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暗流涌动

    张开扁平翅膀的鳐鱼浸在蓝色的水中,高耸的玻璃幕墙包裹住水世界,冰蓝色的氙气灯发出晶莹的光线,光在水和玻璃组成的世界中折射变化。

    “好漂亮的水母!”赫敏把脸贴在玻璃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企图把整个水世界装进眼中。

    海月水母撑开透明的伞体,又迅速收拢排水发力,牵动着柔软的身体在水中晃动,逐渐飘远。

    上方,锤头鲨悠闲的晃动尾鳍,从游客的头顶飘过,悄无声息。

    洛伦感受到一片阴影遮住了灯光,抬起头查看,喃喃道:“鲨鱼……”

    赫敏闻言,也抬起头观看。

    两人仰着脖子,视线跟着锤头鲨,呆呆望着,直到鲨鱼的身影消失在礁石和珊瑚群后面。

    这些动物都比不上护树罗锅神奇,比不上独角兽瑰丽,但在这个水中光影交织的世界,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缓慢移动,这是媲美天光的景色。

    格兰杰夫妇和贝茨走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同样欣赏水中的景色,但大人们的姿态总要矜持一些,尤其是看着两个小孩的傻样,憨态中透着好笑。

    “赫敏也是第一次来水族馆吗?”贝茨问道。

    他一直认为赫敏要比他家的小子稳重一些,现在两人的傻样倒是差不多。

    温德尔脸上带着笑意回答:“上一次来是几年前的,可能忘了吧。”

    “我还以为他们要一直待在家,学习到假期结束呢。”贝茨在水族馆静谧的环境中,压低了粗犷的声音,但依旧能听出其中的硬朗,“老实说,我觉得赫敏太刻苦了,你们该劝她多出来玩才对。”

    这话只是单独针对赫敏,最近一段时间洛伦都是跟赫敏一起学习的,但他一点不觉得洛伦刻苦。

    有几天下午他提前回家,看见赫敏在背书,洛伦就在一旁听着,摆弄些什么东西。谁刻苦谁摸鱼一目了然。

    温德尔和莫妮卡闻言露出苦笑,莫妮卡说道:“我们也希望赫敏能像洛伦一样,但只要我们不带她出来,赫敏很少主动提及。”

    温德尔补充道:“这次周末能来游览水族馆,还是靠洛伦说服了赫敏,我们真应该好好感谢洛伦。”

    贝茨哈哈笑起来:“应该是洛伦感谢赫敏,没有赫敏带她学习,那小子会到处闯祸的。”

    世故大人说着寒暄的话,前面的洛伦和赫敏又围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喧闹的声音。

    “你看这只海豚朝我吐泡泡了!”洛伦惊叫着拍打赫敏的肩膀。

    赫敏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动几步:“这是白鲸。”

    ……

    英格兰威尔特郡,马尔福庄园。

    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宅邸,精心设计的花园环绕其间,各种季节的花同时开放,有着白色修长尾羽的孔雀自由漫步,喷泉不停涌出清澈的流水,白雾从这里弥散,给庄园装添着神秘的氛围。

    走过一条绿色植物修剪出的过道,进入庄园内部,白色的石墙是典雅的中世纪贵族风格,墙壁上挂着维多利亚时期的花纹,实木的桌面上镶嵌着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暗金纹路,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精致和奢华。

    卢修斯马尔福刚从外面回来,滚着银色细边的墨绿色西装还没换下,他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铂金色的头发散乱,显出几分疲惫。

    克拉布在霍格沃兹惹怒了麦格教授,学校借此想限制校董会的权力。对纯血家族来说,克拉布惹了麻烦就到赔偿,但最近那个巨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谣传伏地魔还没死,迟早还会回来。

    本来要应付魔法部和学校已经够麻烦了,这个传言让纯血内部动荡加剧,他得让这些蠢人安静下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伏地魔不回来,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局面。

    “爸爸,你回来啦!”德拉科从楼上跑动下来的脚步声,是偌大庄园里少有的生气。

    “嗯。”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卢修斯鼻子里挤出来。

    德拉科眼里的热情被冷淡的鼻音熄灭不少,他缓慢的迈动脚步,从卢修斯身旁的位置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明天还出去吗?”

