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风细雨，雨落石台，滴答作响，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火焰未灭，洞穴暖煦煦的。
对上少女的眼眸，清澈盈盈，伴有水波浮动。
“你醒了，我们上路吧。”少女轻声诉说，火焰愈燃愈望。
“终于醒了，还以为要等到猴年马月呢！”火堆摇身一变，以剑之形收回少女的腰间，顺口吐槽了一句。
韩漪心感抱歉，不禁挠了挠头。
尹岁芷缓身站起，看着少年垂头反思的样子，淡淡说道，“别逗他了，不迟。”
林中寂无，与来时不同，隐隐约约阴森可怖，使人惴惴不安。
“靠近些。”约是察觉到了什么，韩漪发现少女眉头微皱了一下，迅速将他拦于身后。
脚踏于落叶，发出脆响，林中依旧那般静如止水。
雨露未停，打湿衣襟，用内力避雨自然可以解决这种问题，可现下林中未知，说不准便是个法力强大的妖兽。
现在不适合正面应敌。
铃声传来，方想着不能正面应敌，却不料，对方现身。庞然巨物，抬眸望去，面目狰狞，三口獠牙，足如粗树，血盆大口。
“这……是何物啊？”久在村中，韩漪从未见过如此骇人之物。
“雪怪。”
观铃铛之个数，知此雪怪乃万年之身，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了。
吼叫直冲云霄，一踏足，地颤树弯腰。
想来是穗梦剑的封印解除了，镇压许久的雪怪重获天性，这般肆无忌惮。
附近并无修仙宗门，却可能有雪怪同僚，诛之，必然会引来同僚，到时定是件麻烦事。
腾空而起，踏叶直上，碧竹弯垂，脚踏其上，手持玉竹，风拂青丝。
雪怪眼瞳猩红，与平常不同，约被邪道驯化，看来并不是表面上解除封印那么简单。
驱邪之法，尹岁芷略懂一二，可皆为皮毛，她也从未试过，想来先前遇邪，一剑化之，邪祟尽殒。
灵力受损，似乎只能拼上一拼。
以竹为剑，挥去，雪怪敏捷避开，竹绕其身而行，试图分散注意力，果真，雪怪眼盯竹支，她轻踏起，摘得一片叶，瞄准雪怪死穴，将叶掷去，欲起法阵，却被雪怪深吼震碎。
雪怪眼瞳更加猩红，它认为这是挑衅，直冲尹岁芷奔来。
轻叹一声，重摘竹叶，尹岁芷随手掷去，一叶分千叶，千叶起飞，这千叶足可要了雪怪之命。
“住手！”
正欲推去，稚嫩之声传来，打断了尹岁芷，少女从天落下，双颊晕红，杏仁之眼，长睫忽闪，一身嫣红浮云纱，腕带碎玉环佩，发系银铃。
“重新起阵，我会驱邪之法。”
“？”尹岁芷质疑了，偏头看向红衣少女。
“你完全可以信我，就凭我是青水宗宗主座下弟子，淳于苎。”
以叶为辅，十指交缠，阵起，淳于苎借尹岁芷所掷之玉竹，登高处，两指合并，横向跳去，近逼雪怪。
“万法澄净，归心！”
雪怪被叶所困，步步难退，两指轻触其眉头，一团黑气涌出，欲向下行。
“簌”一身，被剑击散，化为碎片，烟消云散。
“好剑法！”
高处的淳于苎跳下，对尹岁芷抱拳敬之，尹岁芷回以一笑，微行一躬。
“姑娘可是剑修？”
淳于苎瞟见少女手中之剑，剑气脱俗，剑身工艺精湛，持此等好剑的必定是剑修。
“是的。”
“仙女姐姐！”韩漪大步流星地跑来，刚刚蜷缩一处，他观赏了一番“神仙打架”，实属震惊。
“这小孩是修什么的？”
“我还没修行。”少年局促地挠挠头。
怪不得，怪不得她没看出半点灵气，反观持剑少女，灵气有亏，却又强大不俗，若要相对，她只能甘拜下风。
“不知姑娘是哪个宗门的？”
“万生宗，尹岁芷。”
“万生宗？大宗门啊。”
万生宗起源早，距今已有万年，宗主各个扬名四海，术艺超群，更有修仙传奇叶毓尘坐镇，万生宗在修仙界可谓是妇孺皆知。
比之青水宗，方有百年的后起之秀，况且青水宗宗主还是个混子。
“我当年也想去万生宗的，只是我太弱了。”
“姑娘说笑了。”
青水宗虽是近些年才名噪一时的宗门，但论实力，放在修仙界不少历史悠长的宗门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大勇若怯，大智若愚，青水宗只是懒得干预多数事罢了。
更何况作为青水宗宗主唯一座下弟子，说自己弱，别人又岂会当真。
