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的几个中年男人,都长着一副普通的面貌,属于在人堆里也找不出特点的,他们当中率先说话的是村长。

    楚与寒估计要是情况不妙,她冲过去,能抢到旗杆棍的可能性。

    江一栩说:“是很久没回来。”

    村长说:“那就更要来见一见河神了,你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回来一次,再过多些日子,成鑫那孩子怕是要撑不住了。”他说话的时候神情舒展,俨然一副正常人的言行举止。

    但最后一句话,说着那个孩子要撑不住时,可是傲慢又恶意。

    楚与寒很明白,供奉里面这东西的人,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江一栩回绝说:“下次吧。”

    村长开始打量起一旁的楚与寒,那股视线阴湿寒冷,更何况楚与寒看状况也知道这村长怕是要拿她做文章了,她烦躁地朝那边翻了个白眼,嘴角拉紧:“你们这的神还挺小气的,别人进不得,自己人出不去。还是说其实是你们鸡毛当令箭使得顺。”

    这话摆明了在说村长一行人故意刁难他们,江一栩也适时应和:“河神可没有定下这么多规矩吧。”

    楚与寒说:“哦,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这样败坏河神的形象,你们还有良心睡得着吗?”楚与寒不信这东西,甚至觉得这东西邪性的很,但这并不妨碍她用来含沙射影,而且看那群人吃瘪,还挺好笑的。

    江一栩说:“河神又说不了话,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本村村民里。”

    楚与寒说:“那也太坏了吧,我要是河神我就不保佑这种假传圣旨的人。”

    见她们二人一唱一和,村长的脸色越发可怖,眼神不善,沉着声道:“你对河神不尊敬。”

    这个“你”单单指的是楚与寒。

    他这话一出,好几个村民从他身后走来,大有一副要把他们包围起来的架势。村长指着门外边说:“牙尖嘴利,河神不喜欢也不会欢迎你这样的人。”

    楚与寒心想祂是什么东西我还用得着祂喜不喜欢?

    她正要说些什么反驳,却听江一栩说道:“喜欢的。”硬是把在场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空气一度凝固。

    江一栩接着说:“照常开始吧。”他冷着一张脸,让村民们继续仪式,村长和几个老人在一旁不知说些什么,古怪的眼神就没少传过来,尽管有江一栩挡着,楚与寒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打量的目光,她忍无可忍。

    楚与寒一步跨前,踏出江一栩的保护范围,直向那伙人的方向抖了个横向向下的中指。

    “你这……”当即有老人受不住要出声时,反而是村长拦着了他,眼神示意了一番后又投入讨论。

    这下子楚与寒是确定了,在这群老登里,江一栩的话还是起作用的,她不禁越发好奇起来自家丈夫在村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听他话但关系又不和谐。

    以及,她趁着没人再盯着这边,跟江一栩说悄悄话:“喂,你下次还是别装河神说话了,那句喜欢听着还怪恶心的。”

    江一栩:“啊?会吗,恶心吗?”他看起来有点震惊挫败。

    楚与寒便安慰他说:“不是说你啦,是刚才那句,那老登说河神不会欢迎我那句,我本来想骂回去的,你就说了会喜欢的。嗯……上下句听着很奇怪吧,被河神喜欢那不是很猎奇吗。”

    而且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正经河神……楚与寒忍下了这句吐槽。

    因为江一栩现在看起来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是一脸空白,喃喃道:“很……猎奇吗……?”

    楚与寒状似思考道:“主要是两句话里的'喜欢'代指的不是一个意思,那老头说的是人际交往或者神明对世人的喜爱那种普遍的喜欢,可你说的'喜欢'听上去就好像是指爱情之间的喜欢。难不成是帅哥说话会对词义解读会有影响?算了,问题不大。”

    那边的谈论也结束了,村长那伙人甚至不再理会楚与寒和江一栩,直走向庙里,里面的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村长不再阻挠,楚与寒也知道见好就收,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跟村长发生争执,她特意在门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一心一意用手机拍下村民们祭拜的画面,时刻做好抓捕异象的准备。

    参与拜祭的村民大概有三四十人,先前在街道上,她们只敢在后面悄悄跟着,现在都站在灯光下了,楚与寒才发现这里全是男的。

    一看就是那种封建至极,又迷信又重男轻女的村子。

    只是拜祭过程令她大为失望,全程看下来竟然还挺正常的。

    楚与寒看着村民们开始收拾起神台上的贡品和叠成太阳花状的纸钱堆们,像是结局了,她感觉这一天下来就这样结束了,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江一栩悄悄拉过她,说:“等会儿那些东西还要处理。”

    越是往外走,水声越明显,江一栩带着楚与寒来到河神庙后,原来那里离河边的护栏不过是十米远,他说:“等下他们收起来的贡品和纸钱都需要扔到河里,这才算是完成拜祭。”

    他说起祭品一事,楚与寒也想起一件事情,她问:“那之前那些人放在门口的那篮子东西呢,不需要扔下去吗?”

