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孤立无援的贾家，李爱国捡了个孩子
时间悄然流逝。</P>
中院子贾家门上那把斧头的影子逐渐拉长。</P>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P>
秋风萧瑟，住户们换上了厚厚的秋装。</P>
机务段里也配发了新制服。</P>
蓝棉华达呢的外套，搭配金灿灿的铜扣子，下身是马裤式长裤，穿在身上格外的威武。</P>
清晨。</P>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暖洒满屋子。</P>
陈雪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帮忙糙汉子系好扣子，又帮将帽子扶正。</P>
她的小脸羞红起来，突然踮起脚，双手揽住糙汉子的脖子，凑到胡子拉碴的大嘴巴上啃一口。</P>
“爱国哥，行车安全。”</P>
李爱国嘿嘿一笑，挎上帆布包，推上自行车准备前往机务段。</P>
刚走到四合院门口，就看到三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迎着萧瑟秋风，朝这边走来。</P>
贾张氏.贾东旭.秦淮茹.</P>
贾张氏此时也看到了李爱国。</P>
想起这一个月来受到的委屈，心中充满了愤怒。</P>
不就是举报了李爱国吗？</P>
用得着下如此狠的手？</P>
这一个月来，贾张氏每天的‘工作’，就是回忆以前的事情。</P>
小时候偷别人家的苞米，为了跟老贾结婚，半夜从家里跑出来.</P>
在那些专业人士的认真询问下。</P>
贾张氏将心底所有的隐秘都讲了出来。</P>
丢人啊！</P>
贾张氏想起凄惨的遭遇，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P>
大步朝着李爱国奔来，双手掐腰，张开大嘴巴，准备喷粪。</P>
秦淮茹吓得脸色发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P>
“娘，你还想再被抓进去吗？”</P>
贾张氏闻言，浑身打个寒蝉，悻悻的扭过头去。</P>
不敢再作声了。</P>
此时正值上早班的时间。</P>
大院里的住户吃了早饭。</P>
挎上帆布包，陆陆续续从家里走出来，朝着工厂赶去。</P>
看到贾家三人走进四合院，非但没有上前嘘寒问暖，反而面带畏惧躲到一旁。</P>
这让已经做好被安慰准备的贾张氏吃了个瘪。</P>
秦淮茹从住户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解释。</P>
“三大爷，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我们家没有迪特嫌疑。”</P>
阎埠贵看着头发花白的贾张氏，瘦了好几斤的贾东旭，还有老了一圈的秦淮茹。</P>
心中一阵唏嘘：你们为什么非要惹李爱国？这货是个土匪！</P>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吗？出来就好，以后不要再胡闹了。”</P>
“我还得给孩子们上课，回见您呐。”</P>
嘴里说着热情的话，态度却很冷漠。</P>
说完后还跟躲贼似的，着急慌忙的走了，劳动布的裤腿子拧成了麻花。</P>
秦淮茹还想喊住他再解释几句，阎埠贵转眼不见了身影。</P>
其他住户的情况也差不多。</P>
无论秦淮茹如何解释，他们都远远的躲开。</P>
善于拉关系的秦淮茹也无计可施。</P>
她感觉到即使是被放出来了，贾家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P>
只能叹口气，搀着贾张氏的隔壁：“娘，咱们回去吧。”</P>
等回到中院。</P>
贾张氏看到那把插入门板的斧头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P>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蹿后脑勺，贾张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P>
要是当时他们在家，会不会被李爱国活劈了？</P>
“土匪啊，李爱国就是土匪！”</P>
“杀千刀的，这么欺负我们家，怎么没人管呢！”</P>
“东旭，你去告诉易师傅，请他给咱家主持公道。”</P>
贾张氏说完话，眼睛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再借四个鸡蛋。”</P>
贾东旭也被斧头吓了一跳，感觉现在依靠只能是易中海了。</P>
他大步来到易家。</P>
易家屋内。</P>
易中海正准备上工，看到贾东旭站在门外。</P>
先是愣了下，旋即欣喜道：“东旭，伱回来了!”</P>
“师傅.”贾东旭感受到浓郁的关怀，眼角有点发酸。</P>
易中海双手将他搀进屋里，脸上挂上独有的慈祥，安慰道：“回来就好。等今天上班，我就去厂办，帮你销假。”</P>
“师傅，你对我真好。”</P>
“害，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了。”</P>
易中海拍拍贾东旭的肩膀，眯起眼笑道：“我是你师傅啊，就跟你爹差不多。”</P>
一大妈在旁边看着易中海的精湛表演，无奈的叹口气。</P>
南易跟梁拉娣结婚后，已经丧失了养老人的资格。</P>
贾东旭虽然因为涉嫌迪特，名声不佳。</P>
但是没有真犯事儿，厂里也没有开除贾东旭，还能凑合着当养老人。</P>
易中海为人精明，只是三言两语，就让贾东旭感动得差点哭出来。</P>
贾东旭将在里面受的委屈讲了一遍后，愤恨的说道：“李爱国也太欺负人了，把我们全家抓进去不说，还在门上插了把斧头。”</P>
“师傅，您是四合院一大爷，可要为我家做主。”</P>
那把斧头插在门板上足有一个月，易中海早就看到了，却没有敢动。</P>
只因为他清楚，一旦拔出来，李爱国敢拼命。</P>
并且。</P>
这事儿是贾东旭理亏在先。</P>
怨不得人家李爱国。</P>
易中海斟酌词语，安慰道：“东旭，现在李爱国那小子风头正盛，咱们忍一时海阔天空。”</P>
“师傅，连你也怕了李爱国？”</P>
“这不是怕，是注意斗争办法。”</P>
易中海老脸一红，没有敢提及南易的事情，“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出这口气的。”</P>
贾东旭虽不甘心，却没有办法。</P>
“师傅，那你能借我家一些鸡蛋吗？”贾东旭想起贾张氏的叮嘱。</P>
易中海这会已经把残次养老人重新捡了起来。</P>
自然不能小气。</P>
易大妈取了四个鸡蛋，用报纸包着递给贾东旭。</P>
待贾东旭离开后，易大妈提醒道：“老易，你还要跟李爱国斗？咋就不吸取教训呢！”</P>
“你这老婆子，懂得什么！”</P>
易中海摆摆手，大步离开了屋子。</P>
拿到易家的鸡蛋，秦淮茹做了葱花煎蛋。</P>
金灿灿的鸡蛋就跟初升的小太阳似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P>
贾张氏吃了一大半，贾东旭吃了一小半，秦淮茹只能用馒头蹭点油星。</P>
吃饱喝足，贾张氏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捧着肚子说道：“总算是又活了过来。”</P>
“是啊，我可是在里面喝了一个月的稀粥。”贾东旭道。</P>
秦淮茹刷了碗，看看空荡荡的面缸，提醒道：“娘，咱家没有粮食了，中午该怎么办？”</P>
“借，咱家遭遇了这场大难，邻居们总该同情咱。”贾张氏一脸理所当然。</P>
秦淮茹想起今天早晨的遭遇，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借粮食。</P>
没有办法，贾张氏只能亲自出马。</P>
拎了一个面袋子，就像是出征的大将军，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P>
