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和佟乐乐藏在屋中摆放的工具架后,而雷兰亭则躲到了宽大的工具桌下,三人屏住了呼吸。

    董锵锵察觉到佟乐乐的紧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捂上嘴,佟乐乐连忙照做。

    借着工具架处的缝隙,董锵锵偷偷向门口小心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体型瘦弱的外国青年男子手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第一个冲进屋里。他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遍屋内的陈设,立刻发现地上的井盖,连忙回头喊道:“这屋也有口井。”他的声音听起来尖细,虽然说的是德语,但听着怪异,似乎不像是德国人。

    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大汉紧随其后,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样子看起来既像是德国人又好像不太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都不是东南亚人。

    董锵锵不禁一愣:自己从未见过他们,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一品芙蓉那帮人。难道这些人不是来追自己的?那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穆勒吗?他又谨慎地看了看两人,发现尖细男手里握着的似乎是把手枪,不禁大吃一惊。

    两人在屋内翻了一会,只听黝黑大汉嗡声瓮气道:“把井盖打开。”

    董锵锵的视线被屋里的其他家具挡住,看不到对方的动作,只听到一阵金属碰撞地板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尖细声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的。”

    “空的?”嗡声男似乎不太相信,“你下去看看。”

    尖细男依言钻了进去,嗡声男慢慢踱步到工具桌前,一边扭头看工具桌旁的沙发和柜子后有没有藏人,一边拉开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拉开了工具桌的抽屉,在里面胡乱地翻着。两条腿垂在桌下,但并不安稳,而是来回地在桌下变换位置,雷兰亭只得利用有限的空间不停地腾挪,好几次差点被对方的腿风撩到脸。

    看到嗡声男坐到了桌前,董锵锵和佟乐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佟乐乐,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尖叫出来。

    董锵锵悄悄把工具架上的一个金属扳手握在手里,心里不停地盘算:如果雷兰亭被发现,自己应该怎么上去救援。井里的人手里有枪,不知道嗡声男手里是不是也有枪。另外他也不知道屋外还有多少人。想到这,他不禁心乱如麻。

    雷兰亭躲在桌下,心里也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他唯一焦虑的是:躲之前没给自己准备件武器,赤手空拳可不是他的强项啊。

    嗡声男的目光忽然被沙发后的睡衣包袱吸引,刚才雷兰亭来不及藏好,只能就近把它扔到沙发后,没想到被嗡声男一眼就看到了。

    嗡声男站起身,慢慢走到睡衣包袱前,踢了两脚,然后蹲下身开始动手解包袱上的扣。但雷兰亭刚才连打了几个死扣,嗡声男一时解不开,正准备去拿放在旁边柜子上的剪子,尖细男忽然从井里探出脑袋:“老大,里面没人,都是空的。”

    尖细男话音未落,屋外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进屋,用不男不女的声音高喊道:“老大,那边刚跑过去一个人,要不要追?”

    “快追!”嗡声男顾不得再解包袱,纵身朝门口跑去。尖细男见状,立刻也从井下爬了出来,他刚跑到门口,就听到嗡声男冲他喊道:“我们去追人。你把这两间房子烧了。”

    尖细男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关门。

    见两人离开,董锵锵和佟乐乐略微松了口气,但不知对方是否走远,他俩都不敢从躲藏处走出来观瞧。

    董锵锵耳朵尖,听到门外有挂锁的声音,他微微侧身,朝外看去,但什么都看不见。他大着胆子轻步走到窗户旁向外看去,只见尖细男手里拎着一个大桶,跑前跑后地在地上洒着什么。

    董锵锵让佟乐乐站到窗旁观察外面的动静,他跑到桌前,俯身边看边问:“老雷,你还好吧?”

    雷兰亭浑身被汗水打湿,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脸朝下趴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样子他刚才吓得不轻。

    董锵锵一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小心地把雷兰亭从桌下扶了出来,让他靠在沙发旁缓缓。

    佟乐乐忽然朝他挥了挥手,董锵锵连忙小跑到她身旁。佟乐乐捂着嘴,紧张地用手指着窗外,颤声道:“他好像要放火。”

    “火”字刚说完,就见一大团火苗从地面腾地窜起,不到一秒的功夫,一排炙热的火墙围着房屋熊熊地烧了起来。

    透过窗户,董锵锵看到尖细男跑到另一间房子外,依样画葫芦。董锵锵连忙奔到门前,用手使劲拽了拽门,但门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没有打开。

    董锵锵看了一眼佟乐乐,沉声道:“门从外面卡住了。”

    “那怎么办?”佟乐乐看起来六神无主。

    雷兰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用手一指窗户:“把它砸了不就完了吗?”() ()

    “这间屋只有前面这两扇窗户,如果砸了肯定就会被发现的。”董锵锵否定道。

    “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和他们死磕。我肯定不怕。”雷兰亭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两下,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你都不怕野猪,难道还怕这几个小矮人吗?”

