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阁某处大殿内,数十名白袍弟子聚在一起,一名夫子正在他们面前滔滔不绝。

    一袭白袍青边的小源站在一堆白袍红边的三年生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就他一个一年生,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怎么,不舒服,还是太紧张了?”一袭白袍蓝边的萧疏疾靠近小源问道。

    “萧师兄好。”小源扭头一看,看清了来人后,顿时松了口气,拱手低声道:“有点紧张。”

    “我以前只是个衙卫,平日里见到最大的官就是我们都衙门的指挥使,现在忽然说要入宫面圣,真的有些紧张。”

    “无须紧张,虽说是入宫饮宴,按照礼仪,天子,群臣和使节的座次都已早有规矩,我们灵者还是头一次参与,估计会排在外围,应该见不到天子和那些大臣,身边估计也是其他番邦友邻的灵者,气氛应该不会太过严肃。”萧疏疾微笑道。

    “那样就最好了。”小源呼口气笑道。

    “夫子在教习,你们在底下窃窃私语,倒也有趣。”就在两人低声私语的时候,一如既然冷艳出尘的谷雨靠近两人。

    小源抬头一看,刚想施礼,便被萧疏疾拦住了:“动作太大,会被夫子发现的。”

    小源一想也是,只得露出一丝歉意地笑容,就当是招呼了。

    “谷师姐好。”小源想想还是不合适,还是低声问了声好。

    谷雨微微颔首,眼光便放到了萧疏疾身上:“伤好了?”

    “小伤而已,可惜没机会再向师姐讨教了。”萧疏疾说道。

    “嗯。”谷雨点头,又说道:“虽然结果都一样。”

    “未必。”萧疏疾淡淡说道。

    沉默了一会,萧疏疾忽然问道:“听说师姐会去南疆后去北境?”

    “嗯。”

    “山高路远,师姐小心。”

    “嗯。”谷雨点点头,一脸清冷。

    哇,好尴尬,两位师兄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明明三个人的聊天,怎么感觉我是多余的,不对,他们两个也像是多余的。

    小源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着他们硬聊的感觉真难受。

    算了,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听夫子话吧。

    “往年像朝贡宴会这些,一般只是阁主出席,今年不一样,各国都派了灵者出席,所以咱们也不能落后。”

    “不过我可是提醒你们,进宫之后,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也不要和别人起冲突知道吗?”

    “别给预阁丢脸了。”

    “你这么说话,才是给预阁丢脸。”忽然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正在夫子面前聆听一众预阁弟子循声望去,正在硬聊的谷雨和萧疏疾两人也停下了,朝着门口望去。

    一位老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阁主,身后跟随着的威仪长老和执剑长老正缓缓而来。

    “阁主安好。”众人连忙施礼。

    “阁主安好。”那夫子也连忙拱手道。

    “嗯,你们好,都准备好了吗?”阁主随意点点头,然后问道。

    “禀阁主,都差不多了,我这边再给他们讲一下入宫的礼仪和规矩就可以出发了。”夫子说道。

    “什么规矩,我们又不是使节,不需要那么多礼仪,基本都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吃顿饭而已。”阁主挥挥手大咧咧说道。

    身后的威仪长老一脸无奈,执剑长老倒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啊,这...”那负责教授礼仪的夫子有些犹豫。

    “本阁主带队,你还担心出什么事?”阁主问道。

    就是您带队,才担心出事啊,要不然副阁主为什么要我特意过来给他们讲一下入宫礼仪。

    夫子心里暗暗吐槽道,但表面上一副不敢的样子,连忙施礼便推到一边,不再说话。

    “这就对了。”阁主站在众人面前,朝着眼前的弟子扫视过去。

    众位弟子也都屏息凝神,想看看接下来阁主有什么高论。

    “嗯,不错,都挺精神的。”阁主环视了一圈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走,吃饭去!”

    众人顿时倾倒。

    负责教授礼仪的夫子一把捂住胸口,眼看气就要喘不上来了。

    就这样,一群人在阁主的带领下离开了预阁,朝着目的地走去。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在晚霞的沐浴下,皇宫建筑上的金色琉璃瓦变得更加金光熠熠。

    红墙金瓦,持枪执杖巡曳披甲禁卫

    手捧瓜果点心的宦官宫娥

    鱼贯而入的大臣

    还有等候入场的各国使节团。

    一股庄严肃穆的禁宫气势朝着众人扑面迎来。

    小源和一众预阁弟子从传送点出来后,还没分清楚东南西北,便看见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士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他们身旁,居然还跟着几名御直。() ()

    领头的将军和御直上前与阁主交谈几句后,便引着众人朝着皇宫走去。

    这传送点一定很近,从这里到进入宫中,一共才半柱香不到,不过守卫却是真的很森严,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是完全不夸张。