半个小时后。</P>
贾张氏一脸沮丧的回来了，面袋子里还空瘪瘪的。</P>
“那帮邻居见到我，立刻关上了门。”</P>
“就连跟我关系最好的老王家的，也躲进了屋里。”</P>
“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P>
贾张氏自诩吃过的盐比吃过的米都多，这会却有点想不明白了。</P>
贾东旭瞪眼睛：“他们肯定被李爱国收买了！”</P>
贾张氏也觉得很有可能。</P>
秦淮茹：“.”</P>
跟那帮老邻居家借东西，是不可能了。</P>
贾张氏又把主意打到了邻居南易身上。</P>
“南易是厨子，一个人过日子，粮食肯定吃不完。儿媳妇儿，你去借十斤八斤的。”</P>
秦淮茹虽不愿意，也不得不出了屋子，来到南易家，在门上敲了敲。</P>
门吱宁一声打开。</P>
开门的是刚晋升为小媳妇儿不久的梁拉娣。</P>
她大红色外套，小脸儿红扑扑的，眉眼间含春带俏，看上去比秦淮茹还要年轻。</P>
梁拉娣看到秦淮茹站在门外，顿时没有好脸色：“东旭家的，有啥事？”</P>
“南师傅呢，梁师傅你怎么在这里？”秦淮茹茫然。</P>
梁拉娣挺直胸膛：“我跟南易结婚了。”</P>
“.”</P>
秦淮茹心头一颤。</P>
本来准备把南易培养成傻柱的。</P>
南易怎么能结婚呢？</P>
“拉娣，谁来了？”</P>
这时候，南易听到动静，抱着秀儿从里屋出来。</P>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秦淮茹，他当时也愣住了。</P>
“秦同志，你们出来了？”</P>
秦淮茹撩撩秀发，轻轻咬住嘴唇，抿着嘴笑道：“我们家本来就没犯事儿，是那些同志误会了。”</P>
“那就好”南易神情勉强。</P>
涉及迪特的事情，要是粘上了，这辈子就很难洗掉了。</P>
“南师傅，我们家遭了难，断了顿，想跟您借点粮食。“秦淮茹趁机提出要求。</P>
“好”南易也是个好心人。</P>
当时就想答应下来，却被梁拉娣瞪了眼。</P>
南易闭上嘴，低头看看可爱的秀儿，不再吭声了。</P>
梁拉娣笑吟吟的看着秦淮茹说道：“东旭家的，我家有四个孩子，粮食定量本来就不够，本来还想跟你家借一点的。毕竟你家才一个孩子。”</P>
“啊”</P>
秦淮茹第一次见识到了梁拉娣的厉害。</P>
只能无功而返。</P>
回到家后。</P>
贾张氏听说南易已经结婚后，而且媒人还是李爱国时，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P>
“李爱国是想将我们贾家赶尽杀绝啊！”</P>
秦淮茹叹口气。</P>
李爱国现在是火车司机，又立了大功，怎么比较都比贾东旭厉害多了。</P>
秋风吹来，老樟树上树叶哗哗作响，她心中有些后悔。</P>
李爱国对贾家被释放，并不感到奇怪。</P>
老猫的人都足够的谨慎。</P>
不会冤枉人。</P>
只要查清楚，自然会释放。</P>
李爱国对贾家也不关注。</P>
因为刚来到客运车间，就接到了教育科的通知。</P>
今天是领取奖章的日子。</P>
全国铁路总工会先进奖章的颁发，可要比机务段的先进铁路工人称号隆重多了。</P>
总工会要举办一场颁奖典礼。</P>
这些都不是重点。</P>
重点是机务段职工参与活动不能耽误本职工作。</P>
再加上没有换班的司机，李爱国参加了颁奖典礼，还要回到机务段执行行车任务。</P>
铁路总工会位于复兴路上，距离前门机务段足有十几里地。</P>
而行车是八点四十分出发。</P>
这一来一回，就算是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也赶不上。</P>
好在武装部牛部长得知这个消息，派来了机务段唯一的嘎斯吉普车，驾驶员是周克。</P>
李爱国拉开吉普车的门，看着坐在驾驶座的周克，笑道：“老弟，你行不行啊？”</P>
“.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黄淑娴说的呢！”</P>
周克挺直胸膛：“你就放心吧，这阵子我是牛部长的专职司机，车技进步飞速。”</P>
吉普车启动，这货直接将加速踏板踩到了油箱里。</P>
吉普车屁股冒着阵阵青烟，跟箭头子似的飞驰而去。</P>
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此刻担当了喇叭的角色。</P>
距离很远，路边的行人纷纷跳到马路牙子上。</P>
一辆十八手的嘎斯吉普车，被周克开成了赛车。</P>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铁路总工会。</P>
李爱国这位老司机此时也脸色铁青。</P>
他对牛部长的身体素质有人重新认识。</P>
*</P>
*</P>
*</P>
“李爱国同志，现在我代表铁路总工会将本年度先进奖章颁发给你。</P>
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始终用责任践行初心，用忠诚和汗水诠释担当，通过笃行实干书写火车人新篇章。”</P>
简陋的大礼堂内。</P>
总工会领导将一枚奖章别在了李爱国的胸前。</P>
抚摸着胸前那枚沉甸甸的铜制奖章，李爱国的心中充满了兴奋。</P>
这么多天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P>
“同志，看向这边，说茄子”</P>
总工会的宣传干事，站在木头匣子后面，指挥李爱国摆出这年月的标准拍照姿势。</P>
咔嚓。</P>
一道雪白的闪光灯亮起。</P>
光荣时刻被永久的定格在了那张底片上。</P>
宣传干事合上木头匣子，快速撤去，刚才那位领导也不见了身影。</P>
这年代铁道部门的仪式就是这么简单。</P>
没有啰嗦的发言，没有各色来宾，一切都以工作为先。</P>
李爱国却觉得比最隆重的大会都要隆重。</P>
他大步离开总工会。</P>
金色阳光洒落在胸前的奖章上，闪烁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P>
周克艳羡的看着那枚奖章：“爱国哥，我这辈子要是能搞一枚，就算是死也不足惜了。”</P>
“傻货！周伯伯还等着你给老周家传宗接代。”李爱国做到副驾驶上，在周克的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下。</P>
“是是.哥，我错了！”周克举着手讨饶。</P>
李爱国看着娴熟驾驶车辆的周克，突然问道：“你小子，不会是不行吧。要不我再给你整点药酒。”</P>
“开什么玩笑，就我这身体素质，能上山打老虎，咋可能不行。”周克一脸的气愤。</P>
“那算了，药酒本来也挺贵的。”</P>
周克：“.”</P>
他沉默片刻，边转动方向盘，边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还有药酒的话，也是可以搞一点，毕竟那玩意还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P>
李爱国：“.”</P>
*</P>
*</P>
*</P>
周克驾驶嘎斯吉普的技术确实不错。</P>
李爱国回到机务段客运车间的时候，正好赶上白车长召开晨会。</P>
看到李爱国戴着奖章进来，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P>
刘清源站起身赞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人戴奖章。”</P>
李爱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P>
啪！</P>
曹文直在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胡咧咧啥呢。”</P>() ()
“我的意思是，以往都是在报纸上看到戴奖章的人。”刘清泉郁闷的挠挠头。</P>
李爱国：“.”</P>
