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汇给王亚珂三千万卢布后对方到医院撒了一场泼，因为体谅她是言栀的母亲，院方并没有追究其责任，当天就将她放了。
这是一种奇异的默契，两母女发生这事后互相不联系。
也不知道在犟什么，都在等对方先低头。
言栀意外的是王康安竟然主动联系了她。
五天限期已经到了。
他们将钱赔给了莫娜一家，但是说好的五千万他们最终只赔了三千三百万，三千万是言栀的，三百万是他和王亚珂想方设法筹的。
对方也许也没想到他们真能赔那么多，再一次限他们五天之内将剩下的一千七百万汇过去，这已经是他们再三求情后对方通融过的日期了。
五千万实打实的赔偿后，他撞瘸了莫娜的一条腿也用这笔钱一笔勾销。
言栀沉默地听着，她很想不管这破事，可她先前已经应下来了，她凑足这笔钱，她就跟他们再无瓜葛。
“姐，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只要我度过这一个难关我一定做个好人！是真的，我答应你！你帮帮我吧，姐姐！”王康安在电话中竟然带着哭腔，用蹩脚的中文表达着他最大的诚意与歉意。
他叫她姐。
言栀内心触动，做医生的到底还是心软，她声音嘶哑：“……给我点时间。”
“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王康安感激涕零。
言栀思索再三，还是轻轻问了一句：“她呢。”
王康安并不知道她俩之间发生的事，他抹干眼泪瞧了瞧某个房间，用俄文回答道：“不知道她昨天去哪里了，回来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睡了一天了。”
言栀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情绪：“嗯，你长大了，好好照顾她，别害怕你父亲，你是个男子汉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母亲了。”
“……我会的。”
“再联系吧，挂了。”
言栀挂掉电话，但根本没有头绪，她不知道如何快速地凑两千万。
再不济，那还有奋身一搏的时候。
她这个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如果沦为赌桌上的赌徒，那个画面未免有点太好笑了。
就在她如盲头苍蝇四处乱撞的时候，季初回来了。
【禾子】：栀栀！我下机了！速来迎接！
【Yan】：你回来得很是时候，怎么知道我刚好休息呢[笑脸]
【禾子】：嘻嘻嘻，你在家吗，我过去？
【Yan】：来，我去买菜。
【禾子】：爱你爱你[亲亲]
言栀行动力很强，立马驱车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边做边等。
“叮咚——”
言栀放下手上的萝卜，洗干净手才去开门。
言栀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季初扑了个严严实实。
“今晚喝什么汤呢！”
言栀无奈一笑，她就知道。
“乌鸡。”
季初一听，立即放开言栀，飞快跑去厨房钻来钻去挖吃的：“我真的要饿死，X航的飞机餐真的好难吃，我就一直忍着不吃，这个胃是要留给你的！”
言栀望着门外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她好像跟行李箱是同款待遇，就一个妥妥的工具。
言栀回身，刚好看到季初手里捻着一块猪肉就要往嘴里放，她拍了拍季初的手：“洗手没有。”
季初一愣，悻悻然瘪嘴：“我忘了，这就洗，”她叼着干净的那端，洗完手摸了摸刚刚指腹触碰到的另一端，“洗好了。”
言栀：“……”
她将她的行李箱抬进来放好，又继续切菜去：“这次留多久？”
季初甜甜一笑，挽着言栀的胳膊撒娇：“怎么了嘛，你要一直做我的饲养员吗。”
言栀胳膊肘一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啊那我可不够资格，毕竟季初女士的追求者可以绕俄罗斯十圈。”
季初正了神色，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摇晃晃：“不不不，十圈太夸张，一圈吧，一圈还是有的，嘿嘿。”
言栀无奈又好笑，她用眼神驱赶她：“大小姐，如果你想早点开饭的话就请你出去，不要用你的美色骚扰我可以吗。”
季初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脸，又讨好地揉言栀的肩颈：“那辛苦你了！言大医生！”
言毕，季初便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机，这里对她而言熟悉得恍若自己的家一般，她搜索了某部电影，开始播放。
言栀一边忙活一边听着厅里的动静，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台词是中文：“你看的什么电影？”
季初贵妃醉酒一般慵懒地倚着沙发：“《第九人》。”
“是盛清河主演的吗？”这电影言栀也知道。
季初“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往厨房张望：“你也知道盛清河？这可了不得啊，能让我们一心钻研医术的言大圣手惦记。”
