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Malfoy

    出门,是我脱口而出的。

    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就得顺着自己造的台阶出去晃晃。

    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一股清甜的玫瑰香在车内飘荡,我循着味道望去,海伦的外套就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这辆车前几日是她在开。

    家里车挺多,都是近几年买的,不过海伦偏爱开这辆最低调的凯迪拉克。

    我承认麻瓜的车很有收藏价值,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布雷斯毕业后彻底告别封建的扎比尼家,沉浸在麻瓜世界的纸醉金迷中,我又何尝不是呢?

    马尔福庄园下的地牢全被我改成了车库,金钱的铜臭味总比冤魂的血腥味好多了。

    风衣很眼熟,是上一次去奈特利酒会时穿过的那件。

    她脸颊柔软的传感清晰地复刻在脑海。

    打断我回味的是一通电话。

    “喂,我尊敬的马尔福少爷,日理万机的大BOSS,在哪呢?”

    我默默将手机挪开了些,嘲讽道:“我记得你没去过泰国,布雷斯。”

    “你一天不骂我很难受吗?”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缺陷呢?”

    “得了得了,我听人说昨晚看到你在忒诗敦公馆?”

    “嗯。”

    “那正好啊!今晚在泰晤士河上有个游艇趴,真挚邀请马尔福少爷来参加我的场子。”

    我想了想,今晚得空,去喝喝酒放松一下也不是不行,就应了局。

    “我去趟公司,晚上见。”

    “你个资本家大周末还加什么班呢?”布雷斯继续用欠扁地语气说,“多久没碰女人了啊兄弟?你近期寡淡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出柜……嘶——那我是不是得离你......”

    “嘟.嘟.嘟。”

    我从不听傻子多说一句话。

    不过有一点无法否认,自从二婚后,我确实好久没和女人睡过了。一是因为工作完全填满了我的生活,二是觉得结了婚还干出那些事很不道德。

    那她呢,会和男部下整日厮混吗?

    海伦和加西亚共进午餐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仔细一想,若是温特斯顿酒店那日我没让她上楼处理后事,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去做什么?

    我嘲讽地轻笑一声,把她的衣服捞起来往后座一扔,听到有什么掉下来的声音,探头看去,后座地上躺着一根银色的领带夹:

    男款。

    不是我的。

    烦躁二字正在临界点反复横跳。

    我皱着眉发动了车,电台跟着被一同打开,这段音乐性感妩媚,歌词尤为清晰: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我将带给你极致享受)

    Back seat of my Cadillac(在我凯迪拉克的后座上)

    Start out slow then play it faster(逐渐加快的节奏)

    I\'\'ll fly you out to paradise(我会带你到天堂之地)

    Take a hit and close your eyes(狠狠亲上一口,再闭上你的双眼)

    I know what you fantasize about(我知道你的幻想里装的是什么)

    Boy I\'\'ll get you So high(小子我会让你爽翻天)...”

    歌声中道而止,因为我直接熄火下了车。

    迎面而来一只跑得很欢脱的牧羊犬,但是它和它的主人看我后立刻一齐掉头绕过了这片区域。

    我想可能是我关门的声音吓到他们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什么凶神恶煞的恶鬼了,溜得这么快。

    沉吟片刻后,我拨通秘书奥莉的电话,盯着我家最不值钱的破车,冷道:“喂,等下过来把夫人的凯迪拉克处理掉......”

    奥莉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不解地问:“可是夫人昨晚还嘱咐我把这辆车开去做保养......”

    “这车脏了。”

    我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脑子里的画面消耗着,口气愈发冷漠。

    “我不要了。”

    “好...好的”奥莉没有多问,告诉我一小时后就会来拖车。

    啧,德拉科·马尔福,人家可活得比你还快活,你在这儿守身如玉守给谁看呢。

    其十四.Knightley

    马尔福离家后,倏然空荡。

    我指的是精神上的。

    部里因为狼人的案子,一听到我要请假,恨不得多给我批几天。

    赤脚走在地板上,抬起脚底时和光滑的木板发出轻轻的粘连声都是如此清晰。

    这种安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我带来久违感。

    我猜或许最近与他在生活的交集上愈发频繁,所以有点儿习惯眼里多一个人的影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有时候日久生出来的依赖感要比爱什么的更可怕。而分不清是依赖还是爱,很可悲。

    我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路过冰吧顺手拿了只高脚杯,转身又从恒温酒柜中开了瓶马尔福放着的红酒。

    香醇的滋味儿从喉头涌上大脑,分泌出了半刻多巴胺。我揣起酒瓶子往标签上仔细瞧了瞧:白马酒庄,1988.

