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刚看完江泽霖留下的视频,转身就遇上了视频里面的诡异东西。错不了,视频里面的痕迹应该就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那江泽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跳窗逃生,是因为门把手也没有了吗?但是他应该也把门把手给拍进去啊。江离跟江泽霖的接触不多,而且对方从她能记事起就经常窝在房间里,见到人也不笑,就瘫着张脸,因此她从小就有点害怕这个哥哥。

    她直接就翻出窗外不带一点犹豫,草坪减缓了下落的冲击,但还是擦破了皮,右脚踝也有点扭到了。江离暂时没有时间去管这些,迅速起身就往大门口走试图再一次进入一楼大厅跟程渝迁他们会合。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一个人行动是大忌。

    不过,在一个人倒霉的时候,他的一些想法实施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江离刚绕到大门口便被几个人挡住了去路,其中一人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江离踉跄着后退,看见了那种恶心的,用他人的痛苦换取的笑容。她之前目睹过一场校园霸凌,后面那个被霸凌的女生跳楼了,这件事情成了她心里一根刺——可她明明知道就算她当时上去帮忙也没有多大用处,可能把自己卷入其中。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江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为了被霸凌的对象,面前这几个人跟当时那群人长得不一样,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分明没有见过。江离大概知道自己是在一个怎么样的空间里面了,将他人内心深处的东西放大并将自己成为受害者——跟那群人一样恶心。

    她听见她们喊她怪物,对着她发出尖锐的笑声,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她会将她们踹到地上,然后踩断她们的肋骨,用程渝迁给的那盒手术刀扎进她们的喉咙。事实上,她就这么做了,对方三个人都倒在地上,她抓着带头的那人的衣领将她拉起来:“直视我。”对方惊恐的表情让她很满意,当时她被她们扒光衣服暴露在手机闪光灯下时,是否也是这个表情呢——受到此等待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个女生不加入小团体,仅仅是因为她是转校生,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转校生。

    江离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校园霸凌。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跟她们一样的人。尽管如此,她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在刀尖刺破皮肤的一瞬间,刀子被夺走了。耳边传来程渝迁的声音:“你疯了吗?!”

    她眨眨眼,眼前依旧是江泽霖的房间,她抓着程渝迁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持刀的动作。程渝迁的手腕上已经有很多细细小小的划痕,应该是刚才她造成的。她收回手,有些尴尬:要不要拿个医药箱给他……但是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她低着头,不敢乱动。

    “抱……抱歉,程渝迁,我……”

    “你看见了什么。”

    程渝迁没有多在意他那些伤口,似乎对她刚才的反应更有兴趣,“你刚刚的眼神,拿刀子捅我的姿势,似乎是见到了仇人——或者说,比仇人更加可恶的东西。李秋风差点没拉住你。”

    “只是一些鬼怪。”

    江离看似轻松的说,她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让它烂在心里就好。

    “江离,我说过,你骗不了我。”

    程渝迁说,“按平时,如果你这么说我是不会多问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你将这些东西深藏在心里,它们就会成为诡异事件中击溃你的利器。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情,你的哥哥们也不知道吧?”

    程渝迁果然不简单。江离不敢肯定自己脸上的表情出现什么纰漏,但是程渝迁能知道这么多,要么就是他背地里有调查她,要么就是他真的很牛逼。不得不承认,程渝迁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她现在还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下一次幻想袭来,她不一定会被这么快叫醒,或者说,她会在幻境里忘记这次的遭遇,重复着想要去报复那些人。在她醒来之后就会发现,她杀掉的其实是现实中的伙伴——如果可以这么称呼的话。

    那从某些方面讲,她依旧执着于回忆,所以才会被利用。

    江离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不过……如果这些事情的发生就是为了让他们主动回到学校,为什么不直接杀鸡儆猴——等等,或许刚刚她的行为就是“杀鸡”。她是否该庆幸这两个人都不是拥有普通思维的人,至少程渝迁马上就知道她是“看见了什么”而非“叛徒”。不知道李秋风是怎么想的,这个人虽然说表面上是她的狂热追求者,但江离总感觉到对方的真正目的不在于此,对她的狂热追求可能是为了安全执行另一件事的障眼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上面估计就是要以此催我们回学校,如果江离对那几个人的仇恨更深一些——或者是说,多次进入幻境,那我肯定是死在这里,成为催你们回学校的一大推力。”

    程渝迁跟江离的想法一模一样。

    “它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你死后回学校?”

