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文官学校如今的正式名称应该叫――吴国文官学校。

    军乐队吹吹打打。

    在侍卫的簇拥下,陛下亲至,一为视察,二为参加结业典礼。

    名学生正式毕业即将奔赴各地上任。

    所有人皆喜气洋洋,互相拱手。

    而新录取的人则羡慕的站在一边望着这些年轻的不像话的“前辈们”。

    他们的心里酸溜溜,腹诽“前辈们”是运气好、命好。

    金灿灿的乌纱帽稳稳地落在头顶。

    分配出去,全是实缺!

    以后大吴代伪清,这帮人的仕途之光明简直不敢想。

    ……

    “毕业生按照花名册,逐个上台。”

    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学生们,听到侍卫报名字就赶紧上台。

    从陛下手里接过毕业件套:

    毕业证书、官印、报道凭证、佩剑、手枪,还有一个铜碗~

    前面样挺正常,最后样比较费解。

    毕业生们接过礼物单膝跪地高呼万岁,然后退下。

    这一环节持续了半个时辰。

    之后,

    李郁又发表了祝词,无非是劝慰、勉励、警诫。在众人听来也没什么新意。

    “老顾,这铜碗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陛下怕我们路上吃饭没家伙什,盛饭的吧?”

    旁边大龄新生听见了,差点笑喷。

    凑过来低声说道:

    “诸位前辈,陛下的寓意很深啊,从此以后你们就捧上了摔不烂的饭碗。铜,古代又称作金。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捧上了金饭碗。”

    毕业一个碗~

    ……

    毕业生和新生们进行了简单交割。

    交割打扫干净的寝室,交换一些用不上的人用品还有在此读书的心得,以及附近哪片的枇杷杨梅好吃。

    “听说东山还有很多学校?”

    “对,不过我得提醒你啊,有两个学校不能惹。”

    “哪个?”

    “士官学校,全员暴力男。还有文学院,现在改名了,叫新闻学校。”

    “新闻学校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会颠倒黑白,在背后编排你。如果你不想苏州府百姓都知道你的大名的话,最好离他们远点。”

    最后,

    有毕业生好心提醒:

    “赶紧准备好学费,咱这的学费可贵。年两!”

    “啊?”

    有一半的新生炸了锅,亚历山大。

    不过,很快他们就释然了。

    府城有家“四海票号”可以借贷,利息厘。

    李郁没打算免除学费。

    除了军校,其余所有学校一概要收取学费,而且不菲。

    虽然有人劝谏如此不太体面,可李郁不打算“慷慨”,坚持要把收费执行下去,以成惯例。

    ……

    而四海票号,就是他新成立的一家规模尚小的票号。

    票号大掌柜如今也换了个古怪的名字,叫经理。

    第任经理是前“天成元票号南方掌柜”刘金鑫,副经理是从财税署调来的人。

    因为规模小,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刘金鑫牵头,

    带领麾下的原天成元票号骨干奉命编纂一本“票号行业教科书”,将晋商的票号规则、常识全部落在纸上。

    经过筛选增减后作为“吴国财会学校”的教科书。

    财会学校、卫生学校、技工学校、水师学校、船舶学校等等一系列已经成立或者即将成立的学校,目前最大的困难不是招收学员~

    而是忙着编纂教科书。

    从零开始采访专业人员,总结经验,逐渐填充教科书内容。

    授课教师除了少部分专职教师,大部分是一线人员,从署长到技工,类似医学院的培养体系。

    教育,乃百年大计。

    为此,

    李郁又成立了教育署、科技署和卫生署在同一大院内办公。

    暂不设大臣。

    待时机成熟,再设一教育大臣总管科教文卫。

    ……

    这些学生,或乘船或坐马车去各地赴任。

    其中有人乘船前去江西。

    “诸位大人,我吴国的第军团正在攻略江西。新占州县亟需恢复秩序。就看你们的了。”

    “少尉放心。”

