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也拉着李青妙随着人群深入水娘娘庙。
一路上红烛引路，青铜打造的烛架似树，立于过道两侧，烛台似鱼，盛放红烛长燃不灭，引着行人向通天坛去。
然而越往里走，李青妙的心里就愈发不安。
她看着那一盏盏摇曳的红烛，心里愈发沉闷。
终于，她捂着心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近在眼前的通天坛，脚步沉重，再也迈不出步子。
公孙也察觉李青妙异样，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没事吧。”公孙也看李青妙脸色煞白，眼里满是忧虑。
李青妙只觉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眉头微蹙，捂着心口揉了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闷。”
公孙也回头看了眼通天坛，又看了眼李青妙：“要不？我们出去？你今早不是还说，答应了丹砂铺子掌柜的事情还没有办妥吗？”
李青妙望着公孙也，面露差异，似是没有料到公孙也会将她在马车上闲聊时随口一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今日是水娘娘庆典，掌柜的说，今日不开张，我也不必过去忙活。”李青妙抬头仰望通天坛，站在这儿就已经能看到立于通天坛中央的庄严的水娘娘雕像。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的计划：“不与卫银秋她们汇合吗？”
让两个女娘独自面对一群痞子，这太危险了，她实在是不放心。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一个帮手，多一分希望。
“不必。”公孙也摇了摇头，扶着李青妙就准备逆着人群离去。
李青妙这时却突然拉住了公孙也，她忽然意识到，从刚进来走到这儿，这一路上，周围只有令她不安的红烛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哪有公孙也昨日说的官兵。
难道公孙也的消息有误？
李青妙神色凝重：“怎么不见官兵？”
“都在外头候着呢。”公孙也停在原地正疑惑李青妙拉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听见她的问话才知道，原来是在担忧卫银秋和林川，“路上若全是官兵，也不怕把百姓吓着。”
“罢了，留下来吧，我不放心卫银秋和林川。”李青妙想了很久，抿着唇，锤了锤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公孙也看着李青妙脸色似乎好了些，心里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李青妙忍着难受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难受了。
上次这么难受，还是她发病的时候。
那时她与柳昭刚刚成婚，她的病还没有得到好转。
那个时候的她常常觉得心口发闷，全身无力，生活无趣。
那时的胸口发闷，便似如今这般，令人难受。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今日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这种感觉。
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庇护。
李青妙忆起才入水娘娘庙，与那个着装不凡的骗子的谈话。
总不能确实如那个骗子所言，她的身上真的有什么邪祟吧。
可是，那个邪祟图什么呢？
李青妙想起这一路上总是无故而起的风，这一路上十分巧合，这怪风似是在保护她，总是在她遇险之际出没，化解危机。
这风是那个邪祟？
李青妙想起方才柳枝拂身刮起的狠厉的怪风，这风刮得她脸疼，却不是冲着她来的。
细细想来，这邪祟，护了她一路，总不能是图她的性命吧，她的性命又不值几两银子。
李青妙望着水娘娘神像，伸手无意识地抚了抚手上的丹砂手串，本该冰冷的手串，此时却有些发烫，烫得她直接缩了手。
她刚要掀开袖子查看，通天坛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生生打断了她的思路。
“庆典开始了。”公孙也拉着李青妙寻到了个视野开阔的地。
此地视野极佳，旁侧却无其他百姓站定，只有一人黑发夹杂了不少白发的中年人，望着姗姗来迟的公孙也。
“家主。”只见那人恭恭敬敬地朝公孙也行了一礼。
这人看着十分眼熟,李青妙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待到那人起身才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是孙家管家。
这一切果真如公孙也所言，孙家是公孙家分出去的势力。
公孙也竟然动用势力，让孙家管家提前来占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忽的，通天坛传来一声清脆的摇铃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只见空空如也的通天坛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满头华发，面带牛骨面具，身穿玄色如意纹大氅，身披百家布制成的披风，手捧双耳铜香炉，站在通天坛中央。