这话可把言栀逗笑了：“我知道不正常吗，我也是中国人啊小姐，盛清河不是还拿了国内国际好几个影帝？他在俄罗斯人气也很高的！你不也是他粉丝吗？每次来都看他电影。”
季初噘嘴翻了个大白眼：“谁是他粉丝了，我就是每次来恰巧都放到他电影而已。”
言栀忍俊不禁，也不与她争辩。
世界还是挺奇妙的，她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与这位巨星合作，即使没有碰过面也与有荣焉。
盛清河是当之无愧的华人之光，前些年斩获过柏林影帝，在国际影坛上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国内应该就更不用说了，她不追星，也没时间追星，但经常从葵姐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一开始盛清河的团队接触她时，葵姐足足骚扰她七天七夜。
——这是天降祥瑞，也不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运！你很有可能这辈子的运气都在这儿了！你就是给我累死在手术台上也得接过他这根富贵枝！毫不夸张地说，演唱他的作品将是你人生高光时刻，你的身价一定会翻几百倍！
这是葵姐的原话。
身材颜值无可挑剔，演技更是炉火纯青，这样一位国际顶流能俘获季初的芳心一点都不奇怪。
就算她的追求者再绕地球十圈都没用。
那个男人谁顶得住啊。
如果季初知道她演唱盛清河的新电影片尾曲，那……言栀光想想都乐不可支，她捧着饭菜朝外亮了一嗓子：“开饭！”
季初连忙起身去厨房帮忙端饭菜。
饭香四溢，她真是感动到哭了。
“龙井虾仁！辣子鸡！四喜丸子！盐焗帝王蟹！姜汁海参！还有言氏乌鸡汤！”季初揩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蹭了蹭言栀，“以后谁有这个天大的福气能娶到你啊！”
言栀脱掉围裙擦干净手：“行了行了，脏不脏啊，自己盛饭。”
“好嘞！”季初屁颠屁颠地捧着两人的饭碗跑了。
两人边吃边聊，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季初化身为叭叭鸟，遇到什么趣事都能与她分享。
季初是她以前的患者，孤身在俄罗斯求学，年纪与她相仿，又是中国人，长得还漂亮，她予她不少方便，时常给她送点汤水，一来二去的，现在成了她在俄唯一说得上体己话的朋友。
两人都非常尊重对方的隐私，也很有分寸感，从来不会过多探询，这点让言栀很舒服。
她也没有过多追问季初的私事，只知道她跳舞很不错，经常随着舞团做空中飞人四处演出。
“这次有艳遇吗？”言栀含笑瞥了季初一眼，这个话题似乎是女生恒久的一个关注点，怎么聊都不腻。
“咳。”季初沉默地勺了一羹汤，默默咽了下去。
言栀倒很喜欢看季初吃饭，她的涵养非常好，她不知道她的出身，但这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高贵，落落大方。平时与她玩归玩闹归闹，吃起饭来是细嚼慢咽，身板永远挺拔如松。
此刻被她一呛，也无事人一般放下碗筷才与她说话：“那你呢，艳遇了吗。”
言栀没有像往常一般说没有，她微微出神的这个刹那被季初清晰地捕捉到，她转过身来，揶揄地向她挑眉：“哦~~~我们言大医生有情况咯！”
言栀目光躲闪，低下头夹了一粒龙虾球。
龙井香味让她联想到那盏大红袍。
有些东西吃着吃着就不香了……
季初那双明亮的眸子像两个大灯球似的一直照着她，言栀如鲠在喉，还哪里吃得下。
她放下碗筷，浅浅叹息：“我在医院遇到了以前高中的校友。”
季初眼神犀利着呢，她眯起眸子追问道：“只是校友？”
那不是校友是什么呢，总不能跟她说是她暗恋对象吧，甚至还疑似念念不忘了十二年。
也太傻了。
“嗯，校友。但他情况不是很好，与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言栀省去了家里那个部分，只是粗略地讲了个大概。
“他失忆了，但我知道他真正身份。小初，”言栀低叹一声，隐在尘埃里，“我很自私。”
听到言栀用了这么沉重的字眼，季初也敛起笑意，听她慢慢叙说着。
“因为他的家人一旦知道他的际遇，我可能会惹上麻烦，我需要负上责任。”
言栀满眼迷茫困惑，季初知道这事不是小事，的确长久地困扰着她，她找不准方向，看不见出口。
静静地坐了半晌，季初搭上言栀的手背，用力一握：“不是这个原因，对不对。”
手背蓦地一暖，言栀抬头，灯色辉映下，季初月神一般清丽无双的脸容，眉宇间偏偏流转着与这鼎沸人间格格不入的娇贵。她如此认真地凝视着你，这一刻你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她站在你的立场上与你同行，这是毋庸置疑的。
言栀心中一酸，她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对，也不对。我不怕负责任，也不怕他家人鄙夷唾弃的目光，甚至粗陋的言语攻击。”
言栀愁云惨淡，她抬起脸来拼命提拉起嘴角：“我自始至终怕的，只有他。”
恨我。
季初握紧了言栀冰凉的手，给她传送力量：“其实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对吗，别害怕，去做你想做的，我会为你摇旗呐喊，即使那些人不理解你，我也会支持你。”季初嗓音放轻，温柔得不可思议，“就像那一年我没钱看病，只有你肯为我垫付医药费一样，有人支撑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踏实。我希望你也能感受到这一份踏实。”
