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重步兵的全身甲,堪称星际文明的一朵奇葩(褒义词)。

    那被打造成胸甲、肩甲、护臂、护腿、长靴的甲片,看似很薄,穿着轻便,但其实包含了好几层材质,层与层之间还集成埋设了无数的电路、芯片、恒温器、推进器、机械部件等等,也就按理说没有多余的空间安置自爆炸药。

    最终穿在战士身上,则兼具原始部落的蛮力、中古骑士的优雅、宇航时代的科技感。

    难怪,就连皇帝本人在检阅一线部队时,也往往穿上一套属于自己的全身甲,无非是在黑晶材质的最外层上用金箔金线雕梁画栋一番罢了。

    现在,这样一名重步兵,全身的玄甲在祭坛防护罩的辉映下反射着精光,从剑柄中延展出一道足有一米长、削铁如泥的剑刃,挥舞着它,单枪匹马地朝着目标所在的祭坛冲锋过来。

    没有喊杀,没有战友,没有畏惧,就这样笨呼呼、呆呵呵地径直冲过来。

    在防护罩后面守株待兔的四名兽人以及荷瑞修祭司,看到这一幕全都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很想将这名应该是猫族或猫科的重步兵快点俘虏,从其口中问情虚实,同时让他弃暗投明、脱离苦海。

    重步兵冲入防护罩的一刹那,速度突然减到零,火烈鸟小姐翅膀一扇,那柄野战剑就转移到了她的控制之下。河马、象人、树人一齐上手,将来者死死按在地上!

    接下来的审问,需要由手执法杖的荷瑞修祭司来完成。因为,他会对其他喵星人进行催眠,让俘虏知无不言。

    猞猁祭司半蹲下来,俯视着被按倒在地的重步兵。然后,一只爪子握着法杖,将其抵在对方下腹部肚脐处;另一只爪子,则在俘虏的铁面具之前幽幽一晃。

    “你会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和来历,”荷瑞修一双黑眸直勾勾看着对方,下咒道。

    单单听着这从容中带着吊诡的话语,身旁其他兽人都有点想招供了。

    可是,祭司大人一连施法数遍,被审问者却始终哑然无语。

    因为俘虏从头到脚都被盔甲覆盖,所以一时间让人产生这样一种错觉:

    前一秒钟还在发起冲锋的帝国重步兵,形体在这个时候已然金蝉脱壳;留在守方控制下的,无非是一具空壳罢了!

    “你踏马给我说话!”

    河马前辈一声怒吼,便伸出大手,蛇打七寸地按下了对方铁面侧部的簧片。

    然后,知晓盔甲佩戴方式的他,一把将这凶神恶煞的面具摘了下来——只见那面具后面,只见那头盔底下,并没有任何宇宙生物的面庞,有的只有令人眼花缭乱地闪烁着的高密度电路!

    在场四名兽人加上高贵的猞猁祭司,同时发出了五种不同的尖叫:树叔叔的簌簌声,象大爷的啸啸声,河马前辈的哞哞声,火烈鸟的啾啾声,长耳猞猁的嗷嗷声!

    “我的‘啊呜’!”众人齐声道,“这是一个仿生人!它不具备生物体的形态,也就完全可以在甲板内部具备埋设炸药的空间!”

    其实,在场掉sans值最厉害的,还是河马和猞猁,这两个“体制内的兽人”。

    原因无他,“限制AI发展”是腓力塞特帝国的基本国策,并通过成系统的立法途径和执法手段来加以落实。

    帝国和家族下辖的各个星球、各族兽人,对AI技术野蛮生长的后果也心知肚明,全都自觉地监督身边是否有滥用的情况。

    但现在呢?一架披着重步兵甲、挥舞着野战剑的智能机器就活生生地横陈在众人面前!

    它和十一架同类,刚刚从百公里高的母舰上一跃而下,在战斗中即便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

    即便降落在目标区以外,也要锲而不舍地重新冲过来,直到将刺杀目标弄死为止!

    频次渐高的滴滴声,打断了众人的惊愕。被俘的仿生人战士,在铁面被揭掉之后,便触发了自爆程序!

