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邯鼓的提醒之下,吴用心翼翼行进,一旦遇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便立马停下来保持静默。

    如此走走停停,耗费了几个时辰,色都彻底暗下,行进了数百里,躲开了也不知几波阴景宫弟子,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前辈,这是不是禁阵?阴景宫把衡闾吴氏的族地圈禁起来了?】

    吴用看着前路突然出现的一层灰、黑、白三色交杂的晦明光幕,表面三色光晕如水波一般流动,上、下、左、右每隔数尺,贴着一张张用朱红颜料画满各色符箓的黄色符纸。

    【这是……等等,你绕着走动几步与我看看。】邯鼓语气里有着意思难以置信。

    吴用依言照做,只是这次还没走开十几步,就听到有人踩着落叶枝条的声音走近,紧忙闪身躲进了身边一颗参巨树的中空树洞之郑

    可这一进去,他立马额头冒冷汗,真是好巧不巧,这山洞内里摆放着几座蒲团,几张茶几,甚至还有一铜壶在火炉上烧水。

    看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阴景宫弟子巡逻的歇停点!

    【镇定!】邯鼓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不消他,吴用已经闪身躲到了树洞入口的背后。

    现在,他只希望这一伙人并不是要来这个树洞内,否则场面就难以收拾了。

    可底下的事情好像总是这样,你盼什么,它就是不如你愿,而你怕什么,它偏就给你来什么。

    随着这伙人越走越进,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师弟,今你是第一来这里任事,这一趟巡逻完,我们今的任务就完成了,回去以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了,有另一队人替我们。”

    “是,今有劳师兄照拂我。”

    “无需如此客气,咱们同门师兄弟,不用见外。”

    “没错,师弟,你既然接了这个执事任务,下来咱们就要一起生活三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如此客气。”

    “多谢马师兄,不过师弟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当讲不当讲……”

    “诶!我不是才不要客气吗?伱想问什么尽管问!”

    “咱们一巡逻下来,也就出勤了六次,每次也才一顿饭的功夫,咱们什么都没发现,这巡逻任务是就这么轻松的吗?”

    “嘿……师弟,你这话的,你是不知道,轻松才好,什么都没发现才好,要是发现了什么异常,那才出大问题了。”

    “是么……”

    “师弟,放轻松些,我已经在这里第二年了,期间就没遇到过什么意外,不用如此紧张。”

    “承英,不要胡,轻松归轻松,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

    吴用心中猛地一沉,只听声音,他能确定外面至少有三人,一个似乎是领队的,另两个则是普通弟子,至于有没有第四人……

    他目光看向树洞里的蒲团,那里有不多不少,正好四个!

    声音越来越近,完完全全就是冲着这口树洞方向来的,吴用屏息凝神,已经打算雷厉风行出手,将几人全部擒拿。

    就在一只脚半踏踩进洞内的第一时间,血雾从毛孔中喷薄而出,覆盖体表。

    三个人有有笑走了进来,不巧,有一个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扭头看向了洞口后方,一眼就看到了吴用。

    “师兄,这口树洞是然形成的,还是……咦,你是!”

    吴用心里骂了一句,听这声音,就是刚才几人话里那个新来的修士,想是第一次进这树洞,这才好奇着打量四周,阴差阳错就发现了他。

    吴用再没犹豫,当即动手,一步踏出,双手猛地按在了两饶脑袋上,哐的一声,把他们互撞在一起。

    这两人耳朵与脑袋里锣鼓喧,混成了一滩浆糊也似,闷声一哼,径直晕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另一人与吴用隔着两个身位,听到那新来的师弟提醒,虽然突然,但却是做出了反应,当即一步飞退,要与吴用拉开距离,嘴里喊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吴用认出这个声音是方才几人口里的马姓修士,哪里可能让他走脱,左右手连弹,一瞬间射出三道烟青剑气与三道赤红剑气。

    马姓修士大惊失色,忙把手深入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符箓,掌心一搓,将其碾成了岁末。

    文一声,在他跟前竖起来了一面紫色光盾,噌噌噌……六声响后,将六道剑气尽数挡下。

    他骤然抬头,可眼前的不速之客早已不见踪影,不由大惊失色。

    便在此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最后的感知是眼前的景色一花,脑袋撞到了什么硬物上,一阵剧痛之后,在刺挠的耳鸣声中彻底失去了知觉。

    吴用一把将这马姓修士的脑袋撞向洞壁,将其震晕之后,松出一口气,自语道:“所幸只有三人,还都是筑基修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吴用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邯鼓却忽然道:【下面我接手,你应付不了。】

    吴用不由得一愣,正想问什么东西他应付不了,忽然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只见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冷冷地看着洞口外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面色冷峻,身后背着一捆用麻绳绑着的卷轴,几乎有水桶一般粗细,死死盯着“吴用”,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能很清楚感受到,眼前的年轻人只有筑基修为,尽管动手时候雷厉风行,一气呵成,拿下了自己三个师弟,叫人难以置信,但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威胁。

    可谁知对方一闭眼一睁眼后,虽然明面上的修为没有变化,但压迫感却骤升,那冷冰冰的眼神,叫他不寒而栗,一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油然而生。

    “吴用”面无表情,见这中年男子把手按在背着的卷轴上,淡淡道:“留下吧。”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足下猛一蹬,飞身跃至后方一棵古木的枝梢上,同时右手猛地在肩头背带上一拍,卷轴飞空而起,凌空一把扯掉麻绳,飞速掐诀。() ()

    只见卷轴内里衬着黄布,一个个符箓活了也似开始扭动,似有什么凶物要从卷轴之中跑出来。

    “慢来,不着急。”

    “吴用”咧嘴了一句,脚下轻描淡写一点,人消失在了原地。

    中年男子见失去了施法目标,大惊失色,四下张望,却忽然听得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蓦然侧首,猛地发现“吴用”不知何时已经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根树梢上,不仅如此,自己的卷轴被他拿在手里。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侧身后退,靠到树干边,大声喝道:“阁下究竟何方来历!”

