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一下,道:“你没见过我,但是可能认识我。”

    钱穗穗没作声,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你云知姐姐的夫君,薄煜。”

    钱穗穗顿时瞪大了双眸,面前这人竟然是云姐姐的夫君,也就是说他就是云姐姐在信里所来找她的姊兄。

    他贸然从京城过来找她,所以此时才会出现在这里。

    “姐婿……?”钱穗穗怯怯开口。

    那人勾勾唇角,弯眸笑了下,道:“你云姐姐想你了,所以我特意来接你,你可愿跟我回京城,见你云姐姐?”

    钱穗穗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她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也是极想念云姐姐的,但也知道若是此时答应了跟他回京城,恐怕之后就再不会回这里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景,好巧不巧地,此时李景也正望着她,两相对望之下,钱穗穗脑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既然云姐姐得知姊兄来找她是前些日子的事了,也就是说姊兄来到福运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她怎么一直没见到他呢?

    薄煜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慢悠悠地开口为她解惑:“这事,自然是有人不想让你走。”

    钱穗穗听明白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又看向李景。

    李景这次没有与她对望,而是挪走了视线,看向一旁小河旁的垂柳。

    如今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夏日里郁郁葱葱的柳枝此时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灰褐色的枝条,正没什么生气地耷拉在空中,有时有寒风吹过,就跟着摆动两下。

    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钱穗穗懂了。

    他就是姊兄说的阻挠的那人。

    可他不将这件事告诉她就擅自做主,不觉得有点过分嘛?

    钱穗穗原本已经有些消气了,但这件事又把她的火气给拱了起来,她转头狠狠地瞪了李景一眼。

    一直看着身旁安静看着钱穗穗的李景此时蹙了眉,眼中略含责怪地看了薄煜一眼。

    薄煜回望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嫌事情不够大,又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没有被别的人阻拦了,你直接对我说,你要不要去京城?”

    钱穗穗还是沉默,抿着唇想了一会,才说道:“姐婿,你……让我想想。”

    “好。”薄煜爽快答应,“你是要好好想想,有的人究竟比不比得上你的云姐姐。”

    “有的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景不欲再让两人说话,冷着声音说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薄煜哼笑了一声,“好啊,穗穗那我就先回去,等你想好了去城北的云雾山庄找我。”

    说完,他一撩袍,潇洒走了。

    钱穗穗目送他走远,重新转过视线,看向李景,她开口问道:“李景,姐婿说的那人是不是你?”

    李景回道:“你的姐婿是当朝的皇子,他要是只是为了来找你才到福运县来,那任凭我怎么阻拦,都是无事于补,你不妨想想,他到底为什么这么久才刚见到你。”

    “为何?”钱穗穗不懂他话里的弯弯绕绕。

    “他来这里办别的事,来找你只是明面上的挡箭牌。”他看向她,“你想做别人的挡箭牌?”

    钱穗穗自然是不愿的,但她不相信对她这么好的云姐姐的夫婿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胡说!我姐婿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此时的李景与寻常的时候有些不同,字字诛心,似乎想将她一直以来的信仰打破。

    “别忘了今日才是你与他见得第一面,而你的云姐姐你也许久未见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人都有可能变的,包括她的云姐姐是吗。

    可是她知道,别管别人会变成什么样,她的云姐姐始终都会温柔如水、善解人意,会对她一直好。

    而且就算姐婿不是像云姐姐那样好的人,那这事云姐姐也不知情的。

    她此时更加生气,冷眉瞪着李景,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李景,你若是像诋毁我的云姐姐,我劝你别痴心妄想!”

