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查，重写。”
陈部长轻描淡写地给楚与寒初次任务判下死刑。
“为什么？我这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就是有鬼在那，已经调查清楚了！”楚与寒不服气的很，直皱眼眉，要知道她昨晚在车厢睡得腰酸背疼，两三点才入睡，早上七点多又被上班族的车经过吵醒，眼睛下面顶着两个黑圈圈不说，精神也不大好。
当她自信满满地敲门进来交调查表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什么问题。
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仅有四样东西：钢笔、发财树、台历，以及楚与寒交的表格，陈部长双手交叠着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时候法令纹显得不近人情，语气却是松弛随和，好像也没多大事一样说：“小妹妹，你不会以为做调查员就是到点了熬一熬夜，见到有鬼就写下来有鬼两个字，没有鬼就打道回府随便写点东西来应付上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家做少奶奶吧，你连心态都没摆正，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对于已经二十八岁的人来说，这一声“小妹妹”在楚与寒耳中听着可是特别刺耳了，充满嘲讽，说得好像她是什么天真无知小女孩似的，可她撇了撇嘴，发现还真是无话可说——因为她昨天晚上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天真，就是这么无知，这实在是被说到点子上了，打蛇打七寸，完全无可反驳。
“……那我要做什么？”楚与寒说这话的时候，底气都减半了。
“首先，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陈部长忽然抛出一个新问题，这又是打得楚与寒猝不及防。
“呃……没有。”楚与寒有点心虚，按理来说她是洗漱过了才出的门，还喷了香水，而且喝的红酒度数低，也不可能还有味道吧，也不知陈妙怎么一说就猜中她喝酒了。
陈妙，即是陈部长，上回进来的时候楚与寒没留意便就跟着何孟怀进来了，这会儿她是自己一个人上来的才见门口上的铭牌写着陈部长的名字。
只可惜心虚终究是没能好好遮掩，这一张口的迟疑就出卖她了。
怎么说都少不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陈妙点头:“喝酒会影响判断，红酒也是，按照规定来说连菠萝啤都不行。”她这样子倒也不像是有意要责怪楚与寒，相比起来更像是善意提点。
“好吧，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带酒过去。”这楚与寒得承认，自己带着无所谓的心态办事，员工手册没有仔细看，工作时候不能喝酒基本是所有成年人的共识了，可她总以为没事或者不碍事，说到底还是如陈妙说的那样，心态没摆正。
陈妙听了后忽地笑了一声，在这原本算得上严肃的氛围里增添了一丝轻松，她眯长眼睛，眼尾捎上精光:“哈，你最好是。”
楚与寒连忙保证自己一定。
陈妙接着说，调查员的工作可不是找找能不能见鬼这种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不至于挤压着一大堆待评估申请了。
在三个步骤里，楚与寒只做到了第一点的初步判断。
第二点，规则。
灵体出现，科学的定论是不稳定的磁场令空间链接上其他纬度，原本三维世界内的法则是不允许其它纬度的存在出现，人死后身体留存不住灵魂，根本不可能在三维内的物质法则下出现。
对于法则这个玄之又玄的说法，陈妙用了一个比方:“人不会对没有认知和概念的东西产生解读和信息，你能看到的，都是大脑能处理的信息，你看到的水之所以是水，那是因为法则之下它就是这样，规则决定了水在什么条件下变成什么状态，以及能够怎样，又不能怎样，它都离不开法则和规则圈定的范围。磁场的变化固然是影响到了法则，那么法则改变了，法则之下的规则相应也会改变。”
楚与寒唔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活生生地用表情告诉陈妙，她不懂，全部都不懂，哪里都不懂。
陈妙把已经变成废纸的表格翻了个面，扒开钢笔笔帽，在背面三两下就画了个树状图出来。
她以楚与寒在小江村一行的经历作为解说，当斧头掉入河神庙后的河流中，童话故事里的河神会出现，这里的“河神”是规则显化，它的所有行动都受规则束缚，会因为“斧头”被触发出现，也会判断他人是否诚实后作出相应的“奖励”、“惩罚”。
陈妙这么一说，楚与寒立马就懂了，她好奇说道：“所以调查第二点就是弄清楚那些东西受什么规则影响对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对，差不多。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灵异事件背后都有一个规则显化，这不一定的，只是说灵异背后会存在着不同的规则，祂们依附着这个规则存在。”
