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不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任何人遇上兵都不可能靠嘴说清。

    军法无情,军令如山,得到军令的官兵只会以暴力粉碎所有阻碍。

    车队上上下下大几十号人很快被官兵赶羊似的驱赶到道边圈起来。

    无论是车夫,还是那帮自认高贵的世家子弟,都只能抱头蹲着。

    别说反抗,就是走慢点都会挨顿胖揍,不乏打个半死拖过去的。

    直到苏冷步出马车,迎风而立,场面由近及远,迅速安静下来。

    一众士卒见到苏冷眼睛都直了,不乏掉兵器的,队形差点乱掉。

    带队的军官也不免傻眼,好一阵才回神,大声呼喝,驱使归队。

    然后又是抹脸,又是擦手,自觉搞立整了,才堆着笑凑到苏冷跟前,抱拳道:“苏行首还记得小人吗?行首前几次来乘津寨劳军,都是小人负责引路。”

    之前岳州刺史一直兼任防御使,军使即刺史。

    白石营乃是岳州防御使的牙军,就是亲兵,历任岳州军使无不优待。

    苏冷以前常去劳军,既随潘刺史去过,也随浦刺史去过。

    自然也去过白石营直辖的乘津寨。

    这些官兵都认得她。

    苏冷打量几眼,福身行礼,微笑道:“原来是胡什将,奴家有礼了。”

    乘津寨的最高长官黄吉是都头,其下还有副都头,再下就是什将了。

    不管哪里,一把手和二把手通常都不对付,胡什将就是副都头的人。

    搜查苏冷的车队显然不会有好果子吃,黄吉当然给对头挖坑。

    胡什将也没想到奉命搜查的车队,居然搜出了岳州第一名妓。

    奈何军令如山,尤其黄吉还派了心腹监军,自不免进退两难。

    最关键,这次带来的军官多半是黄吉的人,他只是负责带队。

    也就是说,在场这些士兵并不听他的招呼。

    现在想来,黄吉摆明是挖好了坑,让他跳。

    苏冷恳请胡什将约束官兵,别再动粗,最好能给伤者以治疗。

    胡什将松了口气,没口子答应。

    其实不用他答应。

    自从这一群兵痞子见到苏冷,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斯文人。

    虽然仍不乏推推搡搡,嗓门也越发大了,动作却温柔多了。

    再就是个个昂首阔步,活像一群雄孔雀,在那儿竞相开屏。

    忽然听见车队末尾人叫到:“找到了,找到了,人在这里。”

    胡什将脸色微变,向苏冷报了声歉,急忙忙赶了过去。

    不光是他,一直旁观的几名军官相视一眼,跟着追去。

    车队末尾,几名士卒围着一顶小轿。

    还有两名轿夫被扭着胳臂押在一边。

    看守小轿的兵丁见长官过来,赶紧掀开轿帘,递上一张画像比脸。

    胡什将定睛一瞅,尽管轿中人脸有淤肿,与画像上还真是同一人。

    心里咯噔一响,暗叫糟糕。

    刚见到苏冷的时候,他就开始隐隐不安。

    现在不安当真落到实处了。

    居然在苏冷的车队里查到被掳的女子,苏冷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

    他该如何是好?

    跟来的一名虞候大声道:“把她带下去保护起来,等候都头询问。”

    看轿的兵丁毫不犹豫听命,让商关氏从轿上下来。

    商关氏惊疑不定,死活不动。

    那虞候笑道:“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同时使眼色。

    两个兵丁立时往轿内伸手,开始生拉硬拽。

    别看商关氏一介女流,毕竟是帮会帮主之女,多少会一点拳脚。

    两个兵丁猝不及防,硬是挨了几下,

    痛得直往后躲,没拉出来。

    那虞候皱眉道:“姑娘,不要逼我们动粗。”

    商关氏叫道:“你要他们把脏手拿开,我自己出来。”

    那虞候将手一挥,两名兵丁往旁退开。

    商关氏只好下轿。

    那虞候点了几个兵丁,“跟我一起送她去都头那里。”() ()

    又冲商关氏比手道:“姑娘,请吧!”

