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主事房乃是玄武岛最高的地方,位于蛇头吐信处,四面皆有窗,能够很清楚的看见河对岸的情形。

    白虎卫已经冲上三河码头,往三河帮内部奔袭。

    任松一直紧张的心情总算轻松一点。

    只要击破三河帮,哪怕迅翔商行垮了,辰流的水运顶多重归无主状态,看谁手快抢的多,对四灵来说损失便算降到最小。

    对风沙来说则恰恰相反,他通过三河帮联合起来几个大势力会立刻四分五裂,甚至反目成仇。

    就算他这次彻底击溃朱雀和白虎又怎样?胜在今天败在明天,且是彻底覆灭,连复起的机会都没有。

    上使脸上露出微笑:“治病要治本,断水要断源。这位风少尽管有些小聪明,毕竟年轻,爱逞一时风头,纠结于一战定鼎,岂不知过刚易折的道理。”

    玄武岛与三河码头隔河相望,玄武岛首有渡口,乘舟须臾可至。

    风沙现在当然无法使用这个渡口,必须走陆路过桥绕过去,没小半个时辰休想赶到。

    所以就算他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急调死士赶去救援也来之不及。

    任松没有接话,反而伸手指道:“您看三河帮中有些女子,居然能够硬抗白虎卫。虽然仍是抵不住且战且退,远没到崩溃的程度。”

    上使倏然凝视,沉默不语。

    他明白任松的意思。

    关键不在于这些女子多厉害能挡多久,在于三河帮似乎事先就有了准备,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任松忍不住道:“您说会不会有人泄密,他们早就知道?”

    上使眼光闪了闪,淡淡道:“就算真是个陷阱又怎样?白虎卫既然派过去,总要打过一场的。”

    任松想了想,缓缓点头。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白虎卫冲击时那种充满窒息感的大恐怖。

    开头就是令人魂飞魄散的飞矢洗地,仿佛猛虎暴起,利齿噬喉。

    紧接着便是叠浪拍岸般的猛攻,就如虎扬双掌,轮流重殴。

    前攻后射,交替冲锋,似乎永不停息。

    要不是宫青雅带着一众女剑手还能硬撑一下,边退边稳住防线,恐怕任何一个照面三河帮都会被凶猛之极的白虎一掌拍垮。

    就这样,短短时间也被逼退到核心建筑附近,再过一会儿就不得不缩回大厅死守。

    三河帮的帮众个个有来头,风沙的人,云虚的人,隐谷的人,以及辰流女王的人。

    其实都是好手,只是相比过于悍猛的白虎卫才显得这么弱势。

    尽管如此,虽败不乱,甚至不需要帮主指挥,各自抱团,且占且退,最终退回到主厅建筑周围。

    主厅是座石堡,细节处显露的沧桑感,说明修造年代很久,观其样式形制,应该是当年抵御河盗掠夺所修造的堡垒。

    石堡周围依然留有几栋小石堡,大半都改建成仓库。

    小石堡相邻交错,使得通路狭窄又曲折,可以仗此据守。

    有险可守,白虎攻势总算稍缓。

    一众帮众也总算获得少许喘息时机,从被打蒙的状态回神,相互张望,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见白虎之凶悍。() ()

    三河帮这边暂时得喘,赶来救援的死士果然遇上埋伏。

    二王子的人当然不受宵禁影响。

    不光有王府的侍卫,还有他招揽的江湖人士。

    一行人一直藏在流城主桥附近,这里是升天阁过河的必经之路,本想趁夜偷袭。

    岂知这些死士前后左右都派了斥候,尽管被半途拦截,好歹没受伏击。

    他们可是携带弓弩的,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唰唰一片箭雨就当头射了过去,立时带起不少惨叫。

    二王子手下有些江湖人确实厉害,三两下蹿上两旁屋顶,借着屋檐防止箭矢,十几人高一下低一下,持着兵刃两面包抄。

    其余人各自找掩护,只待高手冲过去短兵相接,便一把连跟过去混战。

    这批死士怡然不惧。

    十几人收起弓弩抽出长刀,跟着跃上两边屋顶,和扑来的江湖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剩下死士仍旧持弓弩戒备,不时射上几箭,搞得对面那群人根本不敢冒头。

    二王子的人只求拖住对方,见人家固守不攻,没敢轻举妄动。

    两方几十人在附近巷中倏进忽退,乱花人眼的兔起鹘落,居然势均力敌,街面上同样僵持住了。

    第二批死士的先锋斥候探到这边情况,也不救援同伴,一伙人躲躲藏藏的转入小巷,直奔三河码头。

    ……

    玄武岛,主事房。

    任松本来轻松的神情又浮上了几缕紧张。

    本以为三河帮可以一攻而下,岂知人家似乎早有准备,不知从哪冒出一群身手如鬼似魅的女剑手,居然领着三河帮硬生生抗住了白虎卫的猛攻。

    虽然白虎卫仍占着绝对的上风,以快弩压得对方抬不起头,可是只要冲锋接战,必定被那群女剑手出面拦下,始终攻不进三河帮主厅。

    任松忍不住道:“再不攻下,风少的援兵恐怕就要到了。”

    上使露出智珠在握的微笑:“二王子既然帮本使藏下一批白虎卫,自然也能出些人手帮忙打个伏击。”

    任松露出恍悟神色,拿佩服的眼神瞧着上使:“职下愚钝。”

    正在这时,流城主桥南岸附近传来高亢的哨响。

    上使伸手一指:“这哨音代表已经截住了,很快会有另一批人从后方冲来,将风沙这些死士两面夹击。”

    任松拜服道:“上使神机妙算,职下自愧不如。”

    上使微微摆手,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来来来,今天寒食节,陪我喝杯春酒。”

    任松赶紧过去摆上酒具,拎出一只玉壶,给上使倒酒。

    玉壶恒温,酒水温润不冷,飘起清幽的酒香,颇有些怡然自得的味道。

    两人对盏品酒,耳边突然听得弓弩崩响。

    其实对岸弩声一直不绝于耳,那是白虎不停射击。

    这片弓弩声则大不相同,不像白虎快弩那样唰唰成片,速度不快,显得沉闷有力。

    上使豁然起身,睁大眼睛瞪着对岸,脸色十分难看,碰翻酒杯都浑然不觉。

    风沙第二批死士终于赶至三河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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