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吴军在各要道,燃起篝火提供照明。

    同时将城墙上的火炮转移方向,对准城内。

    个营默默的在城墙上待了夜,接收了前来投诚的士绅家,文武官吏人。

    太阳初升,

    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中尉揉了揉熬的通红的眼珠子,抽出佩剑:

    “个营留守,个营随本官下城,迅速控制衙署、府库、兵营,搜捕漏网官绅。”

    知府衙门一片狼藉。

    昨夜,临江知府拉上了侍妾、孩子,服毒自尽~

    临死前,

    把衙门的来往公文、案牍文册堆起来,放一把火烧了,院子里满是随风飘扬的灰烬。

    还在白墙上留下了一首绝命诗,痛骂吴军,遥表忠心。

    ……

    中尉骂骂咧咧,很是不爽。

    可没什么办法惩罚死人。

    随军的军法官拄着木棍来了,这几天连续高强度行军,体能几乎崩溃,后来坐在骡子背上让士兵牵着跑。

    第军团士兵的体能,令人刮目相看。

    军法官剧烈咳嗽了一阵,然后虚弱地询问跪在地上的仆人:

    “临江知府,籍贯何地,可有家眷?”

    “回将军,我家主人籍贯直隶保定,代为官,乃是当地大族。未出五服族人的就有人在清廷做官。大少爷在老家,第一次参加直隶乡试就中了,第名。”

    军法官玩味的打量着这个“话多的”仆人,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怀恨在心了?”

    “是。主子明明知道我喜欢府中的一丫鬟,却把她强行占有了,让奴才每日瞧着,心里好似油煎。”

    军法官找了张凳子坐下,低声说道:

    “想报复吗?“

    “别怕,说真心话。“

    ……

    仆人犹豫了半天,眼神有点狠毒:

    “想!”

    “好,我成全你。待会放你走,你去长沙府告诉清廷,你家主人想弃暗投明,但是开出的价码太高,最后两方没谈妥。我军一怒之下直接攻城,你主人无奈之下只能投火自尽了。”

    军法官显然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又教唆道:

    “你去他的书房找找,想必平时会有一些狂悖诗词吧?文字狱,能理解伐?”

    仆人抬头,欣喜若狂:

    “谢大人,小的懂,小的亲眼见他办过桩诗词冤狱~”

    军法官如释重负,往里面一指:

    “还不快去?”

    “是,是。”

    ……

    仆人连滚带爬,从书房里找出了几本书、一叠纸。

    叩首后,被允许离开~

    临走前,

    军法官还意味深长的说:

    “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若是咬不死这一大家子,反过来,人家想捏死你易如反掌。”

    仆人瞬间打了个寒战,咬牙道:

    “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咬死不松口。”

    望着这个小人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口,军法官才摇摇头,拄着拐去寻中尉商议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

    府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几十名俘虏被押到此处,或面如死灰,或痛哭流涕,或眼神呆滞。

    其中有府城的官吏、有顽固士绅,还有绿营的主要将佐。

    “瞄准~”

    丈外,一排士兵齐刷刷的举起燧发枪。

    “射击。”

    硝烟散尽,现场血腥味浓重。

    士兵们在尸体附近张贴了一张大红纸,上面宣布了“吴军进城,清算罪大恶极之辈,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影响云云。”

    大队人马吃饱喝,次日开拔,继续南下。

    仅留下名士兵和名文官留守。

    这一次,

    他们征走了全城所有的大牲口,给士兵代步。

    下一站――吉安府。

    ……

    进攻抚州府的西路军不太顺利,此城被赣南总兵马忠义经营许久,不太好偷。

    最终,

    磨蹭了天,爆破炸开了城墙。

    浪费了千余斤火药,指挥官黑了脸。

    绿营兵的抵抗意志就像鄱阳湖的湖水。

    涨起来时水淹百里,挺吓人的。

    跌下去时一溃千里,一片狼藉。

    入城后,

    仅仅抵抗了刻钟不到,守军就投降了。

    俘虏余人,以及余名地方官吏。

    “中尉,怎么办?”