    就这么小小一段路,小源已经目睹了八波的巡逻甲士。

    听萧师兄解释才知道,这些甲士便是都城五军之首,拱卫皇宫的龙骧军。

    难怪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听说龙骧的选拔条件极为苛刻,五代以内均是忠良且军功卓越者才有机会进入龙骧。

    而且龙骧也是五军之中唯一一支常年按编制到边境轮换的军队,个个均是身经百战之卒。

    若是单对单,天下怕是无一军队能与之对抗。

    小源就这么瞄了一眼一支从身旁经过的龙骧,队伍里一个军卒便鹰隼便地扫了一眼小源。

    这一眼,却让小源顿时遍体生寒。

    在确认小源身份后,那军卒忽然咧嘴一笑,瞬间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与小源的人擦肩而过。

    真是可怕,即便是灵者,对上了这些军卒居然也会有畏惧的感觉。

    小源忍不住回过头望着那支远处的队伍,心里正暗暗感叹着,忽然感觉光线一暗,他抬头一看,原来正穿过城门洞。

    小源赶紧收拾一下心情,过了这里,便要正式踏入禁宫了。

    虽然从衣物来看能辨别小源等人的身份,但守卫拱门的守将还是一丝不苟地拿着花名册和一叠材料一个个核对好了,才让他们通过。

    当小源第一只脚踏着皇宫的石阶上时,一股与外界完全不同气氛迎面扑来。

    一股沁人心脾,定人心神的感觉,就是那种莫名其妙,但就是让人心安,想要卸掉身上的戒备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涌起。

    小源心神就这样不自觉的放松了。

    这感觉太奇怪了,一般来说只有身边是最亲近的人,所处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比如自己家的时候才会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之心。

    怎么皇城内也会这样。

    难不成皇城是我家?

    小源无由头忽然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罪过罪过,小源差点就给自己来了一巴。

    其实不止小源,连一众预阁弟子也大多是这副模样。

    阁主回头一看,抚须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潇洒地走在前方。

    “是不是觉得皇宫和你想象中不一样?”萧疏疾看见小源那副模样便问道。

    “嗯,我以为皇宫里面那么多军卒守卫,规矩那么多,气氛一定很严肃,说不定会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没想到会这样。”小源点点头,脸上颇有些惊奇。

    “当然,虽说皇宫是天下权力中枢,但也是天子和皇族的居住之所,若是像世人所传的那样,整天庄严肃穆,那还怎么住人。”萧疏疾说道。

    “可这氛围也祥和得太过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能成这样。”小源摇摇头低声说道:“皇宫外还多少能感受到一丝戾气,踏入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祥和得有些不像话,即便在预阁也不曾有这般感觉。”

    “这个也很正常,原因可有好几个,也罢,还有些时间,我与你说说吧。”见小源那副模样,萧疏疾笑了笑抬眼示意远处巡视着的军卒说道:“看到那些军卒没有,龙骧军,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将部卒组成,他们本身便具铁血煞气,杀意凌然异于一般精锐。

    他们身上的铠甲是由负责打造内御直横刀的锻兵司打造,自带破邪和镇魂的灵性。

    而这些盔甲不多不少,没有库存,一具毁,一具换,而且毁掉的铠甲哪怕是一小块甲片也必须回收不得流传在外。

    有这种锐甲加持下的百战之兵镇守皇城,一些修为稍高的妖魔邪修还好,普通的煞气恶鬼被这些军卒的血气一冲,直接灰飞烟灭,皇城内断不可能有煞气恶鬼的存在。”

    “或许有人疑惑,毕竟龙骧再厉害也只是普通人,有些修为高深的邪修妖魔想要入侵皇宫,单凭他们,也许很难阻止,皇宫不至于祥和到如此地步。

    这话倒是没说错,大梁刚刚建国之初,即便大梁军队皆是百战余生之兵,但也同样难以抵挡这些神出鬼没的妖魔,那时入侵皇宫欲行不轨之事的情况常有发生。”

    “但这些,很快便被解决了。”

    萧疏疾微微一笑,伸手遥指。

    小源眼里出现了一丝疑惑,顺着手势望去,顿时眼睛瞪大,显得有些诧异。

    在前方远处的大广场中央,十分突兀地立着一座古朴的玉台,上面斜插着两柄造型不一的古剑,即使是普通人也能隐隐看到,一把幽幽地散发着金光,另一把则是散发着冰蓝的幽光。

    而像是小源这些灵识敏感的灵者,在他们眼里,这两把古剑蕴涵着深不可测的磅礴灵力,让人升不起半分对抗的心思。

    “那是?”小源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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