尽管那人虽带上了面具，手上的柳枝换成了香炉，但是李青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方才进门拉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的骗子，可他此刻却出现在了通天坛上，似是在举行庆典。
李青妙凑到公孙也耳边轻声细语：“这不是……”
“怎么了？那是水娘娘庙庙祝。”公孙也猜到了李青妙的意思，没等人把话说完，小声回应。
李青妙得到答案瞬间没有吱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宛若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的要替她驱除邪祟的骗子，竟然是水娘娘庙的庙祝。
那人身份如此高贵，费尽心思戏耍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青妙眯了眯双眸，盯着庙祝，实在是想不明白。
只见庙祝手捧的香炉上插着三炷香，一炷敬天，一炷敬地，一炷敬神。
随着又一声清脆的摇铃声，沉闷的鼓声率先从远处传来，站在通天坛的人随乐而舞，舞姿说不上美妙，神圣却又透露着一股怪诞。
庙祝绕着通天坛水娘娘像步伐轻快地跳着，手上有节奏地摇晃着香炉，庙祝手上香炉萦绕的香烟，此刻似乎有了灵性，竟也随舞而动，缭绕在庙祝身旁。
立在通天坛正中央的水娘娘像此刻眼中泛起了柔光，似是听到了庙祝所愿，降临时间，为百姓赐福。
“真是神奇。”李青妙第一次肉眼看见一个石像似是通了神性。
不知是不是李青妙的错觉，她恍惚间，似乎看见水娘娘像眨了眼。
她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却不见神像有异。
乐礼进入尾声，一枝茉莉花枝忽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此时正是茉莉花开花的时节，茉莉花枝上攀着的两朵茉莉也应约绽放，洁白似雪，还有几个花骨朵含苞待放。
她低头看了看攀着几朵茉莉的花枝，又看了看给她递花枝的小童，有些纳闷。
这是今日盛典别样的习俗？
她一脸不解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公孙也。
“恭喜，你被选上了。”公孙也出声庆贺。
“什么？”李青妙一头雾水，不明公孙也说得喜从何来。
公孙也轻笑着解释：“水娘娘庆典的习俗，被选中上台赐福的女娘，庙祝都会派人递一枝茉莉花枝。”
李青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犹豫。
她记得林川今日要上通天坛去吸引那群痞子的注意，若是她也去了，不会影响她们的计划吗？
“这会不会太扎眼？”李青妙有些担心。
“不会，神明赐福，这是好事，去吧。”公孙也伸手轻轻推了李青妙一把。
“可是……”李青妙看着近在眼前的茉莉花枝，迟迟不肯伸出手去。
“这可是沅江城大礼，无人敢造次。”公孙也早就听出了李青妙的弦外之音，冲着李青妙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去。
李青妙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接过了茉莉花枝。
小童礼貌地朝李青妙鞠了一礼：“娘子请随我来。”
李青妙回头看了眼公孙也，只见公孙也朝着她摆了摆手，似是在安她的心。
她不再犹豫，随着小童离去。
李青妙才到等候上通天坛的地方，那儿就已经井然有序的站了好多女娘，还有不少同她一样被选中的女娘，由小童领来。
然而她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火红身影有些眼熟。
“林川？”李青妙握紧了花枝，试探地开了口。
林川闻声警惕地猛然回头，就看见李青妙一身青衣站在自己身后。
在看见李青妙的那一刻，林川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回道：“好巧。”
李青妙认出带着红色面纱的林川，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卫银秋呢？”
“她还在通天坛东南边上。”林川抬手给李青妙指了个方向。
“你很紧张？”李青妙看着林川伸出的手似是在微微发颤，又见她身体绷得笔直，身上有一万根弦在紧绷，禁不住问出了声。
“有一些。”林川将手藏回了袖中，为了控制住双手，她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她与卫银秋这一路上，都没见到昨日痞子的身影。
她心里也有些担心，那群人究竟会不会上钩。
他们还能再寻机会请她回去，可她却再没有机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必须一击毙命。
“别担心。”李青妙似是猜到了林川在忧心什么，伸手握住了林川的手，出声宽慰。
话音方一落下，站在前头的女娘动了身，李青妙身侧的小童出声提醒：“该上台了。”
“走吧。”李青妙牵住林川，拉着她一起向通天坛走去。