电视机里传来盛清河咬字清晰的声音——今夜，我们都是手握圣剑的战士！前路不见天日，满布荆棘，你的眼睛毫无用处，但这样，你们就怕了吗！
——不怕！
——战士们，你的未来不在我手中，也不在同伴手中，它在你自己手中！你有勇气挥剑斩破黑夜踏向光明赢回自己自由的人生吗！
——有！
言栀眼角沁着苦涩的凄清：“给我勇气吧，小初。”
季初不说二话，立马紧紧环抱着言栀：“都给你。”
二人静静拥抱，季初将下巴搁在言栀肩上，遥遥望向电视机：“那个人一定对你非常重要，我理解你的心情，谁一辈子还没有暗恋过人呢。”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季初极少提起自己的私事，此刻她的眸子半睁着，第一次主动聊起自己的感情状况：“我也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这种不见天日的喜欢，我也觉得很辛苦，患失患得，小心翼翼，极度容易迷失自我。”
言栀一怔，她身形微动，立即被季初按了下去，她低声道：“就这样说吧。”她失神地看着电影画面，勾起嘲讽的笑意，“虽然千万般讨厌，但我就为了那一丁点甜坚持了很多很多年，怎么说呢，沉沦时甘之如饴，清醒时又恨不得刮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言栀默然不语，一下一下轻缓地扫着季初的背。
季初的声音越发低沉冰凉，她的眸子仿若结了一层雪霜，瞳孔中映衬着电影画面，男主角的脸部大特写尤为清晰：“栀栀，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跟喜欢的人靠得更近，但你会很焦灼很煎熬，甚至会在痛苦与欲望中挣扎反跳，你愿意吗。”
言栀扫背的手一顿，季初这个问题不正是她此刻面临的困境吗。
言栀闭上眼，沉声应道：“我不愿意。”
“是这样啊，”季初收回目光，轻柔地拍了拍言栀的背，她将她松开，如画的眉目漾着释然，“说出来我心里也痛快多了，我们继续干饭吧！饭菜都凉了。”
言栀说着就起身端盘子：“我去热一下。”
季初连忙将她的手压下：“不用，凉了也比飞机餐好吃一万倍。”她抢过言栀手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夹了一块辣子鸡，“栀栀，你不做医生都可以去做大厨，开个私房菜怎么样？我入股！”季初起劲地举手。
“饶命，医院已经把我折腾得就剩半条命了，请你怜惜我。”言栀敬谢不敏。
季初撇了撇嘴，甚为可惜地抿唇：“好吧。”
两人吃着聊着，竟然将桌上的饭菜消灭了三分之二。
饭后，季初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得不得了：“剩下的饭菜可以让我打包回去吗。”
言栀不是很赞成她吃隔夜饭菜：“打什么包，吃新鲜的不好吗，今晚就在这睡下吧，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季初眼睛放光，给了言栀一个大大的熊抱：“呜呜呜，栀栀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天使啊！天使！”
言栀莞尔，轻拍她的手臂：“行了行了别奉承我了，我去洗碗，你歇一歇。”
“歇什么呀，一起洗，”季初抢过她手上的空盘子，“真当我是好吃懒做的猪呀，住在你这里好的是我太有口福了，不好的是天天都是我的放纵日……美食当前，这太痛苦了。”
言栀挑眉，将盘子都塞给季初，在季初的注目下将她的行李箱拖到门边，开门，回头，微笑：“那你走吧。”
季初大为震惊，拼命摇头：“明天再走，明天再走，我洗碗！”
季初夹着尾巴溜得比小兔子还快，言栀歪着头淡眼相看这满室烟火气，比起她真正的家人，半路认识的季初反倒更像她家人。
何其温暖，何其幸运，又何其嘲讽。
“我来帮你。”
◎◎◎
翌日，两个姑娘又腻歪了一天，出外逛街、吃饭、还玩了两个密室，言栀难得地过了一个真正的休息日，她许久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放纵过了。
到家后，季初累得不想动，她晃了晃脚丫子，侧脸贴着手背：“栀栀，我明天约了广告和封面拍摄，你也来嘛，报酬还不错。”
言栀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不就正正撞枪口上了，她一口应承下来：“好。”
第二天，两人起了一大早，她们熟练地上了个底妆才出门去。
两个亚洲美女在街上回头率超高，身姿超群，容貌出众，等车的几分钟里就已经有四个异性上来搭讪。
眼看远处又有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朝她们而来，季初转过身子捂紧脸小声叨叨：“拜托，车怎么还不来。”
言栀显得淡定多了，毕竟是见惯生死大场面的人。
一辆计程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们面前，言栀比对了一下车牌号码，好笑地拉着恨不得自己当场隐形消失的季某人钻进车厢：“如你所愿。”