晨会本来已经结束了，因为李爱国的到来，白车长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又整整唠叨了二十分钟。</P>
讲话的内容无非是要向李爱国学习，争取为铁道建设作出更多贡献，获得更多荣誉。</P>
会后。</P>
李爱国感觉到戴着奖章行车，好像有点不合适。</P>
赵雅芝找来木头匣子，将奖章放在里面，存放在宿舍里。</P>
将抽屉锁上，李爱国直起身准备去站场。</P>
赵雅芝突然幽幽的说道：“李司机，我买了套私房，就在新街口那边。”</P>
赵雅芝靠着帮忙运货，倒是挣了不少钱，只是</P>
李爱国心头一沉：“买了房子，你是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了？”</P>
赵雅芝倔强的点点头：“我觉得一个人过日子挺好。”</P>
对于赵雅芝的选择，李爱国也不好多劝。</P>
鲁大师说过：“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P>
赵雅芝以前受过很大的伤害，早就对婚姻丧失了信心。</P>
“等搬家的时候，我可要去吃开火饭。”</P>
“那当然，到时候我喊上友铃，咱们好好搓一顿。”</P>
两人说着话，来到站场上。</P>
李爱国登上火车头，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P>
火车安全抵达津城，李爱国下了车准备买一根老冰棍。</P>
却发现卖冰棍的小姑娘，已将换了成了中年大妈。</P>
“小黄呢？”李爱国掏出十根老冰棍的钱递过去。</P>
中年大妈麻溜的从柜子里取出十一根老冰棍，用旧报纸卷着，递过去：“您就是次的李司机吧，我听黄婧那丫头提起过您。</P>
她现在进到津城机务段了，据说要学习开火车。”</P>
李爱国接过老冰棍，愣了愣。</P>
上次黄婧告诉他要当火车司机。</P>
本来一位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开始行动了。</P>
这年月确实有女火车司机，数量还不少。</P>
最有名的要数大练机务段的田桂英同志了。</P>
只是开火车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P>
那些闸门，推杆都是纯机械操作。</P>
一般女同志的力气还真难以胜任。</P>
跟别提开火车要从司炉工学起.</P>
这姑娘倒是有股子泼辣劲。</P>
本来休息的时候，李爱国喜欢在站台上聊会天，现在也没有了兴致，准备回宿营车。</P>
中年大妈突然喊住他：“李司机，昨天有个孩子打听你们前门机务段来着。”</P>
“孩子？”李爱国茫然。</P>
中年大妈也搞不清楚，比划了一阵：“反正挺小的孩子，也就五六岁的年纪。”</P>
李爱国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没想起来这孩子是哪个。</P>
这会小黑胖子已经将货物送到了列车，李爱国跟中年大妈到了声谢，晃悠着回到列车旁。</P>
将冰棍隔着宿营车的窗户递进去，就准备上车继续肝书。</P>
自从结了婚之后，李爱国明显发现自己肝书的速度变慢了。</P>
整整一个月，才肝了十一个技能点。</P>
女人啊，果然耽误学习。</P>
李爱国下定决心，要继续肝书霸服，抬步朝着车门走去。</P>
突然。</P>
站台上，一个小姑娘踉踉跄跄的从人群中钻出来，趁着乘务员不注意，拼了命的要往车厢里跑。</P>
车厢门口正在检票的赵雅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P>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P>
那小姑娘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P>
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满污垢一块黑一块白，似乎很久没有洗脸了。</P>
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打着不少补丁，看着非常的可怜</P>
身穿单薄的衬衫，一阵秋风吹来，小姑娘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冷，还是害怕。</P>
小姑娘一声不吭，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胆怯，却让赵雅芝有些心软。</P>
赵雅芝面带温柔笑容，柔声细语：“小姑娘，你别害怕，我是包乘组的大姐姐，告诉我你爹娘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们。”</P>
小姑娘依然沉默。</P>
就像是跟木头似的，眼睛紧盯着车厢内。</P>
似乎进到车厢里，就能前往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P>
无论赵雅芝如何哄，小姑娘就是一声不吭。</P>
此时马上到了行车时间，车门前有不少乘客等着排队上车，现场乱糟糟的。</P>
赵雅芝不能耽误时间。</P>
正想将乘警喊过来，把小姑娘送到铁道派出所。</P>
听到要被带走，小姑娘‘昂’的一声哭了出来。</P>
她的泪水如同雨滴般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打湿了她的睫毛，流淌下来，在脸上画了一条小河。</P>
“不要带苗苗走，苗苗要找爹爹。”</P>
李爱国快步走过去，冲着已经走过来的张乘警摆摆手，示意把小姑娘交给自己。</P>
张乘警也不愿意为难一个五六岁的孩子。</P>
微微点点头，站到了旁边协助赵雅芝维持秩序。</P>
李爱国将小姑娘抱到站台上，从兜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苗苗，你想吃糖吗？”</P>
“想爹爹还在的时候，苗苗也吃过糖，可好吃了。”</P>
女人不分老少，见到糖块都走不动道。</P>
苗苗看着奶糖流口水。</P>
李爱国剥开糖纸，将雪白的奶糖塞进她的嘴巴里。</P>
“好吃吗？”</P>
“嗯嗯，跟爹爹给苗苗的糖一样好吃。”苗苗腮帮子蠕动，挂着泪痕的小脸重新欢快起来。</P>
李爱国趁机问道：“苗苗，你爹在哪里，叔叔带你去找他，让爹爹给苗苗买多多的糖，好不好？”</P>
正高兴的苗苗听到这话，神情顿时黯淡下来，低着头小声说：“爹爹不能给苗苗买糖了，他在地里。”</P>
“地里？”</P>
苗苗感觉面前这个叔叔是个好人，比手画脚的说道：“就是庄稼地里，上面堆了一个大大土堆。”</P>
地里的大大土堆.那是坟头！</P>
李爱国心中一跳，继续问道：“你娘呢？”</P>
“娘也在地里，跟爹挨着，只剩下苗苗了。苗苗肚子饿得难受，也想到地里找爹娘，二叔说我不是崔家的人，不让睡在爹娘身边。”</P>
苗苗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迷茫。</P>
她不要家里的柜子，手电筒，热水瓶就是想跟爹娘住在一块。</P>
那些人咋就不同意呢？</P>
李爱国看着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一阵心疼。</P>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上火车呢？”</P>
“娘在睡着前，告诉过苗苗，让苗苗将一封信，捎到前门机务段。还不能让二叔知道了。”</P>
提到二叔，苗苗突然面带畏惧之色，左右看看，身子也微微发抖。</P>
没有见到那个恐怖身影，苗苗这才松口气。</P>
她重新俯在李爱国的肩膀上，担忧的看着李爱国：“叔叔，你千万别告诉二叔，我，我不吃你的糖了”</P>
说着话，苗苗就慌里慌张的想将糖吐出来。</P>
李爱国连忙拦住：“你放心，叔叔不认识你二叔，就算是认识，也不会让他欺负你的。”</P>
苗苗看看李爱国，连连点头。</P>