“今日林中雪怪多，你们二人随我走。”
“为何雪怪会有邪气？”
“近来世事动荡，边界不定，妖兽在凡世多次现身，有的肆意妄为，竟伤害无辜百姓。”
“这雪怪是昨日多起来的，我来此处修行，欲摘奇草回宗门，群雷轰雪峰后，山下雪怪的踪迹却多了起来。”
“也不知这些雪怪是哪儿来的，竟沾染了邪气。”
追忆往昔，□□乱世应当于十年之后，现如今却有了动向，看来是早早预谋，苦练道术，那时竟没有关注些。
世间至那般，想来也是日积月累的。
“邪气？”韩漪久不发言，倒使人忘了他的存在。
“就是不好的东西啊，小孩子，要好好修炼，将它们统统诛灭。”夹着哄骗小孩的语气，淳于苎耐心解释。
“嗯？”
韩漪不解地望向白衣少女，只听得短短一句，“是的。”
于此，少年郎坚定了自己信念，就像在迷途里摸索的孩童有了照亮前路的灯一般，虽然这个灯有点不靠谱。
尹岁芷低头看向嘴角上扬的少年，将他们培养出来，也是为自己以后的隐居生活添一份力吧。
行至一棵苍天大树下，手掌轻拂，现出一门。
“走。”
三人行进，门通城楼。
“那就先行告辞了。”
少女挥手告别，转身没了踪影。
“仙女姐姐，你是剑修的话，那位姐姐是修行什么的啊？”
韩漪打眼便看出二人修行不同，与尹岁芷相比，那宗主弟子似乎法术略胜一筹。
“法修。”
“那什么修行最好？”
“各有千秋吧。”
好比一日三餐，每个人口味不同，所爱佳肴亦是不同，有人对竹笋过敏，亦有人对竹笋爱不释手。
尹岁芷初登修仙之道时，选的是乐修，阿爹是三乐圣人，一曲醉尘，曲终人灭，乐修之巅可以披靡，母亲是剑衣舞者，虽未剑修，却一舞惊人神，二舞动人魂。
可后来才发现她对乐修是一窍不通，资质平庸。
她拿起阿娘剑舞的剑时，却一挥去凡身，众人称赞，剑修出了个绝世天才。
傍晚鹤云城热闹非凡，纸灯高飞，街边卖艺耍杂的不计其数，周围观众连连叫好。
“姑娘，算一卦？”
算卦先生捋捋胡子，却油光满面，像是刚从哪个宾客如云的酒馆里出来似的。
“老头，你算得能准吗？来我这儿算。”隔壁摊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脸庞稚嫩，眼神却圆滑的很。
“年龄摆在这儿呢！”
老者话刚说完，少年捧腹大笑，一脸囧象，老者气得直摸胡子。
尹岁芷让身后的韩漪紧跟这些，鹤云城热闹是真的多，闹事的也是真的多。
果不其然，前方雷电交加，气氛低沉，阵立于中央，二少年伫立于两侧，围观者众多，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陆续摆出法阵，恰逢对手，旗鼓相当，而第二次法阵重启时，垂直落向群众，眼见击上头颅时，一柄长枪顿破法阵，击退纷争两人，两人重摔于地。
“若有下次，滚出云鹤城。”音色铿锵有力，来人剑目星眉，肩似远山，气宇轩昂。
“城主。”二少年屈躬，深表抱歉。
“那便是城主陆筠旭？”紧贴着说话，韩漪轻声细语。
“嗯，陆筠旭。”
与韩漪想象中的陆筠旭可谓是天差地别，陆筠旭的名号威震四方，可村口的传言说他獐头鼠目，面目可憎，这么看来谣言的力量是难以预估的。
“与你想象中的不同？”察觉到少年的沉思，尹岁芷开口询问。
少年轻扯她的衣袖，远离人群，垫脚，遮面，微微开口。
“我们村里人都说他长得凶神恶煞的，说是因为外貌，才吓走那些妖兽的。”
手掩半侧面，尹岁芷不禁笑了。
这是韩漪第一次见尹岁芷笑，一路同行，她没笑过，可这一笑，眉眼弯弯，冰川融化成水般的柔和，倒更添加了些平易近人之感。
本为天上月，现成眼中月。
“下次可别再这般说了。”少女收起笑意，低声嘱咐。
吉利楼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
“两位？”小二匆匆迎上，满怀歉意，“大厅没位置了，客官您可能得等一时。”
“还有上座吗？”
“哎，有的。”小二伸手指路，呐喊着，“贵宾二位，上座！”
楼内的小二健步如飞，领着二人上了楼。
雕梁画柱，奢华却不庸俗，富丽却含雅致，人声鼎沸。
屋内屏风镶钻，熏炉点香，烛台绕金，入座后，品了品茶，茶香四溢，唇齿留香，算是见大世面了。