一路上红烛引路，青铜打造的烛架似树，立于过道两侧，烛台似鱼，盛放红烛长燃不灭，引着行人向通天坛去。
然而越往里走，李青妙的心里就愈发不安。
她看着那一盏盏摇曳的红烛，心里愈发沉闷。
终于，她捂着心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近在眼前的通天坛，脚步沉重，再也迈不出步子。
公孙也察觉李青妙异样，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没事吧。”公孙也看李青妙脸色煞白，眼里满是忧虑。
李青妙只觉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眉头微蹙，捂着心口揉了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闷。”
公孙也回头看了眼通天坛，又看了眼李青妙：“要不？我们出去？你今早不是还说，答应了丹砂铺子掌柜的事情还没有办妥吗？”
李青妙望着公孙也，面露差异，似是没有料到公孙也会将她在马车上闲聊时随口一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今日是水娘娘庆典，掌柜的说，今日不开张，我也不必过去忙活。”李青妙抬头仰望通天坛，站在这儿就已经能看到立于通天坛中央的庄严的水娘娘雕像。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的计划：“不与卫银秋她们汇合吗？”
让两个女娘独自面对一群痞子，这太危险了，她实在是不放心。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一个帮手，多一分希望。
“不必。”公孙也摇了摇头，扶着李青妙就准备逆着人群离去。
李青妙这时却突然拉住了公孙也，她忽然意识到，从刚进来走到这儿，这一路上，周围只有令她不安的红烛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哪有公孙也昨日说的官兵。
难道公孙也的消息有误？
李青妙神色凝重：“怎么不见官兵？”
“都在外头候着呢。”公孙也停在原地正疑惑李青妙拉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听见她的问话才知道，原来是在担忧卫银秋和林川，“路上若全是官兵，也不怕把百姓吓着。”
“罢了，留下来吧，我不放心卫银秋和林川。”李青妙想了很久，抿着唇，锤了锤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公孙也看着李青妙脸色似乎好了些，心里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李青妙忍着难受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难受了。
上次这么难受，还是她发病的时候。
那时她与柳昭刚刚成婚，她的病还没有得到好转。
那个时候的她常常觉得心口发闷，全身无力，生活无趣。
那时的胸口发闷，便似如今这般，令人难受。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今日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这种感觉。
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庇护。
李青妙忆起才入水娘娘庙，与那个着装不凡的骗子的谈话。
总不能确实如那个骗子所言，她的身上真的有什么邪祟吧。
可是，那个邪祟图什么呢？
李青妙想起这一路上总是无故而起的风，这一路上十分巧合，这怪风似是在保护她，总是在她遇险之际出没，化解危机。
这风是那个邪祟？
李青妙想起方才柳枝拂身刮起的狠厉的怪风，这风刮得她脸疼，却不是冲着她来的。
细细想来，这邪祟，护了她一路，总不能是图她的性命吧，她的性命又不值几两银子。
李青妙望着水娘娘神像，伸手无意识地抚了抚手上的丹砂手串，本该冰冷的手串，此时却有些发烫，烫得她直接缩了手。
她刚要掀开袖子查看，通天坛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生生打断了她的思路。
“庆典开始了。”公孙也拉着李青妙寻到了个视野开阔的地。
此地视野极佳，旁侧却无其他百姓站定，只有一人黑发夹杂了不少白发的中年人，望着姗姗来迟的公孙也。
“家主。”只见那人恭恭敬敬地朝公孙也行了一礼。
这人看着十分眼熟,李青妙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待到那人起身才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是孙家管家。
这一切果真如公孙也所言，孙家是公孙家分出去的势力。
公孙也竟然动用势力，让孙家管家提前来占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忽的，通天坛传来一声清脆的摇铃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只见空空如也的通天坛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满头华发，面带牛骨面具，身穿玄色如意纹大氅，身披百家布制成的披风，手捧双耳铜香炉，站在通天坛中央。
