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分,分别为嘉兰国、凌霄国以及紫苑国,三国皆以女子为尊,女子三夫四侍,男子必须恪守男德。

    行成年礼之日,由家族中长辈为成年之人种下蛊虫,男子种雄蛊,女子种雌蛊,大婚之日,主婚之人割破新娘手指,新郎饮下新娘的鲜血,手腕处显现出兰花印记,至此雄蛊只认这一只雌蛊,一旦男子身体背叛,便要承受噬心之痛。

    嘉兰国。

    “少主,庄主传来消息,说宫中来接您回宫的人已在路上,请您速回。”江暖回禀道。

    “嗯,你去准备行囊吧。”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只见她一身玄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形,眉眼如画,一举一动间清冷沉静,眼眸深邃不曾泄露半分情绪。此人正是嘉兰国六公主端瑜,封号霜序,也是鸣月山庄的少主。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端瑜带着江暖离开了翠萼城往鸣月山庄所在的寒梅城而去。

    赶了一天的路,总算在天黑之前两人进入了夕颜城,寻了一间上好的客栈入住。

    第二日,两人饭饱之后准备继续赶路,却听到街道上哭声震天。

    端瑜抬眼往外望去,数千人披麻戴孝抬着十几口棺材往城中而去。

    “天不佑好人啊。”一食客感慨道。

    “皇家禁令谁也没有办法。”另一人叹道。半年前朝廷突然颁布禁令,除了皇室宗亲,其余人等一概禁止使用收藏黄色饰品衣物,限期一月内将所拥有的黄色物件上缴朝廷,朝廷估值后会给予适当的补偿,若逾期私藏被发现则视为藐视天威,满门抄斩。

    “若没有杨家,去年要饿死多少人,竟为了一块黄玉而葬送了性命。”那食客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了悲怆和惋惜。

    “那玉佩是杨家祖传之物,是杨家家主母亲的遗物,唯一的念想,凭啥朝廷说收就收,不给便要杀人,同山匪有何区别?!”另一人愤概道。

    “你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要是被官差听到了,可是要治罪的。”一胆小的赶紧拉了拉那人的衣裳劝说道。

    被劝之人,张着嘴,胸口起伏了好几下,终是没有再开口,只是颓唐的重重放下杯盏起身离去。

    “下葬不应该往城外去吗,怎的往内城去了?”一赶路路过的食客好奇问道。

    “听说那杨家公子长得极其俊美,本来同徐家小姐定了亲,不日就要大婚,杨家出事,满门被押入大牢,百姓日日在衙门口跪求,徐家小姐想尽了办法想要保住杨公子,可那骆大人只说两人尚未成亲,杨家公子便不是徐家的人,后来杨家满门被赐了毒酒,骆大人也懒得跟百姓相争,就破例准许徐家人替杨家众人敛尸入葬,不想整理仪容时发现杨家公子身上全是被虐待的痕迹,众人听闻愤怒不已,这才抬着棺材浩浩荡荡去府门讨要说法。”另一知情人感慨道。

    “真是狗官。”

    “士可杀不可辱啊。”众人皆是痛心又无能为力,除了口舌上打抱不平,似乎也无计可施。

    端瑜同江暖对视了一眼,两人放在碗筷,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起身离开。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来到了府衙门前,两人寻了一个茶肆,临窗而坐,正好可以看到衙门外的情形。

    “杨家虽犯死罪,敢问县丞何以要这般欺辱凌虐杨公子。“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穿孝衣,双目赤红,带着悲愤大声叱问道。

    守卫府衙的两位官差看着百姓人多势众,一时也不敢出手,连忙跑去禀告县丞。

    “多大点事情也值得你们这般急躁。”骆清莲皱眉不悦道,她正在核对从杨家搜刮来的宝贝,看着那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又不由得想起那个俊美的可人儿,要不是外头那群无知百姓实在闹得厉害,她才舍不得早早弄死他。

    “大人,实在是那徐家小姐带了几千人在外头,顶不住啊。”官差说道。

    “几千人?倒是比本官预想中的要多些。”骆清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珍宝,拍了拍衣袍,整理了一番仪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往外走去。

    等走到府门口时,已经换上了悲伤至极的模样,“本官愧对杨家,杨家对夕颜城有恩,可朝廷律法不可违背,本官也只能忍痛杀之。”说着还不忘用衣袖擦拭泪水。

    “大人何故折辱杨家公子?”徐家小姐看不惯她那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大声质问道。

    “徐小姐实在是冤枉本官,杨公子被带入牢内时就已是这副模样,本官还特意开恩只赐了毒酒,没有当街斩首让杨家众人落得个不能全尸的下场。”骆清莲捂着胸口一副被冤屈了的模样。

    “你胡说,在杨家入狱前,我还见过杨公子,他康健无余。”徐小姐实在是气不过这狗官颠倒黑白,还要污蔑杨公子身前的清白。

    “那本官就不知了,不过杨家主在去世前希望将家中财物冲抵一成税银,本官也尽力同都城中众位大人斡旋,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所以乡亲们今年的秋季税银每家每户可少交一成,本官能够体谅徐小姐悲痛的心情,也能理解众位为杨家所做之事,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恳请众位不要再生事端,若是惹恼了上头的大人们,收回了抵缴文书,就辜负了杨家主最后的心意。”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差点晕厥过去,还好身边的官差扶住了她,她朝官差使了个眼色。

    “众位请回吧,大人这几日都在为减少税赋一事奔波,你们不理解也就罢了,但还请快快将杨家众人下葬,让他们能入土为安,我家大人到时定会亲自前去吊唁。”

    “你们少在这里唱双簧,分明是你觊觎杨家家财和杨公子才做出这猪狗不如之事,乡亲们莫要相信这狗官。”徐小姐含泪痛斥道。

    可站在她身后的百姓听到能够减去一成税赋都有些松动,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为生活奔波,能省去一成税赋意味着他们至少能好好度过今年,若天年再好些,他们还能存下些许钱粮。

    “徐小姐徐家还有生意要做,你切勿太过悲痛。”骆清莲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说道。

    “你竟然用徐家来威胁我。”徐小姐刚抬起手中的木棍想要去砸骆清莲就被赶来的徐家主制止了。

    “小女悲伤过度,才致行事疯癫,还望骆大人不要见怪。”徐家主给骆清莲行了个礼说道。

    “徐家主哪里的话,徐小姐的心情本官能够理解,只是这事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还望徐家主好生照看徐小姐。”

    “是。”徐家主强行敲晕了还想继续反抗的徐小姐,又跟众人说了几句,数千人佝偻着后背奏着哀乐往城外而去。

    骆清莲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甩了甩衣袖,直起身大步往府衙内走去,杨家的宝贝她还没点完呢。

    两个官差对视了一眼,重新守在了府衙门口,亦如门外的石狮子一般气势凛然,威武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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