    另一名虞候下令道:“来呀!把这里所有人都押进驿站,等候处置。”

    胡什将正心乱如麻,任凭两人发号施令。

    闻言总算回神,急忙叫住准备传令的士兵,“等等……”

    留下的虞候抢话道:“人在他们车里找到,同行所有人都难逃嫌疑。”

    胡什将怒道:“难道苏行首也有嫌疑?”

    说难听点,就算人真是苏冷绑的,那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管得了的。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那虞候道:“总要等都头问过此女,如果的确有误会,都头自会向苏行首道歉,无需什将操心。”

    胡什将又不傻,才不信他这番鬼话,吼道:“我不下令,谁敢乱动。”

    他是带队军官,黄吉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

    那虞候正容道:“什将说不动,那就不动。”

    得他到的命令就是把商关氏找出来,并送给都头。

    眼见商关氏被押走,他的心也落下。

    巴不得接下来都由胡什将发号施令。

    胡什将都快气疯了,现在他留也不是,撤也不是。

    迟疑半晌,硬着头皮去找苏冷道歉。

    苏冷仍旧站在车上,一直冷眼旁观。

    临行前风少着人传话,如果有人试图带走商关氏,不要阻拦。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当然不会违逆风少的意思。

    ……

    风沙早就让云本真派人盯住黄吉,发现黄吉一大早去了一座三合院。

    此后,此院主人去了风驰柜坊在作坊署街的分铺。

    这下就好办了,分铺里有思碧的人。

    追踪的弓弩卫找到这位管账的执事亮明身份,一下就问出来了。

    三合院的主人正是分铺主事徐十三。

    风沙当然知道绘影身边这个徐十三。

    他并不打算直接找徐十三算账。

    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苏冷的车队后面。

    车队被官兵搜查的时候,他就坐在驿站外的一个茶摊上。

    正跟云本真和张星雨悠哉悠地喝茶,舒舒服服地看戏呢!

    张星雨低声道:“黄吉应该就在驿站,估计正在楼上看着呢!”

    商关氏正被一个虞候带着几个兵丁护送过来。

    目的地摆明是驿站。uu看书

    云本真冲主人道:“婢子担心她会被人灭口。”

    黄吉再度掳走商关氏,显然想让商关氏闭嘴。

    风沙冲张星雨努嘴道:“你怎么看?”

    “应该不至于吧!”

    张星雨迟疑道:“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苏冷眼皮底下把人带走,还在驿站,他没这么大胆子吧!当然,如果他愿意牺牲个把属下,倒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牺牲属下,黄吉也脱不开干系,起码乘津寨都头别想当下去了。

    不过,谁知道黄吉会不会失去理智,丧心病狂呢?

    风沙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盯一下。”

    云本真应了一声,勾勾手指,附近茶摊上立时起来个人,晃晃荡荡跟上。

    风沙忽然笑了笑,道:“小十三还算谨慎,始终把黄吉推在前面当h灰。”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把小十三给逼出来。

    张星雨听主人叫得亲昵,有些摸不准主人的心思。

    绘影这些心腹侍女其实就是通房丫头。

    可以随绘影贴身服侍主人,甚至侍寝。

    不过,谁还没几个贴身美婢?她都有好几个。

    主人连她们都忙不过来,哪顾得上她们的婢女。

    但是,会不会看在绘影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呢?

    其实绘影管她的心腹男侍都叫老什么,以示亲近。

    比如老七、老八、老九。

    心腹女侍则叫小什么,比如小七、小八、小九。

    风沙只是随着绘影叫。

    除了小七,他对绘影其他侍女根本没什么印象。

    无论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通通谈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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