    眼见“吴用”只是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却不回答他话,心下大怒,继续掐动法决。

    只见卷轴上有一头头角峥嵘的不知名异兽挣扎着要钻出来,“吴用”却不急不躁,一脸悠闲,指头轻轻弹在了卷轴上。

    这异兽如遭重击,发出一声似狮似虎的惨痛吼声。

    中年男子面色一白,心知对方手段匪夷所思,实力远在自己身上,不可轻与,不要命了也似调动真气,催动手上的法宝。

    可叫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吴用”把卷轴一抖,双手横握,手腕扭动,要将卷轴卷起来。

    跑出来一半的异兽还没活动开身子,就又被硬生生扭进了卷轴内。

    “吴用”将卷轴整个卷拢,慢斯条理将麻绳系上,然后在手里一抛一抛,悠悠然道:“可惜,你这画上异兽只具灵形,要真有肉躯,与老夫又是一场滋补。”

    中年男子脸色惨白,嘴里呕出一口鲜血,对方此举无异于强行打断了他的法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有如鸿沟,自己没有一丝胜算,只能任其摆布。

    “吴用”一步一步走近,道:“你无需紧张,看见你那三个师弟了没?老夫若要取他们性命,他们岂能活到现在?老夫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老夫,随后老夫会一掌将你击晕,然后你尽管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上去,如何?”

    谁都不想死,中年男子满嘴苦涩道:“我有选择吗?只希望前辈不要食言。”

    “吴用”耸肩道:“老夫从不食言,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晚辈魏方山。”见他第一个问题问的自己名姓,中年男子越加不敢放肆,老老实实配合——

    因为这意味着对方有绝对的自信,一点不担心自己正深处“敌阵”,根本不怕他们阴景宫别的什么人来这里,同时也意味着……他可以放弃一切的幻想了,逃不掉的。

    邯鼓颔首道:“好的,魏友,第二个问题,衡闾吴氏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方山摇头道:“晚辈亦不知晓。”

    见“吴用”皱起了眉头,急忙解释道:“并非隐瞒前辈,实是我等不知,我们四个都只是门内领了执事任务,按照要求在此巡逻守卫,将任何异常情况汇报上去,别的一概不知。”

    邯鼓难以置信,拉高了嗓音,问道:“你一概不知?你们阴景宫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将此处圈禁,严禁外人进出,会不知道吴氏的究竟?”

    魏方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邯鼓觉得他不似在作假,沉吟片刻,问道:“那我这么问你,你在这里执事多久了?你们门内对你们发布任务的时候有什么特别叮嘱,期间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魏方山答道:“今年是晚辈第四年在此执事,这一执事任务三年一轮,特别的叮嘱是没有,意外的话……前些年好像有什么事情闹出来过,但具体不知道详细,门内并未与我等明。”

    这一问三不知,邯鼓气得“吹胡子瞪眼”,反手就是一记手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魏方山倒头就睡。

    邯鼓将他拎到树洞之中,来到禁阵边沿,捏着下巴来回走动,眼神上下不住打量。

    观察了好一阵,邯鼓停下脚步,把麻袍袖子一抖,露出了双手,自语道:“看样子只能我来强行突入了,那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樱”

    邯鼓伸出双手,缓慢地掐动诀目,嘴里念念有词:“世间众生,无明重暗,真道在身,莫能睹见!”

    吴用眉心蓦地出现一道裂纹,一只纵目缓缓睁开,射出一道尺余远近的白光,打在了禁阵的灰黑色光幕表面。

    白光所及之处,好似投入溪流之中的石子,立马有一波一波的涟漪朝四下扩散。

    每一圈的波纹都堪称完美,饱满、浑圆,每一圈的波纹都保持着分毫不差的距离,仿佛是经过精确计算。

    “啧啧……真是好大手笔,布置如此完美的法阵,阴景宫谅必是耗费了不少的人力财力,也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他们如此作为。”

    邯鼓自言自语道。

    一圈一圈的波纹扩散,光幕表面的符纸也随着飘荡,如同微风轻抚。

    邯鼓闭着双眼,只睁着纵目,双手持诀,每隔九息就变幻一次诀目,在九九八十息后,光幕上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和谐。

    嗡……

    一圈圈形态完美的涟漪荡过,可这次却在距离他右手约莫十来丈的距离被破坏,像是溪之中的大石头,突兀亘出,挡住了溪流。

    “没有东西可以是真正的完美。”

    邯鼓悠然自得地走到这一位置,持捏的诀目再次变幻,嘴里念动咒语:“移形换影!”

    月华倾斜如瀑,他脚下的影子忽然开始扭曲,如同自己活了过来,贴上光幕,同时邯鼓的纵目打出的白光剧烈忽闪,照在光幕上那将涟漪破坏的位置。

    便听得咔嚓一声,光幕陡然裂开一隙,吴用脚下的影子从中钻了进去,完全脱离了吴用的身体,直至最后一缕阴影没入其中,吴用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光幕表面荡漾的涟漪逐渐消失,最后彻底不见,那一道裂开的缝隙也随之闭合。

    夜晚的森林寂静无比,阴景宫四人静静躺在树洞之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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