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一场内部汇报会议,乔明良扯了扯领带,步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问助理:“明天的行程都排开了吗?”

    “排开了。”李秘书翻了翻笔记本,严谨地叙述了一遍新的安排:“明天上午有一场与其他地区负责人的视频会议,放到了后天上午9点钟,预计一个小时的时长,十点三十分您有一个和宋董的商务午餐;

    明天下午有两场内部汇报,放到了下周一晚上6点之后;

    一场和海外项目负责人以及合作商的视频会议,经过协调沟通,放到了下周二中午1点。”

    乔明良思索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就这样。”

    回到办公室,他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全家福,有点感慨地道:“明天粒粒就小学毕业了……我现在还能想起来粒粒第一次叫我爸爸的样子,一眨眼她都长那么大了。可惜集团的事情太多了,平时也没什么时间能好好陪陪她。”

    李秘书恭维道:“您对粒粒小姐真好,能特地抽出时间陪女儿的父亲真的不多,粒粒小姐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是啊。”乔明良自矜地笑了笑,状似无意道:“毕竟早就答应她了,可不能失约。”

    “您就是对什么事都太认真了,也正是这样集团现在才能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李秘书道:“不过也是您本人的能力强,守约是锦上添花的美德,您自己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基石。”

    李秘书的话太顺耳,乔明良私下面对自己创立的商业版图的时候也是很自豪的,但他不会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太久,谦虚地摆摆手:“哎,过了过了。集团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你们这群好员工一直在帮我分担,不然我一个人也做不起来,集团是大家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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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乔菱穿上熨好的校服,随手扎了个辫子,跑到许洋的卧室外敲了敲门:“妈妈,你醒了吗?”

    “进来吧。”

    乔菱这才推开门进去,却发现房间内的窗帘还没拉开,室内一片昏暗,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稍微提供了照明的效果。

    她放轻了脚步,轻轻合上门,不让走廊的光照进来:“妈妈,你不舒服吗?”

    “嗯。”许洋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让你爸陪你去吧,反正他也把时间空出来了。”

    “那你记得叫医生。”乔菱小声说:“等我放学了就回来陪你。”

    “不用,你们去玩吧。”许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耳朵,只露出一点额头:“我这是老毛病了,等会再睡一觉就好了。”

    “……”乔菱有点犹豫,她又有点想出去玩,但又放心不下许洋一个人在家。

    许洋没得到她的回答,在被窝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去吧,玩得开心。”

    见她的态度确实坚决,乔菱只能点点头:“好吧。”

    听见乔菱关上门离开的声音后,许洋才猛地坐起来,把被子从自己身上掀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用力地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滚!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冒牌货离她远点!!!

    不、不能这样对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能骂她,该骂乔明良!该死的乔明良,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到他们两个人的问题里面!!!

    粒粒……我可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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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典礼进行的很顺利。乔菱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作了一番演讲,吐字清晰流利,仪态落落大方,非常讨喜。

    演讲结束后,她回到座位上,乔明良感受到了周围家长羡慕的目光,心里非常得意:不愧是他的女儿,和他一样出色!

    优秀班主任发言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拿出来之后发现是李秘书打来的电话。

    李秘书不会在明知他有事的情况下还非要没事找事的人,乔明良猜测一定是出了什么突发事件,集团里的人无法做决策,才必须要打电话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拍了拍乔菱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爸爸出去接个电话。你别乱跑,有什么事找班主任,我一会就回来。”

    乔菱点点头,很贴心地道:“爸爸你去忙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乔明良很欣慰,匆匆挤出人群,找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给李秘书拨回了电话:“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之前那笔投出去的资金……”

    李秘书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前因后果,确实是一个比较重大的失误,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很可能影响到集团的股价。但集团里目前没人能对这件事情负责,乔明良最好立刻赶过去把控事态。

    乔明良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出了学校,找到车子后急急拉开车门,还没坐稳就踩下了刹车。

    一路上他脑筋一直在飞速地转动,思考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完全没有想起来有一个女儿还在学校里等着他。

    他和李秘书面对面地沟通了一下,发现事态还没落到最危险的境地,进了会议室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许洋,才忽然想起来乔菱的存在,此时距离他离开学校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糟糕!毕业典礼应该结束了,粒粒不会还在学校等着吧?

