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蒲琮府外,僻静巷中,停着一辆外观普通,毫不起眼的马车。

    三不五时就有个婢女鬼鬼祟祟进到巷内,凑到窗帘跟前低语。

    报得就是宴会上的情况,主人的一举一动,客人的一言一行。

    措辞简略,内容详尽,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当前的气氛如何。

    显然宴会上有人通风报信,且地位绝对不低。

    可能是可以进入宴会场的核心奴仆,或者是某位参宴的贵宾。

    何子虚靠坐在马车上,一脸无奈,又不得不挂起眼睛当瞎子。

    他不知道风沙怎么一来就能跟里面通上关系。

    更不知道与风沙通风的是寻真台仕女,还以为是四灵的暗桩。

    这种涉及用间的秘事,也不知道避讳他。

    好像隐谷和四灵不是对头似的。

    如果往后出问题,他浑身是嘴也休想说清楚。

    江离离早就觉出不妥,几次想要提醒主人,不该在外人面前与自家暗桩联络。

    奈何担心瞒不过何子虚的耳朵,她又不清楚何子虚与主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害怕适得其反,甚至枉做小人,是以几度欲言又止。

    待听到人家通报岳湘赴宴的消息,她终于忍不住了。

    赶紧抓起主人的手掌,在其掌心上写字提醒。

    风沙低头看了眼,捏住江离离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必担心。”

    “可是……”江离离已经可以确定通风报信之人是座位靠近蒲琮的某位女宾。

    要是再传点消息过来,她有把握锁定到具体某个人,暗桩的身份就算暴露了。

    风沙稍稍用力,捏紧了江离离的柔胰。

    江离离脸蛋一红,只好闭嘴,心思一下子乱了起来,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嫁过人有女儿,当然不会什么事都不懂,羞臊归羞臊,不至于紧张。

    反而大着胆子,勾着指尖往主人掌心里轻轻挠了几下。

    风沙感到掌心一痒,松手道:“胡闹。”

    江离离见主人训斥归训斥,语气并不重,似乎还有点宠溺的意味,胆子更大了些,轻轻挪臀,往主人挨紧了些。拥挤上来的时候,鼻中还诱人的轻嗯了一声。

    风沙正在想别的事,根本没有留意江离离,感到她挤自己,随口道:“别闹。”

    江离离发现主人并没有推开她,自然不会主动挪回去,但也没敢继续贴紧了。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a>

    何子虚在车外听风沙说话一直没头没尾的,隔帘问道:“有什么事吗?”

    风沙道了声没事,心里好生得意,心道饶你小子精似鬼,还不是被我拖下水。

    他正通过寻真台仕女针对蒲家,担忧隐谷获知情况之后,来个渔翁得利。

    现在好了,要是隐谷方面敢坏他的事,他直接栽给何子虚,找何子虚讨说法。

    这招对别人并不好使,拿何子虚绝对一拿一个准。

    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过不一会儿,那婢女小跑过来,告知潘兰容当众现身,旋即被抓的消息。

    至于府上埋伏有许多甲士一事,她一开始就禀报过了。

    只顺嘴提了提百余甲士带械包围,众宾客惊恼什么的。

    待婢女走后,风沙让江离离掀开车帘,冲何子虚笑道:“该咱们登场了。”

    “你现在连地都下不去,乱蹚什么浑水呀!”

    何子虚无奈道:“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一旦动起手来,我护不住你。”

    江离离也是这么想的,扭回俏脸,满目担忧地望着主人,使劲点头赞同。

    风沙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乱蹚浑水?真要是乱蹚,谁给我通风报信?”

    白日初和明月舒一直跟在附近,正是她们与蒲琮府上的寻真台仕女建立的联系。

    有这两个超级高手保护,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何子虚皱眉道:“通风报信和正面厮杀,那能一样吗?”

    “所以呀!全靠你了!”