韩漪赞不绝口，不是说剑修是修仙界最穷的吗？仙女姐姐哪儿来的钱？不会是为了让他这贫苦乡村的孩子体会下至尊的生活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泪如雨下。
当真是难为仙女姐姐了。
“你哭什么？”
尹岁芷一头雾水。
“被薰香薰的。”
人总是要点面子的啦，他韩漪怎么好意思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顿时立志苦练修行，等赚够了银子，一定把它们全部交予仙女姐姐。
菜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尹岁芷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尹岁芷并没有很喜欢吉利楼的菜，但这些菜都是同门弟子赞不绝口的，想来韩漪应当会喜欢吃。
不出所料，韩漪胡吃海塞，像是好多天没吃过饭了，也确实，这两天路上确实没什么可口佳肴。
望向早早放下筷子的尹岁芷，韩漪深深感动，花费巨资，却不怎么吃，想来应当是害怕他吃不饱吧。
他抬头望着尹岁芷，伸筷的动作停顿了。
“你吃，我吃饱了。”
上天啊，可歌可泣，感人肺腑，他韩漪一定会记住今天，记住仙女姐姐的。
尹岁芷些许懵圈，好吃的饭吃起来会让人斗志昂扬吗？
桌上佳肴一扫而空，二人手提酒坛，走出吉利楼。
已到戊时初，街上行人依旧，言笑嫣嫣，脚步姗姗。
猛然间，天空炸出花朵，流光溢彩，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犹如坠落凡间的星辰点点，无尽的夜被点亮，置身于白昼中。
“仙女姐姐，烟花！”
“当真好看。”
“你喜欢吗？仙女姐姐，你喜欢的话我下次放给你看。”
莞尔一笑，烟花在少女的眼眸里忽闪忽灭，约定这种东西，说说便好，谁先当真就成了笑话。
璀璨光芒下，少年行步如风，涌入人群，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之外，仰视苍穹，她喜欢烟花。
她喜欢烟花。
对上少女的眼眸，清澈盈盈，伴有水波浮动。
“你醒了，我们上路吧。”少女轻声诉说，火焰愈燃愈望。
“终于醒了，还以为要等到猴年马月呢！”火堆摇身一变，以剑之形收回少女的腰间，顺口吐槽了一句。
韩漪心感抱歉，不禁挠了挠头。
尹岁芷缓身站起，看着少年垂头反思的样子，淡淡说道，“别逗他了，不迟。”
林中寂无，与来时不同，隐隐约约阴森可怖，使人惴惴不安。
“靠近些。”约是察觉到了什么，韩漪发现少女眉头微皱了一下，迅速将他拦于身后。
脚踏于落叶，发出脆响，林中依旧那般静如止水。
雨露未停，打湿衣襟，用内力避雨自然可以解决这种问题，可现下林中未知，说不准便是个法力强大的妖兽。
现在不适合正面应敌。
铃声传来，方想着不能正面应敌，却不料，对方现身。庞然巨物，抬眸望去，面目狰狞，三口獠牙，足如粗树，血盆大口。
“这……是何物啊？”久在村中，韩漪从未见过如此骇人之物。
“雪怪。”
观铃铛之个数，知此雪怪乃万年之身，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了。
吼叫直冲云霄，一踏足，地颤树弯腰。
想来是穗梦剑的封印解除了，镇压许久的雪怪重获天性，这般肆无忌惮。
附近并无修仙宗门，却可能有雪怪同僚，诛之，必然会引来同僚，到时定是件麻烦事。
腾空而起，踏叶直上，碧竹弯垂，脚踏其上，手持玉竹，风拂青丝。
雪怪眼瞳猩红，与平常不同，约被邪道驯化，看来并不是表面上解除封印那么简单。
驱邪之法，尹岁芷略懂一二，可皆为皮毛，她也从未试过，想来先前遇邪，一剑化之，邪祟尽殒。
灵力受损，似乎只能拼上一拼。
以竹为剑，挥去，雪怪敏捷避开，竹绕其身而行，试图分散注意力，果真，雪怪眼盯竹支，她轻踏起，摘得一片叶，瞄准雪怪死穴，将叶掷去，欲起法阵，却被雪怪深吼震碎。
雪怪眼瞳更加猩红，它认为这是挑衅，直冲尹岁芷奔来。
轻叹一声，重摘竹叶，尹岁芷随手掷去，一叶分千叶，千叶起飞，这千叶足可要了雪怪之命。
