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帮到我？”端瑜冷冷地说道。
“就凭我能帮公主找出陛下隐藏在暗处的人，余香不过是陛下扔在明面上的棋子，随手可弃。”柳意安移开了视线，扔掉了手中把玩着的棋子。
端瑜也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公主，虽然早料到女帝肯定藏了一部分势力，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这样无耻的方式藏的，柳意安说得对，一国之君，龌龊至极，不想着庇护自己的子民也就罢了，还利用他们贫困弱小。
看着端瑜沉默不语，柳意安起身从一堆书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端瑜，“我知道公主不可能凭着三言两语就信了我，这是其中的几个人，就当投名状吧。”
不出所料，名单上的人都在朝中重臣府上，当然所有的公主府也都没有放过，包括她那位病歪歪的五姐姐。
“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合作愉快。”时辰已经不早了，端瑜起身离开，才发现外面已是漫天大雪，江暖给她披上大氅，撑着伞往外走去，吩咐下面的人将之前柳意安写的纸条放回原处，继续守株待兔。
回到屋内，行云正一个人下棋，看她回来，走上前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大氅递给江暖，江暖识趣的悄然退下，两人窝在软榻上说了一会儿话，又说起柳意安的事情，行云盯着端瑜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说道：“明日我去给他看看，息和草虽然伤身，但也不是不能补回来。”虽说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只有他一个，可心中涌上的酸痛还是没有减少半分，端瑜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行云长叹一口气，收紧了手臂。
第二日，天色沉了下来，兰都城中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很是热闹，端瑜带着江暖往琼华楼而去，到了门口院里的仆人赶忙迎了上来，琼华楼和普通的妓馆颇为不同，它并没有建在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在左下坊的一处宅院里。
兰都城分为四坊，左上坊住的全是达官贵人，歌谣里传唱说一道墙倒了，砸到十个人里有八个是有官职在身的，左下坊是富商聚集地，也是城中最为繁华之处，右上坊住的是一些小官或生活还算富足的平民，最为混乱的是右下坊。
琼华楼中色艺双绝的全是清倌人，并不卖身，顾长欢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许多世家豪商小姐一掷千金只为观其一舞。
端瑜带着江暖跟着仆人往里走去，能听到丝竹管乐，沿路上燃着精致的灯盏，昏黄中带着一丝清亮，将暧昧的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等端瑜到达时，端瑶和端璇早已坐在厢房中了，两人分别叫了一个男倌陪着饮酒聊天，看到她来了，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没有刻意拘礼。
端瑶对着侯在一旁的琼华楼的仆人说道：“找些标准模样的过来，让我六妹妹好好挑挑，对了如果长欢公子准备好了，可以请他起舞了。”
端璇听端瑶说完，脸上的兴致也越发浓了，笑着和端瑜说道：“这长欢公子是个怪人，好多人豪掷千金想为他赎身，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端瑜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示意端璇继续说下去。
“他说朱门污秽，还不如这楼子干净，当时把那人给气的，差点拔剑杀了他，可是看着他那张脸又实在是赏心悦目，终是舍不得。”端璇身边的男倌微笑着给她斟酒，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有顾长欢的存在，客人们的眼睛永远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这边话头还没有停，只见刚刚离开的仆人带着四个长相清俊的十七、八岁的男子走进了厢房。
“六妹妹甭客气，随意挑。”端瑶豪爽地抬起酒杯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
端瑜扫视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他吧。”
“竹烟见过小姐。”男子含笑走到端瑜身边。
“你多大了？”端瑜问道。
“今年十六了。”竹烟轻声回答到。
丝竹声响起，一名白衣男子头戴斗笠，携着一把木剑赤脚踏来，身形修长，宽肩窄腰，随着越来越激烈的乐声起舞，修长有力的双腿腾起绷直，一招一式皆是力量的美感，木剑裹挟着身后不远处的梅花，洒在他白色衣袍之上，美而肃杀，随着他动作的大开大合，斗笠下的容颜忽隐忽现，引得人想要窥视一二又不得其法，只能死死地将目光钉在他的身上。端瑜用余光瞥了端瑶和端璇一眼，果真都完全沉浸在剑舞里，其他三个陪酒的男倌，有的满含嫉妒，有的纯粹欣赏羡慕，端瑜又重新将目光放在顾长欢身上，曲子已经到了尾声，最后一招落下，头上的斗笠也随之飘落，一头乌黑的青丝随风散开，只一个背影足以勾得人心神荡漾，竹笛声最后一个音落下，男子忽然一个回头，脸上满是肆意江湖地快意，嘴角的那抹笑容自由明朗，随后转身离去，徒留一地残梅。端瑜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男子身上见过这样的笑容，好似这世上唯有他潇洒快活赛神仙。
端瑶眼睛亮得惊人，赞叹道：“能观长欢公子一舞，胜却人间无数啊。”
