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台风来了,林帅的总攻命令往下传!

    扬州盐商江春潜逃后,其在扬州的豪华宅子被充公。

    如今是福长安的落脚处。

    前院议事,后院生活。

    每日里,江北各级文武官员出入匆匆,盛况空前。

    然而,

    稍懂历史的扬州百姓都在忙着出城避灾。

    历史足够惨痛,教训足够深刻,虽过去了一百多年,有忆之仍让人胆寒心悸。

    福长安足够谨慎,

    抵达江苏后,就忙着到处集结兵力,把苏皖北部绿营兵力的成都抽调到了扬州。

    如今他麾下节制的兵力,

    包括江北大营人,淮西新军人,骁骑营人,索伦人,八旗护卫人,新至苏皖绿营援兵人,弓手乡勇人,水勇人,新兵人。

    辅兵民夫无算。

    其中,步兵的火器装备率已接近成。

    这成火器当中,又有一小半是养心殿造办处督造的“仿赞巴拉克”火绳枪。

    ……

    “抚台,我们何时开战?”

    “再等等,等等。”

    海兰察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抚台,索伦马队到了!吉林马队也到了!”

    福长安丢下手里的军报,顶戴都没拿就匆匆跑出府。

    他心心念念的战略力量终于到了。

    原本,

    这支马队是要开拔去湖北的,接到兵部调令又从南阳府赶回来了。

    府外,

    几十名军官齐刷刷下马,单膝跪地:

    “参见福大帅。”

    “好,好。天气炎热,诸位赶路辛苦,先去安顿吧。”

    “。”

    一群风尘仆仆的军官,上马离开。

    风中,留下一股汗臭味。

    福长安虽是贵公子,却不惺惺作态,并未表现出一丝厌恶。

    海兰察更淡定,这算什么?会比母牛和五毒的味道更冲吗?

    ……

    福长安望着马蹄扬起的烟尘,又望了望天。

    笑道:

    “诸位将军,我们和吴贼的决战可以开始了。”

    在场的骁骑营副都统祖有恩、宁夏镇总兵马青树、凉州镇总兵哈马木、西宁镇总兵杜武银、徐州镇总兵王世仁、甘州副将李久霖~

    还有扬州衙署的新任文官们。

    众人纷纷精神一振,肃立聆听。

    “整备军械、分发火药、准备干粮、喂好战马、把伤员和病号剔出来。各部鼓舞士气,每兵发两开拔银,肉斤。”

    “。”

    众人纷纷离去,

    一时间扬州城马蹄隆隆,从早到晚。

    这一幕自然瞒不住情报署细作的眼睛。

    清军增兵的消息,再次传到林淮生耳朵里。

    傍晚,

    他的帐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角斜场场官饶克华,他详细汇报了角斜场失陷的经过以及他个人的判断。

    “你是说有股皖北绿营兵悍不畏死,居然顶着霰弹冲锋?”

    “回总指挥,下官不敢妄言。这帮人彪的很。”

    “战阵配合如何?”

    “很生疏,全靠一股子血勇往上冲。下官猜测他们入伍时间不长。”

    “好,下去吧。”

    林淮生沉默,

    看着情报署送来的最新线报:

    “扬州城外新至鞑子援兵到人,精锐马队,一人双马,不可小觑。”

    他肩上的担子很重,这仗关系吴国的国运。

    赢了,席卷南方。

    输了,不敢想。

    “安庆府第军团到了吗?”

    “应该就在今明两天了。”参谋立马答道。

    ……

    “陛下还是不放心啊。”

    林淮生低声自言自语。

    不久之前,

    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先抵达九江府,第军团的个营奉命登船。

    之后,

    船队沿着长江航行,至安庆府停泊,个军团奉命换防。

    攻占安庆的第军团士兵乘船继续顺江而下,最终抵达扬州江都。

    郑河安站在船头,

    豪气万丈,却又心怀遗憾。

    自豪的是,每战必用第军团做先锋,这是军人的荣誉,也是陛下的信任。

    遗憾是,他距离老家又远了。

    他心中默念,

    等打完这仗,就以个人名义向陛下上书――攻略皖北。

    他坚信,

    只要陛下下达这样一道军令,狂热的第军团将狂飙皖北,击碎一切敌人,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然而,

    他做梦也想不到,有几万老乡和他的想法撞车了。

    数万淮西新军也在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票大的,狠狠的挣他一笔银子,再混顶戴,光宗耀祖。

    ……

    江都,吴军登陆场。

    辎重堆积如山。

    火炮更是关键物资,一排排摆列。

    汇集了近卫军团大部、第军团全部、第军团全部、第派遣军全部,以及水师的大部。

    总兵力近万人。

    “老刘,怎么样?”

