴婢替你们守在外面。夫人在听戏,估摸着还得一炷香的功夫,够用了。”

    “不是,小桃误解了。”

    “大小姐说的是!奴婢肯定是误解了。”小桃笑盈盈的行礼,退出屋子之前,还顺手把窗子给掩上了。

    大小姐愕然,望着胡之晃,后退了好几步。

    ……

    谁料,

    剧本却和她所预料的不符。

    老胡没有做出什么有违天道人伦的恶事。

    而是摘下凉帽,放在桌子上。

    恢复了一个正人君子模样,说道:

    “对,咱府里的丫鬟,我是上手了那么几个。你妹妹默许的。”

    “那奴家呢?奴家可是她姐姐啊,她也默许?”

    望着精神有点小小崩溃的大姨姐,胡之晃居然出乎意料的淡定。

    解释道:

    “咱姐夫文人本色,整日的逛勾栏,不小心染上点小毛病。我都知道了。”

    “妹妹告诉你的?”

    “哎,姐妹情深。她许是同情你,觉得你不容易,就想着自家人嘛知根知底的,不影响清誉,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事是她不对!很不对!我会教训她的,这种事是能随便琢磨的吗,太荒唐了。”

    大小姐声音有点哆嗦发颤:

    “不是,她怎么不自己和我讲?”

    “女人家脸皮薄,这种事情咋能当面说?只能由我这种粗鄙军汉出面。”

    ……

    不知为何,

    董氏大小姐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低眉垂目。

    望着胡之晃那粗壮的躯体,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

    “妹夫过谦了!你是武官,不宜用粗野形容,江浦满县皆夸你勇冠三军,保境安民。”

    “你在通州都听说了?”

    “听拙夫提过,回江浦省亲也听多人提及。妹夫你现在是二品大员,再打仗可莫要提刀冲锋了。箭矢枪子不长眼,万一~”

    胡之晃心中窃喜,翘嘴上钩了。

    他把手背在后面,眼神坚毅:

    “无妨。我胡某人向来信奉一条准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小姐瞬间红了脸,显然是被“不服就干”给带歪了。

    她嫁了一位通州秀才,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儒雅规矩的文气,甚少接触这种霸道的匪气。

    两相对比,

    竟然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期待。

    不如,打开门,让躁动的春风吹进来?

    ……

    正当她神游太虚之时,却听到了一句:

    “大姨姐且放心居住,就当你妹妹那荒唐提议不曾存在过。过两三日,我们全家出城郊游,怎么样?”

    “安,安全吗?”

    “我亲点营精兵护送。今夕不同往夕,咱家的人在江浦县可以横着走。”

    “嗯~”

    胡之晃仿佛柳下惠附体,前后转变好似变了一个人。

    他心里暗自窃笑:

    “欲擒故纵!跟郁哥儿学的一手好钓技。”

    出了屋子,他唤来管家:

    “过几日阖家野餐,准备一下。马车要豪华、饭食要精致、丫鬟要懂事,再从府里找几匹又软又厚的锦缎,要大红色。”

    “姑爷,大红锦缎是做甚?”

    “铺在草地上!懂?”

    “明白,明白。”

    继江湖上“王”派、“迟”派、“达”派,这三大典型软饭流之后,胡之晃自立门户,开创了最有骨气最有福气的“胡”派。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软饭流逐渐“正名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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