一众人赏雪喝酒，端瑜故意给自己多灌了两杯说要去方便一下，便独自起身离开了，开始查探这座神秘的宅子，最为特殊的是后头的一处院子，院门被锁住，还有仆人把守，客人是不允许过去的，端瑜之前就让人画了这座宅子的地形图，知道要想进去，唯一的突破口是侧面院子的一处僻静墙角，只是那处院子是顾长欢在居住，因着他头牌的身份，伺候的仆人也格外多，端瑜仗着自己武功高，溜进了顾长欢的院子，一边看一边感叹，如此奢华怪不得不愿意赎身，只是不知等年华不再该当如何？
正当她快要到达墙角时，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儿预警的铃铛声，她看到院中四面八方的人快速往这边奔跑过来，好在这里多山石奇景，能为她提供些遮挡，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会触发这铃铛声，她刚躲开一个仆人便迎面撞见了顾长欢，顾长欢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眼中纯粹澄净，嘴角含笑，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端瑜不但没有放松心神，反而越发警惕了，顾长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觉一般，带着她灵巧地穿梭，片刻就来到了他自己居住的屋里。
“小姐莫要再往那边跑，很是危险，之前被他们抓住的人都销声匿迹了。”顾长欢将煮好的清茶给端瑜沏了一杯，他依旧眉眼温和，好似在讲述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既然这样，顾公子为何还要冒险救我？”端瑜眼神盯在他身上。
顾长欢微微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眼神柔和认真，仿若一个真诚的佛教圣徒。
“顾公子就不怕救错了人，丢了命吗？”端瑜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压，让顾长欢微微一愣，然后笑道：“这世道要想活得长久，便是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问，若能结些善缘最好，说不定日后能帮到自己，若不能也无所谓。”
端瑜看着他脸上完美的笑容，未发一语，外头的搜查总算是平静了下来，顾长欢说道：“我送姑娘出去吧。”他起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端瑜静默地跟上了他的步伐，等快要到厢房时，顾长欢笑着跟她道别，端瑜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听说顾公子并不想赎身离开琼华楼？”
“缘分未到，留在此处更自在。”顾长欢含笑答道。
“是吗？”端瑜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着端瑜嘴角的那抹笑容顾长欢心下咯噔一响，顿时觉得这出戏唱砸了，面前这个小公主比他想象得聪明，不过他也不慌，对手厉害不是才更有意思吗？若都是些蠢货岂不无趣。
“就凭我能帮公主找出陛下隐藏在暗处的人，余香不过是陛下扔在明面上的棋子，随手可弃。”柳意安移开了视线，扔掉了手中把玩着的棋子。
端瑜也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公主，虽然早料到女帝肯定藏了一部分势力，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这样无耻的方式藏的，柳意安说得对，一国之君，龌龊至极，不想着庇护自己的子民也就罢了，还利用他们贫困弱小。
看着端瑜沉默不语，柳意安起身从一堆书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端瑜，“我知道公主不可能凭着三言两语就信了我，这是其中的几个人，就当投名状吧。”
不出所料，名单上的人都在朝中重臣府上，当然所有的公主府也都没有放过，包括她那位病歪歪的五姐姐。
“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合作愉快。”时辰已经不早了，端瑜起身离开，才发现外面已是漫天大雪，江暖给她披上大氅，撑着伞往外走去，吩咐下面的人将之前柳意安写的纸条放回原处，继续守株待兔。
回到屋内，行云正一个人下棋，看她回来，走上前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大氅递给江暖，江暖识趣的悄然退下，两人窝在软榻上说了一会儿话，又说起柳意安的事情，行云盯着端瑜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说道：“明日我去给他看看，息和草虽然伤身，但也不是不能补回来。”虽说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只有他一个，可心中涌上的酸痛还是没有减少半分，端瑜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行云长叹一口气，收紧了手臂。
第二日，天色沉了下来，兰都城中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很是热闹，端瑜带着江暖往琼华楼而去，到了门口院里的仆人赶忙迎了上来，琼华楼和普通的妓馆颇为不同，它并没有建在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在左下坊的一处宅院里。
兰都城分为四坊，左上坊住的全是达官贵人，歌谣里传唱说一道墙倒了，砸到十个人里有八个是有官职在身的，左下坊是富商聚集地，也是城中最为繁华之处，右上坊住的是一些小官或生活还算富足的平民，最为混乱的是右下坊。
琼华楼中色艺双绝的全是清倌人，并不卖身，顾长欢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许多世家豪商小姐一掷千金只为观其一舞。