楚与寒有些高兴自己能接上话，恨不得全部都搞明白了才好，她催促说着：“那第三点呢。”
陈妙说：“第三点，优先等级评估。”
如同上一点中的提及例子，像是规则显化的假河神那样，本身危险性并不大，因为触发条件比较刁钻，也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会往河里丢斧头，烟头或者空瓶倒是多得很。那么普通人遇上的概率就非常低，用1-10来做优先等级评估的话大概只能有个2或者1。
这个数值需要根据对他人影响来评估，危险性高的，实验室会优先处理，危险性低的可以交给实习生做着也行，或者无限期放任也不会出问题。
“所以你昨晚的表现完全不及格，你找个时间再去吧。”
这后面两个要点说清楚后也特别好懂，楚与寒当即表示没有疑问了，今晚就再出发，争取第二天顺利入职。
只可惜她的安排被准上级给打断了。
陈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楚与寒先不要说话，接着便从容的接起电话，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内容，楚与寒只听见陈妙偶尔会“嗯”一声答应。
这通电话过后，陈妙却一反先前的安排，她手上圆钝的指甲不断碰撞在桌上，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楚与寒不知道这通电话是否与她有关，才让陈妙陷入思考中，又或者这只是公司内部发生了别的状况，这些都难以从陈妙的脸色中看出来。
半晌过后，陈妙放松背部，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侧着头俯视了楚与寒一阵，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
“你先回去吧，晚点我让小何把新的资料带过去给你。”
这最终安排还是下来了，可还是让楚与寒感觉十分奇怪，为什么昨天的考核没有完成，不是今天继续而是安排别的呢？
她也就这么问出来了，意外的是陈妙那苦恼了一瞬的表情。
陈妙有些纠结的看着楚与寒，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这样说着：“山湖区停车场的那个你不用管了，昨天没睡好吧，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我给你安排一个……就在你家附近的吧，那正好有一个也不算难的。”
这既然上级都这么说话了，楚与寒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对于她来说不用再跑去临市也挺好的。楚与寒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反正考核的事情全程都是由陈妙把关，就算楚与寒认为做事儿不要虎头蛇尾，那也轮不到她来过问去向。
在告别过后，楚与寒想着暂时没别的地方可去，自己又困得很，她便直奔家里补眠去了，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后才醒来准备去买菜做饭。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中午时拉上的窗帘导致现在室外阳光透不进来半点，楚与寒醒来后先是窝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待她彻底清醒后才发现怀里的“抱枕”发生了些变化。
首先是颜色变得更白了更盈亮一些，尽管这变化幅度不大，可日夜相对楚与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次就属于直觉范畴了。
楚与寒总感觉今天的江一栩看着要比昨天的江一栩要更加“健康”。
“老公，你是不是吸收了什么能量？”
江一栩闻言，温顺地伸出精神触手摸了摸楚与寒的左手手背，这已经变成他们两人之间的小默契了，是由楚与寒想出来的小方法。
简单的、可以用是/否，有/无，可以/不可以……这一类只有两个选项的问题无需用文字交流，直接选左右手更为直观高效，在楚与寒拍板定下的便是左手表示肯定，右手表示否定。
也许是嫌弃选左右手交流不够清楚，江一栩总是会在这之后继续用文字交流，祂已经主动把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扒拉过来。
江一栩：「昨天去的小区不错，风水挺好的，可以吸收的灵气要多些。」
这下便没有疑问了，楚与寒甚至计划要不要在工作之余安排多几场爬山，好让丈夫像小树苗一样多浇水，多施肥，多晒太阳就会快快“长大”。
这样说起来有些荒诞，楚与寒一天下来总是会被科学和玄幻冲击着，她上午才从陈妙那又听来详细版的科学解释，转头回到家后又在丈夫那看到什么灵气怨气的概念，总感觉挺割裂的，像是一部电影里同时有高科技武器和法力存在。
比之更荒诞的是楚与寒的接受能力，她觉得很离谱的时候，往往下一秒就接受了，感觉两者实际上就是那么一回事……比如说江一栩解释过灵气和怨气本质上都是能量的一种。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对面门的何孟怀在上班前送来新一份资料，楚与寒一看那地址果然很近，这不就他们小区对面过两条街吗？！