一见面就给糖吃的叔叔，能是坏人吗？</P>
得知小姑娘要去前门机务段送信后，李爱国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P>
只是小姑娘好像饿了好几天，这会也没有力气说话。</P>
李爱国跟白车长做了汇报，通报了津城车站方面，然后将小姑娘带到了餐车。</P>
“刘厨子，麻溜的搞个小份甲等火车餐。”</P>
“这孩子估计饿好几天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分量搞少一点。”</P>
李爱国今天的餐票已经用了，从兜里摸出钱，递了过去。</P>
头戴油包帽的刘厨子接过钱，在餐车的厨房里忙活一阵。</P>
很快就端出来小半碗白米饭，一盘子土豆丝炒肉，上面还盖着一枚黄灿灿的煎蛋。</P>
刘厨子笑道：“煎蛋算我的。”</P>
是啊，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谁能不稀罕呢。</P>
苗苗真是饿急了。</P>
一阵狼吞虎咽，特小份的甲等餐，竟然被她全吃掉了。</P>
最后，苗苗伸出手指，抿下站在餐盘上的大米，小心翼翼的填进嘴巴里。</P>
“来，喝点开水，别噎着了。”此时火车已经行车，张雅芝休班也赶了过来。</P>
不知为何，自从她见到苗苗后，就忘不掉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P>
将苗苗抱在怀里，张雅芝想继续问。</P>
只不过苗苗好像跟李爱国更亲。</P>
从她怀里挣扎下来，跑到李爱国的身旁，拉住他的胳膊依偎在旁边。</P>
李爱国也顾不得安慰赵雅芝，继续追问道：“苗苗，叔叔是前门机务段的火车司机，你能把你娘的信，给叔叔瞧瞧吗？”</P>
说着话，李爱国整整司机帽。</P>
苗苗虽不认识帽子，却在父亲的笔记本上，见过铁道的徽标。</P>
她小心翼翼解开扣子，从内衣袋子里取出一个信封递过去。</P>
信封是旧信封，皱巴巴的，上面沾满了泪痕，泥污，下面印刷有前门机务段的标志。</P>
标志的年头比较久了，已经黯淡了，应该是刚建国不久的。</P>
李爱国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前身父亲留给他的东西里，就有这种旧信封。</P>
李爱国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稿纸。</P>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就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写的。</P>
在信中，苗苗的母亲声称崔大山因没钱看病去世了，她自己也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希望机务段的领导能够帮帮苗苗。</P>
内容含糊不清。</P>
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苗苗的父亲崔大山跟前门机务段有关系。</P>
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的苗苗，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P>
眼皮逐渐睁不开，小脑袋开始不自主地点点，脸庞开始显得更加放松。</P>
她的小脸皱巴巴的，似乎在做一个噩梦，小手紧紧的攥住李爱国的衣角。</P>
“叔叔，不要打苗苗，苗苗听话。”</P>
白车长听说了李爱国捡了个孩子，也带着乘警走了过来，正想询问。</P>
李爱国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P>
信件递给白车长，随后抱着苗苗进到包房内。</P>
刘清泉几人正在聊天，见李爱国抱了个孩子进来，都感到有些奇怪。</P>
李爱国也顾不得解释，把苗苗平放在床铺上，扯起被褥给她盖上，然后轻轻把衣角从她手里扯出来。</P>
“你们看着这姑娘。”</P>
李爱国叮嘱两句，转身离开包房。</P>
刘清泉跟老郑他们几个大老粗，看着那个熟睡中的小姑娘，感觉到遇到了最危险的任务。</P>
好在这时候赵雅芝不放心苗苗，也跟了到包房里，几人才算是松口气。</P>
“李司机捡了个孩子？”</P>
“嘘，别乱说！”</P>
餐车内。</P>
白车长看完信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P>
她喊来运转车长：“老曹，你是咱们包乘组最老的职工了，记得机务段里有个名叫崔大山的职工吗？”</P>
运转车长挠挠脑门子，迟疑道：“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肯定很早了。</P>
你也知道那时候咱们的人刚从敌人手里接过机务段，段里面乱糟糟的。</P>
后来邢段长来了之后，才算是上了正规。”</P>
白车长沉思片刻，对着李爱国说道：“爱国同志，我看那孩子挺信任你的，你暂且带着，等回到机务段，将事情汇报上去，再做决定。”</P>
李爱国点点头：“您放心。”</P>
苗苗睡在铺位上，赵雅芝坐在旁边，李爱国只能抱着书本，躺在刘清泉的铺位上。</P>
至于刘清泉，老郑他们全都到车尾散烟了。</P>
苗苗在路上惊醒过一次，不过在赵雅芝的安抚下，又重新睡着了。</P>
列车到站，还在酣睡中。</P>
完全熟睡的小孩子，就算是耳边响了炸雷，也不会醒过来。</P>
李爱国只能扛着苗苗爬上火车头，将她坐在腿上，以不那么符合铁道条例的方式，一路奔驰回到了机务段。</P>
苗苗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机务段领导的重视。</P>
邢段长在看完信件后，脸色猛地难看起来。</P>
“崔大山是咱们前门机务段的职工，又不算是。”</P>
听到崔大山的名字，本来正在玩耍的苗苗抬起头问道：“爹爹回来接苗苗了吗？”</P>
李爱国给赵雅芝使了眼色，让她将苗苗带出办公室。</P>
抽出根烟，递给邢段长：“什么叫做既是，又不是？”</P>
要不是时代不对，李爱国高低得说一句，崔大山难倒处于量子叠加状态？</P>
邢段长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档案，递了过来。</P>
解释道：“崔大山是解放前原机务段的老工人。</P>
机务段被咱们的人接手后。</P>
那帮老工人通过思想教育，还是可以拿到工人身份，在原来的工位上工作。</P>
只是崔大山为了阻拦一场火车事故受了重伤。</P>
机务段刚筹建不久，各种制度都没有建立。</P>
当时的段领导给崔大山两个选择。</P>
一个是留在机务段里，给他一个闲散的工位，机务段养着他。</P>
另一个是发放一大笔补助金，送他回到崔家庄。</P>
崔大山原本是想留在机务段的，但是在崔家庄里有媳妇儿，有个弟弟。</P>
他放心不下，所以就回到了崔家庄。”</P>
说完，邢段长皱起眉头，接着说道：“等我接手了机务段，制度正式建立后，感觉到崔大山情况特殊，还为段里面作出了贡献，特意向上级给他申请了退休工资。</P>
就算是崔大山的补助金花完了，每个月还有退休工资，怎么可能没钱看病？”</P>
他停顿片刻，拿起电话摇动一阵，接通了劳动科。</P>
“段长，您找我？”</P>
片刻之后，刘科长赶到办公室里，看到段长板着脸，感觉事情不对劲。</P>
邢段长将信件递过去，板着脸说道：“崔大山的退休工资，你们按月发放了吗？”</P>
“崔大山南台镇崔家庄的崔大山发了，绝对发了。”刘科长松口气，朗声道：“他因为没有级别，按照最低标准发放的，每个月十五块钱，都是通过邮递的方式送过去的。我们科里的财物那里有邮局的回执。”</P>
刘科长当时就想回去取回执，却被邢段长拦住了。</P>
他清楚刘科长绝对不会疏忽。</P>
明明有工资，为何会没钱看病？</P>
李爱国也搞不明白。</P>
就在这时。</P>
赵雅芝拉着苗苗的手，冲了办公室，气愤的说道：“段长，苗苗家的家产，全被她叔叔崔大可霸占了。”</P>