言栀也没逗她，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开得很平稳，约莫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拍摄地。
拍摄非常顺利，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比两人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工资当场结算，季初数着钱美滋滋地拉着言栀想大搓一顿。
“我看啊，天天都是你的放纵日吧。”言栀不怀好意地下移视线，轻飘飘地从季初的小腹掠过。
季初立马收腹：“咳咳咳，明天你还要上班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回到言栀家中，季初说不能再赖下去了，否则真成小猪了。
她麻利地收拾行李，言栀则去厨房给她捎了些吃的。
“我这段时间都不走，可以随时找我玩。”季初拖着行李箱与言栀拥抱道别。
言栀温柔地拍拍她后背，挽留道：“吃完饭再走啊。”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吃我那些没滋没味的减脂餐了，待你这里诱惑太大，我很难扛啊。”季初一想到家里那些西蓝花鸡胸肉，顿时变得无精打采。
“好，到了告诉我一声。”
季初撇撇嘴，没忍住又拥抱了言栀一下，小手温暖地抚摸着她的后脑，温声说道：“栀栀，我是你的避风港湾。”
言栀长睫微颤，喉间震颤：“我知道。”
送走了季初，言栀收拾房间时发现茶盘下竟然压着一张纸，她疑惑地拿起来细看。
是一张人民币五十万的支票。
【我总不能年年来，顿顿来都白吃呀！伙食费收好了，下次来我还要吃！(*￣︶￣)】
落款为季初。
言栀讶然一笑，随即鼻子发酸。
【Yan】：这伙食费过于巨额了老板
。
【禾子】：又不是一顿两顿，这么多年的一次性结算行不行呀大厨。
【Yan】：那我亏了哦。
【禾子】：请问你家里是御膳房吗？
【Yan】：哈哈哈，不用这么多，过段时间还你。
季初这张支票真解了她燃眉之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发觉她有财务上的困难的。
但这个婉转体面的方式真的存留了她的尊严。
【Yan】：谢谢你，小初[拥抱]
【禾子】：跟我还客气呢，还什么啊，就放你那儿，我以后就敞开肚皮随便吃了哈！就是你把我嘴养刁了，回来要吃水煮菜真的好痛苦QAQ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季初说安全到家言栀才缓缓倒在床上。
【Yan】：好，先不说了，我得忙去。
【禾子】：[好]
言栀算了一下账，今天兼职费用+季初的支票+前些天转卖的二手物品，杂七杂八地加起来也勉强凑了个六百五十万，还差一千零五十万，但她先前承诺过会负责王康安那五千万整，按照这个算法，她还差一千三百零五万。
言栀放下计算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急速运转。
她的汽车只是买来代步，其实也是可有可无。
款式是前年的，跑的公里数也不多，车子平时保养得也很好，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思及此，言栀立即翻身开始做功课，最后找了个靠谱的二手车网站，将资料挂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有不少买家都有兴趣，还有的声明可以立马提车付全款就是刀子有点大，她没同意。
虽然是急用钱，但一下刀八万人民币谁顶得住啊。
言栀急切又耐心地又等了两天，还真等来了命定的有缘买家。
对售价没有异议，沟通得也很愉快，俩人还约了时间上门看车。
买家非常爽快，没有压她价，当面就汇款，车子最终卖了三百多万，言栀确认到账后直接让对方把车子开走。
这样的话……就还差一千万。
王亚珂没有再来信息，两母女的关系再度降到了冰点，但王康安成了她的嘴，小心翼翼地来问候过她。
言栀有些感慨，那个小恶魔这回好像真的学会害怕了。
他什么时候会低声下气温声细语地与她讲话过，只愿他不只是有事钟无艳。
到了限期的最后一天，言栀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不犯法的方法可以在一天之内筹到一千万，冥思苦想后，她做了一个对她而言是最坏也是最大胆的决定。
言栀下班换好工衣准备离开。
她要赶到地下赌场去拼一把，当然本钱不多，只预备了一万块人民币，输了也不会过于心疼，幸运的话很有可能凭借这一万块翻个几倍、十倍、二十倍甚至一百倍。
言栀难以想象会有这一天，她竟然走投无路到会成为赌徒祈祷神明的降临。
如果幸运女神和财神爷真的存在的话，能否借一点运气给她。
电视是怎么演的来着，好像穿红色内衣裤会旺一些？一次性的还赶得及买，那个有用吗。
化个全红妆容应该也有用吧。
啊，要不问海瑟薇借个红色指甲油涂涂看。
言栀满脑子都在研究制胜之道，她紧张忐忑得要命，连□□都没买过的人，也不知道到了赌场该走什么流程，电视上好像有24点、□□、老虎机之类的，可她都不会。
那……赌大小应该可以吧。
言栀正埋头想得入神，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把在自己身前，她吓了一跳：“啊。”
一抬头，是景行止清冷禁欲的眉眼。