    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带着小心的试探。放假以来,卢修斯每天都要出去,跟各种人碰面。

    卢修斯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里的疲惫在眨动几下后完全隐匿,他没有回答德拉科的问题,转而质问道:“你整天在书房里翻些什么,别告诉我你在学习。”

    父亲威严的语气让德拉科有些忐忑:“我在学校听说了一些第一次魔法大战的消息,回来查找一些当年的信息。”

    “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东西!”卢修斯呵斥道。

    “你吼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清脆的声音从烛台下传来,一位身材高挑,金发蓝眼的女人匆匆赶到,打断了卢修斯的呵斥。

    哪怕儿子已经岁,这位妇人依然容貌妍丽,皮肤冷白,保养得很好。

    德拉科看见母亲来到他身边,心情放松下来,只要有她在,德拉科就有安全感。

    纳西莎坐在德拉科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朝卢修斯埋怨道:“放假不好好陪陪德拉科,一回来就骂人,瞧瞧你的样子。”

    卢修斯面对妻子的数落,心里的烦郁散去一些,语气平静下来:“我不想他过早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他还太小,我担心他会崇拜那个人。”

    纳西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放任他在斯莱特林不管,他才会成为那个人的崇拜者,该让他知道一些事情了。”

    德拉科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伏地魔,但为什么父母排斥他崇拜黑魔王,父亲可是出名的食死徒,黑魔王的忠实追随者。

    “我没有崇拜伏地魔,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德拉科急切的说道。

    卢修斯看着他的儿子,沉默良久才开始说话:“德拉科,你觉得,在外人眼中,马尔福家族是什么样的?”

    德拉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问这个问题,但没怎么思索答出来:“荣耀,高贵,富有。”

    荣耀排在最前面,这让卢修斯最后一丝侥幸消散,他明白,不能让德拉科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必须打破他对纯血荣耀的痴愚。() ()

    伏地魔的血统论,对于痴迷纯血荣耀的小巫师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卢修斯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森然:“不,我们是虫子。”

    “虫子?”德拉科睁大了眼睛。

    “在伏地魔,邓布利多那些人眼里,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虫子。是虫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是一只肥美的虫子。”

    德拉科感觉到母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在轻轻颤抖。

    “我们要警惕其他虫子的分食,也要应承那些大人物,因为我们太显眼了,他们一眼就能看见。”

    卢修斯有些止不住自己的话,本来不想说的内容也一口气说了出来。

    “做黑魔王的仆从,做霍格沃兹的校董,做魔法部的钱袋子,还有联合那些纯血的蠢货,都是为了让马尔福家族延续下去。”

    卢修斯不自觉有些激动:“你明白吗!”

    德拉科觉得这样的父亲很骇人,比凶他骂他的时候还要骇人。一时间没能答话。

    卢修斯面对着孩子稚嫩的面孔,惊觉自己失言了,他看着德拉科脸上迷茫的表情,挥挥手让他上楼玩去。

    德拉科心不在焉的离开了。

    纳西莎看着德拉科的身影彻底走远,出声埋怨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说这些干什么?”

    卢修斯不愿再在这个事情上多谈,他叹口气说道:“他之前不是嚷嚷着要隐身衣吗?给他买一件。”

    “听你的意思,未来一段时间还是不能好好陪孩子?”纳西莎问道。

    “家里有一批东西要处理,学校的事情还要再磋商。”

    其他的东西还容易出手,想到那本空白的日记本,再联系那群蠢货的黑魔王归来传言,卢修斯一阵头疼。

    纳西莎拿过桌上的茶杯给他倒茶:“校董会不是一直在对邓布利多让步吗?反正也插手不了学校的事,把权利让给那些教授算了。邓布利多不会有私心,斯内普教授还能照顾德拉科。”

    “校董会面对邓布利多并没有一直退让,以前的让步是双方纠缠后达成的。而且这次主导会议的是麦格教授,不出意外她是下一任校长,如果让她轻易得手,等到她接任校长,很快就会把校董会踢出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卢修斯接过茶杯又放下,眉头皱起:“怎么是凉的?”