    乔明良停下脚步,侧过身体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学校接乔菱。

    许洋见他这样,慢慢走了过来。其他人在李秘书的暗示下默契避开,李秘书最后离开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给了老板夫妻一个相对隐蔽的空间。

    “你不是陪乔菱去学校了吗?”许洋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她呢?”

    “我让老刘去接了。”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学校了?”

    “……”乔明良叹了口气:“你冷静点。是,我是不小心忘了粒粒,但我已经给老刘打过电话了。”

    “乔明良,你说这话可真有意思。”许洋冷笑一声:“你的女儿,你让一个外人去接?”

    她上前想要推开挡在门前的乔明良,但男女力量的差距让她没能推动:“让开。”

    “你干什么去?”乔明良皱着眉问她。

    “我去接她。”

    “这种时候你就别闹了。集团出了这么大的事,董事们还等着我们拿出解决方案呢。”

    许洋猛地抬起头瞪他:“乔明良,你可真是没心没肺……你忘了粒粒是怎么死的了吗?”

    “你别瞎说,粒粒没有死。”乔明良对旧事重提的妻子非常不满,警告道。但此时的许洋并没有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敢置信道:“你什么意思?要把粒粒忘了吗?!”

    “意思是,你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小心露馅。”乔明良从容道:“‘粒粒’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应该也不想她知道吧?”

    许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好了。”乔明良拍拍她肩膀,顺手搂了上去:“从集团到学校要好久,不如让老刘去接更快。现在还是赶紧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家好好和粒粒道歉。不然两头都想顾,反而两头都顾不到。”

    他打开门,对站在走廊里的李秘书示意了一下,让他们都进来。

    许洋看着他的背影,面如寒霜。

    另一边,老刘完全不知道夫妻两人的交锋,接到电话后就立刻发动了车子。即使是这样,等他到学校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停稳车就赶紧下车去找乔菱,却被门卫拦了下来:“你好,学校现在已经关闭了,外人勿进。”

    “不是,我是来接孩子的。”老刘一边着急地朝里张望,一边对门卫比划了一下:“你看见一个这么高、扎着马尾的女孩了吗?”

    “这样的女孩可太多了。”门卫对他匮乏的形容有点无语,但也体谅到他焦急的心情,道:“我帮你问一下吧,她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乔菱,6年级(1)班的。”

    跟对讲机那边说了一下之后,门卫用一种不太苟同的眼神看着老刘:“六年级今天不是毕业典礼吗,你都不陪她一起啊?”

    “哪啊!”老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爸爸是我老板,陪她一起过来的,中途有事走了,才想起来,就叫我赶紧过来接。”

    “哟,这么忙。”门卫撇撇嘴:“孩子都不要了,不愧是大老板。”

    “嗐,您就说风凉话吧!”老刘叮嘱道:“等会她过来的时候,您可得管住自己,别再说这话了!”

    “你这就小瞧我了不是,我又不是傻子,在小孩面前说这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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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菱是在班主任的陪同下过来的。她一见到老刘情绪就有点失控,眼圈都憋红了,声音有点哑地叫他:“刘叔叔。我爸爸呢?”

    “先生他忽然有点事,忙去了。”老刘道:“粒粒小姐,咱们先回家?”

    “嗯……”乔菱闷闷点了点头,和陪她等了这么久的班主任道了声谢,又朝门卫挥了挥手,就跟着老刘上了车。

    她一路没说话,和平常活泼的样子相比几乎判若两人。老刘有点担心,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但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毕竟乔明良确实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了学校,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下午的行程估计也要取消了。

    乔菱确实有点生气。她很早就和爸爸妈妈说好了,要他们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然后一起拍一张照片,他们也都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早上妈妈身体忽然不舒服压根没来,爸爸倒是来了,就是中途又走了,还把她自己一个人落在学校。

    她被班主任带去办公室之后强撑着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一个原因是觉得爸爸既然走了应该是工作确实很紧急,她得懂事一点不能添乱。

    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她有点钻了牛角尖,犟脾气发作,想知道她不主动打电话的话,他们究竟能不能想起来她。

    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刘叔叔。

    乔菱心里一阵一阵的委屈,感觉爸爸妈妈一点都不爱她,也一点都不尊重和她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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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乘在书房里看书,隐隐约约听见楼下有点动静,出门一看,发现是乔菱回来了,和她一起进门的是家里的司机刘叔。

    他看了眼时间,不午不夜的。他们参加完毕业典礼不是还要出去玩吗,怎么这会回来了?