他的身板端方挺拔，嗓音泠冽犹如冬季雨滴：“我在等你。”
这是一种奇异的默契，两母女发生这事后互相不联系。
也不知道在犟什么，都在等对方先低头。
言栀意外的是王康安竟然主动联系了她。
五天限期已经到了。
他们将钱赔给了莫娜一家，但是说好的五千万他们最终只赔了三千三百万，三千万是言栀的，三百万是他和王亚珂想方设法筹的。
对方也许也没想到他们真能赔那么多，再一次限他们五天之内将剩下的一千七百万汇过去，这已经是他们再三求情后对方通融过的日期了。
五千万实打实的赔偿后，他撞瘸了莫娜的一条腿也用这笔钱一笔勾销。
言栀沉默地听着，她很想不管这破事，可她先前已经应下来了，她凑足这笔钱，她就跟他们再无瓜葛。
“姐，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只要我度过这一个难关我一定做个好人！是真的，我答应你！你帮帮我吧，姐姐！”王康安在电话中竟然带着哭腔，用蹩脚的中文表达着他最大的诚意与歉意。
他叫她姐。
言栀内心触动，做医生的到底还是心软，她声音嘶哑：“……给我点时间。”
“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王康安感激涕零。
言栀思索再三，还是轻轻问了一句：“她呢。”
王康安并不知道她俩之间发生的事，他抹干眼泪瞧了瞧某个房间，用俄文回答道：“不知道她昨天去哪里了，回来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睡了一天了。”
言栀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情绪：“嗯，你长大了，好好照顾她，别害怕你父亲，你是个男子汉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母亲了。”
“……我会的。”
“再联系吧，挂了。”
言栀挂掉电话，但根本没有头绪，她不知道如何快速地凑两千万。
再不济，那还有奋身一搏的时候。
她这个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如果沦为赌桌上的赌徒，那个画面未免有点太好笑了。
就在她如盲头苍蝇四处乱撞的时候，季初回来了。
【禾子】：栀栀！我下机了！速来迎接！
【Yan】：你回来得很是时候，怎么知道我刚好休息呢[笑脸]
【禾子】：嘻嘻嘻，你在家吗，我过去？
【Yan】：来，我去买菜。
【禾子】：爱你爱你[亲亲]
言栀行动力很强，立马驱车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边做边等。
“叮咚——”
言栀放下手上的萝卜，洗干净手才去开门。
言栀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季初扑了个严严实实。
“今晚喝什么汤呢！”
言栀无奈一笑，她就知道。
“乌鸡。”
季初一听，立即放开言栀，飞快跑去厨房钻来钻去挖吃的：“我真的要饿死，X航的飞机餐真的好难吃，我就一直忍着不吃，这个胃是要留给你的！”
言栀望着门外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她好像跟行李箱是同款待遇，就一个妥妥的工具。
言栀回身，刚好看到季初手里捻着一块猪肉就要往嘴里放，她拍了拍季初的手：“洗手没有。”
季初一愣，悻悻然瘪嘴：“我忘了，这就洗，”她叼着干净的那端，洗完手摸了摸刚刚指腹触碰到的另一端，“洗好了。”
言栀：“……”
她将她的行李箱抬进来放好，又继续切菜去：“这次留多久？”
季初甜甜一笑，挽着言栀的胳膊撒娇：“怎么了嘛，你要一直做我的饲养员吗。”
言栀胳膊肘一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啊那我可不够资格，毕竟季初女士的追求者可以绕俄罗斯十圈。”
季初正了神色，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摇晃晃：“不不不，十圈太夸张，一圈吧，一圈还是有的，嘿嘿。”
言栀无奈又好笑，她用眼神驱赶她：“大小姐，如果你想早点开饭的话就请你出去，不要用你的美色骚扰我可以吗。”
季初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脸，又讨好地揉言栀的肩颈：“那辛苦你了！言大医生！”
言毕，季初便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机，这里对她而言熟悉得恍若自己的家一般，她搜索了某部电影，开始播放。
言栀一边忙活一边听着厅里的动静，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台词是中文：“你看的什么电影？”
季初贵妃醉酒一般慵懒地倚着沙发：“《第九人》。”
“是盛清河主演的吗？”这电影言栀也知道。
季初“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往厨房张望：“你也知道盛清河？这可了不得啊，能让我们一心钻研医术的言大圣手惦记。”
这话可把言栀逗笑了：“我知道不正常吗，我也是中国人啊小姐，盛清河不是还拿了国内国际好几个影帝？他在俄罗斯人气也很高的！你不也是他粉丝吗？每次来都看他电影。”