尽管那人虽带上了面具，手上的柳枝换成了香炉，但是李青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方才进门拉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的骗子，可他此刻却出现在了通天坛上，似是在举行庆典。
李青妙凑到公孙也耳边轻声细语：“这不是……”
“怎么了？那是水娘娘庙庙祝。”公孙也猜到了李青妙的意思，没等人把话说完，小声回应。
李青妙得到答案瞬间没有吱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宛若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的要替她驱除邪祟的骗子，竟然是水娘娘庙的庙祝。
那人身份如此高贵，费尽心思戏耍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青妙眯了眯双眸，盯着庙祝，实在是想不明白。
只见庙祝手捧的香炉上插着三炷香，一炷敬天，一炷敬地，一炷敬神。
随着又一声清脆的摇铃声，沉闷的鼓声率先从远处传来，站在通天坛的人随乐而舞，舞姿说不上美妙，神圣却又透露着一股怪诞。
庙祝绕着通天坛水娘娘像步伐轻快地跳着，手上有节奏地摇晃着香炉，庙祝手上香炉萦绕的香烟，此刻似乎有了灵性，竟也随舞而动，缭绕在庙祝身旁。
立在通天坛正中央的水娘娘像此刻眼中泛起了柔光，似是听到了庙祝所愿，降临时间，为百姓赐福。
“真是神奇。”李青妙第一次肉眼看见一个石像似是通了神性。
不知是不是李青妙的错觉，她恍惚间，似乎看见水娘娘像眨了眼。
她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却不见神像有异。
乐礼进入尾声，一枝茉莉花枝忽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此时正是茉莉花开花的时节，茉莉花枝上攀着的两朵茉莉也应约绽放，洁白似雪，还有几个花骨朵含苞待放。
她低头看了看攀着几朵茉莉的花枝，又看了看给她递花枝的小童，有些纳闷。
这是今日盛典别样的习俗？
她一脸不解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公孙也。
“恭喜，你被选上了。”公孙也出声庆贺。
“什么？”李青妙一头雾水，不明公孙也说得喜从何来。
公孙也轻笑着解释：“水娘娘庆典的习俗，被选中上台赐福的女娘，庙祝都会派人递一枝茉莉花枝。”
李青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犹豫。
她记得林川今日要上通天坛去吸引那群痞子的注意，若是她也去了，不会影响她们的计划吗？
“这会不会太扎眼？”李青妙有些担心。
“不会，神明赐福，这是好事，去吧。”公孙也伸手轻轻推了李青妙一把。
“可是……”李青妙看着近在眼前的茉莉花枝，迟迟不肯伸出手去。
“这可是沅江城大礼，无人敢造次。”公孙也早就听出了李青妙的弦外之音，冲着李青妙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去。
李青妙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接过了茉莉花枝。
小童礼貌地朝李青妙鞠了一礼：“娘子请随我来。”
李青妙回头看了眼公孙也，只见公孙也朝着她摆了摆手，似是在安她的心。
她不再犹豫，随着小童离去。
李青妙才到等候上通天坛的地方，那儿就已经井然有序的站了好多女娘，还有不少同她一样被选中的女娘，由小童领来。
然而她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火红身影有些眼熟。
“林川？”李青妙握紧了花枝，试探地开了口。
林川闻声警惕地猛然回头，就看见李青妙一身青衣站在自己身后。
在看见李青妙的那一刻，林川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回道：“好巧。”
李青妙认出带着红色面纱的林川，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卫银秋呢？”
“她还在通天坛东南边上。”林川抬手给李青妙指了个方向。
“你很紧张？”李青妙看着林川伸出的手似是在微微发颤，又见她身体绷得笔直，身上有一万根弦在紧绷，禁不住问出了声。
“有一些。”林川将手藏回了袖中，为了控制住双手，她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她与卫银秋这一路上，都没见到昨日痞子的身影。
她心里也有些担心，那群人究竟会不会上钩。
他们还能再寻机会请她回去，可她却再没有机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必须一击毙命。
“别担心。”李青妙似是猜到了林川在忧心什么，伸手握住了林川的手，出声宽慰。
话音方一落下，站在前头的女娘动了身，李青妙身侧的小童出声提醒：“该上台了。”
“走吧。”李青妙牵住林川，拉着她一起向通天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