中院子贾家门上那把斧头的影子逐渐拉长。</P>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P>
秋风萧瑟，住户们换上了厚厚的秋装。</P>
机务段里也配发了新制服。</P>
蓝棉华达呢的外套，搭配金灿灿的铜扣子，下身是马裤式长裤，穿在身上格外的威武。</P>
清晨。</P>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暖洒满屋子。</P>
陈雪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帮忙糙汉子系好扣子，又帮将帽子扶正。</P>
她的小脸羞红起来，突然踮起脚，双手揽住糙汉子的脖子，凑到胡子拉碴的大嘴巴上啃一口。</P>
“爱国哥，行车安全。”</P>
李爱国嘿嘿一笑，挎上帆布包，推上自行车准备前往机务段。</P>
刚走到四合院门口，就看到三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迎着萧瑟秋风，朝这边走来。</P>
贾张氏.贾东旭.秦淮茹.</P>
贾张氏此时也看到了李爱国。</P>
想起这一个月来受到的委屈，心中充满了愤怒。</P>
不就是举报了李爱国吗？</P>
用得着下如此狠的手？</P>
这一个月来，贾张氏每天的‘工作’，就是回忆以前的事情。</P>
小时候偷别人家的苞米，为了跟老贾结婚，半夜从家里跑出来.</P>
在那些专业人士的认真询问下。</P>
贾张氏将心底所有的隐秘都讲了出来。</P>
丢人啊！</P>
贾张氏想起凄惨的遭遇，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P>
大步朝着李爱国奔来，双手掐腰，张开大嘴巴，准备喷粪。</P>
秦淮茹吓得脸色发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P>
“娘，你还想再被抓进去吗？”</P>
贾张氏闻言，浑身打个寒蝉，悻悻的扭过头去。</P>
不敢再作声了。</P>
此时正值上早班的时间。</P>
大院里的住户吃了早饭。</P>
挎上帆布包，陆陆续续从家里走出来，朝着工厂赶去。</P>
看到贾家三人走进四合院，非但没有上前嘘寒问暖，反而面带畏惧躲到一旁。</P>
这让已经做好被安慰准备的贾张氏吃了个瘪。</P>
秦淮茹从住户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解释。</P>
“三大爷，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我们家没有迪特嫌疑。”</P>
阎埠贵看着头发花白的贾张氏，瘦了好几斤的贾东旭，还有老了一圈的秦淮茹。</P>
心中一阵唏嘘：你们为什么非要惹李爱国？这货是个土匪！</P>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吗？出来就好，以后不要再胡闹了。”</P>
“我还得给孩子们上课，回见您呐。”</P>
嘴里说着热情的话，态度却很冷漠。</P>
说完后还跟躲贼似的，着急慌忙的走了，劳动布的裤腿子拧成了麻花。</P>
秦淮茹还想喊住他再解释几句，阎埠贵转眼不见了身影。</P>
其他住户的情况也差不多。</P>
无论秦淮茹如何解释，他们都远远的躲开。</P>
善于拉关系的秦淮茹也无计可施。</P>
她感觉到即使是被放出来了，贾家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P>
只能叹口气，搀着贾张氏的隔壁：“娘，咱们回去吧。”</P>
等回到中院。</P>
贾张氏看到那把插入门板的斧头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P>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蹿后脑勺，贾张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P>
要是当时他们在家，会不会被李爱国活劈了？</P>
“土匪啊，李爱国就是土匪！”</P>
“杀千刀的，这么欺负我们家，怎么没人管呢！”</P>
“东旭，你去告诉易师傅，请他给咱家主持公道。”</P>
贾张氏说完话，眼睛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再借四个鸡蛋。”</P>
贾东旭也被斧头吓了一跳，感觉现在依靠只能是易中海了。</P>
他大步来到易家。</P>
易家屋内。</P>
易中海正准备上工，看到贾东旭站在门外。</P>
先是愣了下，旋即欣喜道：“东旭，伱回来了!”</P>
“师傅.”贾东旭感受到浓郁的关怀，眼角有点发酸。</P>
易中海双手将他搀进屋里，脸上挂上独有的慈祥，安慰道：“回来就好。等今天上班，我就去厂办，帮你销假。”</P>
“师傅，你对我真好。”</P>
“害，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了。”</P>
易中海拍拍贾东旭的肩膀，眯起眼笑道：“我是你师傅啊，就跟你爹差不多。”</P>
一大妈在旁边看着易中海的精湛表演，无奈的叹口气。</P>
南易跟梁拉娣结婚后，已经丧失了养老人的资格。</P>
贾东旭虽然因为涉嫌迪特，名声不佳。</P>
但是没有真犯事儿，厂里也没有开除贾东旭，还能凑合着当养老人。</P>
易中海为人精明，只是三言两语，就让贾东旭感动得差点哭出来。</P>
贾东旭将在里面受的委屈讲了一遍后，愤恨的说道：“李爱国也太欺负人了，把我们全家抓进去不说，还在门上插了把斧头。”</P>
“师傅，您是四合院一大爷，可要为我家做主。”</P>
那把斧头插在门板上足有一个月，易中海早就看到了，却没有敢动。</P>
只因为他清楚，一旦拔出来，李爱国敢拼命。</P>
并且。</P>
这事儿是贾东旭理亏在先。</P>
怨不得人家李爱国。</P>
易中海斟酌词语，安慰道：“东旭，现在李爱国那小子风头正盛，咱们忍一时海阔天空。”</P>
“师傅，连你也怕了李爱国？”</P>
“这不是怕，是注意斗争办法。”</P>
易中海老脸一红，没有敢提及南易的事情，“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出这口气的。”</P>
贾东旭虽不甘心，却没有办法。</P>
“师傅，那你能借我家一些鸡蛋吗？”贾东旭想起贾张氏的叮嘱。</P>
易中海这会已经把残次养老人重新捡了起来。</P>
自然不能小气。</P>
易大妈取了四个鸡蛋，用报纸包着递给贾东旭。</P>
待贾东旭离开后，易大妈提醒道：“老易，你还要跟李爱国斗？咋就不吸取教训呢！”</P>
“你这老婆子，懂得什么！”</P>
易中海摆摆手，大步离开了屋子。</P>
拿到易家的鸡蛋，秦淮茹做了葱花煎蛋。</P>
金灿灿的鸡蛋就跟初升的小太阳似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P>
贾张氏吃了一大半，贾东旭吃了一小半，秦淮茹只能用馒头蹭点油星。</P>
吃饱喝足，贾张氏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捧着肚子说道：“总算是又活了过来。”</P>
“是啊，我可是在里面喝了一个月的稀粥。”贾东旭道。</P>
秦淮茹刷了碗，看看空荡荡的面缸，提醒道：“娘，咱家没有粮食了，中午该怎么办？”</P>
“借，咱家遭遇了这场大难，邻居们总该同情咱。”贾张氏一脸理所当然。</P>
秦淮茹想起今天早晨的遭遇，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借粮食。</P>
没有办法，贾张氏只能亲自出马。</P>
拎了一个面袋子，就像是出征的大将军，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P>
半个小时后。</P>
贾张氏一脸沮丧的回来了，面袋子里还空瘪瘪的。</P>
