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没让郁江拉多久,很快他们就呈现出并排奔跑的姿势。</P>

    他不知道郁江的目的地是那里,但既然已经被对方所救,既然他曾经秉持信任的东西都是虚假的,现在换他相信一次乌丸郁江又有什么关系?</P>

    而郁江也没有辜负降谷零的信任,或者该说……他总不会害自己。</P>

    顺着一条几乎已经不成形的海底隧道,他们终于穿过横滨港,外界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闯入他们的肺部,黎明的晨曦在天边泛着新光,一切都那么美好——只除了两个大花猫。</P>

    郁江盯着降谷零黑上加黑的脸,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真该拍下来让组织的人都看看波本是什么样子……”</P>

    “咔嚓!”</P>

    快门的声响令笑声戛然而止。</P>

    郁江:“交出来!”</P>

    “不,这是公安财产,与组织无关。”</P>

    “我说交出来!”</P>

    “凭本事来抢好了。”</P>

    以上对话很难想象居然是发生在两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之间的。</P>

    郁江不可能让降谷零把他的照片带走:“这么说你是不需要这份资料了?”</P>

    降谷零定睛一看,郁江手里赫然拿着一个眼熟的磁盘。</P>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降谷零有点牙疼。</P>

    “在你拆弹的时候。”郁江耸耸肩,不在乎道,“我已经用掌上电脑拷贝过一份了,要这东西没用,如果你也不需要的话,干脆丢进去和研究所一起炸成灰吧。”</P>

    “等等!”</P>

    明知郁江威胁的目的,降谷零还是妥协了,他把手机丢给郁江,同时接住了郁江抛过来的磁盘。</P>

    这里面有他在那间地下实验室拍的所有照片,有他回收的实验室遗留的资料,非常重要。就算他可能永远无法回归公安,至少诸伏景光没事,他应当把资料交给对方。</P>

    自绝后路毕竟是件痛苦的事,降谷零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在缅怀什么。</P>

    身后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郁江他们躲过直升机的搜寻,躲过海上自卫队的追捕,终于在天光大盛之时彻底脱离了危险区。</P>

    郁江在这里驻足:“后勤课接应我的人到了,一起走?”</P>

    虽然这么问,他却知道降谷零的回答只可能有一个:“再见,祝你好运。”</P>

    居然还能得到一句善意的祝福?</P>

    郁江心里觉得好笑,摆摆手,向后勤课开来的车走去,没再回头。</P>

    而降谷零,他在原地停留了两分钟,也转身离开。</P>

    接下来是时候好好想想后续的路,也该想想究竟该怎么做了。</P>

    前方,一辆外观低调朴素的公务车静静地停放在路口,降谷零见到它眼神微微震颤,又很快恢复平静。</P>

    “波本。”车窗摇下,显露出一张恶人颜。</P>

    降谷零通身的肌肉紧绷了一瞬才放松,他朝那人走去,唤道:“黑田长官。”</P>

    会被对方追查到这里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这位可是整个公安内部最传奇的存在。见到他,降谷零就知道留给自己的选择恐怕不剩什么了。</P>

    他可以平静甚至欣然地接受任何结果,但他同样也一定会把真相告诉黑田兵卫。</P>() ()

    然而黑田兵卫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立即拿出手铐采取什么措施,而是用堪称友好的语气说:“上车。”</P>

    而等降谷零打开车门看到里面坐着的另一个人时,他更是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h……”</P>

    “早上好,Zero,我带了三明治要尝一点吗?”诸伏景光笑着询问。</P>

    “……”</P>

    他僵硬地坐上车,差点就要同手同脚了。</P>

    怎么回事?</P>

    他用眼神向挚友询问。</P>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想了想才说:“在那之前,某个人不顾后果冒险行动,真是让我非常生气又没办法。”</P>

    降谷零狼狈地别开头,躲开了诸伏景光谴责的眼神。</P>

    “因为降谷零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己的信念非常坚定,绝不允许有人玷污自己的信仰。”诸伏景光叹气,“可是你太独了,你凭什么认为没有人相信你没有人和你一起面对呢?”</P>

    降谷零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告诉你了……”</P>

    “我指的是公安。”</P>

    “对自己辛辛苦苦考进去的部门也太没有信心了Zero,明明是你告诉我的,公安内部除了尸位素餐的家伙,同样也有克勤克俭的警察。”诸伏景光说得非常认真。</P>

    降谷零愣了愣,叹气:“抱歉。”</P>

    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在那种情况下他无法相信任何来自公安的力量。</P>

    降谷零的视线落向前方,隔着驾驶座椅他只能看到黑田兵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P>

    “降谷君。”也许是察觉到来自后方的视线,黑田兵卫率先开口,车子在他的操纵下平稳地通过警方封控区,“今天的事我已经利用自己的职权压下,到此为止,不要再讨论了。</P>

    “不要因为一时之气犯下大错,你要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P>

    降谷零听出了黑田兵卫的话外之音:“今天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您见过了?”</P>

    黑田兵卫:“不管他是谁,你贸然插手公安的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引起组织那边的怀疑。”</P>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微妙。</P>

    黑田兵卫不知道,所以替他们担心。今天被公安诱骗入局的倘若是帕佩特之外的任何一个组织成员,波本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P>

    事实上降谷零确定帕佩特会帮他,组织这边配合的话,公安那边也有说法可以解释。</P>

    一场危机,就这样因为黑田兵卫的袒护和帕佩特的配合而化解。</P>

    降谷零轻轻吐气,嘴唇微抿:“这件事是我太鲁莽了,以后我会格外小心,绝不影响卧底任务。”</P>

    诸伏景光也在旁边帮腔:“这次他也是太着急了才犯下大错,以后无论组织还是公安这边,我都会看着他的。”</P>

    两位卧底警官反省的态度堪称诚恳,眼中真切的自责和愧疚让人动容,但这些人中一定不包含黑田兵卫。相反,听到这些话,黑田兵卫的表情有些微妙。</P>

    他了解自己手下的兵,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是鲁莽的人,能驱动他们冒险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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