“住手！”
正欲推去，稚嫩之声传来，打断了尹岁芷，少女从天落下，双颊晕红，杏仁之眼，长睫忽闪，一身嫣红浮云纱，腕带碎玉环佩，发系银铃。
“重新起阵，我会驱邪之法。”
“？”尹岁芷质疑了，偏头看向红衣少女。
“你完全可以信我，就凭我是青水宗宗主座下弟子，淳于苎。”
以叶为辅，十指交缠，阵起，淳于苎借尹岁芷所掷之玉竹，登高处，两指合并，横向跳去，近逼雪怪。
“万法澄净，归心！”
雪怪被叶所困，步步难退，两指轻触其眉头，一团黑气涌出，欲向下行。
“簌”一身，被剑击散，化为碎片，烟消云散。
“好剑法！”
高处的淳于苎跳下，对尹岁芷抱拳敬之，尹岁芷回以一笑，微行一躬。
“姑娘可是剑修？”
淳于苎瞟见少女手中之剑，剑气脱俗，剑身工艺精湛，持此等好剑的必定是剑修。
“是的。”
“仙女姐姐！”韩漪大步流星地跑来，刚刚蜷缩一处，他观赏了一番“神仙打架”，实属震惊。
“这小孩是修什么的？”
“我还没修行。”少年局促地挠挠头。
怪不得，怪不得她没看出半点灵气，反观持剑少女，灵气有亏，却又强大不俗，若要相对，她只能甘拜下风。
“不知姑娘是哪个宗门的？”
“万生宗，尹岁芷。”
“万生宗？大宗门啊。”
万生宗起源早，距今已有万年，宗主各个扬名四海，术艺超群，更有修仙传奇叶毓尘坐镇，万生宗在修仙界可谓是妇孺皆知。
比之青水宗，方有百年的后起之秀，况且青水宗宗主还是个混子。
“我当年也想去万生宗的，只是我太弱了。”
“姑娘说笑了。”
青水宗虽是近些年才名噪一时的宗门，但论实力，放在修仙界不少历史悠长的宗门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大勇若怯，大智若愚，青水宗只是懒得干预多数事罢了。
更何况作为青水宗宗主唯一座下弟子，说自己弱，别人又岂会当真。
“今日林中雪怪多，你们二人随我走。”
“为何雪怪会有邪气？”
“近来世事动荡，边界不定，妖兽在凡世多次现身，有的肆意妄为，竟伤害无辜百姓。”
“这雪怪是昨日多起来的，我来此处修行，欲摘奇草回宗门，群雷轰雪峰后，山下雪怪的踪迹却多了起来。”
“也不知这些雪怪是哪儿来的，竟沾染了邪气。”
追忆往昔，□□乱世应当于十年之后，现如今却有了动向，看来是早早预谋，苦练道术，那时竟没有关注些。
世间至那般，想来也是日积月累的。
“邪气？”韩漪久不发言，倒使人忘了他的存在。
“就是不好的东西啊，小孩子，要好好修炼，将它们统统诛灭。”夹着哄骗小孩的语气，淳于苎耐心解释。
“嗯？”
韩漪不解地望向白衣少女，只听得短短一句，“是的。”
于此，少年郎坚定了自己信念，就像在迷途里摸索的孩童有了照亮前路的灯一般，虽然这个灯有点不靠谱。
尹岁芷低头看向嘴角上扬的少年，将他们培养出来，也是为自己以后的隐居生活添一份力吧。
行至一棵苍天大树下，手掌轻拂，现出一门。
“走。”
三人行进，门通城楼。
“那就先行告辞了。”
少女挥手告别，转身没了踪影。
“仙女姐姐，你是剑修的话，那位姐姐是修行什么的啊？”
韩漪打眼便看出二人修行不同，与尹岁芷相比，那宗主弟子似乎法术略胜一筹。
“法修。”
“那什么修行最好？”
“各有千秋吧。”
好比一日三餐，每个人口味不同，所爱佳肴亦是不同，有人对竹笋过敏，亦有人对竹笋爱不释手。
尹岁芷初登修仙之道时，选的是乐修，阿爹是三乐圣人，一曲醉尘，曲终人灭，乐修之巅可以披靡，母亲是剑衣舞者，虽未剑修，却一舞惊人神，二舞动人魂。
可后来才发现她对乐修是一窍不通，资质平庸。
她拿起阿娘剑舞的剑时，却一挥去凡身，众人称赞，剑修出了个绝世天才。
傍晚鹤云城热闹非凡，纸灯高飞，街边卖艺耍杂的不计其数，周围观众连连叫好。
“姑娘，算一卦？”
算卦先生捋捋胡子，却油光满面，像是刚从哪个宾客如云的酒馆里出来似的。
“老头，你算得能准吗？来我这儿算。”隔壁摊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脸庞稚嫩，眼神却圆滑的很。
“年龄摆在这儿呢！”
老者话刚说完，少年捧腹大笑，一脸囧象，老者气得直摸胡子。