陈部长轻描淡写地给楚与寒初次任务判下死刑。
“为什么？我这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就是有鬼在那，已经调查清楚了！”楚与寒不服气的很，直皱眼眉，要知道她昨晚在车厢睡得腰酸背疼，两三点才入睡，早上七点多又被上班族的车经过吵醒，眼睛下面顶着两个黑圈圈不说，精神也不大好。
当她自信满满地敲门进来交调查表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什么问题。
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仅有四样东西：钢笔、发财树、台历，以及楚与寒交的表格，陈部长双手交叠着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时候法令纹显得不近人情，语气却是松弛随和，好像也没多大事一样说：“小妹妹，你不会以为做调查员就是到点了熬一熬夜，见到有鬼就写下来有鬼两个字，没有鬼就打道回府随便写点东西来应付上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家做少奶奶吧，你连心态都没摆正，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对于已经二十八岁的人来说，这一声“小妹妹”在楚与寒耳中听着可是特别刺耳了，充满嘲讽，说得好像她是什么天真无知小女孩似的，可她撇了撇嘴，发现还真是无话可说——因为她昨天晚上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天真，就是这么无知，这实在是被说到点子上了，打蛇打七寸，完全无可反驳。
“……那我要做什么？”楚与寒说这话的时候，底气都减半了。
“首先，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陈部长忽然抛出一个新问题，这又是打得楚与寒猝不及防。
“呃……没有。”楚与寒有点心虚，按理来说她是洗漱过了才出的门，还喷了香水，而且喝的红酒度数低，也不可能还有味道吧，也不知陈妙怎么一说就猜中她喝酒了。
陈妙，即是陈部长，上回进来的时候楚与寒没留意便就跟着何孟怀进来了，这会儿她是自己一个人上来的才见门口上的铭牌写着陈部长的名字。
只可惜心虚终究是没能好好遮掩，这一张口的迟疑就出卖她了。
怎么说都少不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陈妙点头:“喝酒会影响判断，红酒也是，按照规定来说连菠萝啤都不行。”她这样子倒也不像是有意要责怪楚与寒，相比起来更像是善意提点。
“好吧，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带酒过去。”这楚与寒得承认，自己带着无所谓的心态办事，员工手册没有仔细看，工作时候不能喝酒基本是所有成年人的共识了，可她总以为没事或者不碍事，说到底还是如陈妙说的那样，心态没摆正。
陈妙听了后忽地笑了一声，在这原本算得上严肃的氛围里增添了一丝轻松，她眯长眼睛，眼尾捎上精光:“哈，你最好是。”
楚与寒连忙保证自己一定。
陈妙接着说，调查员的工作可不是找找能不能见鬼这种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不至于挤压着一大堆待评估申请了。
在三个步骤里，楚与寒只做到了第一点的初步判断。
第二点，规则。
灵体出现，科学的定论是不稳定的磁场令空间链接上其他纬度，原本三维世界内的法则是不允许其它纬度的存在出现，人死后身体留存不住灵魂，根本不可能在三维内的物质法则下出现。
对于法则这个玄之又玄的说法，陈妙用了一个比方:“人不会对没有认知和概念的东西产生解读和信息，你能看到的，都是大脑能处理的信息，你看到的水之所以是水，那是因为法则之下它就是这样，规则决定了水在什么条件下变成什么状态，以及能够怎样，又不能怎样，它都离不开法则和规则圈定的范围。磁场的变化固然是影响到了法则，那么法则改变了，法则之下的规则相应也会改变。”
楚与寒唔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活生生地用表情告诉陈妙，她不懂，全部都不懂，哪里都不懂。
陈妙把已经变成废纸的表格翻了个面，扒开钢笔笔帽，在背面三两下就画了个树状图出来。
她以楚与寒在小江村一行的经历作为解说，当斧头掉入河神庙后的河流中，童话故事里的河神会出现，这里的“河神”是规则显化，它的所有行动都受规则束缚，会因为“斧头”被触发出现，也会判断他人是否诚实后作出相应的“奖励”、“惩罚”。
陈妙这么一说，楚与寒立马就懂了，她好奇说道：“所以调查第二点就是弄清楚那些东西受什么规则影响对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对，差不多。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灵异事件背后都有一个规则显化，这不一定的，只是说灵异背后会存在着不同的规则，祂们依附着这个规则存在。”
楚与寒有些高兴自己能接上话，恨不得全部都搞明白了才好，她催促说着：“那第三点呢。”
陈妙说：“第三点，优先等级评估。”