“那帮邻居见到我，立刻关上了门。”</P>
“就连跟我关系最好的老王家的，也躲进了屋里。”</P>
“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P>
贾张氏自诩吃过的盐比吃过的米都多，这会却有点想不明白了。</P>
贾东旭瞪眼睛：“他们肯定被李爱国收买了！”</P>
贾张氏也觉得很有可能。</P>
秦淮茹：“.”</P>
跟那帮老邻居家借东西，是不可能了。</P>
贾张氏又把主意打到了邻居南易身上。</P>
“南易是厨子，一个人过日子，粮食肯定吃不完。儿媳妇儿，你去借十斤八斤的。”</P>
秦淮茹虽不愿意，也不得不出了屋子，来到南易家，在门上敲了敲。</P>
门吱宁一声打开。</P>
开门的是刚晋升为小媳妇儿不久的梁拉娣。</P>
她大红色外套，小脸儿红扑扑的，眉眼间含春带俏，看上去比秦淮茹还要年轻。</P>
梁拉娣看到秦淮茹站在门外，顿时没有好脸色：“东旭家的，有啥事？”</P>
“南师傅呢，梁师傅你怎么在这里？”秦淮茹茫然。</P>
梁拉娣挺直胸膛：“我跟南易结婚了。”</P>
“.”</P>
秦淮茹心头一颤。</P>
本来准备把南易培养成傻柱的。</P>
南易怎么能结婚呢？</P>
“拉娣，谁来了？”</P>
这时候，南易听到动静，抱着秀儿从里屋出来。</P>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秦淮茹，他当时也愣住了。</P>
“秦同志，你们出来了？”</P>
秦淮茹撩撩秀发，轻轻咬住嘴唇，抿着嘴笑道：“我们家本来就没犯事儿，是那些同志误会了。”</P>
“那就好”南易神情勉强。</P>
涉及迪特的事情，要是粘上了，这辈子就很难洗掉了。</P>
“南师傅，我们家遭了难，断了顿，想跟您借点粮食。“秦淮茹趁机提出要求。</P>
“好”南易也是个好心人。</P>
当时就想答应下来，却被梁拉娣瞪了眼。</P>
南易闭上嘴，低头看看可爱的秀儿，不再吭声了。</P>
梁拉娣笑吟吟的看着秦淮茹说道：“东旭家的，我家有四个孩子，粮食定量本来就不够，本来还想跟你家借一点的。毕竟你家才一个孩子。”</P>
“啊”</P>
秦淮茹第一次见识到了梁拉娣的厉害。</P>
只能无功而返。</P>
回到家后。</P>
贾张氏听说南易已经结婚后，而且媒人还是李爱国时，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P>
“李爱国是想将我们贾家赶尽杀绝啊！”</P>
秦淮茹叹口气。</P>
李爱国现在是火车司机，又立了大功，怎么比较都比贾东旭厉害多了。</P>
秋风吹来，老樟树上树叶哗哗作响，她心中有些后悔。</P>
李爱国对贾家被释放，并不感到奇怪。</P>
老猫的人都足够的谨慎。</P>
不会冤枉人。</P>
只要查清楚，自然会释放。</P>
李爱国对贾家也不关注。</P>
因为刚来到客运车间，就接到了教育科的通知。</P>
今天是领取奖章的日子。</P>
全国铁路总工会先进奖章的颁发，可要比机务段的先进铁路工人称号隆重多了。</P>
总工会要举办一场颁奖典礼。</P>
这些都不是重点。</P>
重点是机务段职工参与活动不能耽误本职工作。</P>
再加上没有换班的司机，李爱国参加了颁奖典礼，还要回到机务段执行行车任务。</P>
铁路总工会位于复兴路上，距离前门机务段足有十几里地。</P>
而行车是八点四十分出发。</P>
这一来一回，就算是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也赶不上。</P>
好在武装部牛部长得知这个消息，派来了机务段唯一的嘎斯吉普车，驾驶员是周克。</P>
李爱国拉开吉普车的门，看着坐在驾驶座的周克，笑道：“老弟，你行不行啊？”</P>
“.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黄淑娴说的呢！”</P>
周克挺直胸膛：“你就放心吧，这阵子我是牛部长的专职司机，车技进步飞速。”</P>
吉普车启动，这货直接将加速踏板踩到了油箱里。</P>
吉普车屁股冒着阵阵青烟，跟箭头子似的飞驰而去。</P>
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此刻担当了喇叭的角色。</P>
距离很远，路边的行人纷纷跳到马路牙子上。</P>
一辆十八手的嘎斯吉普车，被周克开成了赛车。</P>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铁路总工会。</P>
李爱国这位老司机此时也脸色铁青。</P>
他对牛部长的身体素质有人重新认识。</P>
*</P>
*</P>
*</P>
“李爱国同志，现在我代表铁路总工会将本年度先进奖章颁发给你。</P>
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始终用责任践行初心，用忠诚和汗水诠释担当，通过笃行实干书写火车人新篇章。”</P>
简陋的大礼堂内。</P>
总工会领导将一枚奖章别在了李爱国的胸前。</P>
抚摸着胸前那枚沉甸甸的铜制奖章，李爱国的心中充满了兴奋。</P>
这么多天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P>
“同志，看向这边，说茄子”</P>
总工会的宣传干事，站在木头匣子后面，指挥李爱国摆出这年月的标准拍照姿势。</P>
咔嚓。</P>
一道雪白的闪光灯亮起。</P>
光荣时刻被永久的定格在了那张底片上。</P>
宣传干事合上木头匣子，快速撤去，刚才那位领导也不见了身影。</P>
这年代铁道部门的仪式就是这么简单。</P>
没有啰嗦的发言，没有各色来宾，一切都以工作为先。</P>
李爱国却觉得比最隆重的大会都要隆重。</P>
他大步离开总工会。</P>
金色阳光洒落在胸前的奖章上，闪烁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P>
周克艳羡的看着那枚奖章：“爱国哥，我这辈子要是能搞一枚，就算是死也不足惜了。”</P>
“傻货！周伯伯还等着你给老周家传宗接代。”李爱国做到副驾驶上，在周克的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下。</P>
“是是.哥，我错了！”周克举着手讨饶。</P>
李爱国看着娴熟驾驶车辆的周克，突然问道：“你小子，不会是不行吧。要不我再给你整点药酒。”</P>
“开什么玩笑，就我这身体素质，能上山打老虎，咋可能不行。”周克一脸的气愤。</P>
“那算了，药酒本来也挺贵的。”</P>
周克：“.”</P>
他沉默片刻，边转动方向盘，边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还有药酒的话，也是可以搞一点，毕竟那玩意还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P>
李爱国：“.”</P>
*</P>
*</P>
*</P>
周克驾驶嘎斯吉普的技术确实不错。</P>
李爱国回到机务段客运车间的时候，正好赶上白车长召开晨会。</P>
看到李爱国戴着奖章进来，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P>
刘清源站起身赞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人戴奖章。”</P>
李爱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P>
啪！</P>
曹文直在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胡咧咧啥呢。”</P>() ()
“我的意思是，以往都是在报纸上看到戴奖章的人。”刘清泉郁闷的挠挠头。</P>
李爱国：“.”</P>
晨会本来已经结束了，因为李爱国的到来，白车长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又整整唠叨了二十分钟。</P>