尹岁芷让身后的韩漪紧跟这些，鹤云城热闹是真的多，闹事的也是真的多。
果不其然，前方雷电交加，气氛低沉，阵立于中央，二少年伫立于两侧，围观者众多，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陆续摆出法阵，恰逢对手，旗鼓相当，而第二次法阵重启时，垂直落向群众，眼见击上头颅时，一柄长枪顿破法阵，击退纷争两人，两人重摔于地。
“若有下次，滚出云鹤城。”音色铿锵有力，来人剑目星眉，肩似远山，气宇轩昂。
“城主。”二少年屈躬，深表抱歉。
“那便是城主陆筠旭？”紧贴着说话，韩漪轻声细语。
“嗯，陆筠旭。”
与韩漪想象中的陆筠旭可谓是天差地别，陆筠旭的名号威震四方，可村口的传言说他獐头鼠目，面目可憎，这么看来谣言的力量是难以预估的。
“与你想象中的不同？”察觉到少年的沉思，尹岁芷开口询问。
少年轻扯她的衣袖，远离人群，垫脚，遮面，微微开口。
“我们村里人都说他长得凶神恶煞的，说是因为外貌，才吓走那些妖兽的。”
手掩半侧面，尹岁芷不禁笑了。
这是韩漪第一次见尹岁芷笑，一路同行，她没笑过，可这一笑，眉眼弯弯，冰川融化成水般的柔和，倒更添加了些平易近人之感。
本为天上月，现成眼中月。
“下次可别再这般说了。”少女收起笑意，低声嘱咐。
吉利楼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
“两位？”小二匆匆迎上，满怀歉意，“大厅没位置了，客官您可能得等一时。”
“还有上座吗？”
“哎，有的。”小二伸手指路，呐喊着，“贵宾二位，上座！”
楼内的小二健步如飞，领着二人上了楼。
雕梁画柱，奢华却不庸俗，富丽却含雅致，人声鼎沸。
屋内屏风镶钻，熏炉点香，烛台绕金，入座后，品了品茶，茶香四溢，唇齿留香，算是见大世面了。
韩漪赞不绝口，不是说剑修是修仙界最穷的吗？仙女姐姐哪儿来的钱？不会是为了让他这贫苦乡村的孩子体会下至尊的生活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泪如雨下。
当真是难为仙女姐姐了。
“你哭什么？”
尹岁芷一头雾水。
“被薰香薰的。”
人总是要点面子的啦，他韩漪怎么好意思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顿时立志苦练修行，等赚够了银子，一定把它们全部交予仙女姐姐。
菜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尹岁芷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尹岁芷并没有很喜欢吉利楼的菜，但这些菜都是同门弟子赞不绝口的，想来韩漪应当会喜欢吃。
不出所料，韩漪胡吃海塞，像是好多天没吃过饭了，也确实，这两天路上确实没什么可口佳肴。
望向早早放下筷子的尹岁芷，韩漪深深感动，花费巨资，却不怎么吃，想来应当是害怕他吃不饱吧。
他抬头望着尹岁芷，伸筷的动作停顿了。
“你吃，我吃饱了。”
上天啊，可歌可泣，感人肺腑，他韩漪一定会记住今天，记住仙女姐姐的。
尹岁芷些许懵圈，好吃的饭吃起来会让人斗志昂扬吗？
桌上佳肴一扫而空，二人手提酒坛，走出吉利楼。
已到戊时初，街上行人依旧，言笑嫣嫣，脚步姗姗。
猛然间，天空炸出花朵，流光溢彩，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犹如坠落凡间的星辰点点，无尽的夜被点亮，置身于白昼中。
“仙女姐姐，烟花！”
“当真好看。”
“你喜欢吗？仙女姐姐，你喜欢的话我下次放给你看。”
莞尔一笑，烟花在少女的眼眸里忽闪忽灭，约定这种东西，说说便好，谁先当真就成了笑话。
璀璨光芒下，少年行步如风，涌入人群，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之外，仰视苍穹，她喜欢烟花。
她喜欢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