    “全部集中到瓮城。”

    抚州府的瓮城还是马忠义在的时候督促修建的。

    俘虏们望着居高临下的吴军士兵,吓疯了,有的哭喊有的求饶。

    这是要杀俘的前奏啊~

    ……

    “绿营俘虏弟兄们都听好了。想活命的人,就必须手里有刀,刀上有血。”

    说着,

    就有士兵抬着筐子往下倾倒刀剑。

    瓮城当中的俘虏们愣住了,鸦雀无声。

    砰~

    一声枪响,城墙垛口传来怒吼声:

    “本官倒数下,再不动手就全部杀光。预备~”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压下,朝向瓮城内。

    瞬间,

    俘虏们冲向城墙根抢着捡起刀剑,砍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

    吴军士兵们很平静,眼里并无不忍。

    因为他们多数来自浙南,多数在矿里做过工。

    矿区每有乱子,矿主请来的绿营兵们就是这样杀人的,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因为矿工力气大,敢玩命。

    所以绿营兵们尽量扬长避短,远远的放铳放箭~

    减丁是清廷地方官府常用的一种方式。

    一来以鲜血震慑活人,二则可以减少吃饭的嘴。

    ……

    浙南的地形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七山一水两分田。

    台州、温州、衢州、处州、金华府的粮食不能自足。

    世人皆以为江浙富庶。

    实际上浙南、苏北是一对难兄难弟,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生存环境堪称恶劣。

    直到世纪中后期,

    数百万民夫战天斗地,用人力挖出了里的苏北灌溉总渠,让淮河水和洪泽湖水奔流入海,苏北才真正实现了沃野千里。

    而浙南和福建类似,山多。

    所以在农业社会注定无法翻身。

    商业兴盛,浙南才能翻身。

    ……

    世纪,

    义乌没有小商品,但盛产武德充沛的矿工!

    温州没有皮革厂,倒是在山里活跃着很多的“小规模创业人士”。

    总之,

    在李郁眼里,这是一片生机勃勃,颇有潜力的热土。

    每次募兵,

    告示上午贴出,下午招满。

    李郁对江苏人的冒险精神一点不抱希望。江苏老乡们从骨子里讨厌风险,特别讨厌。

    浙江老乡眉清目秀,热爱冒险,很有精神。

    当然了,

    其实福建老乡更有冒险精神,他们的人生理想就是“赚大钱,起大屋,建祠堂,娶一堆生一堆”。

    只是吴国战略暂不取福建,故不作指望。

    ……

    瓮城的厮杀逐渐结束。

    血腥味浓重,站立的人已经不足原来的成。() ()

    剩下来的人各自警惕的拉开距离,手持染血刀剑,背靠城墙站立。

    城门,再次缓缓打开。

    “弃械,抱头,一个个排好队走出来。”

    豺狼虎豹们老实照办了。

    “清点人数。”

    “人。”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了。本官宣布,你们全部编入第派遣军序列。”

    俘虏们如释重负,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一碗清水,两个窝头。

    吃不饱也是一种防御手段。

    直到他们被第派遣军那帮变态接收,被训练,被殴打,被辱骂。

    能忍下来,然后打一场仗后就能加入老兵序列,重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经典古训。

    ……

    临江府,峡江县。

    城门紧闭,守军脸色晦暗、如丧考妣。

    城外,

    吴军正在过兵,大摇大摆。

    名士兵扛着旗帜,走到距离城墙里外,用力的把旗杆戳入泥土。

    对着城墙大声吼道:

    “王师攻略江西,旬日即取全省。给你们点时间准备,投降可生,不降必死。告诉你们,整个江西都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忙的很,回过头来就收拾你们。”

    “此旗若倒,全城皆斩。”

    士兵嚣张的重复喊话遍,用石头压了一封书信,然后离开。

    知县扶着垛口,脖子伸的老长。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他们就不怕被人截断粮道吗?哪儿有这样打仗的?绕城冒进?”

    ……

    县丞略懂军事,苦笑道:

    “县尊,人家不是不懂,是太懂了。怕是江西真的没有朝廷的一兵一卒了。”

    “赣南镇不是有很多兵吗?还有蒙八旗骑兵。”

    县丞见四周无人,低声耳语:

    “好教县尊老爷知道。马总戎虽兼了藩台,可压根没打算死守城池。人家在吉安、赣州拼命的钻山洞呢。”

    “他,他想干什么?”

    “下官有个老乡在赣州做通判。他来信说马总戎压根不想守城,从夏天开始就忙着往山里转移金银铜铁、粮草布匹。依托山势狂修军寨,个个屯兵屯粮。赣州城外一寸壕沟都没挖,这哪儿是守城的打算?”

    知县的脸都绿了,哆嗦着指着南边:

    “他,他马忠义难道不知道我大清失城必斩的规矩吗?”