    “水师拆毁了几处翻坝,战船目前可以开到距离扬州城里外的河段。再往前就没法子了。”

    “嗯?”

    “清兵搞了几艘大船满载石头,沉在河道里。就算是控制了扬州府,打捞疏通也得十天半个月。”

    “水师有可能控制大运河入江的西水道吗?”

    “我亲自登船去看过,做不到。”

    林淮生点点头,

    也就是说,只有在陆上堂堂正正的击溃清军。

    ……

    第派遣军营区。

    炮灰们已经适应了江北的生活,每天吃喝睡觉,打牌找乐子。

    军纪是糟糕的。

    生活是闲散的。

    新兵们经过了残酷的训练,和残酷的第一次厮杀,活下来的也融入了前辈们的群体。

    “女营要是在就好了。”

    “上面说了,打赢这仗准许我们再搞一个新的女营。”

    “那可太好了,扬州瘦马你们知道伐?”

    “知道知道!”

    炮灰们聊的兴高采烈,怀念香消玉殒的女营。

    打下南昌城抓了几百官绅女眷组成的女营,终究是承受不了如此庞大、如此暴烈的群体摧残。

    香消玉碎,葬在了江西。

    这种行为就好比乞丐得到了一匹马,就忍不住把马骑到死亡。

    ……

    黑胖的张老三吃饱喝足,还灌了一碗酒。

    这是他身为军官的小小福利。

    吴军军中禁酒,但派遣军除外,适度的酒精麻醉有益于减轻炮灰们炸营的风险。

    一时无聊,

    他抽出佩剑敲击自己的头盔。

    金属回音悠长,好似雅乐。

    “把你们的头盔,都给我摆这。”

    他一口气凑了个不同的铁盔,排在面前,音质各异。

    个亲兄弟,

    张老大赤膊,模仿女人跳舞,扭的颇带感。

    张老二借来了营里鼓手的小鼓,挎在腰侧,跟着节奏敲击。

    周围很快就聚拢了一群无聊的士兵。哄笑、鼓掌、吹口哨,还有几个老兵也跟着加入跳起了大神。() ()

    军团总指挥甘长胜路过,没有制止。

    因为他很清楚,围观的这些士兵至少有成活不完这个月。就让他们快活一阵吧。

    ……

    大战将近。

    十几万清军集结扬州府仪征县,新至骑兵扎营在西水道的西侧,步兵主力则是在东侧。

    河道之上的座丈宽的石桥就成了重中之重。

    对于十几万大军而言,太不够了。

    所以,

    海兰察令人临时搭建了处浮桥供军队来往。

    以淮安、扬州为后勤转运节点,粮食火药被源源不断的送至大营。

    而江北大营的旁边又多了一个淮西新军大营。

    和吴军的西营遥遥相望。

    林淮生令人设下座大营,分别叫做东营、西营。辎重物资多存放在东营,防御工事也更为严密的。

    ……

    自从上一次万人规模的厮杀后,

    吴、清两军就仿佛心有灵犀,再也没有摩擦过。

    事到如今,

    所有人都意识到两军主帅的想法~撞车了。

    双方都想一口气吃掉对方的主力精锐,毕其功于一役。

    为达目标,双方都在不停的增兵、囤积军辎。

    清晨,

    林淮生在帐内,

    突然看到中军大帐被大风吹动剧烈摇晃。

    外面有士兵呼喊:

    “起大风了,加固营寨。”

    他走出大帐,顿感风力明显增大,帐篷被风撕扯着发出砰砰的声音。

    ……

    “总指挥,八成是台风。”

    一名参谋急匆匆赶来,他是浙江人,对于台风的威力太熟悉了。

    “台风一定会伴随大雨吗?”

    “暂时未必!”

    林淮生抬头望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都被风吹跑了。

    他只在一瞬间,

    就下定了决心:

    “回营,擂鼓,升帐。”

    刻钟后,

    所有营级以上军官齐聚中军大帐。

    帐内站不下,许多人只能站在帐外。

    见此状,

    林淮生干脆走出大帐,临时站在大纛车上:

    “天赐良机,天佑吴军,这是老天爷在帮我们。”

    底下的一群军官眼神兴奋。

    望着主帅从卫兵手里接过一杆燧发枪,高高举起,指着药池,大声说道:

    “我军的燧发枪不惧大风,药池里的引火药不会被风吹跑。清军多是火绳枪,药池没盖子,引火药会被大风吹跑,他们的枪打不响。”

    “本帅决定,即刻发起对清军的总攻。”

    “个时辰后全军集结,进攻!进攻!进攻!”