讲话的内容无非是要向李爱国学习，争取为铁道建设作出更多贡献，获得更多荣誉。</P>
会后。</P>
李爱国感觉到戴着奖章行车，好像有点不合适。</P>
赵雅芝找来木头匣子，将奖章放在里面，存放在宿舍里。</P>
将抽屉锁上，李爱国直起身准备去站场。</P>
赵雅芝突然幽幽的说道：“李司机，我买了套私房，就在新街口那边。”</P>
赵雅芝靠着帮忙运货，倒是挣了不少钱，只是</P>
李爱国心头一沉：“买了房子，你是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了？”</P>
赵雅芝倔强的点点头：“我觉得一个人过日子挺好。”</P>
对于赵雅芝的选择，李爱国也不好多劝。</P>
鲁大师说过：“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P>
赵雅芝以前受过很大的伤害，早就对婚姻丧失了信心。</P>
“等搬家的时候，我可要去吃开火饭。”</P>
“那当然，到时候我喊上友铃，咱们好好搓一顿。”</P>
两人说着话，来到站场上。</P>
李爱国登上火车头，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P>
火车安全抵达津城，李爱国下了车准备买一根老冰棍。</P>
却发现卖冰棍的小姑娘，已将换了成了中年大妈。</P>
“小黄呢？”李爱国掏出十根老冰棍的钱递过去。</P>
中年大妈麻溜的从柜子里取出十一根老冰棍，用旧报纸卷着，递过去：“您就是次的李司机吧，我听黄婧那丫头提起过您。</P>
她现在进到津城机务段了，据说要学习开火车。”</P>
李爱国接过老冰棍，愣了愣。</P>
上次黄婧告诉他要当火车司机。</P>
本来一位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开始行动了。</P>
这年月确实有女火车司机，数量还不少。</P>
最有名的要数大练机务段的田桂英同志了。</P>
只是开火车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P>
那些闸门，推杆都是纯机械操作。</P>
一般女同志的力气还真难以胜任。</P>
跟别提开火车要从司炉工学起.</P>
这姑娘倒是有股子泼辣劲。</P>
本来休息的时候，李爱国喜欢在站台上聊会天，现在也没有了兴致，准备回宿营车。</P>
中年大妈突然喊住他：“李司机，昨天有个孩子打听你们前门机务段来着。”</P>
“孩子？”李爱国茫然。</P>
中年大妈也搞不清楚，比划了一阵：“反正挺小的孩子，也就五六岁的年纪。”</P>
李爱国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没想起来这孩子是哪个。</P>
这会小黑胖子已经将货物送到了列车，李爱国跟中年大妈到了声谢，晃悠着回到列车旁。</P>
将冰棍隔着宿营车的窗户递进去，就准备上车继续肝书。</P>
自从结了婚之后，李爱国明显发现自己肝书的速度变慢了。</P>
整整一个月，才肝了十一个技能点。</P>
女人啊，果然耽误学习。</P>
李爱国下定决心，要继续肝书霸服，抬步朝着车门走去。</P>
突然。</P>
站台上，一个小姑娘踉踉跄跄的从人群中钻出来，趁着乘务员不注意，拼了命的要往车厢里跑。</P>
车厢门口正在检票的赵雅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P>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P>
那小姑娘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P>
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满污垢一块黑一块白，似乎很久没有洗脸了。</P>
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打着不少补丁，看着非常的可怜</P>
身穿单薄的衬衫，一阵秋风吹来，小姑娘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冷，还是害怕。</P>
小姑娘一声不吭，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胆怯，却让赵雅芝有些心软。</P>
赵雅芝面带温柔笑容，柔声细语：“小姑娘，你别害怕，我是包乘组的大姐姐，告诉我你爹娘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们。”</P>
小姑娘依然沉默。</P>
就像是跟木头似的，眼睛紧盯着车厢内。</P>
似乎进到车厢里，就能前往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P>
无论赵雅芝如何哄，小姑娘就是一声不吭。</P>
此时马上到了行车时间，车门前有不少乘客等着排队上车，现场乱糟糟的。</P>
赵雅芝不能耽误时间。</P>
正想将乘警喊过来，把小姑娘送到铁道派出所。</P>
听到要被带走，小姑娘‘昂’的一声哭了出来。</P>
她的泪水如同雨滴般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打湿了她的睫毛，流淌下来，在脸上画了一条小河。</P>
“不要带苗苗走，苗苗要找爹爹。”</P>
李爱国快步走过去，冲着已经走过来的张乘警摆摆手，示意把小姑娘交给自己。</P>
张乘警也不愿意为难一个五六岁的孩子。</P>
微微点点头，站到了旁边协助赵雅芝维持秩序。</P>
李爱国将小姑娘抱到站台上，从兜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苗苗，你想吃糖吗？”</P>
“想爹爹还在的时候，苗苗也吃过糖，可好吃了。”</P>
女人不分老少，见到糖块都走不动道。</P>
苗苗看着奶糖流口水。</P>
李爱国剥开糖纸，将雪白的奶糖塞进她的嘴巴里。</P>
“好吃吗？”</P>
“嗯嗯，跟爹爹给苗苗的糖一样好吃。”苗苗腮帮子蠕动，挂着泪痕的小脸重新欢快起来。</P>
李爱国趁机问道：“苗苗，你爹在哪里，叔叔带你去找他，让爹爹给苗苗买多多的糖，好不好？”</P>
正高兴的苗苗听到这话，神情顿时黯淡下来，低着头小声说：“爹爹不能给苗苗买糖了，他在地里。”</P>
“地里？”</P>
苗苗感觉面前这个叔叔是个好人，比手画脚的说道：“就是庄稼地里，上面堆了一个大大土堆。”</P>
地里的大大土堆.那是坟头！</P>
李爱国心中一跳，继续问道：“你娘呢？”</P>
“娘也在地里，跟爹挨着，只剩下苗苗了。苗苗肚子饿得难受，也想到地里找爹娘，二叔说我不是崔家的人，不让睡在爹娘身边。”</P>
苗苗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迷茫。</P>
她不要家里的柜子，手电筒，热水瓶就是想跟爹娘住在一块。</P>
那些人咋就不同意呢？</P>
李爱国看着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一阵心疼。</P>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上火车呢？”</P>
“娘在睡着前，告诉过苗苗，让苗苗将一封信，捎到前门机务段。还不能让二叔知道了。”</P>
提到二叔，苗苗突然面带畏惧之色，左右看看，身子也微微发抖。</P>
没有见到那个恐怖身影，苗苗这才松口气。</P>
她重新俯在李爱国的肩膀上，担忧的看着李爱国：“叔叔，你千万别告诉二叔，我，我不吃你的糖了”</P>
说着话，苗苗就慌里慌张的想将糖吐出来。</P>
李爱国连忙拦住：“你放心，叔叔不认识你二叔，就算是认识，也不会让他欺负你的。”</P>
苗苗看看李爱国，连连点头。</P>
一见面就给糖吃的叔叔，能是坏人吗？</P>