    乔菱的情绪看着也不太高涨,一向笑意盈盈的小脸上现在满是沮丧,显得很没精神。

    趁着她被梁姨拉过去吃饭的时候,乔乘下楼问刘叔什么情况,得知了来龙去脉后并不意外。

    乔明良一直都是这样的,集团才是他一手养大的亲儿子,什么都比不过集团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乔乘也知道他为了今天专门推掉了工作,还以为他转性了,真的腾出了时间陪乔菱去玩,结果他果然放不下。

    乔菱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梁姨太担心,勉强吃完了大半碗面,一抬头看到了正在和刘叔说话的乔乘。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哄这个别扭的哥哥,只想回房间自闭一会。

    她强打起精神:“今天起太早了,我有点困,先去睡一会觉。梁姨,今天晚饭我想吃鱼。”

    “好,我等会就去挑新鲜的鱼,给你做红烧的。”梁姨心疼地道。

    “那,哥,刘叔,我上楼啦!”乔菱哒哒两步跑上楼梯,转身冲他们挥了挥手。

    乔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和刘叔梁姨随口聊了两句,也上楼回书房继续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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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晚上6点钟,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乔乘打开门看到梁姨:“怎么了?”

    梁姨显得有些焦虑,她摸了两下围裙,道:“饭做好了,我去敲粒粒小姐的门,但一直没人应。她从没睡过那么长时间的午觉。”

    乔乘问:“门被反锁了吗?”

    “嗯。”梁姨紧张地点了点头。

    “备用钥匙呢?”

    “在、在这。”梁姨手有点颤抖,慌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我毕竟是个外人,不好进去,只好来打搅少爷你了。”

    “梁姨你都在我们家做十几年了,早就不是外人了。”乔乘接过钥匙,随手关上书房的门,一边下楼一边周到地安抚她:“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可能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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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乔菱门前,乔乘没有着急开门,先拍门叫了几声,见真没人开门才把钥匙插进锁里,转了两下,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粒粒,你在吗?”乔乘慢慢推开门:“我进来了。”

    窗帘被拉上,屋里一片昏暗,他看见床上被子窝成一团,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扯了扯被子,感受到手里的重量后,对站在门口关切地朝屋里探头的梁姨招招手:“她在睡觉,没事。”

    “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梁姨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那我就先下去盛饭了,少爷你等会也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谢谢梁姨。”

    他们这一番交谈终于惊动了躲在被子里的小鸵鸟。

    被子蠕动了半天,乔菱终于找到了出口,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探出了头。屋里没开灯,她盯着乔乘看了好一会,才渐渐认出了他的轮廓:“哥?”

    “是我,别睡了,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乔乘按亮床头灯,乔菱被闪了下,清醒了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抬手遮住脸:“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要起床了。”

    乔乘已经看到了她被捂得通红的脸和有点肿的眼睛,还有被蹭的乱七八糟的泪痕。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出了门,给乔菱留了点面子。

    乔菱还以为她挡得挺及时的呢。从指缝里见乔乘给她把门带上了才放下手,赶紧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皮肤才觉得不那么紧绷。

    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丢脸死了……等等,为什么是哥哥来叫她,梁姨呢?

    而且她明明记得自己反锁了门,他怎么进来的?

    乔菱思绪一下发散了,想到了无数社会新闻,比如老大因为不满二胎的存在而把二胎捂死之类的,成功把自己吓到了。导致她开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颗脑袋左顾右盼,生怕被来个开门杀。

    然后就看到了门边有个倚着墙壁的身影,她僵了一下,视线慢慢上移,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

    她眨巴眨巴眼睛,讨好地冲他笑了起来:“哥你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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