    第军团派来了名少尉,名士兵随船,负责将这些学生安全护送至南昌城。

    之后,他们将跟随大军一起行动。

    军旗插到哪儿,他们就进驻哪儿的衙门。

    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吴国的各项制度执行到位,实现对地方的深度掌控。

    苏松常,杭嘉湖这些腹心区域不设兵判。

    而江西所有州县必设兵判。

    陛下准许每县视情况招募到人不等的民壮,粮饷本县负责,武器由陆军部划拨。

    民壮是临时的,无固定期限。

    各县的巡警是固定的,理论上可以干一辈子,由朝廷发一辈子的饷。

    所以,民壮可以随便招。

    巡警需要精挑细选,要忠诚要强壮。

    ……

    南昌城从白天到黑夜,喧闹无比。

    城内百姓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长期征战,或逃亡或死亡了。

    兵灾猛于虎~

    如今,进驻了第军团万人,轻骑兵军团骑兵,第派遣军人。

    船队来往络绎不绝。

    有江南运来的武器弹药,有皖南赣北运来的粮食。

    苗有林站在城墙上,志得意满。

    对着一众不甚熟悉的尉官讲话。

    “本官苗有林,先前执掌第军团,老实说,第军团很能打,战场刺刀见红,从来不怵敌人。”

    “但是本官相信,第军团更能打!”

    众尉官抬头,注视着这位新主官。

    ……

    苗有林狡黠一笑:

    “老子也是穷苦人出身,种过田,进过山。山里人苦啊,缓坡上的土层就一巴掌厚,你不能深刨,底下都是石头,只能广种薄收。江南那地方一亩田轻松打五六百斤粮,山里只能打一二百斤。”

    众人纷纷点头,

    第军团多是矿工山民,感同身受。

    “收成差也就算了,老天爷还时不时给你添点恶心。山体滑坡,收成没了。来群野猪,收成又没了。”

    “种地养活不了一家人。我们就只能去做矿工,去炸矿,去钻洞。挖矿的日子想必我不说大家也清楚,打仗死了还有个全尸,挖矿死了,尸骸都没人收。”

    “咱们山里人日子过的苦啊。”

    苗有林说到此处,眼眶甚至有些微红。

    众尉官也跟着擦眼泪~

    一下子,主官和底下骨干军官的距离就拉近了。

    关键词――自己人!

    ……

    苗有林见火候已熟,突然手指向南方:

    “陛下圣明,给了我们翻身的机会。江西战场就是我们的良田,我们的富矿。”() ()

    “跟着本官以最迅猛的速度打下鄱阳湖平原,打下赣江平原,一路给我冲到大庾岭,拿下梅关。军功、赏银在等着们。”

    苗有林猛地抽出佩剑,周围的数十人齐刷刷跟着抽出佩剑。

    阳光下,

    几十把佩剑寒光闪闪。

    “打下江西,剑指广东。杀,杀,杀!”

    ……

    轻骑兵军团依旧驻扎在南昌城,没有南下。

    攻略江西,动用骑兵的意义不大。

    不如留守南昌,预防湖北清军重兵,亦可随时支援九江。

    日后,

    吴军抵达瑞州府城下。

    瑞州知府是个满人,骄横顽固,摆出了死战到底的姿态。

    城墙加固过,城内增加了多处环绕壕沟和陷坑,即使城墙被轰塌也能抵御一阵子。

    守军余人,绿营为主,衙役民壮占据成。

    弓箭、火绳枪的数量不在少数。

    另外动员了上万青壮守城,准备了大量火油,必要时以火墙拒兵。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是,小的以性命担保。”

    瑞州府的一名士绅派管家潜逃出城提供了城防情报。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破城后,你家主子的全家性命财产可保。”

    “谢大人。”

    ……

    管家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

    他的主子判断吴军一旦卷土重来,必然势如破竹,江西是肯定要归吴的。

    两湖、广东也危如累卵。

    南北朝的概率至少有成。

    那满人知府守城意志又颇为坚决,死扛着不降。在这种情况下,王师的伤亡可能不会太少。

    城破之后,王师震怒,万一屠个城泄愤~

    熟读历史的士绅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仁义之师。

    即使吴军之前风评不错,但这并不能掩盖改朝换代的酷烈。

    以前兵少地寡,需要招揽人心。

    如今那吴国气候已成,在江北围歼了清廷主力,攻守易形矣。

    在南方,

    除了西南诸省武德充沛,驻防八旗、绿营、土司兵联手或有拉锯的实力。其余省份都没有希望~

    ……

    “都说说,有什么办法迅速破城?”