得知小姑娘要去前门机务段送信后，李爱国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P>
只是小姑娘好像饿了好几天，这会也没有力气说话。</P>
李爱国跟白车长做了汇报，通报了津城车站方面，然后将小姑娘带到了餐车。</P>
“刘厨子，麻溜的搞个小份甲等火车餐。”</P>
“这孩子估计饿好几天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分量搞少一点。”</P>
李爱国今天的餐票已经用了，从兜里摸出钱，递了过去。</P>
头戴油包帽的刘厨子接过钱，在餐车的厨房里忙活一阵。</P>
很快就端出来小半碗白米饭，一盘子土豆丝炒肉，上面还盖着一枚黄灿灿的煎蛋。</P>
刘厨子笑道：“煎蛋算我的。”</P>
是啊，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谁能不稀罕呢。</P>
苗苗真是饿急了。</P>
一阵狼吞虎咽，特小份的甲等餐，竟然被她全吃掉了。</P>
最后，苗苗伸出手指，抿下站在餐盘上的大米，小心翼翼的填进嘴巴里。</P>
“来，喝点开水，别噎着了。”此时火车已经行车，张雅芝休班也赶了过来。</P>
不知为何，自从她见到苗苗后，就忘不掉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P>
将苗苗抱在怀里，张雅芝想继续问。</P>
只不过苗苗好像跟李爱国更亲。</P>
从她怀里挣扎下来，跑到李爱国的身旁，拉住他的胳膊依偎在旁边。</P>
李爱国也顾不得安慰赵雅芝，继续追问道：“苗苗，叔叔是前门机务段的火车司机，你能把你娘的信，给叔叔瞧瞧吗？”</P>
说着话，李爱国整整司机帽。</P>
苗苗虽不认识帽子，却在父亲的笔记本上，见过铁道的徽标。</P>
她小心翼翼解开扣子，从内衣袋子里取出一个信封递过去。</P>
信封是旧信封，皱巴巴的，上面沾满了泪痕，泥污，下面印刷有前门机务段的标志。</P>
标志的年头比较久了，已经黯淡了，应该是刚建国不久的。</P>
李爱国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前身父亲留给他的东西里，就有这种旧信封。</P>
李爱国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稿纸。</P>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就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写的。</P>
在信中，苗苗的母亲声称崔大山因没钱看病去世了，她自己也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希望机务段的领导能够帮帮苗苗。</P>
内容含糊不清。</P>
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苗苗的父亲崔大山跟前门机务段有关系。</P>
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的苗苗，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P>
眼皮逐渐睁不开，小脑袋开始不自主地点点，脸庞开始显得更加放松。</P>
她的小脸皱巴巴的，似乎在做一个噩梦，小手紧紧的攥住李爱国的衣角。</P>
“叔叔，不要打苗苗，苗苗听话。”</P>
白车长听说了李爱国捡了个孩子，也带着乘警走了过来，正想询问。</P>
李爱国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P>
信件递给白车长，随后抱着苗苗进到包房内。</P>
刘清泉几人正在聊天，见李爱国抱了个孩子进来，都感到有些奇怪。</P>
李爱国也顾不得解释，把苗苗平放在床铺上，扯起被褥给她盖上，然后轻轻把衣角从她手里扯出来。</P>
“你们看着这姑娘。”</P>
李爱国叮嘱两句，转身离开包房。</P>
刘清泉跟老郑他们几个大老粗，看着那个熟睡中的小姑娘，感觉到遇到了最危险的任务。</P>
好在这时候赵雅芝不放心苗苗，也跟了到包房里，几人才算是松口气。</P>
“李司机捡了个孩子？”</P>
“嘘，别乱说！”</P>
餐车内。</P>
白车长看完信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P>
她喊来运转车长：“老曹，你是咱们包乘组最老的职工了，记得机务段里有个名叫崔大山的职工吗？”</P>
运转车长挠挠脑门子，迟疑道：“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肯定很早了。</P>
你也知道那时候咱们的人刚从敌人手里接过机务段，段里面乱糟糟的。</P>
后来邢段长来了之后，才算是上了正规。”</P>
白车长沉思片刻，对着李爱国说道：“爱国同志，我看那孩子挺信任你的，你暂且带着，等回到机务段，将事情汇报上去，再做决定。”</P>
李爱国点点头：“您放心。”</P>
苗苗睡在铺位上，赵雅芝坐在旁边，李爱国只能抱着书本，躺在刘清泉的铺位上。</P>
至于刘清泉，老郑他们全都到车尾散烟了。</P>
苗苗在路上惊醒过一次，不过在赵雅芝的安抚下，又重新睡着了。</P>
列车到站，还在酣睡中。</P>
完全熟睡的小孩子，就算是耳边响了炸雷，也不会醒过来。</P>
李爱国只能扛着苗苗爬上火车头，将她坐在腿上，以不那么符合铁道条例的方式，一路奔驰回到了机务段。</P>
苗苗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机务段领导的重视。</P>
邢段长在看完信件后，脸色猛地难看起来。</P>
“崔大山是咱们前门机务段的职工，又不算是。”</P>
听到崔大山的名字，本来正在玩耍的苗苗抬起头问道：“爹爹回来接苗苗了吗？”</P>
李爱国给赵雅芝使了眼色，让她将苗苗带出办公室。</P>
抽出根烟，递给邢段长：“什么叫做既是，又不是？”</P>
要不是时代不对，李爱国高低得说一句，崔大山难倒处于量子叠加状态？</P>
邢段长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档案，递了过来。</P>
解释道：“崔大山是解放前原机务段的老工人。</P>
机务段被咱们的人接手后。</P>
那帮老工人通过思想教育，还是可以拿到工人身份，在原来的工位上工作。</P>
只是崔大山为了阻拦一场火车事故受了重伤。</P>
机务段刚筹建不久，各种制度都没有建立。</P>
当时的段领导给崔大山两个选择。</P>
一个是留在机务段里，给他一个闲散的工位，机务段养着他。</P>
另一个是发放一大笔补助金，送他回到崔家庄。</P>
崔大山原本是想留在机务段的，但是在崔家庄里有媳妇儿，有个弟弟。</P>
他放心不下，所以就回到了崔家庄。”</P>
说完，邢段长皱起眉头，接着说道：“等我接手了机务段，制度正式建立后，感觉到崔大山情况特殊，还为段里面作出了贡献，特意向上级给他申请了退休工资。</P>
就算是崔大山的补助金花完了，每个月还有退休工资，怎么可能没钱看病？”</P>
他停顿片刻，拿起电话摇动一阵，接通了劳动科。</P>
“段长，您找我？”</P>
片刻之后，刘科长赶到办公室里，看到段长板着脸，感觉事情不对劲。</P>
邢段长将信件递过去，板着脸说道：“崔大山的退休工资，你们按月发放了吗？”</P>
“崔大山南台镇崔家庄的崔大山发了，绝对发了。”刘科长松口气，朗声道：“他因为没有级别，按照最低标准发放的，每个月十五块钱，都是通过邮递的方式送过去的。我们科里的财物那里有邮局的回执。”</P>
刘科长当时就想回去取回执，却被邢段长拦住了。</P>
他清楚刘科长绝对不会疏忽。</P>
明明有工资，为何会没钱看病？</P>
李爱国也搞不明白。</P>
就在这时。</P>
赵雅芝拉着苗苗的手，冲了办公室，气愤的说道：“段长，苗苗家的家产，全被她叔叔崔大可霸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