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先前敲门没人应,又想起玛莎之前对待汤姆的态度,心中担心他出事,就连忙下楼溜进科尔夫人的房间去拿钥匙。

    作为乖巧的孩子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大人们不会对她设防,不觉得她会做坏事。

    科尔夫人应该是去采办圣诞用品去了,她的门没有锁住,只是掩了一下,因此叶琳也就顺利地进入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相比于其他孩子的房间算不上很豪华,但是却很温暖。

    叶琳倒没想着跟其他房间做比较,只是径直走向科尔夫人的床边。

    她翻开床被,在最底下摸出了一串钥匙。

    从前她帮忙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万幸科尔夫人没有改变钥匙的位置。

    叶琳在一串钥匙中查看汤姆房间的号码,短暂地寻找之后将那枚钥匙解下来然后将其余钥匙放回原位。

    将一切复原之后,叶琳再次回到二楼。她动作轻柔,打开门之后快速关上,然后才转身去看房间的汤姆。

    他蜷缩在简陋单薄的床上,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睡着了。

    叶琳走到他的身边细细打量他。

    他的衣服明显不适合他,蜷缩着的身体甚至不能被上衣包裹住,露出他苍白的后腰。他穿着破旧短小的袜子,露出他同样苍白的脚踝。

    她看到他的双手红肿,手背被寒冷划出伤口。

    “里德尔,你还好吗?”

    她听到自己轻声开口问。

    她脱下自己的棉衣,轻轻盖在里德尔瘦弱的肩上,罩住他寒冷的身体,然后蹲下身握住他冰冷的双手呼气。

    他身形消瘦,手指红肿,叶琳低着头忍着不去看他的脸。

    她知道他骨子里的骄傲和自信,知道他厌恶软弱和无能,也知道他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不安。

    他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过去,所以他在后来会舍弃他们的过往,舍弃他关于麻瓜的过往,关于孤儿院的过往。

    叶琳低头沉思着,然后像感受到什么似的抬头,撞进一双黑色的眼睛里。

    “……”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叶琳在怀念过往,里德尔在探索未来。

    叶琳突然放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些不自然:“嗨,里德尔。”

    里德尔起身坐在床沿,黑色的眼睛盯着身上鹅黄色的棉衣,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很抱歉现在才履行我的诺言。”她眨眨眼,然后想起什么一样在挎包里翻找什么。

    “我想也许这个能当作赔礼。”她的语气愉快且轻松。

    里德尔看着躺在她白嫩手心的黑色袖扣皱紧眉,“如果你的脑子还没坏掉,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叶琳露出虎牙,一本正经地说道:“汤姆你知道吗,你的身上总是有种气质,当我看到这个袖扣的第一眼就觉得只有你戴才好看。”

    她知道要怎么夸他才受用,跟汤姆待久了,她也学会了他的交际方式。

    里德尔黑色的眼睛盯着她,然后伸手接过了那枚袖扣。

    “我想你可能要给我一个理由,关于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当然。”叶琳再次把手放进挎包,“我的理由就是这个。”

    她拿出一张贺卡和一个盒子。

    “圣诞快乐!”她摸了摸耳垂,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生日快乐!”

    “让我猜猜这个盒子里是什么没用的东西呢?”里德尔接过贺卡和盒子,故作思索地皱起眉头,然后掂了掂重量说道:“我猜Erin小姐应该买的不是糖果这一类的东西吧。”

    叶琳眯着眼睛笑:“是的,我就知道你能猜出来。”

    叶琳在来之前想了很久要给里德尔准备什么礼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糖果最好。

    首先以她的经济能力排除昂贵的、闪耀的珠宝器物一类,然后想一想里德尔现在的生活状况,排除携带困难的大件物品像衣服被子之类的,他现在最需要的可能就是糖果了。

    他需要补充能量才能安稳一些地度过寒冷的冬天。

    里德尔很明显知道这一点,虽然脸上嫌弃的神情一直都在,但还是把它放到了床边。

    “里德尔,很抱歉我必须提前给你过生日……”叶琳坐在里德尔的旁边,低声承诺:“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来看你,每年都会!”

    里德尔抚摸着那张贺卡,心里又开始窜起怒火。

    为什么是每年呢?

    他低下的眼开始变得深沉。

    为什么你可以选择来看我,而我不能做出选择呢?

    为什么你过的自由自在,而我要被关在这个冰冷的、隔绝世界的房子里呢?

    为什么你出现然后又离开呢?

    为什么呢,Erin?

    他的心暴怒。

    留下她,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把她留下来。

    他的灵魂开始指引他。

    凭什么她可以离开?

    她必须跟他一起!

    他暗暗凝聚魔力,微微转过身看向Erin。

    在他动手的前一刻,叶琳打断了他。

    她倾身抱住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洒在他的后背,洒在他的身上。

    他手中凝聚的魔力消散,只听到她语气低沉地说:

    “汤姆,我希望你十一岁生日之后,还能记得我,还能记得你曾在孤儿院的朋友Erin。”

    她的身体温热,鲜红的毛衣占据他大半的视线,掩盖住他眼里常年不变的阴暗。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忘记Eri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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