季初噘嘴翻了个大白眼：“谁是他粉丝了，我就是每次来恰巧都放到他电影而已。”
言栀忍俊不禁，也不与她争辩。
世界还是挺奇妙的，她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与这位巨星合作，即使没有碰过面也与有荣焉。
盛清河是当之无愧的华人之光，前些年斩获过柏林影帝，在国际影坛上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国内应该就更不用说了，她不追星，也没时间追星，但经常从葵姐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一开始盛清河的团队接触她时，葵姐足足骚扰她七天七夜。
——这是天降祥瑞，也不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运！你很有可能这辈子的运气都在这儿了！你就是给我累死在手术台上也得接过他这根富贵枝！毫不夸张地说，演唱他的作品将是你人生高光时刻，你的身价一定会翻几百倍！
这是葵姐的原话。
身材颜值无可挑剔，演技更是炉火纯青，这样一位国际顶流能俘获季初的芳心一点都不奇怪。
就算她的追求者再绕地球十圈都没用。
那个男人谁顶得住啊。
如果季初知道她演唱盛清河的新电影片尾曲，那……言栀光想想都乐不可支，她捧着饭菜朝外亮了一嗓子：“开饭！”
季初连忙起身去厨房帮忙端饭菜。
饭香四溢，她真是感动到哭了。
“龙井虾仁！辣子鸡！四喜丸子！盐焗帝王蟹！姜汁海参！还有言氏乌鸡汤！”季初揩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蹭了蹭言栀，“以后谁有这个天大的福气能娶到你啊！”
言栀脱掉围裙擦干净手：“行了行了，脏不脏啊，自己盛饭。”
“好嘞！”季初屁颠屁颠地捧着两人的饭碗跑了。
两人边吃边聊，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季初化身为叭叭鸟，遇到什么趣事都能与她分享。
季初是她以前的患者，孤身在俄罗斯求学，年纪与她相仿，又是中国人，长得还漂亮，她予她不少方便，时常给她送点汤水，一来二去的，现在成了她在俄唯一说得上体己话的朋友。
两人都非常尊重对方的隐私，也很有分寸感，从来不会过多探询，这点让言栀很舒服。
她也没有过多追问季初的私事，只知道她跳舞很不错，经常随着舞团做空中飞人四处演出。
“这次有艳遇吗？”言栀含笑瞥了季初一眼，这个话题似乎是女生恒久的一个关注点，怎么聊都不腻。
“咳。”季初沉默地勺了一羹汤，默默咽了下去。
言栀倒很喜欢看季初吃饭，她的涵养非常好，她不知道她的出身，但这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高贵，落落大方。平时与她玩归玩闹归闹，吃起饭来是细嚼慢咽，身板永远挺拔如松。
此刻被她一呛，也无事人一般放下碗筷才与她说话：“那你呢，艳遇了吗。”
言栀没有像往常一般说没有，她微微出神的这个刹那被季初清晰地捕捉到，她转过身来，揶揄地向她挑眉：“哦~~~我们言大医生有情况咯！”
言栀目光躲闪，低下头夹了一粒龙虾球。
龙井香味让她联想到那盏大红袍。
有些东西吃着吃着就不香了……
季初那双明亮的眸子像两个大灯球似的一直照着她，言栀如鲠在喉，还哪里吃得下。
她放下碗筷，浅浅叹息：“我在医院遇到了以前高中的校友。”
季初眼神犀利着呢，她眯起眸子追问道：“只是校友？”
那不是校友是什么呢，总不能跟她说是她暗恋对象吧，甚至还疑似念念不忘了十二年。
也太傻了。
“嗯，校友。但他情况不是很好，与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言栀省去了家里那个部分，只是粗略地讲了个大概。
“他失忆了，但我知道他真正身份。小初，”言栀低叹一声，隐在尘埃里，“我很自私。”
听到言栀用了这么沉重的字眼，季初也敛起笑意，听她慢慢叙说着。
“因为他的家人一旦知道他的际遇，我可能会惹上麻烦，我需要负上责任。”
言栀满眼迷茫困惑，季初知道这事不是小事，的确长久地困扰着她，她找不准方向，看不见出口。
静静地坐了半晌，季初搭上言栀的手背，用力一握：“不是这个原因，对不对。”
手背蓦地一暖，言栀抬头，灯色辉映下，季初月神一般清丽无双的脸容，眉宇间偏偏流转着与这鼎沸人间格格不入的娇贵。她如此认真地凝视着你，这一刻你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她站在你的立场上与你同行，这是毋庸置疑的。
言栀心中一酸，她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对，也不对。我不怕负责任，也不怕他家人鄙夷唾弃的目光，甚至粗陋的言语攻击。”
言栀愁云惨淡，她抬起脸来拼命提拉起嘴角：“我自始至终怕的，只有他。”
恨我。
季初握紧了言栀冰凉的手，给她传送力量：“其实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对吗，别害怕，去做你想做的，我会为你摇旗呐喊，即使那些人不理解你，我也会支持你。”季初嗓音放轻，温柔得不可思议，“就像那一年我没钱看病，只有你肯为我垫付医药费一样，有人支撑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踏实。我希望你也能感受到这一份踏实。”