    和董锵锵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雷兰亭的胆子大了很多,一方面是他的实战经验得到了丰富,另一方面他对董锵锵也越来越有信心。

    “死磕对我们不利,”董锵锵摇了摇头,“他们手上有枪。”

    “枪?”佟乐乐吓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确定他拿的是枪吗?”雷兰亭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董锵锵看了会儿窗外,又扭头看了看屋里,低声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去赌他手里拿的是不是枪。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这。”

    火越烧越旺,门框,窗框,甚至屋顶都可以看到火焰在跳动。

    “快想办法啊。房子就快烧起来了。”佟乐乐带着哭腔说道。

    雷兰亭看着四周:“老董,这间屋就一个出口还被他锁住了,如果不砸窗,你说咱们还能怎么跑?”

    这时,一块着了火的木头忽然砸落在屋内,顿时火星四溅,吓得佟乐乐大喊一声,雷兰亭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董锵锵忽然眼前一亮,小声说道:“咱们不用往外跑,只要都躲进井里,盖上盖儿就不怕了。”

    雷兰亭愣了一秒:“对啊,这招好!”

    雷兰亭把自己的睡衣包袱扔进井里,然后先爬了下去,接着是佟乐乐,最后是董锵锵。当他轻轻合上井盖的一刹那,又一块着了火的木头砸落在他的眼前。

    三人在井里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佟乐乐掏出手机查看有没有信号,但手机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变得更加烦躁,在井里来回转圈走着。

    董锵锵安慰道:“乐乐,既来之则安之。你能不能先坐下歇会?”

    “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佟乐乐撇了撇嘴,“坐不住。”

    “那你能不能停几分钟再转?”董锵锵恳求道,“你再这么转下去,我头都晕了。”

    “那咱们还得在这儿呆多久啊?”佟乐乐幽怨地问道。

    “应该快了。”董锵锵看了眼手表。

    虽然是在地下,但井里的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雷兰亭忽然长叹一声:“哎……”

    “你叹什么气?”董锵锵转头问道。

    “我在想,咱们三个现在都变烤鸭了,”雷兰亭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是焖炉烤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佟乐乐没好气地踢了一脚扔在地上的睡衣包袱,“都什么时候了?”

    “哎,说吃怎么了?你别踢我的包袱啊。”雷兰亭连忙制止道,但佟乐乐好像上了瘾,又连踢了包袱几脚,雷兰亭扭头冲董锵锵喊道,“老董你帮着管管她。”

    董锵锵忽然嘿嘿一笑:“我想到个方法能让乐乐安静下来。”

    “什么方法你快说啊?”雷兰亭觉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分钱。”董锵锵笑眯眯地指着包袱,“这是咱三的钱,现在反正也没事,正好分钱。”

    “分什么钱?”佟乐乐停止了脚上的动作,用手指着包袱,不相信地问道:“这里面有钱?”

    “嘿嘿,你让老雷打开给你看看。”

    雷兰亭本来还想出去再分,但转念一想,还是先让佟乐乐安静下来更重要,万一她把外面的人引来就不好了。想到这,他小声说道:“分钱没问题,但是你别喊了。”

    佟乐乐忽闪忽闪地眨了眨眼,点点头。

    五颜六色的钞票在睡衣里裹成了一团,看着满满一大包钞票,佟乐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她慢慢蹲下身,用手将一张被团成一团儿的钞票轻轻展开,不停地摩挲着。

    董锵锵看了一眼雷兰亭,笑着点点头,做了个口型:我说得没错吧?

    雷兰亭一挑大拇指,也回了一个口型:佩服!

    “这一共……是多少钱啊?”佟乐乐轻声问道。

    “应该是九万马克,一万八千多的瑞典克朗,三万多的丹麦克朗和不到一千的挪威克朗。”雷兰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刚才时间紧,可能钱数和货币单位我搞混了也说不定,就是个大概数吧。”

    佟乐乐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说话,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东西砸到了井盖上,一阵巨大的嗡鸣声立刻从头顶袭来,三人同时用手捂住耳朵,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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