如同上一点中的提及例子，像是规则显化的假河神那样，本身危险性并不大，因为触发条件比较刁钻，也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会往河里丢斧头，烟头或者空瓶倒是多得很。那么普通人遇上的概率就非常低，用1-10来做优先等级评估的话大概只能有个2或者1。
这个数值需要根据对他人影响来评估，危险性高的，实验室会优先处理，危险性低的可以交给实习生做着也行，或者无限期放任也不会出问题。
“所以你昨晚的表现完全不及格，你找个时间再去吧。”
这后面两个要点说清楚后也特别好懂，楚与寒当即表示没有疑问了，今晚就再出发，争取第二天顺利入职。
只可惜她的安排被准上级给打断了。
陈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楚与寒先不要说话，接着便从容的接起电话，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内容，楚与寒只听见陈妙偶尔会“嗯”一声答应。
这通电话过后，陈妙却一反先前的安排，她手上圆钝的指甲不断碰撞在桌上，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楚与寒不知道这通电话是否与她有关，才让陈妙陷入思考中，又或者这只是公司内部发生了别的状况，这些都难以从陈妙的脸色中看出来。
半晌过后，陈妙放松背部，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侧着头俯视了楚与寒一阵，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
“你先回去吧，晚点我让小何把新的资料带过去给你。”
这最终安排还是下来了，可还是让楚与寒感觉十分奇怪，为什么昨天的考核没有完成，不是今天继续而是安排别的呢？
她也就这么问出来了，意外的是陈妙那苦恼了一瞬的表情。
陈妙有些纠结的看着楚与寒，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这样说着：“山湖区停车场的那个你不用管了，昨天没睡好吧，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我给你安排一个……就在你家附近的吧，那正好有一个也不算难的。”
这既然上级都这么说话了，楚与寒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对于她来说不用再跑去临市也挺好的。楚与寒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反正考核的事情全程都是由陈妙把关，就算楚与寒认为做事儿不要虎头蛇尾，那也轮不到她来过问去向。
在告别过后，楚与寒想着暂时没别的地方可去，自己又困得很，她便直奔家里补眠去了，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后才醒来准备去买菜做饭。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中午时拉上的窗帘导致现在室外阳光透不进来半点，楚与寒醒来后先是窝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待她彻底清醒后才发现怀里的“抱枕”发生了些变化。
首先是颜色变得更白了更盈亮一些，尽管这变化幅度不大，可日夜相对楚与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次就属于直觉范畴了。
楚与寒总感觉今天的江一栩看着要比昨天的江一栩要更加“健康”。
“老公，你是不是吸收了什么能量？”
江一栩闻言，温顺地伸出精神触手摸了摸楚与寒的左手手背，这已经变成他们两人之间的小默契了，是由楚与寒想出来的小方法。
简单的、可以用是/否，有/无，可以/不可以……这一类只有两个选项的问题无需用文字交流，直接选左右手更为直观高效，在楚与寒拍板定下的便是左手表示肯定，右手表示否定。
也许是嫌弃选左右手交流不够清楚，江一栩总是会在这之后继续用文字交流，祂已经主动把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扒拉过来。
江一栩：「昨天去的小区不错，风水挺好的，可以吸收的灵气要多些。」
这下便没有疑问了，楚与寒甚至计划要不要在工作之余安排多几场爬山，好让丈夫像小树苗一样多浇水，多施肥，多晒太阳就会快快“长大”。
这样说起来有些荒诞，楚与寒一天下来总是会被科学和玄幻冲击着，她上午才从陈妙那又听来详细版的科学解释，转头回到家后又在丈夫那看到什么灵气怨气的概念，总感觉挺割裂的，像是一部电影里同时有高科技武器和法力存在。
比之更荒诞的是楚与寒的接受能力，她觉得很离谱的时候，往往下一秒就接受了，感觉两者实际上就是那么一回事……比如说江一栩解释过灵气和怨气本质上都是能量的一种。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对面门的何孟怀在上班前送来新一份资料，楚与寒一看那地址果然很近，这不就他们小区对面过两条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