    纳西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多比这个该死的东西,这段时间总在偷懒,真应该把它的头剁下来!”

    ……

    与此同时,克拉布家族庄园的藏书室内。

    文森特克拉布正把一本一本的书籍四处乱扔,他想找一些关于那个年代的记载,但这些文字看得他头昏脑涨的,忍不住开始发脾气。

    他的父亲,膀大腰圆浑身肌肉的老克拉布走过来,看着杂乱的藏书室,惊讶地问道:“看书?!你被人用摄魂术控制了吗?”

    正好文森特克拉布不想自己找了,直接问老克拉布:“黑魔王在的时候,我们家族过得怎么样?”

    一说起黑魔王,老克拉布就有些生气,他到处传的消息就是小克拉布告诉他的,结果因此被马尔福骂了好多天。

    他忍不住用脚轻踢了一下文森特的屁股:“少去沾染黑魔王的事情,这些年我们家族的财产陆陆续续捐出去了一半还多,这才没有被关进阿兹卡班。”

    “我没有沾染,我只是想问问。”文森特推开身边的书,站起来,高大肥胖的身形几乎就是老克拉布的缩小版。

    老克拉布在儿子面前升起一些炫耀的心思:“当年除了黑魔王让我们畏惧,其他人看到我们都要弯下腰,让他们舔我的靴子都没人敢反抗。”

    “那马尔福呢?救世主波特的爸爸呢?”文森特眼神热切起来。

    “哈,马尔福也只比我们离黑魔王近点,但比不上贝拉他们,是跟我们差不多的货色。至于波特――”老克拉布笑容狰狞起来,“他们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必须转身就逃。”

    文森特克拉布对父亲描述的时代充满了向往,只要黑魔王归来,什么马尔福,什么波特,他受到的屈辱和痛苦,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他鼓动地说道:“我们,我们为什么不把黑魔王找回来呢?”

    老克拉布丧气地摇头:“我们只是普通的仆从,做多余的事情只会自讨苦吃,那样的事情应该是贝拉他们做的。”

    “听说贝拉已经疯了,摄魂怪日复一日的折磨,是比死亡更残忍的刑罚。”老克拉布不自觉颤栗一下。

    老克拉布停顿一下,在伏地魔麾下也要担心自己因迁怒被杀死,那个人对食死徒来说,也是让人恐惧的存在。

    虽然马尔福总是压他们一头,但卢修斯确实有些本事,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虽然没有当年那么风光,不过身为纯血家族,已经是魔法界顶层的存在了。

    当初的时代和现在,说不上哪个更好哪个更坏。

    他又踹了文森特一脚:“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

    说完转身走了。

    “贝拉,阿兹卡班……”克拉布眼睛里满是怨毒。

    ……

    水族馆,海豚表演的展厅里。

    公众表演刚刚结束,展厅里的孩子们在饲养员的指导下,近距离接触海豚。

    靠近岸边的地方,一只皮肤光滑,憨态可掬的浅灰色海豚在洛伦面前游曳,将头露出水面,尾鳍在水下不停摇出波纹。

    洛伦用小铲子挖起一团冰块,倒进海豚的嘴里,小海豚一口咽下,气孔喷出一阵水汽,像是人满足的叹息一样。

    小海豚轻轻跃动,用曲线光滑的吻蹭了蹭洛伦的脸颊,发出开心的「吖――吖――」声音。

    洛伦感到脸上一阵湿润,被这个小家伙感染得开心,又铲了几铲冰喂给它。

    赫敏眼睛亮亮的,看得眼热,“我试试!我试试!”

    她上前几步,走到洛伦的位置,接过小铲子将冰块喂过去。

    小海豚一扭尾巴,往旁边游动,错开位置又停在洛伦面前,兴奋又期待地在洛伦面前浮动。

    赫敏傻在了原地,不吃就算了,还嫌弃她,太伤人了。

    洛伦忍不住哧哧的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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