    有一准尉单膝跪地:

    “末将代人挖矿,可以挖个地道,将火药精准的堆到城墙中线下。”

    “你需要多少火药?”

    “斤。”

    “这么少,能炸塌吗?”

    “肯定够,我在矿上炸惯了。火药用多了,矿主要打人的。”

    准尉说的信心满满,

    他当矿工时,亲手参与了几十次爆破。

    “好,此事若成,本官保举你升少尉。”

    秋末冬初,

    地下水位低,土层结实。

    挖矿洞是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儿。

    判断地洞的深度、宽度、高度、延伸方向,全凭借经验。

    ……

    掘进时,人一组,

    人在前掘进,人负责爬行运出泥土,人在地面接应。

    吴军弄出了很多假动作,搞的锣鼓喧天,人喊马嘶,不时还有冷枪冷炮遮掩挖掘地洞的动静。

    瑞州知府哈同,忠诚无暇,然战场经验差了些。

    他生在广州满城,从小到大没见过真正的战争。

    因广东和江西的商业来往向来频繁,

    成年后,借祖先恩荫谋取了瑞州知府一职。

    巡视城墙完毕,

    他又开始苦读那本兵书,南宋善守城的文臣陈规所著的《靖康朝野佥言后序》、《守城机要》。

    哈同每读到关键处,立马手书纸条令人照办。

    ……

    没办法,

    从他爹那一辈开始,就没摸过几次兵器,广州满人素来以儒雅为豪。

    吟诗作赋,八股文章,哈同都是好手。

    他那一笔瘦金体甚至有分宋徽宗的神韵。

    如果天下太平,他本该这样潇洒顺利的过完一生。

    瑞州兵丁皆以为知府大人是个沙场老将,一道道命令井然有序,而且颇有章法。

    却不知是“赶鸭子上架”,抄书守城。

    哈同除了巡视城防,其余时间都在疯狂翻书。

    数百前年的先人智慧令他拍案叫绝。

    “陈兄,真乃大才也。”

    “若是宋廷多一些像他这样的文武全才,何惧女真蛮兵。”

    旁边的侍妾听了,瞪大了眼睛。

    “相公,这可不能乱说,犯忌讳的。”

    哈同眼睛不移,翻到下一页:

    “无妨,当今皇上亲口御批,宋乃唯一正朔,辽金不可争其辉。我旗人人人敬佩岳武穆~”

    ……

    “相公,吃些酒饭吧。”

    “放这吧。如若城破,你欲如何自处?”

    侍妾脸色灰暗,不知如何回答。

    哈同叹了一口气,从木匣子里掏出颗药丸:

    “此乃剧毒,万一城破你可速速服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身死事小,失节事大。”

    屋内安静,

    哈同又连翻数页,

    突然,他面如死灰,手指剧烈的哆嗦起来:

    “穴地攻城法~”

    “坏了,城外的情形和这书里讲的一模一样。贼人必定在挖地道~”

    哈同举着书,冲出府邸。

    “埋缸,听声。”

    “全城悬赏,寻找贼人地道。”

    ……

    城中乱成一团,折腾了半个时辰。

    终于有兵丁兴奋大喊:

    “听见贼兵在挖地道的声音了。就是辨不清方向。”

    哈同连忙翻书,寻求先人的智慧。

    “缸定位,快,快照办。”

    城外,

    几个泥猴般的士兵爬出地道。

    “总指挥,准备完毕,可以爆破。”

    “点火吧。”

    引信呲呲,火星很快缩进洞内。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

    大约百十息后,

    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被密封在棺材内的火药被引燃,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上喷出。

    矿工们在长期的爆破工作中对于定向爆破产生了模糊的直觉,应用在了此处。

    瑞州城墙颤抖倒塌,黑烟滚滚。

    方圆几十丈被爆炸波殃及。

    城墙被炸塌,城内壕沟被填平,周围的拒马鹿寨被抛出去老远。

    门火炮被掀翻在地。

    上百人被埋在废墟内,还有数十人被震的口鼻出血倒地抽搐。

    当然,这是因为瑞州只是区区府城,城墙厚度有限。

    若换成江宁、西安这种天下坚城,哪怕是长沙武昌一类的省城,双倍的火药都炸不出这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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