电视机里传来盛清河咬字清晰的声音——今夜，我们都是手握圣剑的战士！前路不见天日，满布荆棘，你的眼睛毫无用处，但这样，你们就怕了吗！
——不怕！
——战士们，你的未来不在我手中，也不在同伴手中，它在你自己手中！你有勇气挥剑斩破黑夜踏向光明赢回自己自由的人生吗！
——有！
言栀眼角沁着苦涩的凄清：“给我勇气吧，小初。”
季初不说二话，立马紧紧环抱着言栀：“都给你。”
二人静静拥抱，季初将下巴搁在言栀肩上，遥遥望向电视机：“那个人一定对你非常重要，我理解你的心情，谁一辈子还没有暗恋过人呢。”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季初极少提起自己的私事，此刻她的眸子半睁着，第一次主动聊起自己的感情状况：“我也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这种不见天日的喜欢，我也觉得很辛苦，患失患得，小心翼翼，极度容易迷失自我。”
言栀一怔，她身形微动，立即被季初按了下去，她低声道：“就这样说吧。”她失神地看着电影画面，勾起嘲讽的笑意，“虽然千万般讨厌，但我就为了那一丁点甜坚持了很多很多年，怎么说呢，沉沦时甘之如饴，清醒时又恨不得刮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言栀默然不语，一下一下轻缓地扫着季初的背。
季初的声音越发低沉冰凉，她的眸子仿若结了一层雪霜，瞳孔中映衬着电影画面，男主角的脸部大特写尤为清晰：“栀栀，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跟喜欢的人靠得更近，但你会很焦灼很煎熬，甚至会在痛苦与欲望中挣扎反跳，你愿意吗。”
言栀扫背的手一顿，季初这个问题不正是她此刻面临的困境吗。
言栀闭上眼，沉声应道：“我不愿意。”
“是这样啊，”季初收回目光，轻柔地拍了拍言栀的背，她将她松开，如画的眉目漾着释然，“说出来我心里也痛快多了，我们继续干饭吧！饭菜都凉了。”
言栀说着就起身端盘子：“我去热一下。”
季初连忙将她的手压下：“不用，凉了也比飞机餐好吃一万倍。”她抢过言栀手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夹了一块辣子鸡，“栀栀，你不做医生都可以去做大厨，开个私房菜怎么样？我入股！”季初起劲地举手。
“饶命，医院已经把我折腾得就剩半条命了，请你怜惜我。”言栀敬谢不敏。
季初撇了撇嘴，甚为可惜地抿唇：“好吧。”
两人吃着聊着，竟然将桌上的饭菜消灭了三分之二。
饭后，季初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得不得了：“剩下的饭菜可以让我打包回去吗。”
言栀不是很赞成她吃隔夜饭菜：“打什么包，吃新鲜的不好吗，今晚就在这睡下吧，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季初眼睛放光，给了言栀一个大大的熊抱：“呜呜呜，栀栀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天使啊！天使！”
言栀莞尔，轻拍她的手臂：“行了行了别奉承我了，我去洗碗，你歇一歇。”
“歇什么呀，一起洗，”季初抢过她手上的空盘子，“真当我是好吃懒做的猪呀，住在你这里好的是我太有口福了，不好的是天天都是我的放纵日……美食当前，这太痛苦了。”
言栀挑眉，将盘子都塞给季初，在季初的注目下将她的行李箱拖到门边，开门，回头，微笑：“那你走吧。”
季初大为震惊，拼命摇头：“明天再走，明天再走，我洗碗！”
季初夹着尾巴溜得比小兔子还快，言栀歪着头淡眼相看这满室烟火气，比起她真正的家人，半路认识的季初反倒更像她家人。
何其温暖，何其幸运，又何其嘲讽。
“我来帮你。”
◎◎◎
翌日，两个姑娘又腻歪了一天，出外逛街、吃饭、还玩了两个密室，言栀难得地过了一个真正的休息日，她许久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放纵过了。
到家后，季初累得不想动，她晃了晃脚丫子，侧脸贴着手背：“栀栀，我明天约了广告和封面拍摄，你也来嘛，报酬还不错。”
言栀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不就正正撞枪口上了，她一口应承下来：“好。”
第二天，两人起了一大早，她们熟练地上了个底妆才出门去。
两个亚洲美女在街上回头率超高，身姿超群，容貌出众，等车的几分钟里就已经有四个异性上来搭讪。
眼看远处又有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朝她们而来，季初转过身子捂紧脸小声叨叨：“拜托，车怎么还不来。”
言栀显得淡定多了，毕竟是见惯生死大场面的人。
一辆计程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们面前，言栀比对了一下车牌号码，好笑地拉着恨不得自己当场隐形消失的季某人钻进车厢：“如你所愿。”
言栀也没逗她，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开得很平稳，约莫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拍摄地。