    李秋风话音刚落,他就知道为什么了,他跟江离对视一眼,两个人的余光都看见了程渝迁有些许得意的表情。如果是其他人,他们不一定会因为这个而回学校,好不容易从学校出来又回去,这跟冤大头有什么区别。但如果这个“杀鸡儆猴”的行为只针对他们三人,那就好说了。他们与普通人不同的看法,是帮助他们逃离困境的主要原因的同时,也是给予对方抹杀他们的一个最好的手段。对方的行动其实在前几次的游戏里都有明显的意图——如果说最开始的游戏确实是按照正常游戏进度来的,那么后面的躲猫猫就是专门试探他们的。

    “李秋风,我问你,你们那个时候学校有施工地区吗?”

    “有,而且可以进去。我们是用那种方法破解游戏的。”

    李秋风知道程渝迁想问什么,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揪着跟程渝迁的私人恩怨是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所以尽管很不情愿,他还是悉数告诉了程渝迁。

    那么按照李秋风的说法,江离大概也明白当时为什么工地进不去了:在已经有前人破坏游戏规则的情况下,这个诅咒的设计者会修改完善这个游戏,让他们以一种更为艰难的方式——比如说把小女孩踹到工地里。这是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更何况小女孩还有分身。江离眨眨眼,李秋风话中的“那种方法”所指代的对象十分的模棱两可,但这种说法一般是在交谈双方都知晓情况的前提下才会使用,那么她是否可以断定李秋风在游戏开始后就一直在跟踪他们,或者他对他们两人十分了解,知道他们绝对会使用跟他当初一样的破解手法。不过,李秋风看着不像是那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他是单纯的认为反正都是同伙了,知道这些也无所谓,还是说,他是故意透露出来的。江离的直觉更偏向于后者,但心中的困惑依旧不解——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对面是为了抹杀我跟程渝迁才加快的游戏进度吗?”

    江离问,“这有什么用?”

    “看来你脑子还在,但是不多。”

    “你什么意思?”

    江离瞪了程渝迁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死对他们确实没什么用,但是我们自己为了活命所付诸的行动造成了班级死亡人数迅速减少。”

    “你们在第一轮的击鼓传花中,死亡人数是我们那时候的十分之一。”

    李秋风说,“我们当时死了半个班。”

    “有你跟江泽霖在还能死半个班?”

    “阿霖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对他本人没有威胁的事情他是不会管的,我就更不会了,更何况当时班上阿霖的存在感不高,或者说他一直在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说的话,也没有人会听。总之,阿霖直到游戏结束都没有出手。”

    李秋风说,“我们当时是有时间限制的,十分钟结束一整个游戏。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班最开始死的刘佳是异能者。”

    “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说过,我是预言家。”

    程渝迁困惑地向江离动了动嘴唇,江离看明白了他在问自己李秋风什么时候说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实际上那个时候是李秋风单独对她说的,程渝迁下四楼找老师去了。程渝迁看她这个样子,多少也知道什么原因,只是他对李秋风这个预言家的身份存疑。

    真正的预言家,是可以将自己的预言内容随口说出来的吗?

    “不管怎么说,先回学校吧。”

    江离说着抬脚就准备离开江泽霖的房间,余光却看见不远处一只黑色的东西迅速向她爬来。等等,这不是幻境里的东西吗?江离拔腿就跑,本想回头叫程渝迁两人,结果发现那两个人早在电梯那里等了——瞬移?!电梯门在缓缓关闭,江离知道他们并非是不等她,而是为了在她进入电梯的一瞬间就可以关门阻挡那个怪东西。只是,他们这么相信她吗?江离没有时间想太多,侧身进入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有东西撞上去了。难怪他们要选择电梯而不是楼梯,那个东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万一它在楼下等我们怎么办?”

    “谁说我们要下楼?”

    程渝迁瞥了她一眼,“带我们参观一下三楼。”

    “神经病啊,三楼是我的房间。”

    “难道就那一间房吗?”

    “你说对了。”

    “那就去你房间玩玩。”

    江离面露惊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房间还没收拾好。但是程渝迁这个决定很莫名其妙,江离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与他不对付说是会袒护她的李秋风,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们是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在江离沉思之际,程渝迁似乎是发现她在观察自己,偏头给她来了个wink。

    油腻……

    这是江离的第一反应。

    “很显然,这个行为在你身上令人作呕。”

    这是李秋风对程渝迁说的。这么小一个动作他都能觉察到,其实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跟程渝迁吧——江离想着又看了眼李秋风,对方虽说没有看向她,试图抓住她的手让她远离程渝迁。

    “你以为你背地里的小动作我就没看见吗?”

    程渝迁说。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了啊——电梯刚好到三楼,江离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这种时候,身为当事人的自己还是早点逃离会好点。推开房间门,江离有些许诧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家里没有请钟点工,为什么她的房间这么干净?似乎整个房子凌乱的地方,只有二楼。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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