    ……

    各部军官立即或打马或飞跑回营。

    抓紧时间,下令士兵吃饭。

    “快,多去一些人帮厨。”

    伙夫显然不够用,士兵们纷纷加入帮着生火做饭。

    军官们大声呼喊:

    “抢时间,快点做,快点吃。林总指挥有令,上午发起总攻,击溃所有清军。吴军万胜!”

    “多吃点,吃饱了。”

    “每人还需随身携带一顿干粮。”

    所有的大锅全部用上,场面壮观。

    士兵们把一袋袋大米倒入翻滚的沸水中,拿大勺子搅动。

    那些成本不菲的便携军粮再次体现出了他们的价值。

    省时间!

    下锅煮熟了捞出来就能吃。

    数万吴军忙的脚不着地,脚忙,嘴也忙。

    打仗极度消耗脂肪。所以人一定要吃饱,而且要吃肉,肉食耐消化。

    ……

    伙夫们捧着一叠金黄的烤馕,见人就发一张。

    士兵们用刀子把囊割成几块随身携带。

    这种掺入了油盐糖的干饼很耐饥!

    名高举小红旗的骑士在营中纵马狂奔,

    大声吆喝:

    “林总指挥有令,所有士兵务必将皮囊葫芦灌满清水。”

    “林总指挥有令,所有士兵务必随身携带发弹药。”

    “林总指挥有令,磅速射炮务必备齐发炮弹,磅以下其余火炮务必配齐发炮弹,磅炮务必携带发炮弹。放弃重炮。”

    “林总指挥有令,各军团辎重营只许携带枪炮弹药、蓑衣。其余物资一概不要。”

    “军令既出,各部立即执行,违令者斩。”

    ……

    刚下船休整不到半天的郑河安,目瞪口呆。

    望着自己熟悉的搭档苗有林~

    “林总指挥这是打算一把押上全部?”

    “老郑,身体吃的消吧?”

    “放心,照样带头冲锋。”

    第派遣军驻地,

    炮灰们都在忙着胡吃海塞,他们很淡定,把送来的牲畜大卸八块,煮的香喷喷。

    闻讯赶来的军法官大骂:

    “狗曰的,当自己是在吃年夜饭吗?再给你们刻钟,吃不完的就下地狱慢慢吃。”

    众人眼神桀骜。

    然而手里确实是加快了速度。

    张老二和个弟兄嘀咕着:

    “这驴曰的上了战场要是落了单,就顺手弄死他。老子瞅他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

    “嘘。”

    张老大做事更谨慎,连忙示意噤声。

    稀里哗啦,吃肉喝酒。

    三人都是亡命徒性子,漠视生死,包括自己的、别人的~

    ……

    “都带上。”

    张家兄弟错愕的望着面前的油纸布,

    上面摊着短刀、捆的整整齐齐的干肉条、还有止血药,棉纱。

    “老三,你这是?”

    “这一仗不简单,阎王爷要下来收人。”

    “有这么邪性?”

    “有。我仔细打听过了,这次来的兵里面有陛下的御林军。你们见过御林军上战场吗?”

    人默然。

    “大哥,你这套甲不行。跟我走,淘换一套好的。”

    “老三,甲胄兵器要精良,我懂。可是这肉条?真的有必要吗?”张老大尴尬的拍拍塞在腰侧盔甲内的干肉条。

    “信我的!”

    张老三也说不好理由,但是直觉这仗的时间难以预料。

    人顶着几十斤重甲,一旦肚子里没食,心慌手抖,比个小脚娘们好不了多少。

    “大哥,二哥,上阵亲兄弟,千万别打散了。”

    张老大笑了:

    “咱老三现在变得娘们唧唧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以前在武进县的街面厮混,就你胆最大。”

    正在整理盔甲的张老三黑脸微微一红。

    ……

    距离林淮生的“全军出击”命令发出个时辰后,

    吴军倾巢而出,仅仅留下了士兵,加上病号、伤员总计不超过人留守大营。

    清军斥候见状暗叫不好。

    刻钟后,海兰察得知警情,下令清军各部准备应变。

    此时,

    是上午的辰时末。

    “贼兵主力距离大营还有多远?”

    “报都统,半个时辰左右贼步兵必到。”

    没一会,

    福长安也过河赶到。

    碰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海都统,此战全权指挥。本抚台为你擂鼓助战,调度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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