    味道不错,价格也很美丽。

    啧啧啧,真奢侈啊,海伦。

    靠在吧台,放眼望去,将客厅的二分之一收进眼底,挑高天花板上是一大盏水晶灯,六个规整的圆形,大小不一,倾斜错乱地至上而下,镶嵌着的一颗颗水晶像是白昼的星星,简约却不失奢华。

    八岁过后的生活一直以来便是如此:父亲用钱代替关怀。继母赐予我绝对的自由。

    在外人眼中我是只善于投胎的金丝雀。好吃好喝得被供着,是多少人想要的生活啊。

    我有点想发笑,情不自禁拿着酒杯碰了碰红酒瓶,“叮”得一声清脆悦耳,于是我像个吃饱了撑着的傻子般又碰了三下。我知道这么说很矫情,但是金丝雀的寂寞,还是得自己解决。

    然后,我登上了几日未打开的SNS:“仙女们,有乐子吗?”“今天本雀很闲。”

    ---“这是谁啊?我差点以为群里进新人了。”

    ---“咱上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着?”

    多日不见的麻瓜富太太们蹭蹭蹭出来对我各种调侃。

    我们几个人的共同特点很明确:英年“丧偶”,昼颜“闲妻”。

    玩得花点的,拿丈夫的钱在外头养小白脸。玩得普通点的,隔三差五开派对。

    我属于十分清淡的(毕竟我有工作,没他们闲):偶尔赶个局高兴高兴。

    “再多说我就走了。”

    ---“自投罗网还想跑?不可能!”

    ---“来吧宝贝,今晚泰晤士河我妹妹的终极单身夜!好多男大学生哦~”

    “ok。”

    我刚放下手机,马尔福的电话进来了。

    “晚上我不回去,布雷斯找我。”那头淡淡地说。

    像是信号中断似的,没由来的沉默。

    我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告诉我。”突然整出一股互相报告行程的老夫老妻味儿实在是太尴尬了。

    马尔福的声音冷飕飕的,好似心情不佳:“我乐意。”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留我一人满头问号地拿着手机。

    啧,他果然有毛病。

    晚上九点半,我的小姐妹贴心地开着刚买的豪车来接我去游艇上,我画了个结婚以来最浓的妆,红唇张扬,裙子性感,特别性感的包臀短裙。

    在车上听着马达的轰鸣声,朋友调笑我:“我们这群人里面,就属你最有少女感了,跟吃了防腐剂似的,十年如一,打扮起来谁信你三十了啊!赶紧把工作辞了,以后天天跟我们喝喝下午茶,分享一下保养秘诀。”

    我只能跟她说几句客套话,打打马虎眼。哪有什么青春永驻,巫师一些天赋罢了,仅仅是老得慢些。

    上了游艇,我有预感今晚的多巴胺会疯狂分泌。

    派对的主角是个二十出头没多少的妹妹,我们曾经在她的成人宴上见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商业联姻果然比闪婚还快,似乎只在眨眼间,少女升级成少妇。

    好久不见的姐妹们一个比一个妩媚妖娆,不甘心被未婚的比下去似的。其实他们不用担心岁数,光手里的钱就能引人入肾。叫来的小男生们好几个都是大学生,年轻帅气,嘴比蜜甜,唱歌好听,还会跳舞。满眼大长腿晃来晃去,犬马声色。

    左耳一个“姐姐”,右耳一声“大小姐”,说实话,我如此一个定力十足的已婚女性,都有点吃不消弟弟们的糖衣炮弹,被接连着被灌了几杯威士忌。

    耳朵里也好,脑袋里也好,噼里啪啦地开着绚丽的野花。

    这难道不比一个人在家喝那瓶天价红酒要开心吗。

    可太开心了。

    酒精真的很棒,是我内心邪念的专业顶包师。

    有个殷勤地小弟弟给我递来了杯果汁。

    我大体猜测他是想告诉我他很贴心,从而引起我的兴趣。

    据说这儿的已婚姐妹大多因为丧偶式婚姻缺乏关爱,所以很吃这一套。

    这有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推开,将视线衔过去,稍稍用勾人的语气道:“姐姐喜欢野的。”

    小男生的眼神变了,上一秒还是只听话的小奶狗,现在嘴角裂开,眼底里有一丝狡黠,他叫人端来两盘金灿灿的“深水炸//弹”,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准备观看这场游戏。

    我用了半秒将脑海里的结婚登记表撕烂。

    谁也不能坏我的兴致,包括马尔福。

    ------

    几种酒混着喝的后劲儿是真的大,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脑袋像是被撕裂般。

    同样疼痛的还有我的身体。

    况且不只是疼,还软。

    腰上热乎乎的。

    断片了。

    我揉着眼睛想要看清四周。

    “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抱怨:“你坐着我手了。”

    这声音简直惊天地泣梅林。

    听不出来还好,悲惨的是我不仅听出来了,还听精神了。

    顿时我手上的动作暂停,而腰肢底的手自己抽了出去,引得我的肩膀敏感地哆嗦了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我盯着屋门自动打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飞出去,又有一套银色浴袍从我头顶滑过。

    我连头都不敢扭一下,宛如中了通通石化。

    身边的床垫上下起伏,某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的轻笑中充满了鄙夷。

    “出息。”

    我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去,德拉科·马尔福慢条斯理地穿上了他的浴袍,淡定如常。

    沉默是昨晚的泰晤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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