    风沙一本正经道:“一定要帮我把面子撑起来,不战而胜才是兵之上也。”

    来蒲琮府上赴宴的寻真台仕女并不止一个,而是五个。

    身为豪门贵女,随行不光有侍女,还有小厮和家里的部曲。

    能打的少则七八,多则十几,这些仕女本身也都是高手。() ()

    哪怕正面冲突,他都不虚。

    何子虚凝视道:“你要我用什么身份?”

    他不可能以隐谷的身份帮风沙。

    风沙嘿嘿笑道:“三河帮客卿。”

    何子虚沉吟道:“这,管用吗?”

    三河帮总共三名客卿,风沙、云虚和他。

    名义上是客卿,实际上他们三人控制着整个三河帮。

    不过,只有三人于三河帮的嫡系高层心知肚明。

    在外人的眼中,客卿仅是地位很高,毫无实权。

    唬一般人足矣,蒲琮可不是一般人。

    “三河帮客卿自然不管用。”

    风沙笑了笑:“用三河帮客卿当车夫的人,那就管用了。”

    何子虚恍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原来这小子让他当车夫,打得狐假虎威的主意。

    确实够唬人的!

    能让三河帮客卿甘当车夫,那得是多大的人物?

    三河帮帮主都不行。

    转念又道:“我甚少在江湖上露面,谁知道我是三河帮客卿,知道也不认识。”

    风沙嗤嗤笑道:“既然能给我通风报信,就不能给我一唱一和吗?”

    江离离又紧张起来,这不等于直接暴露自家的暗桩吗?

    何子虚也是这么想的,蹙眉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风沙一本正经,正色且郑重道:“那是当然,我信你还要胜过信我自己。”

    这叫上屋抽梯,捧高之后,那就下不来了。

    何子虚看他几眼,澹澹道:“走了。”坐正身体,摇缰驱马,驾车启行。

    他了解风沙,通常一本正经,那就是憋着坏水。越正经,坏水越多。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深究。风沙心思诡谲不假,终究还是有底线的。

    马车一动,江离离就松开车帘,坐回主人身边。

    不像一开始坐得那么开,像刚才那样紧挨着主人。

    如果有人掀帘往里面看,两人挨坐得过于亲昵了。

    风沙默默盘算事情,并没有留意。

    马车很快行至府前正门。

    何子虚未下车,朗声道:“三河帮客卿何子虚携贵客请见贵府主人,望通禀。”

    然后放缰挺坐,闭目养神。

    把门的一众卫士皆是一愣,一阵面面相觑,似乎十分不信。

    马车很普通,穿着很普通,也没有随从护卫,哪里像大人物?

    要知道,连堂堂岳阳帮也只是三河帮一个分堂。

    叱吒洞庭湖的君山舰队亦只是三河帮一支舰队。

    然而,见何子虚气度风范,如此做派,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把门的卫士首领犹豫少许,上前拜道:“劳请大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蒲琮这座宅院很大,进去通报,一去一来,需要很久。

    过了半天,那首领一路小跑出来,行礼道:“主人请何客卿与贵客入内。”

    何子虚身不动膀不摇,澹澹道:“客人不良于行,请卸门槛,使驱车进。”

    卫士首领啊一声,面露为难之色:“这个这个……”

    何子虚又开始闭目养神。

    卫士首领再次行礼道:“还请何客卿与贵客稍后,容小的再去通禀一声。”

    车厢内,风沙笑道:“平常看这小子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摆起谱来也有一套。”

    江离离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见主人笑得很开心,赶紧挤出个笑脸。

    又过了一阵,卫士首领快跑回来。

    大热天的,如此往返,自然大汗淋漓。

    喘着气招呼手下道:“开,开中门,卸,卸门槛。”

    又至车驾前行礼道:“主人有请。”

    何子虚这才睁眼,驱车驶入。

    车厢内,风沙哼道:“聪明,有城府,蒲琮这小子不简单呐!”

    何子虚要求卸门槛的时候,他就猜到下一个要求定是开中门。

    中门当然不是随便开的。

    何子虚突然登门,一无拜帖,二无引荐,无法证明身份。

    如果人家开了中门,那就可以进一步要求蒲琮率众相迎。

    结果蒲琮直接开了中门,并没给何子虚继续摆谱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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