端瑜带着江暖跟着仆人往里走去，能听到丝竹管乐，沿路上燃着精致的灯盏，昏黄中带着一丝清亮，将暧昧的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等端瑜到达时，端瑶和端璇早已坐在厢房中了，两人分别叫了一个男倌陪着饮酒聊天，看到她来了，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没有刻意拘礼。
端瑶对着侯在一旁的琼华楼的仆人说道：“找些标准模样的过来，让我六妹妹好好挑挑，对了如果长欢公子准备好了，可以请他起舞了。”
端璇听端瑶说完，脸上的兴致也越发浓了，笑着和端瑜说道：“这长欢公子是个怪人，好多人豪掷千金想为他赎身，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端瑜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示意端璇继续说下去。
“他说朱门污秽，还不如这楼子干净，当时把那人给气的，差点拔剑杀了他，可是看着他那张脸又实在是赏心悦目，终是舍不得。”端璇身边的男倌微笑着给她斟酒，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有顾长欢的存在，客人们的眼睛永远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这边话头还没有停，只见刚刚离开的仆人带着四个长相清俊的十七、八岁的男子走进了厢房。
“六妹妹甭客气，随意挑。”端瑶豪爽地抬起酒杯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
端瑜扫视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他吧。”
“竹烟见过小姐。”男子含笑走到端瑜身边。
“你多大了？”端瑜问道。
“今年十六了。”竹烟轻声回答到。
丝竹声响起，一名白衣男子头戴斗笠，携着一把木剑赤脚踏来，身形修长，宽肩窄腰，随着越来越激烈的乐声起舞，修长有力的双腿腾起绷直，一招一式皆是力量的美感，木剑裹挟着身后不远处的梅花，洒在他白色衣袍之上，美而肃杀，随着他动作的大开大合，斗笠下的容颜忽隐忽现，引得人想要窥视一二又不得其法，只能死死地将目光钉在他的身上。端瑜用余光瞥了端瑶和端璇一眼，果真都完全沉浸在剑舞里，其他三个陪酒的男倌，有的满含嫉妒，有的纯粹欣赏羡慕，端瑜又重新将目光放在顾长欢身上，曲子已经到了尾声，最后一招落下，头上的斗笠也随之飘落，一头乌黑的青丝随风散开，只一个背影足以勾得人心神荡漾，竹笛声最后一个音落下，男子忽然一个回头，脸上满是肆意江湖地快意，嘴角的那抹笑容自由明朗，随后转身离去，徒留一地残梅。端瑜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男子身上见过这样的笑容，好似这世上唯有他潇洒快活赛神仙。
端瑶眼睛亮得惊人，赞叹道：“能观长欢公子一舞，胜却人间无数啊。”
一众人赏雪喝酒，端瑜故意给自己多灌了两杯说要去方便一下，便独自起身离开了，开始查探这座神秘的宅子，最为特殊的是后头的一处院子，院门被锁住，还有仆人把守，客人是不允许过去的，端瑜之前就让人画了这座宅子的地形图，知道要想进去，唯一的突破口是侧面院子的一处僻静墙角，只是那处院子是顾长欢在居住，因着他头牌的身份，伺候的仆人也格外多，端瑜仗着自己武功高，溜进了顾长欢的院子，一边看一边感叹，如此奢华怪不得不愿意赎身，只是不知等年华不再该当如何？
正当她快要到达墙角时，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儿预警的铃铛声，她看到院中四面八方的人快速往这边奔跑过来，好在这里多山石奇景，能为她提供些遮挡，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会触发这铃铛声，她刚躲开一个仆人便迎面撞见了顾长欢，顾长欢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眼中纯粹澄净，嘴角含笑，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端瑜不但没有放松心神，反而越发警惕了，顾长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觉一般，带着她灵巧地穿梭，片刻就来到了他自己居住的屋里。
“小姐莫要再往那边跑，很是危险，之前被他们抓住的人都销声匿迹了。”顾长欢将煮好的清茶给端瑜沏了一杯，他依旧眉眼温和，好似在讲述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既然这样，顾公子为何还要冒险救我？”端瑜眼神盯在他身上。
顾长欢微微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眼神柔和认真，仿若一个真诚的佛教圣徒。
“顾公子就不怕救错了人，丢了命吗？”端瑜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压，让顾长欢微微一愣，然后笑道：“这世道要想活得长久，便是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问，若能结些善缘最好，说不定日后能帮到自己，若不能也无所谓。”
端瑜看着他脸上完美的笑容，未发一语，外头的搜查总算是平静了下来，顾长欢说道：“我送姑娘出去吧。”他起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端瑜静默地跟上了他的步伐，等快要到厢房时，顾长欢笑着跟她道别，端瑜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听说顾公子并不想赎身离开琼华楼？”
“缘分未到，留在此处更自在。”顾长欢含笑答道。
“是吗？”端瑜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着端瑜嘴角的那抹笑容顾长欢心下咯噔一响，顿时觉得这出戏唱砸了，面前这个小公主比他想象得聪明，不过他也不慌，对手厉害不是才更有意思吗？若都是些蠢货岂不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