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一万两千人。

    一年十二个月。

    赫尔佐格来到日本已经过了整整二十余年。

    也就是说,在这二十余年间,有将近三百万人从日本被送往了西伯利亚……

    “日本官员是干什么吃的?这种规模的人口失踪居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尸位素餐,脑满肠肥。”

    “赫尔佐格真是该死啊。”

    “……”

    离开了那艘载满了“羔羊”的万吨巨轮后,类似的话语不断盘绕在周轩的心头。

    但他清楚,这些都只不过是毫无营养的废话,除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与不适之外,没有其他用处。

    赫尔佐格凭借着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牢牢控制着日本的黑白两道,在这弹丸之地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哪里会有自由而微弱的声音能从中传出呢?

    逝者已逝,往事不可追。

    周轩现在能做的只有揪出那些罄竹难书的始作俑者们,用他们的鲜血告慰那枉死的魂灵。

    显而易见的是,久居西伯利亚的末日派领袖路麟城,绝对和这桩骇人听闻的人口失踪案脱不了干系!

    因此,周轩需要先找到一个人。

    一个来自西伯利亚的女人。

    一来自末日派尼伯龙根的“可能知情者。”

    出于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怒火,周轩舍弃了停在码头的爱车帕拉梅拉。

    凭借着自身强悍至极的血统,他一头载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在疾风骤雨之中硬生生地劈出了一道无形的真空地带。

    这条风雨不敢侵的道路,如离弦之箭,直指东京。

    ……

    与此同时,凌晨时分。

    东京新宿区,已经闭门谢客的高天原牛郎店,老楼顶层的店长办公室。

    海蓝色的房间中依旧灯火通明,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各种各样的鱼类与龟类隔着巨型水缸的玻璃,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人影。

    因为强行使用四度暴血而失去意识的凯撒,此刻正躺在店长那张昂贵的红木长桌之上。

    在他的身旁,一袭蓬松睡裙的乔薇尼正一手拿着缝合针,一手拿着医用酒精瓶,一脸认真地帮凯撒处理着周身各处的伤口。

    在她的身后,顶着一个鸡窝头的芬格尔师兄则正在帮同样失去意识的楚子航,进行一波德国老中医的正骨操作。

    在大约一个小时前,正在半梦半醒之中监视乔薇尼的芬格尔接到了周轩的电话,通话内容大概是“三位师弟危,速来源氏重工!”

    于是乎,好好师兄芬格尔当即弹射起步,一个大跳直接从五楼的窗户跃下,准备以最快速度驱车出发,救援师弟。

    然而,芬格尔没想到的是。

    小小的高天原牛郎店中竟还有高手!

    在他跳窗的几秒后,他的监视对象乔薇尼也紧跟着从五楼跳下……

    人类的言语已经无法形容芬格尔当时心中的复杂情感。

    他只知道,这个名叫乔薇尼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选手!

    对方或许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监视。

    事急从权。

    芬格尔只能带着乔薇尼前往了源氏重工,在大楼后方隐秘角落的停车棚下,找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楚子航、凯撒和路明非。() ()

    楚子航和凯撒因为四度暴血和与赫尔佐格鏖战的缘故,早已经遍体鳞伤,身体透支。

    至于路明非……

    他倒是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不过却也完全失去了意识,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精神冲击,此刻正在那张海蓝色真皮沙发上昏迷不醒。

    死一般的寂静混杂着愈来愈淡的血腥味,氤氲在宽敞的店长办公室之中。

    剪刀切割医用纱布的声响,伴随着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颇有韵律地相互交错。

    已经处理好楚子航身上全部伤口的芬格尔,缓缓支起了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时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旁的乔薇尼。

    乔薇尼依旧聚精会神地在帮凯撒缝合伤口,像是没有注意到芬格尔的目光。

    芬格尔一时间有些语塞。

    对于自己的这位监视对象,自家师弟的不靠谱亲妈,他还真不晓得应该如何相处。

    这时,房间大门忽然被一把推开,有效缓解了芬格尔心中的尴尬。

    出现在门外的是周轩。

    “师弟!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等……”芬格尔大喜过望。

    然而,他的话语却戛然而止,健硕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门外的周轩带着冰冷的风雨气息,全然不复往日的懒散随意。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再浮现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反而透着一股阴沉而压抑的严峻……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叮。”

    止血钳从桌上掉落而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浑身肌肉紧绷的芬格尔如梦初醒,冷汗不受控制地打湿了他的T恤。

    芬格尔这才发现,血统足以媲美皇的自己,刚刚竟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碰到了身后的桌子。

    “师兄,你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周轩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你早些休息,我正好有事要和乔薇尼女士聊一聊。”

    一边说着,周轩一边走入了房间,伸手轻轻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

    双腿有些发软的芬格尔自然没有多留,当即冲出了房间,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你这可不像是要聊天的样子。”

    乔薇尼不急不缓地将手中的缝合工作完成,面色平静地转过身,眉眼带笑地看向了周轩。

    “确实。”周轩淡淡地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之上,“你看起来好像已经猜到了我想和你聊什么。”

    “的确想到了一些选项,但还没有确定。”乔薇尼走到了路明非的身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我可以想问一个问题吗?”她抬头看向周轩。

    “自无不可。”

    “你刚刚杀了赫尔佐格?”乔薇尼语气莫名。

    闻言,周轩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

    见状,乔薇尼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瞳孔一缩。

    “我明白了,是想问羊羔的事情。”

    话音未落,周轩的拳头骤然握紧。

    然而,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乔薇尼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些羊羔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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