    通判眼神飘忽:

    “江北大营没了,扬州城也陷了,索伦兵也没制的住吴贼,还殁了海兰察海都统。怕是,怕是~”

    ……

    俩人站在城头,相视无言。

    县城内共计名经制之兵,另有凑数的衙役民壮人。

    谁有胆子出城?

    出城了又能干什么?劫粮道吗?人家压根没有粮道。

    先锋沿途就食于民。

    有银子就买,没银子就直接征。

    要知道在没有天灾前提下,江西不仅不缺粮食,甚至有余力供应广东福建。

    在纯农业时代,江西条件优越。

    打粮食真的多~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

    赣江南支流和珠江北支流之间有一段里长的道路:赣粤古道。

    又被称为“盐粮古道”。

    广东人拿富余的盐换江西人富余的粮食。

    ……

    粤赣古道上有个关键的关卡――梅关。

    江西布政使兼赣南镇总兵马忠义之心腹家奴,已抬旗的刘路,此刻就在梅关视察~

    虽是奴才,出去了就是主子。

    梅关附近的云封寺内,香火缭绕。

    一群绿营将官单膝跪地迎接这位傲慢的刘管家。

    “起来吧,都说说梅关近日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回刘管家,一切正常。只是这一年商队大幅减少,逃难的百姓逐日增多。”

    刘路不悦:

    “当差的时候称职务,什么管家?”

    “是是,刘大人。”

    “嗯,这就对了嘛。继续说?”

    “我部加固了梅关关防,在山顶布置了红衣大炮门,固若金汤。”

    刘路厌恶的看了游击一眼,训斥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固若金汤?山海关都没挡住咱八旗的爷们,区区一个梅关也敢称雄?”

    游击语塞,

    心里把这狗曰的怼了一百遍。

    ……

    刘路掏出一张纸扔给游击:

    “自己看吧。”

    “啊?放弃梅关?不可,万万不可啊。”

    砰,刘路拍案而起。

    一巴掌扇过去~

    “你踏马的一个区区游击,也敢妄言战略?”

    周围绿营兵敢怒不敢言,皆心中愤恨。

    游击捂着嘴含糊不清道:

    “末将听令。”

    于是,人的守军奉命放弃梅关,向赣州府报道。

    ……

    守军的大规模撤离,立刻引起了梅关监督贵五爷的不安。

    自从广州执行海禁令后,梅关的厘税收入就一落千丈。

    原本出口海外的丝绸、茶叶、瓷器的成会经过此关入粤,商队南下,规模好似朝圣。

    被李郁一番操盘,

    成功的降到了冰点,商队不能说一点没有,只能说真的就一点点。

    “刘管家,你,你怎么把兵撤了?梅关怎么办?”

    “奉主子手令,江西匪情猖獗,吴贼来势汹汹,审时度势,决定聚兵守赣州。赣州不失,梅关自然安全。赣州若失,梅关照样守不住。”

    关监督贵五爷瞬间语塞,愣了好一会,才问道:

    “可梅关毕竟是岭南第雄关,就这么放弃?”

    刘路拉着贵五到佛堂,低声私聊。

    “五爷,你我都是做奴才的,有些话可以直说。”

    “老刘你说吧。”

    “你去找广东方面调兵接防。梅关若破,贼兵立马长驱直入广东。谁得利,谁拼命,广东人应该担负起此关的防务!”

    贵五愣了一天,长叹一声,跺脚离开。

    ……

    刘路望着贵五肥硕的背影,讥讽道:

    “都是做奴才的,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刘爷?”

    当天傍晚,

    他夜宿云封寺,与和尚们坐而论道。

    还施舍了两银票求了个长明灯。

    住持很感动,

    许诺为刘路病死的爹做场水陆法事。

    突然,

    有随从进来耳语:

    “刘爷,来了。”

    “好。”

    刘路出了大雄宝殿,快步隐入林中黑暗处。

    名精悍的汉子打着火把,齐刷刷跪地:

    “拜见刘大人。”

    “起来吧,都准备妥了?”

    “妥了。”

    “做的干净点,嘴都严实点。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

    ……

    刻钟后,

    数百名身穿红衣黑裤的汉子打着“吴”字大旗越过梅关,踏上了广东的地界。

    当晚,南雄府北部家士绅被洗劫一空。

    位于河边的一处仓库,里面存有余万两梅关厘税,也被洗劫一空~

    银库看守兵丁百余人见到“吴”旗和红黑军服,未战即溃~

    广东震惊:

    吴贼入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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