    河马先生情急之下,试图将仿生人头部与身躯分离。

    “要留证据!”他说出了自己充分的理由。

    可不同于可拆洗的铁面,头盔与兵甲躯干是紧密相连的。单凭河马的力量也不能将头身分离。火烈鸟、猞猁全都上手帮忙,可在那令人抓狂的滴滴声中,他们有力气也不敢用上了。

    “我来!”象大爷一声吼。

    他用又长又弯的鼻子将一动不动的仿生人卷起来,左手抓着大头靴尖,右手揪住凸出的盔顶;

    然后,在胸前奋力一拉,在电火花中让其身首异处;

    其中的躯干部干脆直接抛到了防护罩外面,然后抓着盔顶提起这孤零零的头颅,断口处还垂着若干道内部线缆。

    象先生可能是为了自己抓住了帝国境内竟然存在仿生人的证据而自豪,但看他那架势,只觉像极了恐怖游戏《寂静岭》里那个“三角头”撕开受害者的身躯。

    被抛到防护罩外面的躯干部不出意外地爆炸了,在罩子内小闪了一下光。

    象人手中的仿生人头颅……也炸了,瞬间把祭坛上的人和物震得七零八落……

    片刻后,荷瑞修祭司和火烈鸟小姐,最先有惊无险地从震荡中清醒过来。

    首先,祭台上塞特三人的躯体非常幸运地没有收到波及,因为四名防守兽人都站在祭坛角柱下,远离了中心祭台。

    再看河马前辈,也在他小迷妹温软翅膀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象人仰倒在地,不省人事;右腕处鲜血淋漓,右掌不见踪影,祭坛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碎肉和碎骨。

    树人则痛苦地趴在祭坛的另一端,后背上的枯叶燃烧了起来,火势还在不断扩大。

    至于象人原本还在的右掌提着的仿生人头颅,则被炸得更加细碎,连残屑都找不到了。

    荷瑞修将法杖立在祭台旁边,脱下宽大的法袍,用它来对象人右腕上那八仙桌大小的断口,进行了包扎和止血。

    河马前辈和火烈鸟姐姐则协力将树人后背的起火给扑灭了。

    两位巨人也不矫情,还没好利索就尝试着站起身来了。

    然后,团队呆呆望向祭坛四周和上空,一时间全都石化了。

    母舰释放的仿生人重步兵,不过是一道前菜。在把守方搞得筋疲力尽之后,如山如海的大部队就从母舰的停机库中飞出,部署在了祭坛的周围。

    一艘艘登陆艇停得距离祭坛最远,构成了包围圈的后方和防御圈的外围。艇上的电磁机枪、镭射机枪林立,全都瞄向了包围圈的中心点。

    上空,一架架战斗机以编队形式低空撩过祭坛防护罩,但就是不闯入防护罩,给守方送来宝贵的载具和武器。就像那些登陆艇上的枪口一样,战斗机编队不是来消灭祭坛上的人员,而是负责将后者牢牢封锁在防护罩内,哪儿也不要去。

    而新一波攻击的主体,仍然是从登陆艇上下来的一队队重步兵,浑身包裹着铠甲,腰间别着剑柄。很快,就形成了兵来如山倒的势力。

    看这些战士整齐的动作,绝对的静默,就知道这些肯定全都是仿生人了。派这些所谓的“自杀队”前来刺杀躺在祭台上的塞特殿下,最大的好处就是它们会做到绝对的保密。一旦被捉住,会在若干条件下触发自爆程序,头和身子都会在猛烈的爆炸中化为乌有,不留丝毫的证据。

    听到了无声的指令,仿生人大军用完全一致的招式抽出腰间的剑柄,齐刷刷地弹出寒光闪烁的剑刃。又一声寂然的战鼓,重步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冲向祭坛。而祭坛上的守方刚刚惊魂未定,又挂了彩,又手无寸铁,又已经好长时间没喝一滴水、没吃一口饭了……

    ……

    塞特他们几个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一颗行星竟然能位于另一颗行星的内部!

    至于此时承载他们躯体的祭坛上所发生的一切,储君殿下不做梦也想象不到。

    无知是福,一行人可以先专注于在炼狱星系里一面闯关、一面寻找埃布尔陛下的任务。

    自从主动跳进了懒惰星的地堑,他们几个就落在了被熔岩包围的孤岛之上,而目力所及,也则是一个到处流淌着岩浆的可怕世界。

    他们当然是塞特殿下、武娜、林冲、猫大爷和犬大妈。别忘了还有那只白毛黄斑的小公猫,塞特那夭折的弟弟。

    这个世界的天空中,一道道瀑布从半空中的大口子落下,被融融的火光映得通红,活像那从半空中浇在小王子头顶的冰镇西瓜汁。

    请原谅这个不恰当的比喻,因为热得够呛的一行人现在太需要管够的冰镇西瓜汁。

    一道道瀑布中,还夹杂着无数惨叫着的能量体。能量体跟水体一并落在岩浆上,前者被烫得嗷嗷直叫,后者则剧烈地蒸发开来,再从半空中的裂口排了出去。

    “我知道了,”武娜分析道,“那些个半空中的裂口,就是懒惰星的其他‘全自助度假海滩’。因为懒惰星上一跑动就会形成地坑,这些海滩早晚会全面坍塌,变成巨大的地堑,将所有的懒惰者冲进下一层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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