    李景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少了许多的咄咄逼人,“穗穗,我刚刚说那番话并非是有意去诋毁她,而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要不要去京城,京城里的一切是否会如你想的那么好。”

    他刚刚是真的有些怕了,怕她会真的抛下这的一切去京城,以致于有些口不择言。

    钱穗穗赌气开口:“县太爷,虽然你是福运县的青天大老爷,但是民女的私事恐怕还不需要您管。”

    说完这些,钱穗穗就向前走去。

    李景沉默地站在远处,盯着钱穗穗的身影走远。

    -

    钱穗穗回到燕小峰的身边,燕小峰看着钱穗穗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识趣地闭上了嘴,罕见地没张嘴说一句话。

    两人静默着回去,临到家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门外。

    钱穗穗和燕小峰两人都顿觉不好,她让燕小峰先回去,自己向前走去。

    燕小峰才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站在远处没动,死死地盯着王员外,生怕他做出对钱穗穗不利的举动。

    王员外看他浑身警惕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又慢悠悠地将视线转向钱穗穗,道:“钱姑娘,你回头看看你那小伙计,我有这么可怕吗,别让他这么防范我。”

    钱穗穗没回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王员外,你找我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我的店了?”

    钱穗穗见他不说,径直绕过他往店里走,走到了店里,坐到休息处,一偏头,王员外果然跟了过来。

    她道:“王员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好,那我就直接说了,钱姑娘,你是从青山县来的吧?”王员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状似无意道。

    钱穗穗瞬间挺直了背,一种不妙闯进她的心里。

    她开口:“王员外,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声音都有些抖。

    王员外看她的反应,知道那人对自己说的的确没错,他凑近她低声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是从家里逃婚跑出来的。”

    “钱姑娘,你说我若是将你的消息告诉了你家里人,你想想你还能继续在这里开店吗?还能过这么安逸的生活吗?”

    钱穗穗攥紧了椅子的扶手,皱眉看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的还是像之前那样,给你每个月多涨一些租赁金而已。”

    “你还敢提这个,不怕我还去县衙告你,让你继续被罚吗?”钱穗穗匆匆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滑进胃里,激得她一激灵,好受了些。

    王员外哼笑两声,道:“那你就去县衙继续告我,不过,等我们去了县衙我就在县太爷面前说出你的来处和你的身世,你猜以后还有没有愿意去你的店里买吃食。”

    钱穗穗清楚地明白流言蜚语能杀死人,到时候还没能她亲爹继母找到她,她就被福运县里的人一口一个吐沫星子给淹死了。

    所以她不能赌。

    她皱眉抿唇十分纠结地想了一会,道:“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王员外:“若是你同意我刚刚的提议,我就将那个人告诉你。”

    钱穗穗手里拎着茶杯无意识地转着,道:“王员外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你让我想想。”

    王员外觉得他已经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她一定会答应,此时笑了两声,直接了当的告诉她:“是你继母的兄长,也就是你的继舅告诉我的。”

    他看到钱穗穗脸上出现着急之意,又说道:“别着急,你放心,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这件事是我听他闲聊时从他嘴里套出来的,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钱穗穗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王员外似乎是已经笃定她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便将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原来他就在城外的集市上与她的继舅相识的,她继舅是个屠夫,那日在福运县城外的集市上做生意,遇到他去买肉,两人闲聊了一会,他便从她继舅的口中得知她还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

    可惜外甥女从家里逃婚跑出去了。

    王员外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外甥女叫什么名字,她继舅说名字叫钱穗穗,麦穗的穗字。

    他当时只惊奇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就又多问了几句他外甥女的外形。

    可哪成想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人不就是租他房屋的钱穗穗吗。

    不过,他当时留了一个心眼,并未直接指明这件事。

    而是将这件事一直留到了今天来威胁她。

    钱穗穗听了他的话之后便沉默了

    王员外觉得这是她再没什么话来反驳他说的,对此十分满意,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燕小峰怕她出什么事,一直在门口待着了,此时见王员外走了,才进来,问向钱穗穗:“穗穗姐,出什么事了?”

    钱穗穗没说,只摇头。

    看得燕小峰真是着急,两三步跑过去,坐到钱穗穗的身边,“穗穗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跟你一起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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