    “他们的不用。”

    这句话听在楚与寒耳里,理解成也是只有本村村民才需要这样做。真是奇怪的规则,明明整个小镇都被控制着,好像问题的核心出在小江村身上。

    “但是看起来对河流生态很不友好啊,这不是等于往河里丢垃圾吗,过一次节就丢好几十份下去。”

    河神庙后没有安装电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庙里的电灯,因此他们所站的地方昏暗又孤寂。

    直到那些村民在一旁的杂物间拖出两台室外用的打光灯,插上排插通电,一时间整个空地都照的一清二楚。楚与寒在强光亮那一瞬间敏感地眯起眼睛,适应后才见铁质护栏的边上原来还有一张小小的案台。

    那些村民也当做没有看见楚与寒二人,只沉默地排着队上前,在案桌前对着河流拜三拜,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说完后便做着扔东西下河的机械动作,可奇怪的是,扔下去的贡品竟是浮在河面上。

    第一个上前的人是村长,他手里的花篮和红布包裹已经投下河了,可东西离奇地浮在河面上。

    这意味着他们的神明拒绝了他们的贡品。

    村长颜色不悦地看向楚与寒,说:“河神拒绝了我们的贡品。”

    楚与寒一看这么不科学的画面,先拍下来了,一边回应着村长的话:“也许是你送的东西不够格吧,谁知道呢。”

    村长说:“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外人进来后,河神就不收了,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我的问题吗?”

    一时间矛盾又尖锐起来,楚与寒各个角度都拍好后,收起手机说:“你扔的,祂不收,怎么成了我的问题了。你拿个石头给我信不信石头沉了你的也不沉。”

    村长看着河面漂浮的祭品和纸钱,忽然呵呵冷笑了几声:“不用石头,就拿我们的祭品吧,你要是能把我们的祭品顺利送给河神,就证明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冒犯了河神。”

    楚与寒:“搞半天,你自己不行的问题为什么要我来自证。”

    更何况楚与寒可不想碰他们的祭品,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碰了搞不好就会触犯“规则”。

    听到明确的拒绝,三四十号村民自发开始向里靠拢,形成一股压迫感,江一栩维护着楚与寒退无可退,只得逐步靠近栏杆,河水急流声越发刺耳。

    楚与寒看着这不妙的局势,背靠上生锈的铁栏杆,腰部悬空的感觉令人不爽,江一栩把她挡在身后,虽是呈保护姿态,但她现在并不喜欢被保护的感觉,像一堵墙闷着似的。

    她看向村长说:“你不是这么玩不起吧。”

    村长说:“玩不玩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

    江一栩抢先说:“祭品我放。”

    村长却笑了,说:“你要自己给自己上供吗。你要替她的话,得要跳下去才行。”

    楚与寒说:“你什么意思?”

    村长说:“你投放贡品,或者江一栩跳下去,来选一个吧。”

    投放贡品是不可能的选项,但要丈夫跳下河里,楚与寒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江一栩说:“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村长说:“是你要把我们逼成这样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要怪就怪规则的不公平!”

    他们说的话已经超出楚与寒的理解范围了,她不清楚江一栩和小江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她打断二人逐渐走向诡异的对话,把话题拉回到现实中:“你要我来证明河神不收你贡品不是我的问题是吧,你们的贡品我不碰,你们不是很虔诚吗,把精心准备的贡品交给一个外人处理,不合规矩吧。”

    村长听闻若有所思,楚与寒紧接着输出:“也不是非要贡品才能证明吧,这里随便给我一样东西,只要它沉下去不就好了吗。”

    村长招手唤来身边一位年轻人,吩咐他去工具房拿来一把斧头。

    不多时那人回来了,手上拿着的斧头还沾这斑斑点点,黑红色的,离远就闻着一股血腥臭味。

    铁斧刃面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村长接过铁斧,放在手里掂量,笑着说:“你想知道这把斧头砍过什么东西吗?”

    楚与寒不出声,村长也不给拖延时间的机会,他走到江一栩身侧,在江一栩的凝视下把斧头向前一递——楚与寒单手接过之际,村长发狂似的把楚与寒撞落她身后的河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楚与寒看到的是江一栩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下来,以及岸上一脸得意阴狠的村长。

    毫无疑问,村长的意图从来都是令江一栩跳下去。

    “你条老柴诈我?!”——在落入冰冷的河水之际,楚与寒轮着铁斧就是朝村长的头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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