拍摄非常顺利，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比两人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工资当场结算，季初数着钱美滋滋地拉着言栀想大搓一顿。
“我看啊，天天都是你的放纵日吧。”言栀不怀好意地下移视线，轻飘飘地从季初的小腹掠过。
季初立马收腹：“咳咳咳，明天你还要上班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回到言栀家中，季初说不能再赖下去了，否则真成小猪了。
她麻利地收拾行李，言栀则去厨房给她捎了些吃的。
“我这段时间都不走，可以随时找我玩。”季初拖着行李箱与言栀拥抱道别。
言栀温柔地拍拍她后背，挽留道：“吃完饭再走啊。”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吃我那些没滋没味的减脂餐了，待你这里诱惑太大，我很难扛啊。”季初一想到家里那些西蓝花鸡胸肉，顿时变得无精打采。
“好，到了告诉我一声。”
季初撇撇嘴，没忍住又拥抱了言栀一下，小手温暖地抚摸着她的后脑，温声说道：“栀栀，我是你的避风港湾。”
言栀长睫微颤，喉间震颤：“我知道。”
送走了季初，言栀收拾房间时发现茶盘下竟然压着一张纸，她疑惑地拿起来细看。
是一张人民币五十万的支票。
【我总不能年年来，顿顿来都白吃呀！伙食费收好了，下次来我还要吃！(*￣︶￣)】
落款为季初。
言栀讶然一笑，随即鼻子发酸。
【Yan】：这伙食费过于巨额了老板
。
【禾子】：又不是一顿两顿，这么多年的一次性结算行不行呀大厨。
【Yan】：那我亏了哦。
【禾子】：请问你家里是御膳房吗？
【Yan】：哈哈哈，不用这么多，过段时间还你。
季初这张支票真解了她燃眉之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发觉她有财务上的困难的。
但这个婉转体面的方式真的存留了她的尊严。
【Yan】：谢谢你，小初[拥抱]
【禾子】：跟我还客气呢，还什么啊，就放你那儿，我以后就敞开肚皮随便吃了哈！就是你把我嘴养刁了，回来要吃水煮菜真的好痛苦QAQ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季初说安全到家言栀才缓缓倒在床上。
【Yan】：好，先不说了，我得忙去。
【禾子】：[好]
言栀算了一下账，今天兼职费用+季初的支票+前些天转卖的二手物品，杂七杂八地加起来也勉强凑了个六百五十万，还差一千零五十万，但她先前承诺过会负责王康安那五千万整，按照这个算法，她还差一千三百零五万。
言栀放下计算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急速运转。
她的汽车只是买来代步，其实也是可有可无。
款式是前年的，跑的公里数也不多，车子平时保养得也很好，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思及此，言栀立即翻身开始做功课，最后找了个靠谱的二手车网站，将资料挂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有不少买家都有兴趣，还有的声明可以立马提车付全款就是刀子有点大，她没同意。
虽然是急用钱，但一下刀八万人民币谁顶得住啊。
言栀急切又耐心地又等了两天，还真等来了命定的有缘买家。
对售价没有异议，沟通得也很愉快，俩人还约了时间上门看车。
买家非常爽快，没有压她价，当面就汇款，车子最终卖了三百多万，言栀确认到账后直接让对方把车子开走。
这样的话……就还差一千万。
王亚珂没有再来信息，两母女的关系再度降到了冰点，但王康安成了她的嘴，小心翼翼地来问候过她。
言栀有些感慨，那个小恶魔这回好像真的学会害怕了。
他什么时候会低声下气温声细语地与她讲话过，只愿他不只是有事钟无艳。
到了限期的最后一天，言栀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不犯法的方法可以在一天之内筹到一千万，冥思苦想后，她做了一个对她而言是最坏也是最大胆的决定。
言栀下班换好工衣准备离开。
她要赶到地下赌场去拼一把，当然本钱不多，只预备了一万块人民币，输了也不会过于心疼，幸运的话很有可能凭借这一万块翻个几倍、十倍、二十倍甚至一百倍。
言栀难以想象会有这一天，她竟然走投无路到会成为赌徒祈祷神明的降临。
如果幸运女神和财神爷真的存在的话，能否借一点运气给她。
电视是怎么演的来着，好像穿红色内衣裤会旺一些？一次性的还赶得及买，那个有用吗。
化个全红妆容应该也有用吧。
啊，要不问海瑟薇借个红色指甲油涂涂看。
言栀满脑子都在研究制胜之道，她紧张忐忑得要命，连□□都没买过的人，也不知道到了赌场该走什么流程，电视上好像有24点、□□、老虎机之类的，可她都不会。
那……赌大小应该可以吧。
言栀正埋头想得入神，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把在自己身前，她吓了一跳：“啊。”
一抬头，是景行止清冷禁欲的眉眼。
他的身板端方挺拔，嗓音泠冽犹如冬季雨滴：“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